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赵暖来了苑中。
京中有事,岑清今晨就带了岑小清启程回京,柏大饼没有猫一起玩了,闲得黏着赵暖不放,最后赵暖带了柏大饼一起来。
赵暖同温印一道说话,柏大饼同新朋友下下在一处玩耍,不亦乐乎。
“阿茵,这次回长风你要多小心。”赵暖也知晓这趟李裕和温印回长风,李裕就会同李坦正面冲突上。
李坦当初能逼宫,将天家软禁在宫中,东边遇到灾害举旗造反,还有李恒讨伐……这些事,李坦都能应付,从宫中出事起到眼下,李坦把控朝政,清算了天家和李裕的势力,也扶植了不少自己人,眼下李坦手中的权利比起两年前只会更稳固。而国中早前还摇摆不定的世家中,有越来越多的人也渐渐站到了李坦这处,承认了李坦。
这是现实……
即便赵暖对国中的情况清楚得不多,但这些逻辑是能想得明白的。
温印能同李裕一道来,那李裕的事,温印一定会管,那回了长风之后,也一定会为李裕的事情奔走,即便她不是温印,是娄长空,那同李坦冲突的也是娄长空。一旦撕破这层薄纱,娄家很难再抽身。
她只能小心。
“我知道的,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温印宽慰。
赵暖微微牵出一丝笑容,她不在长风,即便能有消息传来苍月,也是滞后的。这一次两人见面过后,还不知以后要什么时候再见……
赵暖轻声道,“其实,我还担心父兄。”
因为赵国公的死,赵家一门流放,赵暖的父亲和兄长都到了宁恕……
流放之地偏苑,途中更是遥远,流放的人大都会死在流放途中,到不了流放之地,也不会真的有衙役能耐着性子将人安稳送到宁恕。
温印悄声私语,“我拆了稳妥的人跟着,路上使了银子,沿路也找官吏,眼下,人都已经安稳到宁恕了,你放心。”
赵暖双目微红,声音里轻轻打着颤,“阿茵……”
“赵国公一死,东边又是灾荒,又流民造反,而后在是李恒讨逆,李坦自己都应接不暇,没那么心思放在赵家这处,所以这一路有惊险,但最终都平安,可还是旁支和年幼,身子差的子弟,路上没熬住,眼下时局如此,做不了旁的,但等时局稳定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暖一面颔首,一面轻嗯,“阿茵,谢谢你,我知道这些事情听起来容易,其实不容易……”
温印又道,“能做的都做了,但不一定周全,你父兄这里算是性命无虞,眼下看来,更多得也预估不到,但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嗯。”赵暖颔首。
温印看她,“你也照顾好自己……”
即便柏靳对她再好,这里也不是长风。无论多顺风顺水,也总有委屈的时候,也只能委曲求全。赵暖的性子又软,肯定时常哭,也只能自己躲被子里哭。
温印轻叹一声,尽量不去想。
反倒是赵暖眸间还挂着氤氲,也笑着安慰她,“把心揣回肚子里,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温印忍俊。
赵暖也转头看向一侧,认真道,“柏大饼,不要欺负下下,你不害羞吗!”
大饼果真缩了回来。
下下反扑。
柏大饼恼了,但下下反扑也是舔它。
柏大饼想了想,还是躺平吧。
温印看着赵暖托腮笑着的模样,忽然想,她不在长风,其实也好……
另一处苑落中,柏靳与李裕一道。
虽然柏靳不怎么相信榆钱昨晚的鬼话,但潜移默化里,他看李裕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有了些说不清的别扭在其中。也说不好是什么,就是有些不自在,也不怎么想看他,但也不想让李裕觉察。
于是李裕说话的时候,他端着茶盏听,也听得认真,但放下茶盏时,大都看了李裕一眼,目光又落在别处。
最后,李裕问道,“殿下觉得如何?”
他也轻嗯一声。
李裕是隐约觉得柏靳今日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但他也说不好,兴许,昨日谈得投机之后,今日是特意换了态度试探他的?
李裕早前没有遇到过,所以即便察觉柏靳不同,也没有轻易显露。
柏靳也收起思绪,将榆钱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抛到脑后,抬眸看他,沉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露面?”
