【妈妈,嘤嘤嘤。】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些画面和声音,那是她记忆中小时候的片段。
【茵茵,不可以这样,你要坚强。】
她总是不够坚强,不怎么会处理人际关系,就算遇到了困难和难题也哭哭啼啼的找不到解决办法。
她好讨厌这样,明明都成年了,长成大人了,还是控制不住的会对着人嘤嘤嘤,哭唧唧的,一点都不坚强。
【我害怕,妈妈。】
她害怕工作的时候处理不好问题,又害怕遇到的那些人间疾苦与苦命人,害怕无能为力,更害怕治不好喜欢人的病。
好痛苦啊,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嘤嘤嘤起来矫情又娇气。
要坚强,她心想。
“呜……呜……嘤嘤嘤,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可她控制不住,哭着吸气,又哭着去抱他。
“嘤……嘤嘤嘤……”
她哭了好久,像是要把聚集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宣泄出来,哭得天昏地暗,哭得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响声,直至最后哭得没有力气,趴在徐嘉树的怀里。
然后,她感到背后被轻轻的拍打了一下,紧接着是第二下,一下接着一下。
她随着这种缓慢拍打的节奏,一点一点缓和下了呼吸,逐渐找回自己的神智。
看到自己和他抱成一团就在走廊里面哭,徐嘉树则抬起手伸向她身后。
“谢谢。”
纪茵眯着哭肿的眼,直起身回头,看到有陌生人站在背后,手里捧着一包抽纸笑着看他们。
“会过去的。”
她还有些茫然,呆呆的被徐嘉树拉着站起来,又被他拍了拍膝盖上沾的花圈碎片,看他和那位陌生人聊了几句。
陌生人似乎是附近的邻居,见她哭得惨烈,跑来送了一包抽纸。
“好丢人啊……嘤嘤嘤。”
她跟着徐嘉树进大门,坐在沙发上哀嚎。
徐嘉树:“还害怕吗?”
纪茵拿过他手里递来包着冰块的毛巾,敷在眼皮上。
“不了,不了。”
她懊悔自己的情绪失控,“真是的,明明之前都没这样,就被你一句话搞成这样,太不坚强了。”
“挺好的。”徐嘉树笑着,那笑容非常的浅淡,眼都没弯,连嘴唇勾起的幅度都不大,却透出了温度,看不见摸不着,她却觉得像是要被融化了般。
徐嘉树:“你变回来了。”
纪茵看呆了,她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温柔。
情绪的流露,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和动作,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够感觉到。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切身感觉到何教授所说的变化。
“我怎么就变回来了。”只是先前养成的对他嘴硬的习惯,还一时改不过来,“这样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他说,“只是觉得你一直都很痛苦,但是现在终于嘤嘤出来了。”
嘤嘤来嘤嘤去,说起来还有点搞笑。
纪茵确实感觉到轻松一些。
纪茵:“其实我想更坚强一点的。”
徐嘉树:“是我的原因吗?”
“有一点。”她把脸压在毛巾上,“不过更多的是我挺讨厌自己这样,那么大的人还嘤嘤嘤的……挺恶心吧。”
徐嘉树:”我不觉得恶心。“
“你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他笑着说,“似乎是特定的几个人?你的父母,你的好朋友,以及我。”
“我妈妈说过这个问题。”纪茵提起来的时候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她说我就会找好欺负、纵容我的人嘤嘤嘤,因为知道他们不会拒绝我。”
“是啊,你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对我嘤嘤过,是把我踢出亲近人的范畴了吗?”徐嘉树说,“真狠心。”
“又贫嘴!”纪茵把融化的冰块毛巾还给他,“还不是你干那种事情。”
“我的错。”他把毛巾叠好,将没有融化的碎冰倒进垃圾桶,“让你痛苦了,对不起。”
纪茵侧头,莫名的,她感觉这句道歉似乎是真的,带有感情的。
“人肉就让他们人肉去,你不要管了。”情绪发泄了一通,她想起原本的目的,“我就不该听你的,那些关于你的博客也该删的。”
想起走廊上的一排花圈,她就非常生气。
“你不一定能够承受这种骚扰。”徐嘉树的目光落在桌面上不断震动的手机上,从刚才到现在,这部手机接收到的电话和短信就没停过。
徐嘉树:“而我对这些,没有感觉。”
纪茵刚张口准备辩驳几句。
徐嘉树:“事实上,你的难受痛苦反而会牵动我的情绪。”
“我也并不是没有反击。”
餐桌上放置着一些快递单以及外卖单,似乎是从那些花圈上面撕下来的。
徐嘉树:“挖掘出别人的信息并送货上门,就要做好自己信息被泄露的准备。”
纪茵就看着他按照快递单上的卖家信息打电话,套出了买家的昵称,随即在二手交易app搜索昵称,几个购物网站都互通,或者说现在很多人图方便都会v信或者企鹅的账号登录其他不同的app。
于是他找到了其中一部分人的真实信息和电话。
纪茵:“还能这样?”
