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真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难道是她太想见到他,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看什么?呆了?”风承熙一声轻笑,“今儿我确实是要留下来吃饭的,让老严准备胭脂鹅脯,很久没吃了。”
叶汝真深吸一口气:“陛下,眼看大婚在即,姜家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姜凤声会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嘘。”风承熙竖起一根手指,接着微笑,“去你书房坐坐?”
叶汝真彻底懵了。
风承熙已经起身往书房走,她只能跟上,中途试图找机会再开口,风承熙又一次打断了她,指着门口花架的位置:“我记得第一回来的时候,这里放着的是一盆兰花。”
而现在是一盆腊梅。
腊梅还未开花,结着一粒粒小小的黄色花苞。
风承熙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了兴致,“哟,出新的了。”
叶汝真一看呆住了,赫然是《月娘拂云记》第三本。
“……”
她哥在姜家这段日子还真没闲着。
谢芸娘派人送来了茶水点心,风承熙十分安逸地看起书来,叶汝真在旁边坐立难安。
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家子胆子比较肥,又也许是因为今天的风承熙和从前太像了,她忍不住过去抽掉了他手里的书:“你不想让我提姜家的事,是已经有了对策吗?”
风承熙坐在椅上,叶汝真手撑在扶手上,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脸就在风承熙面前。
风承熙的眸子贴着上目线,睫毛长长,眸子漆黑,异常深邃。
“……还是瘦了。”
他道。
叶汝真:“……?”
风承熙收回了视线,向她伸出手,摊开掌心。
叶汝真只得把书放回他手里,但还不想松手:“你已经有办法对付姜凤声了,对吗?”
“我早说过了,这些不是你该管的。”风承熙把书抽了回来,“再给我倒杯茶,你们家的点心怪好吃的。”
晚饭之前叶世泽赶回来了,席间和风承熙交杯换盏,大聊特聊。
叶汝真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风承熙眉眼间皆带着笑意的样子,热汽从暖锅里腾起来,在灯光下映出一片烟火气。
他一面和叶世泽聊天,一面剥了一碟子鱼肉,顺手就给叶汝真递过来。
叶汝真也是习惯了,看也没看,顺手就接过来。
直到发现谢芸娘愣住,叶汝真才反应过来,“娘,有没有醋?郗兄吃鱼喜欢醮醋,就跟吃螃蟹似的。”
谢芸娘忙唤人取醋来。
叶汝真伶起醋壶往里倒,一不小心倒多了点。
谢芸娘:“明德这么能吃醋啊?”
“嗯。”风承熙笑着答,“特别能吃。”
他当真将那碟子鱼肉吃完了,叶汝真都替他觉得酸。
饭后街上面隐约传来小孩子放炮仗的声音。
从宫里开始筹备大婚起,京城的婚礼就没断过,小巷里的孩子成天跟在迎亲的队伍后头捡爆仗来玩。
风承熙道:“叶兄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叶汝真精神一振,他是抱有目的而来的。
“去哪儿?”
小半个时辰后,坐在青云阁雅间的叶汝真开始发呆。
傅妈妈已经认出了风承熙,两股战战不住腿软。
风承熙让她寻几个新来的。
新来的女伎既不认识风承熙,也不认识叶汝真,看傅妈妈交代时万千郑重,只当是来头不小的贵介公子。
风承熙会弹琵琶,会唱曲,酒喝了不少,衣襟半散,耳尖微红,面若桃红,俊美得不可思议。
女伎们显然已经有些难以自持,又或者经验尚浅,分不清哪些碰得哪些碰不得,其中一个斟酒的时候手一歪,酒水洒在风承熙前襟上。
“公子恕罪。”女伎娇怯怯赔罪,“都怪奴家……”
风承熙一把捉住她拿着绢子拭向自己胸口的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下去。”
他发起火来的样子朝臣都能吓得半死,女伎们更是腿软,退下时一个个花容失色。
叶汝真倒是松了口气。
好,这下终于可以开始干正事了吧?
她等着风承熙示下。
风承熙也在看她。
两人就这么在对望,雅间的灯盏上罩着一盏绯红轻纱蒙制的灯罩,灯光带着一丝晕红,像一个迷离梦境。
“还看?”风承熙道,“我衣裳都湿了,不知道过来帮忙擦一擦?”