李裕昨晚才同江之礼和洛抿月商议过此事,也如实道,“眼下是四月初,等回到长风差不多是四月中下旬,五月,预计五月我会公开露面。”
“好。”柏靳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移目,“我会在四月中下旬向东陵施压,基于滨江八城,也基于东边形势,但与你同李坦之间的事无关,与长风的内.政无关,这一条,是今日要谈妥的,苍月不会站在你这处,你我之间只有君子协定,没有一纸盟书。”
李裕心中清楚,柏靳要在他与李坦公开对峙之前,施压东陵,是要同长风撇开关系,也不会让人留有口舌,更不会让他有一丝机会透露柏靳的对他和对李坦的态度。
柏靳很厉害,也清楚界限在何处。
李裕郑重道,“好,你我之间的君子协定,就是一纸盟书。”
亭中无酒,两人将茶盏倒于身侧。
事后,柏靳才道,“静候佳音。”
李裕笑道,“借殿下吉言。”
柏靳也嘴角勾了勾。
“既然如此,也不在苍月久留了。”李裕请辞。
“什么时候走?”柏靳问起。
“今日。”
柏靳笑了笑,李裕的目的性很强,而且很清楚他自己要做什么,规避什么风险,能承担什么损失,清楚自己能拿出什么,也清楚自己想要的,不拖泥带水,也深思熟虑过。这样的魄力,在这样的年纪实在太少见了。
柏靳展眉,“叫上娄长空,用顿便饭,算是送行。”
李裕些许意外,很快反应过来,“好。”
两人在暖亭中谈事情,旁的暗卫和侍卫都在外围,近侧只有榆钱和彭鼎在。
柏靳吩咐朝榆钱吩咐声,“让人准备,我替殿下践行。”
“是!”榆钱应声。
柏靳又道,“叫上赵暖和娄长空,就在暖亭这里。”
榆钱:“……”
榆钱呆住,又是赵姑娘,又是娄长空,还有李裕,这顿饭怎么想怎么诡异,榆钱还是硬着头皮应是。
榆钱转身,身后传来李裕的声音,“多谢殿下。”
柏靳也道,“家宴。”
李裕微顿,很快,嘴角一抹笑意。
榆钱则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种时候怎么不是榆木在这里!要他在这里!
榆钱头疼!
温印怎么都觉得这顿饭……用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当她也说不好哪里别扭。
她同柏靳不熟,除却柏靳主动问她话,她很少接话,而柏靳也很少问她,旁人说话,提到她这里,她才会应声。
李裕心中在想旁的事情。
柏靳不时看看温印,又看看李裕。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不想让旁人看出异样,所以也都没留意旁人的异样,反倒是只有赵暖在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得吃饭。
她很久没同温印一道用饭了,虽然是践行,但能一处,至少眼下赵暖是开心的。
赵暖:“这个好吃。”
柏靳:“让人再做。”
赵暖:“这个咸了。”
柏靳看向内侍官,“去换。”
“这个凉了。”
“去热。”
温印和李裕看得目瞪口呆……
最后,赵暖烫到了舌头,“这个好烫!”
柏靳轻声,“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吹一吹。”
赵暖果真开始吹。
李裕/温印:“……”
李裕和温印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汗颜。
诚然,这种场景下,很难让李裕不自觉。
但在李裕要拿一侧的公筷给温印夹菜前,赵暖也开始给温印夹菜,“你尝尝这个好吃!”
李裕:“……”
柏靳:“……”
饭桌上的氛围开始向另一种诡异得奇怪中偏移。
然后李裕开始给温印夹菜。
这种时候,怎么能不仅被柏靳比下去,还被赵暖给比--------------/依一y?华/下去,李裕拼命夹菜。
温印看他。
然后柏靳开始给赵暖夹菜,温和儒雅,“你多吃些……”
嗯,吃,就顾不上给旁人夹了。
温印觉得这是一顿她吃得最诡异的饭,但分明每个人都很高兴的样子。
最后,吃得最多的是温印,因为每个人都关注她,关注到她只能低头吃饭,不怎么说话。
终于,这顿饭吃完。
温□□中长舒一口气,总算吃完了,但她真的吃撑了,需要饭后散步消食才能舒缓写到,但方才的场景,不吃实在尴尬了些。
她同赵暖都是在定州时,同外祖母一起养成了饭后散步消食的习惯。
温印同赵暖走在前面,两人低声说着话,李裕同柏靳走在后侧,随意说着长风和东陵之外,临近诸国的事,也有相互之间的客套在。
马上要离开了,赵暖再次轻声叮嘱,“阿茵,你自己千万小心。”
温印知晓赵暖担心她。
