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凤藻宫。
自从踏足了这座宫殿之后,她的双眼就从未歇息过。
陆无双依靠着贵妃椅,由宫人给她涂着丹寇,她看着自己母亲宛若乡下人进了大观园,发自骨子里厌恶。
她以前可没少被陆夫人谩骂。
陆无双嗓音慵懒,“母亲今日入宫见本宫,是有何事?”
陆夫人回过神,脸上堆了一脸笑意。
因着女儿之故,她算是在京城贵妇圈子里彻底挺直了腰杆,再无人敢当面给她脸色看,哪个夫人看见她都是态度恭敬。
陆夫人,“娘娘,你兄长升迁的事,你可得多在皇上跟前提及,好歹是你嫡亲的兄长。”
陆无双势力,但并不愚蠢。
厉光帝生性多疑,怎可能允许后宫干政?
何况她那个兄长根本不可靠,无论兄长如何飞黄腾达,都不如她自己手握富贵来得真切。
她的母亲实在自私,想要利用她来给兄长铺路,想都别想!
陆无双呵笑了一声。
“母亲,本宫记得,在母亲心目中,兄长才是你的倚仗,你彼时心中就只有兄长,如今兄长不争气,也是母亲之前有眼无珠,本宫乏了,母亲请回吧。”
陆无双懒得多言。
陆夫人虽是她的亲生母亲,可眼下在她看来,陆夫人既自私又愚蠢。
陆夫人面色忽然尴尬,“娘娘,我……”
未及她说完,陆无双厉声吩咐,“还不快给本宫送客!”
一个扶不起的父亲,一个趋炎附势的母亲,还有一个自诩清高的兄长,她谁也不指望,她就指望她自己!
陆夫人硬生生被“请”了出去。
待殿内安静下来,陆无双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
这是她月事的最后一天了。
她还没怀上龙嗣。
陆无双这阵子几乎是独占帝王雨露,肚子却迟迟没动静,这不免让她忧心。
心腹立侍走上前,态度恭敬道:“娘娘,皇上今晚闭关修炼,不来后宫了。”
闻言,陆无双唇角溢出一抹讽刺笑意。
她当然知道厉光帝所谓的闭关修炼,其实就是在炼长生不老丹。
哼,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
皇上自诩实力不凡,但陆无双却清楚,每次不过都只是她演得逼真罢了。
她和太子在皇家猎场的营地那晚,才是真正的让人难以忘却。
这后宫无比繁华,但陆无双每每入夜之后都难免孤寂,她以前是个肤浅之人,不懂何为孤独,但如今却是懂了。
“太子回宫了么?”她问道。
心腹如实说,“太子殿下今日出宫,去赵家吃喜酒,喝醉了呢,人已被抬回东宫。”
醉了啊。
那可真是无趣的紧。
陆无双此刻幻想着,等她坐上后位,亦或是太后之位,她就让太子当她的男宠。
这时,一婢女低垂眼眸,疾步走来,“娘娘,主人来了。”
陆无双眼中瞬间浮现出兴趣。
厉光帝已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她已失去兴趣。
但来人不同。
她对他太好奇了。
陆无双站起身来,黑衣斗篷男子直接迈入大殿,如入无人之境,仿佛根本不把宫里的规矩放在眼里。
“你们都退下。”黑衣斗篷男子吩咐道。
宫人领命退下。
陆无双有些不满,毕竟黑衣斗篷男子在她身边安插了太多人,但这也不妨碍她对黑衣斗篷男子投怀送抱。
陆无双如若无骨,直接缠了上去,“他们都喊你主人,那本宫也这样称呼,你看可好?”
一言至此,她的手往男子的身/下/探/去。
黑衣斗篷男子眸光乍寒,几乎是顷刻间推开了陆无双。
陆无双身子没站稳,跌倒在地。
她双手撑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仰面,不可置信的望向男子,“难道本宫不美么?你口口声声说,和本宫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为何不能接受本宫?!”
黑衣斗篷男子眼中闪过嫌恶之色,“够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一个孩子!我说过,你一旦有了孩子,就会失宠,到时候别以为你是妃位,也照样分文不值!”
陆无双抿唇,没有继续和男子置喙下去。
她要忍,时机还不够成熟,她不能任性,否则一切都只会前功尽弃。
“本宫知道了!”
黑衣斗篷男子扔了一包/药/粉/在陆无双面前,“下回侍/寝,在你身上涂上此香料。”
陆无双闻到一股奇香。
她拧眉,“这是何物?”
黑衣男子,“你无需多问,照做便是。”
丢下一句,黑衣斗篷男子转身离开。
陆无双只觉得一阵羞愤,她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
但,那又如何?!
她捶打着大理石地面,愤愤道:“终有一日,本宫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跪在本宫面前!”
翌日,陆无双在自己身上摸了/药/粉。
她很好奇这/药/粉/究竟有何效果。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那个人是想要了厉光帝的命,但出于其他缘由又不能直接下手,而且很可能眼下还不是时候。
陆无双晌午去御书房送参汤。
厉光帝昨夜闭关一宿,今日脸色看上去甚好。
难道闭关修炼当真有用?
陆无双留了一个心眼。
她笑靥如花,低领夏裳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大片雪腻肌肤。
她的容貌虽算不得美艳,但一身雪肌却是极好的。
“皇上呀,昨晚没见到皇上,臣妾辗转反侧,一夜难眠呢,皇上快瞧瞧臣妾,臣妾都瘦了。”
陆无双撒娇。
厉光帝就吃她这一套。
果不其然,厉光帝一把抱住了她,须臾之后,他就似是呼吸不稳,直接把陆无双摁在了龙椅上,好像比之前更容易兴奋。
陆无双抱住了厉光帝的脖颈,一边卖力演戏,一边寻思,她今日所用的/药/粉/该不会只是用来争宠的吧?