“网络上看似匿名,其实做过的事情就有痕迹。”徐嘉树看着她,“要学吗?我可以教你。”
“不不不。”她连连摇头。
”等等。“纪茵紧张起来,”地址手机号你都找到了……你要上门搞人?“
”当然不会。”他笑着将桌上总结出来的信息归类,拨通了110,“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纪茵:“……”
报完警,徐嘉树洗手套上围裙,给她削了个兔子苹果,转头进厨房炒饭。
她今天来得突然,他也没准备什么食材,干脆拿鸡蛋和火腿肠炒个饭。
徐嘉树炒饭也是一绝。
纪茵发现他有点偏执,做什么事情一上手就要做到最好,哪怕是一碗小小的炒饭,也要炒的喷香可口,米粒颗颗分明,苹果都要削成可爱的带皮小兔子。
她吃完饭,包揽下擦餐桌的活,等会儿准备收拾收拾去看李欣夏。
徐嘉树委婉但态度坚决的表示要跟着一起。
徐嘉树:”要争取一切重建信任,挽回感情的机会。”
何教授的治疗很有效果,或者是他偷摸学的,最近嘴特别贫。
“行行行。”纪茵拿他没办法,恍惚间还换位思考了一下,心想他当时面对自己嘤嘤嘤的缠人,也是这般无奈纵容?
纪茵:“那我等会儿去看人,你别说话。”
徐嘉树:“晚上你想吃什么?”
“嚯,在你脑袋里面就只有我吃什么喝什么了吗?”
徐嘉树:“差不多,其他不重要。”
纪茵现在时不时就会被他整得无语又感动,看人完全不在意等会儿去干什么,她想着还是解释几句。
“精神上的疾病很容易反复。”
说着她还看了徐嘉树几眼,心中还有点担心。
“李欣夏这段时间反复进医院,我觉得我怎么都得去看看。”
二十五中学生自杀的事情,一直都是纪茵的心结,她看到李欣夏就会心生愧疚,有时间都会主动去看她。
当然精神病人住院时,外人不能随意进入看望,也就只有出院的时候,才能见上几面。
她选了袋水果,徐嘉树非常自觉的提起水果和牛奶箱。
付账的时候,纪茵一把压下他的手,余光扫到v信界面通讯录的标识上冒出了1的数字提醒。
她点开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添加。
知理存真:我是柳知莉。
纪茵立马通过申请。
嘤嘤嘤: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牵着徐嘉树的手往医院里走,空出的手回消息。
徐嘉树:“不要一边走一边玩手机。”
纪茵头也不抬,“你帮我看路。”
知理存真:没有需要帮忙的,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聊天,之前我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把你吓到了吧。
嘤嘤嘤:没事没事,冒昧问一下,你有去看医生吗?
经过徐嘉树一遭,她现在遇到有心理问题的人,都积极劝他们就医。
知理存真:看了,但是解决不了问题。
——叮
电梯门打开。
知理存真:我的问题在于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公道。
嘤嘤嘤:你想要什么样的?
知理存真:十年前那时候,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多少人相信我说得话。
纪茵余光扫向电梯面板,“6楼麻烦按一下,谢谢。”
知理存真: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通过别人网上几句话,就能判断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好像他们多了解我一样。
知理存真:而到现在,依旧不少人还信那一套。
电梯到了,这层是专门的会客室。
她跟着人流出来。
知理存真:我想要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所有人都得讲究公平公道。
啊,这点就很难达到了。
就算很多事情辟谣过很多遍,依旧会有人不知道,或者不相信,只按照自己想的来。
纪茵思考着怎么和她说,看能不能让她稍稍想开一点。
她能感觉到,柳知莉有些偏执了。
但身为局外人,没有经历过那些苦痛,说太多又非常苍白。
知理存真:不说这些了,你发了我的那些事情,我看被骂的挺惨。
嘤嘤嘤:你不喜欢吗?我马上删掉。
知理存真:不,我很喜欢,我就喜欢媒体说真话干人事。
纪茵有点想问她接下来的计划。
徐嘉树带着她推开会客室的大门。
知理存真:对了,我想和你说件事,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嘤嘤嘤:啊?
李欣夏正和她爸爸说说笑笑,看着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纪茵在收手机前飞快的看了屏幕一眼。
知理存真:我在申城的时候,有个人找上了我,他教我做一些事情,让我来鄂城,并让我在叫媒体的时候,一定要邀请你。
作者有话说:
虽然看起来是言情小说,但是本文有反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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