叶汝真在身上摸了一圈,帕子没摸到,一样东西却从袖子里滚出来。
叶汝真连忙去捞,风承熙却先她一步,按住了那只滴溜溜转的螺钿小盒子。
这小东西他把玩得久了,哪怕白记胭脂铺里有千万个和它一样的同伴,他也一眼就认得出来。
“……你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风承熙看着她,低低问。
“我……我原打算去铺子里的……”叶汝真道,“文鹃正打算出些新样式,我本来想带过去给她看看。”
“不许。”风承熙道,“说了是特地为我做的,谁也不许用这一款。”
“……哦。”
叶汝真很庆幸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戴着这盒胭脂,她也不用它,就是习惯了把它放在手边,一旦摸不到,便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她又摸了一圈,确认是没带帕子,毕竟以为他是出来干大事的,谁还顾得上这个。
她估且拿自己的衣袖给他擦。
那女伎显然要的不是擦衣裳这么简单,大约一整杯酒都洒上去了,风承熙胸口这一块应该湿了个透彻。
她擦得甚是认真,眸子专注而明亮,肌肤光滑柔润,完全没注意到风承熙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只顾着道:“让傅妈妈准备衣裳,换一身——”
话没说完,风承熙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愕然抬头,就见风承熙的眸子闪动着异常凶猛的光,下一瞬整个便被按在席上,手扣头顶,无法动弹。
叶汝真:“!!!”
风承熙一手扣住她两只手,一手开了胭脂盒,指尖沾出一抹,抹在叶汝真唇上。
指尖下柔软的触感让他的眼神益发吓人。
“风……风承熙……”
叶汝真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底下的话全被风承熙一口吞了去。
浓郁的玫瑰甜香化开在两人唇间。
两个人都喝了酒,风承熙喝得更多些,酒味也更重些。
是青云阁自家酿的桃子酒,醇香里带着一股清甜。
咬着彼此的唇舌,就像是含着一块浸在玫瑰卤子里的熟软桃肉。
叶汝真的脑子嗡嗡作响,乐坊里的丝竹声尽皆远去,她觉得他的唇好甜,忍不住舔了一下,又吮了一下。
这些完全没有经过脑子,脑子已经是空白一片,只知道她很久没有见他,而他又离她这样近。
恍惚间她觉得风承熙也是这样,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是无意识之举,就好比一个人又累又渴,而一枚鲜甜多汁的桃子就送到了嘴边。
除了一口咬下去,脑子还能想什么?
但她这个动作捅了马蜂窝,风承熙喉咙里发出一声深沉的低吟,唇上的力道顿时变大,像是真把她当成了一枚桃子,要连果肉带果核,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
叶汝真的手挣了挣,想抽出来。
不是想挣扎,而是……想抱抱他,想摸摸他。
这些天不见,手指仿佛感到某种饥饿,想碰触到他才能缓解。
可是风承熙不让,他手上施了点力道,将她强行扣住,寸步不让。
“风承熙……”
叶汝真想说话,连声音也被吞了。
这个吻漫长而剧烈,松开的时候叶汝真以为自己要就此背过气去,脑海里是无限的空白。
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就见风承熙已经松开了她的手,他的衣襟和发丝有些散乱,神情因为克制显得十分僵硬:“我……我没想这样……”
这解释显然太无力了,他自己都说不下去,猛地起身,“起吧。”
走?
走哪儿去?
叶汝真的脑子还有点晕晕荡荡的,一半因为他,一半因为自己。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也不是她第一次觉得亲吻这种事情好像挺舒服。
却是她第一次好想抱着他亲回去。
她为这一点悚然不已。
马车驶过大街,在一处香汤铺子前停下。
空气里浮动着熟悉的甜香,正是从前喝过的那家。
“漉梨浆?”叶汝真问风承熙。
风承熙点点头:“你喝玫瑰卤。”
端着两盏似曾相似的香汤,叶汝真隐约有些明白了,“这些就是你今夜要做的事?”
将他第一天到她家里之后的事情,都做一遍?
风承熙将她的碗底一托:“喝你的。”
叶汝真差点儿呛着,艳红的玫瑰卤汁滴在唇角。
方才在他在雅间吻得狠了,此时她的唇还微微有些红肿,此时沾着甜汁子,宛如浆果熟透了自己爆出汁。
风承熙感觉到身体发热,薄汗沁出,大庭广众,难以自控。
唯有一口将碗里的漉梨浆喝完。
天冷时候的香汤都是热的,这一碗下去非但没有降温,反而更为灼人。
连叶汝真都注意他额角的汗意了。
“热吗?”她舔了舔唇上了汁子,问。
风承熙重重地喘了口气,眸子里似有火欲燎原。
这眼神让她猛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出汗,紧跟着她也觉得今天的寒风不够冷,铺子里有点热。
“阿成!”
就在这个时候,街上迎面一辆马车在店门口停下,袁子明从车上下来,兴高采烈地挥手,“太巧了能在这里碰见你,走,陪我去挑吉服好吗——啊!”
