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郡双城,柏靳正同岑清一道巡查水利工事和引水入渠后续。
朝郡是苍月国中的交通枢纽,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双城是朝郡下属的一座城池。今日,正好巡查到此处的引水入渠。
岑清是女官。
现任国子监祭酒,兼工部侍郎一职,统管国中的水利工事,也是之前的朝郡郡守。
这次柏靳来朝郡,便是岑清和工部官吏随行。
双城这处的水坝已经看过,眼下是引水入渠,深沟处,岑清直接下了沟渠。
柏靳叮嘱道,“自己小心些。”
岑清的声音在沟渠下传来,“殿下放心,这里早前就是我跳下来丈量的,我清楚。”
柏靳笑了笑。
岑清是工部侍郎,也是早前的朝郡郡守,她都跳了,工部的官员和朝郡的官员不得不跟着跳下去。
东宫还看着,谁都不甘落后,于是瞬间沟渠中就沾满了工部和朝郡的官员。
柏靳其实都看不到岑清其人,但是能听到她的声音,然后是工部和朝郡官员应她话的声音。
很快,柏靳就听到岑清的声音,“民生不是小事,不是儿戏……”
而后是一众官员的应声。
前年朝郡遭逢旱灾,官员未曾处理及时,柏靳当时又在南顺出使,朝郡中生了动乱,柏靳匆忙结束了南顺之行,回了朝郡亲自盯着朝郡赈灾和后续,又接连罢免了一众涉事官员,最后大胆启用了岑清做朝郡郡守。
岑清是女官,苍月虽然有女官的传统,但多为文书类的官职。岑清当时出任朝郡郡守时,还曾引来不少非议,但柏靳当初力排众议用了岑清。
岑清上任后两月,跑遍了朝郡下属十余座城池,摸清了每一处的基本情况,人口,灾情,然后根据每一处特定的情形,制定了灾后恢复的规划,大半年的时间都在朝郡十余城内到处跑。
朝郡境内的百姓近乎都认识岑清,岑清也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将朝郡这个当时的烂摊子收拾妥当。
这个郡守做的实至名归。
如今岑清已经是国子监祭酒,兼工部侍郎,朝中没有人再质疑早前东宫的眼光。
东宫很会用人。
岑清只是其中之一。
等岑清从沟渠里上来,脸都是花的。
身后的一种官员也跟着花了脸。
“行啊,我也没给你这么多事儿,你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儿。”柏靳看她。
岑清感叹,“我这叫负责,以前民生的事做得少,眼下既然知晓了,就想多做做。”
岑清说完,柏靳忽然开口,“李裕来了,见见吗?”
岑清愣住,“哪个李裕?”
“你说哪个?”
岑清微讶,“长风那个?”
柏靳颔首。
岑清唏嘘,“他不是死了吗?”
“没死,来见我了。”柏靳温声。
“哦,那恭喜你了,你的星辰大海又近了。”岑清说完,还不待柏靳开口,又道,“我现在还需要脚踏实地。”
言罢,自己又下了深沟。
柏靳上前,“不替元帝看看?长风和南顺,关系微妙……”
沟渠中,岑清的脑袋下蹭出来,“不用了,他自己有眼睛。”
“有道理。”柏靳应声。
岑清重新回了沟渠,唤了声,“葡萄,把我的册子拿来,记下这几个数,十八,三,九,二十六……”
葡萄赶紧上前,“大人,我来了!你再说一遍!”
柏靳笑了笑,这才转身先回官邸去了。
无论什么事,交到岑清手中都是稳妥,也让人放心的。
等柏靳回了官邸苑中,随行宫女福了福身,“殿下。”
“赵暖不在吗?”他在苑中没见到赵暖身影。
这几日她在看羌亚游记,正看得津津有味,这个时候应当还抱著书册在这里看才是,不应该不在的。
宫女应道,“回殿下,赵姑娘方才还在,好像是去撵大饼了……”
“大饼怎么了?”柏靳问起。
“大饼和岑小清(岑清的猫)打架了,大饼追着岑小清跑,赵姑娘怕岑小清受伤,追出去了。”
柏靳:“……”
嗯,也是,也只有那两只猫打架的事才会让她放下羌亚的册子。
柏靳刚出了苑中,又不由驻足,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叫大饼这个名字,就连他都忘了大饼原来的名字应该叫什么了……
还明明是他的猫。
叫什么来着?
双城官邸不大,到柏靳行至后苑时,他也没想起大饼以前的名字,但远远见到赵暖同大饼和岑小清在一处说着话。
说得什么,隔太远听不清,但看模样,在认真‘讲道理’。
果真,等柏靳走近的时候,赵暖也没觉察,而是继续投入而认真得说道,“所以,柏大饼,岑小清,你们两个要是再打架,今晚就通通没有小鱼干吃,尤其是你,柏大饼!!”
柏靳脸都绿了,柏大饼……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名字。
大饼和岑小清都在她面前老实坐好,赵暖继续道,“柏大饼,你是哥哥,你那么大一只,岑小清是弟弟,你欺负弟弟做什么,你去欺负更大一只的猫呀,你又不敢,你别仗着自己是柏靳的猫就耀武扬威;还有你,岑小清,你是弟弟,但也要审时度势,我们都不在,你去惹柏大饼做什么?他那么大一只,都能把你压扁了……”
两只猫各打一耙,两只猫都“喵”得一声抗议之后,赵暖继续,“最后一遍,今日谁要是再捣乱,就真的没有小鱼吃。岑小清,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告你的状,让阿骄(岑清)收拾你。”
岑小清歪头看她。
赵暖说完,正好听到身后有人握拳轻咳的声音。
赵暖回头,“殿下?”
柏靳上前,在她身侧蹲下,又伸手抚了抚大饼的头。
大饼都被赵暖训了好久,忽然见到柏靳,觉得有靠山了,顿时将腰板都挺直了。
“你们回了?阿骄呢?”赵暖没看见岑清,遂问起。
柏靳如实道,“她在脚踏实地,还要些时候。”
赵暖:“……”
柏靳笑了笑,“我有事同你说。”
柏靳起身,赵暖也跟着起身,还不忘回头叮嘱,“柏大饼,你坐好。”
大饼果真老老实实坐好。
柏靳:“……”
柏靳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别扭,温声问道,“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赵暖叹道,“它不听话的时候,它是你的猫,把你的姓带上,让它有负罪感。”
这种出其不意的思路,柏靳一时无法反驳。
“殿下找我有事?”赵暖翻开杯子,准备给他倒水。
柏靳看她,随意问道,“对了,早前没听你提起过,你是不是还有个表兄,叫娄长空?”
赵暖怔住,“……”
“嗯。”赵暖原本应该递给柏靳的水杯,被她自己端起,木讷喝了一口。
忽然提起娄长空几个字,她想起那时听到温印死讯时,她哭了很久。眼下都一年多过去了,她不知道柏靳为什么忽然会问起温印来。
赵暖喉间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又听柏靳道,“他同李裕一道来苍月了。”
“噗。”赵暖一口水喷出。
作者有话说:
赵暖:……
柏大饼,明天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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