温印笑道,“放心吧,我是娄长空啊。”
赵暖一幅想笑但又已经开始哭的模样,这句话不陌生,在定州的时候,她就时常说,尤其是每次遇到麻烦的时候,总是这句“放心吧,我是娄长空啊”
看着赵暖含泪,温印轻声,“别哭了,我给你擦眼泪不好,不擦也不好。”
赵暖耷拉着嘴角,强忍着眼泪笑了笑。
温印一声轻叹,“阿暖。”
最后,赵暖还是没忍住,上前拥抱了她,因为实在不知道这次分别之后,什么时候会再见,甚至,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赵暖低声抽泣,“你,你要好好的。”
温□□底好似揣了只兔子一般难受,“我知道了,你也是……”
柏靳和李裕都驻足。
李裕垂眸,他其实是能理解赵暖的心情,那个时候听说赵暖离开长风的时候,温印也难过了许久。
原本就是乱世,这样分别,有一次便少一次。
等李裕抬眸,才见柏靳目光中稍许有些惊讶,李裕才忽然意识到,柏靳,可能误会什么了……
他早前也忘了,温印眼下是娄长空。
赵暖这么突然哭哭啼啼扑过去,很难不让柏靳……
但温印这么明显。
李裕转念一想,不对,他早前不也一样。
娄长空这个身份太敏感,再加上温印扮作的娄长空,年轻俊逸,翩若谪仙,相貌堂堂,又干练多金,还是温印和赵暖的表哥,从小亲近,青梅竹马,不让人误会都难……
李裕忽然觉得平衡了。
不止他一个人吃这种醋就好。
不仅平衡,李裕心中还舒爽了,他,至少是没见过娄长空本人的时候吃得一嘴飞醋,柏靳是见过娄长空本人,那心里的醋意同他比应当是只多不少。
好……
李裕忍不住想笑。
柏靳转眸看他,他调整成礼貌笑意,也温和息事宁人,“殿下别介意,人在异乡,久别重逢,总会如此……”
柏靳也礼貌笑了笑,“怎么会?”
柏靳探究看他的时候,他一脸诚恳。
恰好,榆钱也折回,朝柏靳拱手道,“殿下,都准备好了,可以上路了。”
李裕来苍月这趟一直都是柏靳身边的暗卫跟着的,要确保李裕这一路安稳,也不被旁人发现踪迹。
柏靳和李裕都驻足。
“期待下次再会。”柏靳看他。
李裕轻笑,“会的。”
他会不会记错,当长风局势稳定之后,柏靳会发起朔城会盟,不仅有苍月,南顺,长风,东陵,还会罕见得将巴尔拉进会盟中。
他的记忆就是在这次朔城会盟前,他在南巡途中截止的……
他也好奇,同柏靳的下一次会面。
如果说这次会面还有讨巧的成分在,那下一次会面,就真正是全新开始。
这是柏靳同李裕这处,而温印同赵暖那处,榆钱说完,赵暖眼眶忽然就红了,虽然没有再要上前去抱温印,但大有要去撵路的趋势。
柏靳和李裕也看向他们两人。
“我走了。”温印轻声。
赵暖一脸舍不得。
“好好的,我日后来看你。”温印宽慰。
赵暖轻嗯一声,也跟着点头。
“听话,不哭了。”温印看着赵暖眼眶和鼻尖都红的模样,也忍不住叮嘱。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赵暖嘤嘤自语。
榆钱越听越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儿啊……
果真,娄长空和李裕离开的时候,赵暖跟着撵路了。
榆钱头都大了,“殿,殿下……”
柏靳温声道,“让她去送送吧。”
“哦。”榆钱心中唏嘘,连忙朝着赵暖的方向跟去。
柏靳转身。
他没吃点醋,他为什么要吃醋?
送别亲人有不舍不是人之常情吗,这么久没见,他也就稍许,有那么一点不大肚而已。
但大抵,心里都是舒服的。
送瘟神了。
温印莫名喷嚏。
……
良久,柏靳一面看折子,一面问起身侧的内侍官,“赵暖回来了吗?”
内侍官应道,“赵姑娘刚才回来了。”
柏靳看他,“她人呢?”
内侍官尴尬笑道,“赵姑娘说她先不来了。”
柏靳:“……”
柏靳微怔,放下手中的笔,不知她怎么了。
等到柏靳踱步到屋外,正好见赵暖抱着大饼说话,“柏大饼,我是不是眼睛都哭肿了,不美了?”
柏靳好气好笑。
很快,赵暖又清了清嗓子,换了一个方向抱起大饼,也换了幅嗓子,模仿道,“你美你美你最美了”
大饼的脸都要皱烂了。
柏靳笑开。
“我说柏靳一定吃你的醋,你信不信?”快上马车的时候,李裕同温印道起。
“嗯?”温印才回过神来。
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李裕笑道,“柏靳竟然会吃你的醋,赵暖同你要好,他一脸再正常不过,什么都没说,但吃饭的时候明显不劲,尤其是赵暖忽然抱你的时候,柏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有,有吗?”温印.心中唏嘘。
李裕凑近,“娄长空,你厉害了!”
