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信侯府。
老太君和长信侯在堂屋说话。
长信侯挥退所有下人,把洛城寄来的手笺给老太君过目。
吴家子嗣不丰,吴刚又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长信侯纳了一房又一房美妾就是想要传承子嗣,但事与愿违。
吴曦儿的婚事,是家族可以利用的手段。
可她偏要在沈长修那一棵树上吊死,吴家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把她送去庵堂,原以为关她一阵子就能想开。
谁知,吴曦儿却被带去了洛城!
老太君如今依旧精神矍铄,她拍案而起,愤怒不已:“岂有此理?!燕王未免太过多管闲事!那丫头也是个白眼狼,亏得吴家把她当做嫡小姐养了这么多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收养她!”
长信侯胸膛起伏。
是被燕璟的行为气伤了!
他怎就不知道,燕王殿下还做着牵红绳的勾/当呢!
吴曦儿没了清誉,那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了。
“母亲,那样的女儿不要也罢,不能留下她了。她不想要脸,我还要脸呢!”说着,他做出一个绝杀的手势。
长信侯心意已决。
上次老太君的大寿之日,吴刚和他的第九房小妾/私/通一事,已让他颜面无存。
小妾被打死了了事,吴刚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能杀子,可每次看见吴刚,他就会想到自己的耻辱。
老太君眸光一沉,“好!要怪就怪那丫头自己辜负了咱们吴家!”吴曦儿非要寻死,那就成全她!
翌日,洛城。
才卯时,破晓的金光透过云层射入山洞。
昨夜一场雷雨,虽已是夏日,但今晨还是一阵阵沁凉。
晨光吹了进来,卷着花香和青草气息。
沈宜善的眼皮子动了动。
恢复意识的刹那间,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她适应了一下光线,这才缓缓睁开眼。
下一刻,她先是愣了一下,入眼是男子的胸膛,她还隐约看见衣裳里面的艳红色/茱/萸,她的脸正贴在一块健硕的胸腔肌理上,能听见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
沈宜善,“……”
她顿了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又大抵是才刚刚苏醒,她总觉得眼前不甚真实,或许是在做梦也说不定。
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对上了男人幽暗深沉的眼。
燕璟此时是睁开眼的,目光幽深如海,两人对视的刹那间,在沈宜善的错愕和惊骇之中,他的唇勾了勾,轻笑,“善善醒了?还记得昨晚的事么?亏得本王是个自重之人,不然险些被善善扒了/精/光。本王实在没想到,善善会是这样的女子。”
“来,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对你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宜善僵了。
她的记忆断片,完全不记得昨晚入睡之后发生过什么。
她立刻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一切都完好,唯有燕璟衣裳不整,看上去的确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_-||
一旁小憩片刻,正悠悠转醒的王景,他昨夜一直在给沈姑娘施针,但高热不退。王爷体内有寒毒,身子骨常年冰凉,遂用他自己的身子给沈姑娘降温,怎么又反过来污蔑沈姑娘呢?
王景很想亲眼看看后续,燕璟一个眼神扫过来。
王景,“……”挠心挠肺啊,他家王爷和沈姑娘之间的小纠缠,当真有趣的紧呢。
王景担心自己今日会身首异处,果断麻利的爬站起来,恨不能催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山洞。
沈宜善彻底回过神,试图爬起来,谁知昨夜一宿高烧,令她身子虚弱,刚要起身又一阵头昏目眩跌倒在了燕璟身上。
她的脸结结实实的贴在了男人露在外面的胸膛上。
沈宜善,“……!!”
她绝非有意为之!
她抬起头来,急出一身薄汗。
又用双臂撑在燕璟身上,再度爬站了起来,有了方才的经验,即便还是头昏目眩,但好歹能够站稳。
燕璟没有阻挡她,只是慢条斯理的起身,然后重新穿好衣裳,他抬眸时,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你醒了就不认账了?男人的衣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扒的。亏得本王是个善人,不然……定当睚眦必报。”
他说完“睚眦必报”四个字,唇角忽的一勾,像是猎豹正打量着眼前的猎物,然后方便决定从哪里开始下嘴。
沈宜善无言替自己反驳。
她虽不认为自己真的会扒了燕璟。
可方才,事实就摆在眼前。
她怀疑是燕璟故意为之。
她气鼓鼓的,又无话可说,没法想象昨晚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燕璟一定没安好心!
这厮上辈子的手段,她至今历历在目!
沈宜善侧过身子,不看燕璟一眼。
这时,男人呵笑一声,似是不满。
“怎么?善善一觉醒来就不承认了?本王一旦没有价值,你就不要本王了?”他还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沈宜善,“……!!!”她就要气煞了。
这一定是个阴谋!
