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眨眼,啊了一声。
喻明夏用手托着下巴,抬眸看向她,弯着唇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你在和我解释”
“不可以解释吗”云知认真反问。
云知这句话将问题又扔给了喻明夏。
见她表情如常,不知是故意掩饰还是真觉得正常,但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些。喻明夏没再追问,点了点头“可以。”
“你是我好朋友嘛,我不想让你失望,既然下定决心了就一定会做到。”云知说得信心十足。
喻明夏看着她沉默了两秒,而后才笑笑“我知道,你可以的。”
之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之后云知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漫不经心地端起了桌上的那杯咖啡,一边悄悄打量着喻明夏。
正巧喻明夏翻了一页纸,让云知下意识喝咖啡掩饰,一时间忘了温度,喝了一大口,烫得她轻嘶了声。
“怎么了”喻明夏问。
云知笑着摇头“没。”
她只是觉得喻明夏好像有点不开心。
云知叹气。
下班后云知去了一趟工作室和家之间必经的花店,以前上班时云知总喜欢在这儿买上一束,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心情会好一些。
ay和工作室的方向不一样,所以这段时间云知都没来过。
以前云知是花店的常客,即便很久没来了,但老板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老板娘的招呼声
“好久没看见你了,你这是又离开云城了还是怎么”
以前来买花时,云知经常会和老板娘聊两句,所以老板娘对她比较了解。
“工作地方换了,不路过这条街。”云知解释道。
“那你今天想买什么花我送你,就当是祝你工作顺利。”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好。”
下班时间,花店里除了两个店员外还有几个买花的年轻人。
“和平时一样要碎冰蓝”老板娘问。
“不了。”云知环视了一周,目光定在花架上。
“那个是风信子,花语是重生和希望,也有表达爱恋的意思。现在还不是花季,这只是我自己种的,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就送你,我还有好几盆。”
老板娘的目光在云知和花盆之间打转,之后走到花架旁,将花盆拿了出来。
花盆只有巴掌大,里面也只种了一株,携带也很方便。
花店开了两年,云知算是这里的第一批客人,而且和老板娘比较投缘,同样是爱花人士。
所以老板娘对云知格外大方,每次来时都会送她一些东西,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种子。
而云知也在这里开了年卡,里面存的钱,没个几年消费不完。
最终云知没有拒绝老板娘的好意,除了风信子之外,云知还订了两束向日葵,约好明天送到ay。
云知打量着花店里其他的花,等待着老板娘将东西打包完。
街边传来吵闹声,云知瞧了眼,是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人正拿着扫帚清扫街道。
他们的衣服上写了云传义协几个字。
刚刚的吵闹声是因为有人随地扔垃圾被他们制止了,两方起了小小的冲突。
“那些是云传大学的学生,这两天都在帮环卫工人清扫街道,之前还有什么流浪猫救助活动,小小年纪,都挺有爱心的。”
老板娘将打包好的花盆递给她,瞧见她正看着那群学生,就和她说道。
“都是善良的人,”云知笑了笑,又道,“谢谢,那我先走了。”
“好”
告别老板娘之后,云知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从花店到家也就十来分钟路程,云知没打车,停在斑马线前等待绿灯。
她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像是有预感似的,还没拿出手机查看时,云知就想到了喻明夏的名字。
打开手机后,上面还真是喻明夏的名字。
在问她到家没。
云知轻笑,觉得自己猜得太准了。
在回消息的那一刻,云知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的这个时间点,她好像大多时间都和喻明夏在一起。
有时候是一起吃晚饭,有时候则是一起出门玩,有时候就算没在一起,喻明夏也会在这个时间问她在干嘛。
正常时间里,云知的作息比较有规律,哪个时间做饭哪个时间睡觉,云知都会无意识地在准确的时间进行。
而喻明夏每次找她的时间她几乎都是空闲的。
还没。
你会开完了吗
今天特意去了之前经常去的一家花店,老板娘送了我一盆风信子。
现在不方便拍,等我到家了拍给你看。
发完消息,云知抬头看了眼信号灯,红灯还有三十秒时间,收回目光时,她看向了天空,随后举着手机拍了一张。
之前的消息喻明夏已经回复她了。
云知将拍好的照片分享给她。
图
看,火烧云。
发完消息,信号灯也差不多转绿了。
于是便和她说了句“到家聊”之后,收了手机。
来往车辆停了下来,云知随着人群准备过马路,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呼喊。
云知脚步顿住,看向右侧叫她的人。
秦柔咬唇,看向她又叫了声“云知姐姐。”
云知看着她“有事儿吗”
说来奇怪,她对秦柔没有半点反感,即便上次她们之间的见面和交流都算不上友好。
此刻见她身上穿着印有“云传义协”字样的外套时,便知道她还是个大学生。
其实上次她就发现了,秦柔对她的试探虽然有目的,但也直白,很容易让人看出她的意图。
所以她对秦柔的印象并没有那么坏,按照南乔的说法她们两人已经分手了,所以云知不清楚秦柔此刻叫住她的意图。
秦柔看了眼周围,离得最近的是一家奶茶店。
