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骆白樱倒也不是完全没心理准备,毕竟受风险探测程序的buff影响,只要是和她通过关的玩家,多多少少还有几率和她再度相遇。
别的玩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跟了她那么久的季枫呢?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居然说来就来了。
雪山上错落分布着几座搭砌的木屋,里面有一些稍显简陋的物资,玩家们还可以自行生火取暖。
这座木屋里刚才她所处的位置比较近,估计是柴波和曾灵找到的临时根据地。
当然,碰巧和他俩一起的,还有同样穿越到这局游戏的季枫。
曾灵走到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地招呼。
“季先生,我们找到骆小姐了!”
当时季枫刚在屋里把火生起来,他打开了一盒冷冻罐头,就听见了这句话。
犹如一湖沉寂的冰水突生波澜,他明显愣怔了几秒,然后才难以置信地回头。
骆白樱就站在门外的风雪里,一袭黑衣高贵冷艳,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似乎又不完全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和她再见,毕竟那时候她已经明确讲过,最好是不要再见了。
她在他心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所以从他把项链送她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奢望还能有此一天。
可是偏偏,在毫无征兆的时间与地点,她回来了。
他滞了半晌,只觉心口堵得难受,好容易才勉强问候了一句。
“骆小姐,好久不见。”
骆白樱习惯性一挑眉,她平静转头看向柴波和曾灵:“二位先进屋取取暖吧,我俩有些话要谈。”
曾灵最识时务,当即扯着柴波的袖子,把他拉进了屋内:“好,你们聊你们聊,我俩把火再烧旺点。”
柴波一边走一边犹豫,他小声和她嘀咕:“外面多冷啊,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聊?”
“你这人看着挺聪明,怎么总犯傻?他俩像是怕冷的人吗?”曾灵无语,“再说了,小情侣间的私事,能让咱俩听见吗?”
“……他俩真是情侣?”
“八.九不离十,只不过现在闹别扭了,正在修复期吧。”曾灵说,“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俩肯定早就认识,骆小姐愿意用那么贵的道具和我交换组队权,能是一般关系吗?”
她一讲八卦就眉飞色舞的,表情特生动,柴波并不太关心骆白樱和季枫是不是一对儿,反倒是盯着她看得有些出神。
他敷衍地回应:“那……确实是不一般呢。”
“你饿不饿?咱俩先吃口罐头?”
“行,听你的。”
这边俩人在讨论吃不吃罐头的问题,那边的骆白樱,已经把屋门关上了。
她抬眸注视着季枫,见他视线略有闪躲,索性伸出手去,不轻不重捏了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
她似笑非笑着:“怎么,太久没见生分了,还骆小姐,连姐都不肯叫了?”
季枫觉得自己真没出息,不管再过多久没见,只要站在她面前,被她轻描淡写一调戏,他的心底依旧星火燎原,一路烧到红透的耳根。
他深深叹出一口气,试图躲开她的手:“我以为你不想见我的。”
“咱俩又没有深仇大恨,我为什么不想见你?”
“你当初不是都把我赶走了吗?”
“我那不是赶走你,是怕你跟在我身边有危险。”
“那这一次呢,你就不怕我有危险了?”
骆白樱没回答,她沉吟片刻,忽然伸手摸向自己怀内。
随身携带的折叠刀在她掌心转了一圈,利刃闪烁寒光,瞬间直逼季枫咽喉。
她出手极快,季枫的反应也不慢,但他仅仅是向后退了一步,只退了一步就停下了。
他没有反击,也没有闪避。
有她在的地方,不显露真正实力,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
刀尖在无限接近他要害的位置停住,骆白樱收手,看他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
她说:“都不知道躲一躲的吗?别告诉我分开这么久了,你还是半点没长进。”
季枫无奈一笑:“躲也没用啊,如果你想杀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
“所以,你是真想杀我?”
“我杀你干什么?难不成我买了张一命千金卡,把你们都杀了去换金币?我缺那点钱吗?”
