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骁深深地看了苏零一眼, 然后说：“好。”
他松开了握住苏零的手，然后转过身出去，接着替她轻轻带上了门。
苏零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 走到了贺志盛的面前，然后停下了步子。
贺志盛显然是没想到, 一直以来都是听从自己命令行事的学生, 居然也会忤逆自己的想法。
他半晌没有说话, 抬头看着苏零片刻, 然后冷哼一声, 接着转身回到了自己办公桌前坐着。
贺志盛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夹, 冷声问：“你还想说什么”
苏零淡淡道：“你会害死他的。”
苏零说话的时候, 脸上甚至看不出半点情绪。她的每个发音落在地上时，都是轻飘飘的, 听不出怒火, 也听不出敌意。
贺志盛闻言，手指微微一颤，然后蓦地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拍案而起：“你懂什么什么叫我害他他是我的学生, 我当然是为了他好！”
贺志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零面前, 食指几乎贴紧她的鼻梁：“苏零，真正害沈子骁的人是你。你让他变得越来越瞻前顾后软弱无能，而我，是教会他怎么面对困难。”
“不, 您要的是一把无比锋利的武器。”
苏零掀起眼帘，一双含水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贺志盛，半晌后，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语气带着轻微的颤抖：“而我要的，只是沈子骁。”
贺志盛听到苏零的话，显然是愣了半晌，他指尖微微一动，然后缓慢地收回了手，却半晌沉默不语。
苏零：“我想让他从那段过往里走出来，不想让战友的牺牲成为他的枷锁。”
苏零说到这，微微一顿，眼帘轻颤，然后慢声道：“而您却压着他的头颅，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过往。用这段惨痛的记忆逼迫着沈子骁加入这次行动，来成为你手中的一把枪。”
贺志盛抬手拍在桌子上：“一派胡言！”
苏零抬头，淡淡道：“我是不是在胡言乱语，您心里应该很清楚。”
苏零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贺志盛的眼睛，而贺志盛却轻轻偏过头，回避开苏零的视线。
“如果您不是沈子骁的老师，我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您说话。”
苏零说到这，微顿了会儿，然后掀起眼帘，一字一句无比认真，“我会毫不抑制自己的情绪，用最凌厉的语气毫不避讳地指责您和质问您。”
贺志盛微怔，许久后宛若全身没了力气：“我是想让沈子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苏零轻笑了声：“您真的了解心理疾病的严重性吗您知道错误的治疗方法，会害死一个患病的病人吗”
贺志盛没有说话。
他对精神科方面几乎没有任何了解，这么多年来只专注研究怎么训练出最好的军队和最杰出的军人。
贺志盛并不觉得心理疾病是任何严重的事情，因为又不会发烧不会生病不会感染。在他的眼中看来，不过是没勇气的人的心魔而已。
苏零显然看出了贺志盛的想法，她微微抿唇，然后缓慢道：“我想您应该向专业的医生稍微了解一下这方面的内容，不要打着治疗的名义，做着伤害他的事情。”
说到这，苏零朝着贺志盛鞠了个躬，然后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没有回头再看身后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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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李警官并没有进来，但是看局面大概也清楚了状况。他看出沈子骁现在的心情不佳，于是也没有提及刚才在里面发生的事，只是咳嗽一声，然后将话题扯开。
李警官：“沈先生要先了解一下刚刚发生的那起案件吗”
沈子骁靠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骨，然后点了点头。
李警官翻开文件夹，皱着眉头道：“刚才我们接到报案，居民小区名仕花园内，有位叫做俞一桐的女士被邻居发现了尸体，疑似自杀。”
沈子骁皱了皱眉：“疑似”
李警官微微点头，然后道：“匕首上只发现了俞一桐女士的指纹，而且调查了小区和门口监控之后，都没有在这个时间段发现可疑的人员。只不过——”
李警官说到这，微微一顿，然后摇了摇头：“先不提尸体死亡时的姿态奇怪，遗书旁边还做有一个记号。”
沈子骁抬头，看着李警官：“什么记号”
李警官伸出手，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然后地给沈子骁：“是一枚用红笔画下的简笔蜘蛛，我们比对后发现，几年前国外曾发生过一起著名的随机连环杀人案，而其中每位死者的身旁都有这个记号。”
李警官说着，伸出手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不过如果真的是他杀，为什么那个人要把现场布置成自杀的样子，然后再留下这个记号呢”