“我可以请你喝杯奶茶吗”秦柔似乎担心被拒绝,又道,“咖啡也行,但是离得比较远,附近的餐厅人比较多,有点吵。”
“就打扰你一会儿,可以吗”
云知听得出来秦柔是有话想和她说。
这时,信号灯也已经变成了红色,云知抿唇,看她样子有些紧张。
云知最终点了下头。
奶茶店距离她们不到五十米,不一会儿就到了。
店里正播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里面只零零散散地排着几个人在等奶茶,似乎都很忙,里面的座位没什么人坐。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你需要什么”云知问秦柔,没打算真让她请。
“我来,你坐。”
在秦柔的坚持下,云知便没再起身说了句“柠檬水”之后,就安心地坐在了位置上。
这一次见面秦柔好像变了很多,说不出来的殷勤。
其实她能够猜出是和南乔有关。
但她又觉得不全是。
不清楚原因,但想到过会儿她肯定会自己说,云知便没再细想。
手机上两分钟前,喻明夏给她发了消息。
是回复她之前那张火烧云的图。
图
看,另一个角度的火烧云。
到家了吗
云知点进图片,放大地看了下图,看着总觉得比她拍的要更红一些,便问
你是不是加滤镜了。
还没,路上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说请我喝杯奶茶。
喻明夏被发现了,怪手机拍照功能自带滤镜。
好喝吗
这时秦柔将她要的柠檬水递了过来,云知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秦柔看见她的动作和表情,心底有些纠结。
见秦柔在面前坐下,云知收了手机,抬眸看向她,问“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和南乔分手了,”秦柔又道,“不到半个月时间。”
云知没回答,将吸管插上喝了口柠檬水,等她说第三句话。
“但我不是想说这件事儿,我是想感谢你当时的提醒。”秦柔低眸。
云知看向她,相比较那天的她,此时的秦柔看上去要沉默了许多,这一路上也没看见她脸上露出过明媚笑容。
“云知姐姐,你觉得我和你长得像吗”秦柔抬头直视着她。
云知从她眼神里看出了苦涩,不理解她说的话,但还是如实说“不像。”
“可是我室友都说像,”秦柔朝她笑了笑,“这两天网上流出了你的照片,我有两个室友平时很喜欢看你拍的东西,看到你照片的时候,她们说我很像你。”
云知沉默两秒,隐隐约约开始明白秦柔想说什么。
“每个人的眼里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你就是你,为什么要觉得像谁。”
秦柔勉强地笑了笑“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起初我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一直在反驳她们,可是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事情不管我怎么反驳,那都是事实。”
知道秦柔现在听不进去话,便也没再安慰她,只是静静地听她说。
“我遇到南乔的时候是七月三号那天下午,我赶着去参加舞蹈大赛,路上出了车祸,车主是南乔,可以算是对她一见钟情吧。”
南乔的长相是很多女孩会喜欢的类型,所以一见钟情这种事儿,云知并不觉得稀奇。
“本来我伤得其实不算严重,而且我自己也有责任,南乔送我去了医院挂了号,因为没能参加舞蹈大赛我不敢告诉家人,那几天都是南乔在帮我忙上忙下,听说我还在上大学,她包了我所有的费用。”
云知静静地听着,她明白秦柔讲这些并不是在和她回忆南乔的好。
让云知感到沉默的是,她生日那天,也是她个人摄影展的最后一天,南乔说她工作忙,实际上是在照顾秦柔。
很明显,这么有目的的照顾并不是简简单单地为了照顾受害人而已。
“你知道吗其实她刚撞到我下车那会儿是生气的,可是后来看到我脸之后,态度就变了样,”秦柔笑了声,像是自嘲,“我从小被夸好看,那一刻我以为她是被我的美貌征服了,哈哈。”
即便是在笑着,但云知从她话里听出了无奈和酸涩。
“直到前几天我才明白,啊,原来不是因为我的美貌,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你。”
即便秦柔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句话,但云知却依旧不觉得她们有相似之处。
可是,某一瞬间她想起了江愿安的话。
听说那个女生长得有点像你。
其实这不是云知第一次听见这种话,早在南乔第一次恋爱时,她就听别人说过这样的悄悄话。
那时云知也只以为是因为和她关系好,所以那人故意这样说的。
就算是这样,可是云知想不到南乔这样做的原因。
按照她们的说法。
你拒绝了我,却找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
云知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
“其实在遇见南乔前我刚失恋,那段时间感情不顺和朋友闹矛盾,学业上也受阻,很痛苦。”秦柔说完这话突然哭了出来。
云知看出来秦柔已经忍了泪意很久,直到说出这话时,她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才滑落出来。
云知抿唇,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秦柔缓了口气,“人在痛苦的时候就很喜欢抓一些自认为救命稻草的东西,南乔于当时的我就是,所以我把感情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即便只是两天就能出院的小伤,我拖了一周,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却偏要叫上她陪我。她很好,几乎事事都会回应我。”