他这才看清旁边的人是风承熙,当场就叫了出来。
“是郗兄。”叶汝真眼见他下意识想跪下,一把把他提溜起来。
“挑什么吉服?”风承熙问。
“是、是这样,太后因为陛下大喜,愿意提前放出一批宫人出宫与父母自便,晚晴也在其中,我们便想着沾一沾陛下的喜气,那个……那个……把婚事办了……”
袁子明声音越说越低,因为发现风承熙的脸色越来越冷。
他急中生智,生疏地拍起了马屁,掏出帕子呈上去,“郗兄,你热不热?要不要擦擦汗?”
风承熙脸色更冷了:“不热。”
袁子明努力献殷勤:“你看你都出汗了……”
“我说了不热!”风承熙蓦然吼道。
袁子明一下子萎了,缩到叶汝真身后,叶汝真安慰他:“我和郗兄还有事,不能陪你去挑吉服了……”
“不,”风承熙道,“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吉服是重中之重,袁兄找我们帮忙,我们再怎么忙也是要去帮一帮的。”
袁子明:“……”
真的……大可不必啊……
最近的婚事一起接一起,裁缝铺中分外忙碌。
铺子里的掌柜已经摆出好几套成衣供袁子明挑选。
袁子明战战兢兢地,只想随便拿起一件便走。
叶汝真为他和赵晚晴高兴,认认真真地给他挑了一身,让他去试试。
她原以为风承熙是百无聊赖来看热闹,没想到风承熙竟也在认认真真看,还让老板把所有的货都拿出来。
掌柜犹豫了一下,风承熙朝叶汝真一抬下巴。
叶汝真掏出荷包,摸出一锭金子:“只是看一看,绝不会抢人家已经定好的。对吧?”
最后两个字是问风承熙的。
风承熙“嗯”了一声。
掌柜立即笑容满面地展示出更多的吉服。
风承熙问:“你觉得哪件好?”
叶汝真道:“袁兄家里虽然有钱,但本人不爱铺张,服色也较为简素,这个刺绣金线太多了,不好,这个纹样太花了,不好……”
“谁管他了?”风承熙道,“我是问你,你喜欢哪件?”
“我?”叶汝真一呆,这里的吉服可都是男款,她这辈子都用不着挑这个,“呃……这个吧。”
她随手指了一件。
风承熙指向另一外件:“那个呢?”
叶汝真:“也挺好。”
风承熙又问了两件,叶汝真很是好奇他居然这么有耐心在这里挑选,一面全都点头。
风承熙命掌柜将四件都拿起来,然后向叶汝真道:“去试试。”
“……我?”叶汝真一呆,“我试这个做什么?成亲的又不是我。”
“去试试。”风承熙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叶汝真只得过去试。
这家铺子不小,待客雅室不止一处,掌柜知道这二位是贵客,亲自抱着衣裳来伺候。
风承熙从他手上接过吉服,让他退下,然后关上门。
叶汝真随便抓起一身,走进屏风后换上。
这一身是大红绸子上绣五彩麒麟,麒麟绣得活灵活现,眼睛缀着墨玉,须子是以金线扭成。
腰带亦是相当繁复,叶汝真折腾了半天才弄好。
风承熙本是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街景,京城不禁夜,被称作不夜城,满城灯火俱明,像是天神倾倒了满天星。
他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视线在刹那间顿住。
屋中放着高大的铜镜,铜面磨得光滑发亮,映出叶汝真一身宝光灼灼的吉服,缎面子上的红色仿佛染到了叶汝真脸上,叶汝真觉得脸有点发烫。
不是因为这身衣裳,而是因为风承熙的视线。
风承熙看她的样子,仿佛是要拿刀子把她刻进脑子里。
叶汝真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试好了。”
风承熙走向她,视线仿佛凝固在她身上,又像是生怕一眨眼她就会飞了。
这样的视线太灼热,叶汝真完全没办法迎上,下意识想躲起来,“我……我再去试那件……”
“不必了。”风承熙低声道,“别动,别脱,就这么穿着。”
他的声音异常紧绷,像一根弦绷到了极致。
叶汝真乖乖站着,一动不敢动。
她毫不怀疑,这时候她无论干点什么,风承熙可能都会发疯。
他这个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
仿佛看到一样绝世奇珍,想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又想将它打碎揉烂彻底毁灭。
“原来……你成亲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叶汝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看他的架势像是能这么看着她,看足一个晚上。
还好,在她紧张得快要冒汗的时候,风承熙走到一旁,拿起另一身吉服。
叶汝真以为他是给她拿的,结果他自己走进了屏风后。
再出来时,一身大红吉服,圆通肩大袖,料子是柔软的萱草花纹,蹀躞带上镶上白玉斑扣。
通体皆是一股富贵风流的意态,益发衬得人面如玉,容颜皎洁。
一个念头刹那间从叶汝直心头冒了出来。
——姜凤书真是好福气。
还有古嘉仪。
还有未来所有的后宫女眷。
在这一个瞬间她竟然开始狠狠羡慕,明明那都是她深思熟虑过后决定放弃的。
风承熙走向她,目光深沉无边,像是欢喜与哀伤混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辛酸,隐约带着一丝狂乱。
他扶着叶汝真的肩,将她推到镜子前。
铜镜模糊了细节,里面的两个人并肩而立,宛如一对新婚璧人。
“宫里的吉服都做好了,我很想烧了它,它就是世上最恶心的衣裳,穿上它我便得像以往那些风家皇帝一样,听任姜家摆弄。”
风承熙的声音低低的,就在叶汝真耳边,“可如果是跟你一起穿,我便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看的衣裳,穿上它的人,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叶卿,这世上将来到底是哪个人有这种福气,可以和你同穿吉服,白头到老?”