沈子骁没有答话，而是蓦地攥紧这张纸。
这个符号他无比眼熟。
这个符号代表着——毒蛛计划。
当年那个恐怖组织所进行的最主要计划之一。
他们会每隔一段时间，随机选择目标，制造一起杀人案。
死者和死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但唯一统一的是，会选一些有家产或者地位，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人。
他们的杀人方法和手段都极其残忍，在尸体旁边会留下这个痕迹。
但是这个符号不应该在现在出现。
因为猎狼小组的最后一次任务，就是针对这次计划展开，并且组织策划毒蛛计划的首脑，由沈子骁亲手射杀。
李警官看着沈子骁紧皱的眉头，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道：“不过我们之所以喊来苏零，是因为这个死者，还和她有些关系。”
听到苏零的名字，沈子骁从思索中回过神，他抬眼，问道：“什么关系”
李警官：“首先，俞一桐死前最后联系的人，就是苏零。其次是，俞一桐遗书的内容以及遗书旁边附带着一封信，全部都和苏零有关。”
沈子骁微微皱眉：“信上是什么”
“是苏零的母亲留给苏零的信，信里写着自己目睹了邵贵芳女士杀害苏零爷爷的现场。”
李警官说到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过只是这封信恐怕不能起到什么威胁。毕竟过去这么久，且仅仅是一面之词，也没办法就说邵贵芳真的杀了人。”
况且——
林晓茹也已经死了。
李警官：“据俞一桐的遗书所说，她是因为当年为了钱而将这封信卖给了邵贵芳，间接导致了苏零母亲的死亡后而十分痛苦，所以在这么久的自责中选择自杀。”
李警官复述完遗书的内容，抿了抿唇，嘲讽似的轻笑了声，然后将文件夹合上。
自责而选择自杀
这么段时间俞一桐可算是过的风生水起，吃着林晓茹的人血馒头，和邵贵芳狼狈为奸，倒看不出有半点自责。
现场勘察人员和法医检查过尸体以及案发现场后，很快给出了结论。
这起案件，不可能是自杀。
无论是从匕首刺入的角度还是深度来判断，俞一桐都不可能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产生这样的伤口。
显而易见，犯人似乎也根本不准备劳心劳肺的把现场布置得更像自杀现场一点。
这份遗书的存在，似乎更像是告诉警方自己杀人的原因。
而就在这时，苏零推开贺志盛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沈子骁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李警官，然后走到苏零面前，垂下眼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苏零的眉眼间看上去有些疲惫。
好像是刚才和贺志盛争执，有些影响了心情，再加上原本就因为俞一桐的事情有些不愉快。
但当苏零抬眼看着沈子骁的脸时，还是将眉毛一弯，轻轻笑了起来，做了个保证的手势：“我觉得我应该还算是比较礼貌的吧”
沈子骁笑了声，然后无比认真地说：“谢谢。”
李警官觉得自己就像个闪着光的几千瓦电灯泡，此刻浑身上下都在闪着亮光。
他将拳头贴紧唇边，然后咳嗽了声，以示威严：“这次叫苏零过来，主要是为了协助调查一下这次的案件。”
苏零后退一步，然后乖乖巧巧地点头：“好的。”
李警官说到这，微顿了下，然后看着苏零的脸道：“不过我觉得，你好像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惊讶。”
“啊。”
苏零伸出手摸了摸脸，眸中的情绪蓦地冷了，声音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的母亲目睹了邵贵芳杀人这件事，我确实猜到了些。俞一桐死了我倒是惊讶，不过也不太值得我在意。”
在警方通知苏零的时候，她就从李警官那里看过了俞一桐留下来的东西。
俞一桐显然并不是真心写下这份遗书的。
苏零对这个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也没有任何的同情。
只是她好奇的是，除了自己以外，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并且愿意为了自己的母亲而杀掉俞一桐。
俞一桐断不可能告诉别人。
而邵贵芳作为杀人凶手，也不可能泄露任何消息。
苏零想到这，眉头紧皱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苏零的手机震动了下，紧接着有条邮件发送了进来。
沈子骁离苏零比较近：“谁发来的”
苏零摇头：“不知道，是个从没有见过的账号。”
苏零说到这，垂下眼点开了邮件。
邮件里是一个未命名的视频，视频正在下载的时候并不能打开，但苏零却隐隐约约从略缩图里看出了几分眼熟。
片刻后，苏零的瞳孔蓦地一缩。
她能无比清晰地认出，略缩图里的内容，分明是自己父母出事时所乘坐着的那辆轿车。
父母出车祸时那天的车内行车记录仪记录被覆盖。
但苏零一直怀疑，是人为操作，而并非意外。
显然，她猜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点多更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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