山洞外面,传来马蹄声。
沈宜善松了口气。
燕璟已重新穿戴好,长袍玉带、玉树临风、风流矜贵,脸上笑意瞬间淡去,彻底变了神色。
徐巍携人找来,他让随从留在外面,单独踏入了山洞,抱拳作揖,“王爷恕罪,下官来迟。下官昨夜已得知刺客一事,王爷无恙那是最好不过。”
他甚是镇定。
丝毫不虚与委蛇。
甚至于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毕竟,燕璟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
而燕璟也没问责,只道:“无妨。”
沈宜善愣了愣,总觉得徐巍和燕璟都不太对劲。
沈宜善多观察了几眼徐巍,却被燕璟直接拉出了山洞,她被放上马背时,男人也随后坐在她身后,在她耳旁威胁,“乱看什么?小心本王挖了你的眼珠子。”
沈宜善,“……”
得知妹妹一夜未归,沈长修愧疚不已。
沈宜善一回到县衙宅院,沈长修就嘘寒问暖,沈宜善不想让兄长操心,安抚道:“阿兄,我无事的,昨夜大雨,只能在山洞躲雨,并未发生任何事。”
她对燕璟只字不提。
生怕兄长会多想。
吴曦儿和沈宜善曾是手帕交,这段时间两人同住最合适不过。
沈宜善回房沐浴换衣时,吴曦儿多观察了她几眼,见她身子毫无损伤,这才放心。
两个小姐妹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
沈宜善捯饬好自己,就与吴曦儿在花厅谈心。
从沈长修说到傅佳人,金兰小姐妹待在一块,凡事皆可议,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吴曦儿犹豫了一下,拉起沈宜善的小手,数日不见,她觉得沈宜善的容貌较之以往更加清媚,饶是一副书童打扮,也遮掩不住她的清/媚/之色。
别说是男子,就是吴曦儿也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只见少女肤若凝脂、眉眼若黛、精致琼鼻……总之,是无一处不精致。
尤其是她那双/含/情/脉脉桃花眼,明明纯澈到了极致,可又会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介于清纯与清媚之间,却又毫无违和。
这等容色,若是燕王起了心思,也很正常吧……
吴曦儿,“善善,你……你和燕王爷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闻过有关燕王的传闻,王爷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可他对你好像有些不同。你可别怪我多言,王爷虽生得好看,但未必是良配,尤其是皇家的婚事,与寻常人家不一样。”
她见不得沈宜善这样的好姑娘去做妾。
所以,就提醒了一句。
沈宜善无奈,兄长和曦儿姐姐果然是情投意合,两人的观点也不谋而合。竟都觉得燕璟只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罢了。
他们又哪里会知道,燕璟是他们都不能得罪之人呢。
婚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活下去。
求生,才是她的目的。
沈宜善发自肺腑,道:“曦儿姐姐放心,我与燕王殿下之间毫无干系,以后也不会过多牵扯。”
此言一出,沈宜善察觉到身后一股冷意。
她回过头,对上了一双森冷的眼,这双眼睛的主人正眸光淡淡的看着她。
沈宜善,“……”
燕璟呵呵冷笑一声,手里提着几包药,亏得他专门去了一趟药铺子。
燕璟把药包搁置在了花厅石案上,未置一言,直接转身潇洒离开,就连背影也是孤冷寡言的。
吴曦儿长吁一口气,“善善,你要不要去向王爷解释一下?”
沈宜善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上仿佛悬着一把刀,而这把刀随时会落下来,“不、不必了……”她原本就不打算与燕璟有任何牵扯的。
午后,沈宜善与吴曦儿在后花园子里消食。
她染了风寒,再加上燕璟似乎还在气头上,今日外出办公并未带上她。
对此,沈宜善一面觉得放松,一面又觉得忐忑。
若是当真惹怒了燕璟,对她而言也是不利的。
衙门的后花园和徐府府邸相通。
顺着小径往前走,鲜花随处可见,而且被打理的极好,若是沈宜善没记错的话,这些花都是名贵花卉,就连价值数金的青龙卧墨池也种了遍地。
徐巍竟有这般闲情雅致……
沈宜善正纳闷,这时她看见不远处的花圃旁站着一妇人。
从侧面去看,妇人身段纤细清瘦,侧颜绝美,有股避世的脱尘之美,总之,就仿佛她本不属于人间,没有人间烟火气息。
沈宜善和吴曦儿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不认得这妇人。
而且能出现在此处,并且还有婢女簇拥着的女子,大抵是徐巍的什么人吧……
这时,有婢女上前,对妇人道了一句,“夫人,外面风大,随奴婢回去歇着吧。”
妇人点了点头,往沈宜善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便缓步离开。
沈宜善愣住,只觉得这妇人好生眼熟,似在哪里见过,尤其是她的眉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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