“她会是谁?多大?生得怎么样?叶卿,我真的……好想杀她啊……”
叶汝真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她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事,也终于明白了风承熙的诸般疯狂是为了什么。
“风承熙……”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你是喜欢我吗?”
“是啊,我喜欢你。我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你?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好笑吧?”
风承熙轻轻抚着她的脸,看着镜子里的她,目光是疯狂而凄怆的。
是她在箭矢来临之时,想挡在他前面的时候吗?
是她在他心疾发作的时候冲上来抱住他的时候吗?
是在春天的夜晚里,他们隔着被子相拥的时候吗?
是在宫外的马车上,许诺定不相负的时候吗?
还是在那个初春的午后,他打发走又一个姜家派来的走狗,然后看着她穿着一身青绿色官服,身披一身清浅的春日阳光,走向御书房的时候?
已经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他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人,喜欢看着她笑,喜欢满足她所有心愿,她想要的东西,他愿意不计一切代价捧到她面前。
喜欢和她一起在夜里闲聊,喜欢闻着她留在被子上的味道入睡,喜欢挨着她坐着,喜欢入睡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真真,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她长着和你一模一样的脸,而她是个女子,我可以放心地喜欢。”
风承熙道,“可这没有用,即便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她也不是你。即便你不是女子,我也还是喜欢你,哈哈,”他低低笑了一下,“真是无药可救,是不是?”
叶汝真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被抽空了,言语一时散落天外,找不到一句话,只是无意识地张了张嘴:“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再说一遍了。”风承熙极轻极快地打断了她,“放心,发疯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会放过你,让你去过你想要的人生。你会遇上喜欢的姑娘,然后为她穿上这身衣裳,生几个可爱的小孩,最好个个都像你……那一定是很好的人生……”
叶汝真:“我不是……”
“我让你不必说!”风承熙蓦然喝道,他的气息不稳,“害怕我吗?还是想骂我无耻?省省吧,我喜欢你从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你以后娶妻生子快活一世,大可以把我丢在脑后!”
他掏出一封信函,丢在叶汝真怀里:“这封信回去再看,你可以走了。”
叶汝真拿着信,没有动。
风承熙动了,他转身就走。
“风承熙!”
风承熙脚步不停,已经走到了门边,正要拉开门。
手刚碰到门栓,后面的人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他的后背,从身后抱住了他。
风承熙如受重击,全身紧绷。
“别害怕,我不想骂你,”叶汝真的声音在背后低低地传来,“我只想说,其实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
风承熙慢慢地转身,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叶汝真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上了,脸烫得惊人,心跳也快得惊人,“我说,我也喜欢你——”
她只能说到这里了。
底下的全说不下去了。
风承熙劈头盖脸吻下来的架势像是要直接把她滋溜一口全吞进肚子里,渣都不给剩一撮。
“我……等等……我还有……还有话要说……”
“别说,别说,”
风承熙抱着她,从来没有抱得这么紧过,只恨为什么要生作是两个人,这人本该和他生在一处才对,他们最好是血脉可以在彼此身上流转,完全化为一人。
“等我回来再告诉我。”承熙急剧喘息,近乎癫狂,“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哪怕是身在地狱,也会爬回来找你。”
叶汝真给他亲得整个人软成了一朵棉花糖,拼了命才抓住一点理智,“……你要去哪儿?”
风承熙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自然是要去办大事。”
“什么大事——”
叶汝真还没说完,就看到袁子明拎着衣摆站在门外,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眼看就要掉下来。
不怪袁子明,门是方才风承熙拉开的。
这场面不大好看,叶汝真觉得自己应该害羞无措一下,可是没有,她心里亮亮堂堂的,好像什么情绪都能像清亮溪水一样从头心淌过。
风承熙感觉到叶汝真的视线,正要回头。
叶汝真手捧住风承熙的脸,向外面的袁子明笑了笑:“袁兄,这一身不错,不过能不能先把门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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