温印轻叹,“难怪我觉得早前那顿饭吃得奇奇怪怪的……”
李裕笑道,“不奇怪啊,我以前不也吃娄长空的醋吗?我那时还没见过真人,都这样,他这是见过真人,你的娄长空扮相,还有赵暖同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
温印迟疑,“他应当,没在意吧……”
温印也想起赵暖拥抱她的时候。
李裕笃定,“谁说他不在意,他只是不在旁人面前显露罢了。”
温印:“……”
李裕还是想笑,“嗯,谁让娄长空同谁都青梅竹马的!”
温印:“……”
正好肖媛带着丁卯过来了,丁卯朝她和李裕道,“我想和肖姨继续玩数独。”
今晨就有没解开的数独,丁卯喜欢。
温印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去吧。”
肖媛领了丁卯去另一辆马车上,领一侧,江之礼也上前,“殿下,都收拾妥当了,可以动身了。”
“好。”李裕这扶了温印上马车。
下下在马车中扑腾,丁卯不在,下下感觉马车中都是它的天下,开始抓自己的尾巴玩!
李裕则自觉躺在温印怀中,轻声道,“没睡够,我趴一会儿……”
温印轻嗯一声,知晓他快拂晓了才睡,晨间就行了,应当只合眼了不到两个时辰,眼下应当困得睁不开眼。
回长风的路上了,事情谈妥,李裕好像心中才真正送了口气,靠在温印怀中打盹儿,但手却不怎么老实。
温印起初没说什么,想着他快睡了。
但后来反应过来,这事和他睡没睡没关系。
温印挪了挪,他也自动挪了挪,温印既不想吵他,又有些无可奈何,最后才轻声道,“李裕……”
“嗯。”李裕应声。
“手。”她实在不好启齿,但明显李裕脸皮更厚,她出声,他果真不动弹了,但也不拿开,温印看了看他,想到他昨晚彻夜没睡,没说旁的。
但很快,狗爪子又开始。
“李裕!”温印放下手中书册。
李裕应当也是睡得迷迷糊糊了,起身按下她,吻上她唇间,声音里带着嘶哑,是真的睡着了刚醒,人还迷糊着,但听出她不高兴,所以下意识先她哄了哄,再疲惫开口,“怎么了?”
温印:“……”
温印发现自己好像被倒打了一耙,还不好说什么。
李裕笑了笑,又俯身亲了亲她,“生气了?”
温印:“……”
温印窝火,还不好说什么。
李裕会错了意,温声道,“是不是还在担心赵暖?”
但因为说话去了,也顺势将手收了回来,温□□中长舒一口气,顺着他的话应声,“嗯,赵暖同我说,外祖母让她投其所好,多讨好柏靳,但我总觉得外祖母不像会说这样的话……”
在温印眼中,外祖母确实不会如此。
李裕奈何笑了笑,揽紧她,温声道,“阿茵,你和赵暖不一样,你独立,但赵暖不是;我和柏靳也不一样。千人千面,外祖母是看人下菜碟,厉害着,你没看赵暖把柏靳吃得死死的,今日那顿饭,赵暖给你夹菜,柏靳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明显不舒坦……”
温印的注意力却在那句“赵暖把柏靳吃的死死的”,温印看他,“我呢?”
言外之意,我没把你吃得死死的?
李裕蹭她,“不一样,我是小奶狗啊”
温印头疼,“李裕,你多大了?”
李裕一本正经,“还没加冠。”
温印:“……”
温印只觉头更疼了些。
某人继续,“等加冠了,就是小狼狗了。”
温印惊呆:“……”
温印怎么听这句话,怎么有些不对,但她说不出什么不对……
李裕憧憬道,“等长风恢复平静了,我们就日日都在一处,像眼下这样,要当亲近的时候亲近,更亲近的时候更亲近。”
温印也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但她还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李裕吻上她耳后,“小狼狗就日日缠着你……”
还没说完,温印伸手捂住他的嘴,“睡觉。”
李裕眨了眨眼睛,重新温顺躺回她怀中。
温印忽然有些怀念以前的小奶狗,就是从京中去定州路上时,那个生病了,只会懵懵看着她的,听话又温顺的小奶狗,哪里像现在,又啃又咬,既管不住嘴,也管不住手……
温印思绪被打断,因为手又放回来了。
“李裕!”温印有些想踢他下马车了。
“好困,阿茵,让我睡会……”他出声一次,要揉两次,温印脸都红到脖子处,“手拿开。”
他委屈道,“不是我,我就放着没动,是它自己动的,你看,我听话,是它不听使唤,不是我……”
温印被他这张嘴惊呆。
“李裕!滚出去!”温印恼火。
他顿时老实了。
作者有话说:
温印:我那么可爱的小奶狗呢……
某鱼:吧唧吧唧,啾啾
温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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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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