“……的确不缺。”
两人正各怀心思地对视着,远处冷不丁路过一只拿着登山杖的鬼员工,那个鬼员工视力不太好,只隐约看见黑色的披风在飘扬,想起了刚才同事的描述,猜测这就是是来微服视察的骆总。
它举起登山杖,热情呐喊:“骆总!需要帮忙吗骆总?”
“……”
骆白樱面无表情转身,径直去到它跟前,揪着头发把它拖走了。
“是不是有病?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谁?要不要我送个喇叭帮你喊?”
“对不起骆总。”男鬼吓得一缩脖子,“您的披风太高调了,我没看见您前面还站着人……”
“原来是我的错了?”
“不不,怎么能是您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不耐烦一推它脑袋:“滚吧,告诉这里的所有员工,没收到通讯器消息就别来烦我。”
“好嘞好嘞!”
男鬼扛着登山杖,落荒而逃。
在确定对方已经跑远之后,骆白樱淡定回到原地,见季枫仍站在那里没动半步。
他轻声问她:“刚才那只鬼在叫你?”
“没听清它叫谁,就是觉得吵,顺便清理了一下。”她顿了顿,很自然地反问他,“你冷不冷?”
“……什么?”
“我说,你冷不冷?”
她问是这么问,其实也没打算等他回答,直接从空间背包里拿出了那件布满符文的棉大衣,张开双臂把他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这件大衣挺丑的我承认,你先凑合穿吧。”
她双手一用力,季枫被拽得踉跄一步,差点撞进她怀里。
他挺直脊背站定,一边努力和她保持安全距离,一边又像个木偶任她摆布。
这挺危险的,但凡再靠近一点,她绝对能听出他急如擂鼓的心跳声。
骆白樱认真观察他的神色:“你在想什么?”
“……这件衣服不是你穿过吗?”
“是我穿过的,你嫌弃?”
“我不嫌弃。”
她微微垂眸,替他系着大衣的扣子,挺随意地说:“先穿着,等以后再给你找件新的吧。”
季枫琢磨着这句话的深意,他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以后?”
“对啊,难不成你让我现在就给你找?”
“……我不是那意思。”
他没过多解释,只反手拉开门,低头进了木屋。
大约是错觉吧,在他转身的一瞬,骆白樱似乎看见他唇边露出了很难察觉的微笑,仿佛心情好了不少。
这孩子的心思也太难懂了吧?
木屋内,四个人围着点了火的炉子在挖罐头吃,一边吃一边往炉子里续煤。
曾灵牢记游戏任务,她时不时地就向外张望一眼:“咱们吃完还得去找找线索吧?现在有好几条路,也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的下山路,得确定了才行。”
柴波叹息一声:“问题是天色快晚了,山上的温度会越来越低,就靠屋里给的这两件冲锋衣,出去没半个小时恐怕就要冻坏了。”
“那也得出去啊,否则一样得死。”
他迟疑着提议:“要不这样,待会儿我先出去一趟试试情况,可以的话再回来叫你。”
“不行。”曾灵拒绝,“你一个人势单力孤的,我和你一起至少还有个照应。”
旁观的骆白樱点点头:“挺好,有生死搭档的感觉了,很感人。”
“呃,那骆小姐你去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
“季先生呢?”
季枫若有所思地看向骆白樱:“她去我就去。”
“那怎么,合着我不去你就不去了?”骆白樱无语,“你还想不想通关了?”
“有你在,通关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
明白了,这小兔崽子在耍无赖。
这么久不见,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耍无赖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在身份方面能一直瞒着她,可见也不像表面那样单纯无辜,会耍无赖也很正常。
当大家都开始不再刻意伪装的时候,情势反而变得有些意思了。
骆白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行啊,那就还和从前一样,我去哪你就去哪,但你可得注意点,我未必能做到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季枫也笑了:“没关系,我能做到寸步不离地跟紧你。”
他将被炉火烤热的一瓶水递给她,衣袖上移半寸,露出了腕间红绳的一角。
那是当初她送他的手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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