事情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大半个时辰后,陆无双一身薄汗,倚靠在厉光帝怀中。
她仰面观察着厉光帝,见他眸光乍寒,不知在想着什么。
“皇上呀,你怎的不说话?可是臣妾没让皇上开心?”陆无双一步步试探。
厉光帝回过神,握/着美人/细/腰,朗声大笑,“岂会?爱妃甚得朕的心意,朕只是怀疑……有人想害朕。”
这心思不知为何会冒出来,厉光帝总觉得心头惴惴不安,一番畅/快之后,虽然舒坦了,但疑心更重。
他在这一刻怀疑了很多人,朝中权臣,甚至于他的几个儿子,尤其是太子和燕王。
陆无双,“……”
难道那/药/粉/会令人起疑?
陆无双自己细细寻思,她好像也在怀疑所有人都在利用她。
有了这个想法,陆无双似乎猜出了黑衣人的目的了。
原来是这样啊……
那就看最后到底谁才是赢家吧!
两日后。
太后要去国寺吃斋。
沈宜善事先并不知道,而是在当日被太后的人直接架上了马车。她丝毫没做准备,身上还穿着一袭素淡裙装。
四轮华盖马车内,太后、长公主母女,还有京华、明玉两位公主。
京华公主是丽妃所生,而明玉公主则是皇后的女儿,与太子是同胞兄妹。
沈宜善坐在马车内,正襟危坐。
五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了她。
长公主如今已至中年,但风韵犹存,是个高深莫测的女子,她知道燕王对沈宜善有心思,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嘉阳郡主对陆家远有意,自然就对沈宜善有敌意。
嘉阳郡主嘟囔着嘴,“外祖母,您为何让她也一道跟过去?!”
嘉阳郡主讨厌所有比她好看的女子。
长公主低喝,“嘉阳,不得无礼!”
皇太后也笑了笑,“哀家特意邀请了沈丫头,嘉阳,你不可任性。”
嘉阳郡主翻了个白眼,就是不肯给沈宜善好脸色。
京华公主眨眨眼,“沈姑娘真好看。”
明玉公主语气泛酸,“依我瞧,也就那样吧。”
沈宜善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她也不明白为何皇太后要带上她一道去国寺。
直到她听见马车外的喧闹声,才恍然大悟。
“燕王殿下好生俊美!”
“王爷,不知王府可还缺侍/奉之人?!”
“……”
沈宜善一惊。
她探头往外看去,就看见华盖马车的前方,一雪色锦衣男子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她只能看见男子的背影,却是认出了那匹战马。
是燕王。
很显然,战神殿下很受追捧,沿途引来不少姑娘家以及妇人们的频频侧目。
同一时间,燕璟正拧眉出神。
那住持大师说他桃花不旺,事实明明并非如此。
瞧瞧,多少妇人们都恨不能贴过来。
也就是说,克妻命数也可能是假的。
可转念一想,他的三任未婚妻的确都死了。
燕璟,“……”-_-||
太后吃斋,国寺自然十分重视。
僧人们早已等候多时,华盖马车一停下,方丈大师便迎了上来。
太后先下马车,接着是长公主,随后就是两位公主和嘉阳郡主,最后是沈宜善。
沈宜善无人搀扶,华盖马车车板离着地面足有半丈高,需得借助脚凳。
沈宜善一手扶着马车车壁,一边去踩脚蹬,然而下一刻,她的手忽然刺痛,竟是被车壁上冒出的一根细小尖锐的木屑扎到了。
“啊——”
她的手指溢出一颗豆大鲜血的同时,脚下没站稳,也跌倒下去,亏得赵嬷嬷就在一旁,眼疾手快正好扶住了她,否则定会当场摔得不轻。
沈宜善惊魂未定时,燕璟刚下马,正往前冲,见她无恙,又戛然止步。
这应该只是巧合。
与克妻命数无关。
战神殿下安抚他自己。
国寺今日拒绝接纳其他香客,太后入住之后,就与长公主一道去烧香诵经。
两位公主,以及嘉阳郡主闲着无聊,三人约定去禅院打杏子。
但又不能把沈宜善一人落下,免得皇太后又会指责她们。
京华喜欢沈宜善的容色,笑道:“沈姑娘,也与我们几个一道摘杏子吧。”
沈宜善点头,她的手指只是被刺破了一丁点,并不碍事。
四个小姑娘结伴去了禅院,这个时节的杏子长得极好,鲜嫩多汁,让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沈姑娘,你个子高挑,你去那边摘。”
嘉阳郡主使坏道。
沈宜善是武将之女,身段比同龄女子高挑不少。
沈宜善一看嘉阳郡主所指的方向,那边的杏子的确个头大,色泽也好。
她正打算摘些回去酿杏子酒。
谁知,沈宜善还没走几步,前面突然出现一个滑坡,那处被一大片野蔷薇遮挡,根本看不出是个危险之处。
沈宜善脚下一晃,又栽了下去。
沈宜善,“……!!!”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就在她以为今日实在倒霉时,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又把她拉了回来。
她直接栽入了男人的怀中,一仰面就对上了燕璟冷若冰霜的脸。
燕璟,“……”不会这么巧吧……?他这才决定纳她为侧妃,她就接二连三出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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