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善比谁都清楚燕璟有多疯。
她那日在大理寺门口也是脱口而出。
事到如今,她无言反驳。
当然,她也不可能像那日一样胆大包天。
此时此刻,面对前来兴师问罪的战神殿下,沈宜善再也不敢造次。
少女低垂眼眸,轻咬粉唇,贝齿在下唇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印记。
人总是对自己在意的事物格外留意,哪怕只是细小的变化,也能被人纳入眼底。
燕璟甚至于还看清了少女唇瓣上的细细纹络。
这唇,他曾碰触过。
细/软/香/甜,是其他东西难以企及的美妙。
她这是服软了?为何不狡辩几句?
燕璟倒是还想问问看,傅茗在这小女子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但男子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过于“关心”沈宜善的各路桃花。
“做人要有良心,不可忘恩负义,沈姑娘以为本王说得对么?”燕璟的言下之意,是指沈宜善欠了他太多人情,唯有报恩才是她可以选择的路。
沈宜善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无话可说。
她低眉顺眼,“王爷说得是。”
燕璟还是觉得口渴,正要兀自倒茶喝,但他又突然顿住,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沈宜善,“本王渴了。”
沈宜善一愣,抬眼时见燕璟正看着她,她心一惊,忽然想起前世两人独处时的某个场景。
他总喜欢从背后突然抱住她,然后附耳说着/孟/浪/话,“本王渴你了。”
这个“渴”字意有所指。
沈宜善一时间沉浸在前世的梦魇之中无法走出来,此时,她的呆滞表情落入了燕璟的眼中,显得可怜又滑稽。
燕璟抬手,指尖弹了一下沈宜善的额头。
“啪嗒”一闷响,少女白皙光洁的额头瞬间红肿了一小片。
沈宜善回过神,出于本能后退了一步,防备之/色/难遮难掩。
燕璟眸光一凛,瞬间变脸:“走什么神?在想谁?本王在一起,你竟敢如此轻视?”
沈宜善的脑门十分漂亮,然而此刻有一块红肿,又显得格格不入,宛若是个被人欺负的可怜小姑娘。
不过,她越是这副模样,燕璟就越是心痒难耐。
他总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很需要做些什么,他在渴……至于到底渴什么,他似乎心里有了答案。
“过来!”燕璟嗓音低沉磁性,清冷极了。
不主动给他倒茶就算了,还故意回避,岂有此理?!毫无眼力!
沈宜善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两人四目相对,对视之时,她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王、王爷有何事?”
燕璟,“……”怕成这样?他还没怎么着呢!
他真要是打算做什么,她以为区区几丈远的距离就能制止的了他?
呵呵,小东西,到底还是太天真。
燕璟眸光眯了眯,“本王需要药引……就在今晚,康悦茶楼见。”
沈宜善,“……!!”为何偏偏要在晚上?!此刻不行么?
燕璟丢下一句转身离开,他亲手开门,迈出了屋子,并未回头。
吴曦儿随后快步迈入包间,就见沈宜善有些虚力的瘫坐在了圈椅上。
“善善,你这是怎么了?”
吴曦儿疾步上前。
可怜见的,怎的吓成这样?
是王爷对善善做了什么?
也不对呀,王爷并未逗留多久,屋内也没传出任何动静。
沈宜善轻轻摇头,又是一阵呆滞,前世种种愈发清晰,比之前的梦境清晰太多,甚至于她好像记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入夏之后,天黑的很迟。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宜善总觉得今日的傍晚来得格外快。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沈宜善换了一件高领衣裳,不施粉黛,发髻上仅插了一支素簪子,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素寡不惹眼。
只盼着战神殿下这辈子只要她当做药引。
可莫要再像上一世那样……
一想到那些梦境,沈宜善控制不住的两腿发软。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之前,她半点不想出门。
同一时间的燕王府,燕璟从马场驰骋了近两个时辰后就沐浴更衣,他的衣袍熏了香,夏裳是丝绸绫罗裁制。
他是一个不喜束缚之人,尤其是到了夏日,里面是没有穿贴身衣裳的。
薄薄的丝绸衣料贴身,把身上的肌理隐约衬了出来。
天还不曾彻底暗下去,他就先一步去了康悦茶楼。
一个时辰后。
康悦茶楼雅间。
玄镜守在门外,见沈宜善终于露面,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沈姑娘总算是来了……
他在外面已经听见王爷拍了好几次桌案。
旁人可能会以为王爷沉默寡言,冷静自持,是个冷到骨子里的男子,但玄镜却知,王爷一旦爆发,只怕整个京城也会抖三抖。
“沈姑娘,里面请。”
玄镜立刻热情开门。
沈宜善抿唇,忧心忡忡的迈入屋内。
门扇随即就被玄镜合上。
晓兰也守在门外。
玄镜与她对视了一眼,很想问问,沈姑娘为何会姗姗来迟。但生怕被屋内的燕璟听见,玄镜只好沉默不语。
雅间宽敞,靠墙的位置养了几盆绿景,这个时节正好长得葱葱郁郁,街头浮光照入,夜风悠悠,屋内气氛极好。
然而,男人的脸却宛若凝上了一层冰渣子。
沈宜善只抬眸看了一眼,这便立刻移开视线。
她算是按时赴约,却见战神殿下似是不悦。
不过,在沈宜善看来,燕璟素来阴晴不定、莫名其妙,她已习以为常。
“王爷,我来了。”
沈宜善想要速战速决,朝着燕璟伸出了自己的手腕,试图避免让燕璟咬她的脖颈。
燕璟手中握着一本兵书,但已许久没有翻过页。
他厌恶等待。
彼时在漠北,若是敌军出现的时辰晚了,他一气之下能直接攻入对方领地。打仗也要守时啊。
此时,他抬起头来,一手放开兵书的同时,他直接伸手握住了沈宜善的手腕,一把一扯把她拽入怀中。
“啊——”
沈宜善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她已好多次不曾叫出声了。
今晚失常了。
门外的玄镜和晓兰,“……”
沈宜善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她刚刚叫出声,又戛然止声。
整个人僵在了燕璟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燕璟脑子里的第一印象是:轻、软。
他一手握着沈宜善的手腕,另一只大掌就搁置在沈宜善的脖颈处。
男人指腹带有薄茧,有一下没一下的蹭了蹭沈宜善的脖颈肌肤。
燕璟对那颗小红痣实在太过好奇。
而且已经到了非要查清楚不可的地步。
但又不想让晓兰代劳,他要亲自查看才能笃定。
不知为何,燕璟又觉得口渴,他咽了咽喉咙。
沈宜善以为他需要药引了。
罢了,咬就咬吧。
她闭上眼,最好了心理准备,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以为这一次也能很快就过去。
此时此刻此地,燕璟觉得时机正好。
他的手指修长敏捷,轻易就掀起了沈宜善的衣领。
下一刻,就在沈宜善以为煞神要咬下去时,她突然感觉到锁骨一凉。
沈宜善猛然睁开眼,与此同时,意识到了燕璟在做什么时,她双手摁住了那只作/恶的大掌。
“王、王爷,这是作甚?!”
沈宜善觉得不对劲。
喝药引就喝药引,扒开她的衣襟是何意图?
就差一点点了。
燕璟当然不会放弃,他哑声说,“本王就看一眼,你松手!”
沈宜善如被雷击。
什么叫就看一眼?!
“啪!”沈宜善抬手就是一巴掌,本能使然,扇了燕璟一耳光,“你无耻!”
燕璟,“……”
门外的玄镜和晓兰,“……”无耻!的确无耻!
原来,王爷是这样的男子?!
燕璟眼看着就要达成所愿,就好像真相就在下一步,只要他稍微强势,扒开碍事的衣料,就能看清楚那颗小红痣是否真的存在。
但见少女如此紧张,甚至于似乎马上就要泫然欲泣,燕璟难得耐着性子哄道:“就看一眼,你乖些。”
沈宜善就要恼羞而亡了,亏得她这一世十分惜命,不然干脆直接撞死了事。
“你放开!放开我!”
沈宜善奋力反抗。
燕璟的那只手就摁在原先的位置,没有挪开。
这一刻,燕璟眯了眯眼,竟觉得沈宜善拼命反抗的表情有些似曾相识,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就要哭了,可他却异常兴/奋,非要看个究竟不可。
她越闹,他就越是心痒。
恰在燕璟打算强/硬/时,整个雅间晃动了起来,不……确切的说,是整个京城都在晃。
是地震!
“噼里啪啦——”
屋内瓷器碎了一地。
约莫十几个呼吸之后,一切归为平静。
地震来得猛烈迅速,消失得也快。
燕璟低头看向怀中人,他一直抱着她,方才无意识低头撞在了她的鼻头上,此时沈宜善正一手捂着自己的小鼻子,指缝之间血流不止。
燕璟,“……”
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有关自己克妻的传闻。
他方才并没有做什么,不过只想扒开她的衣裳看看,这便地震了……
门扇被人从外推开,玄镜和晓兰忧心他们的主子,立刻进屋查看,却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王爷正抱着沈姑娘,而沈姑娘的衣领有被扯开过的痕迹,上面的盘扣松了,沈姑娘还正流鼻血……
沈宜善一个咕噜从燕璟身上爬站了起来,想起方才的“屈辱”,她便顾不得给燕璟当药引,双手捂住鼻唇跑了出去。
饶是镇静如晓兰也愣住了,顿了顿才跟上去。这一次,她站姑娘这边!
这厢,玄镜挠挠头,四处看了看,不敢与自家王爷对视,毕竟王爷不久之前所说的/孟/浪/话,他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那……要回府么?”
燕璟胸口堵闷,只觉得血液翻涌,气息不稳,浑身不得劲儿。
“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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