“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我自己是个事儿精,偏偏南乔会答应我,她很包容也很耐心。”
“就这样,南乔填补了我之前的感情空缺,我不再为了那些事烦恼痛苦,爱上了她。”
秦柔的话就像是一幅画卷一样在云知脑海里铺开,她们如何相遇如何相处。
让云知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之前失恋的经历让我很珍惜南乔,我会试探她的感情,打探她的生活,七月中旬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和她发的消息,你们约了云杉寺,我问她能不能带上我,她一开始拒绝了我,其实我能看出来,她很在意你,每次回你消息的时候都很开心,就像我们去美术馆,她会拍照想发给你。”
“她不带我去,我当时越想越生气,早上问她是不是喜欢你,她否认了,像是为了哄我似的,带我去了另一个寺庙,就是你们约的那个时间。”
抱歉知知,我临时有事儿。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云知眼前。
还真是临时有事。
“我这两天想了想,一开始觉得是怕我见到你有所察觉,后来不骗自己了,才明白其实是害怕你见到我,”秦柔眼睛红红的,“我想太多了。”
“对不起,因为太在意她,我之前对你有敌意,甚至毁了你和她之间的约定,对不起。”几天时间秦柔已经全想明白了。
云知才是最无辜的,有错的人是南乔。
即便分手时候南乔和她真诚道了歉,但也让她痛苦了很久。
因为想不到原因,甚至一度将错归结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太作了。
所以即便南乔道歉解释,她也一度不相信,想着复合。
“你没错,不用道歉。”
沉默了许久的云知终于出声。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柔。
第一次见到云知时,秦柔就有了危机感,云知这人看上去太温和了,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和南乔的温柔有重合之处。
这让她不安,所以见面时,即便知道云知是在提醒她,她却充耳不闻,反倒去试探她警告她。
“那次你提醒我的事情,其实我当时听懂了,但是我是一个在谈恋爱的时候很容易被感情主导的人,所以更多地是去试探你,警告你,甚至觉得只要她能和我在一起这些事情都无所谓,对不起。”
结束感情痛苦一段时间之后,秦柔的理智也回归了许多,也开始明白当时的云知或许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在劝告她。
“没必要道歉,”云知笑了笑,不想她再这么难过,又道,“我只从你话里听出了祝福,我该谢谢你才对。”
秦柔知道云知是在安慰她,低头安静了会儿,很久之后才又说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喜欢你,但也能确定的是,她不想喜欢你,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南乔对我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她好像也并不是把我当成你的替代,而更想是通过我忘记你。”
“在我问她是不是喜欢你时,她会否认,拍好的想发给你的照片在临发时删掉,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情况,但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清醒之后,秦柔也不再追逐那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可是她也不想用仇恨记住南乔。
在看见云知之时,她想到了或许眼前的人是她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在倾诉完一切之后,南乔对她来说就会彻底成为过客。
云知脑子里挺乱的,接收了太多太多信息。
南乔失约的原因,对她的谎言,对另一个女孩的欺骗。
现在彻底明白过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南乔。
活在她记忆里的,她所思念所喜欢的或许从始至终都是高中时候那个会因为她哭而哭,因为她笑而笑的女孩。
她觉得很可笑。
她或许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她想离开时,南乔会突然地挽留。
也许,南乔只是想先放下这段感情罢了,只是碍于种种又放不下牵挂。
突然明白过来,南乔在让她挣扎痛苦的时候,她自己同样也在挣扎。
云知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
“看到希望就要努力抓住希望,如果没了希望那就放手,这是以前我妈妈教我的道理,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
讲完这一切之后,秦柔情绪才好了许多。
因为当时有希望,所以对云知有敌意耍小心机。
因为没了希望,所以对云知坦诚。
她对云知有歉意,但又不是完全只有歉意,还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可是这些情绪都抵不过对她的感谢。
云知回过神,看着秦柔,像是看到了自己。
如果是半个月前听到这话,或许她会和秦柔一样难过痛苦甚至哭泣。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只有荒唐可笑几个字。
“别难过了,不值得。”云知轻声安慰她,“走出奶茶店之后,就将这些事儿都忘掉吧,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重蹈覆辙。”
秦柔抿唇,她知道她瞒不过云知。起初最难过的时候,初听到室友说她像云知时,她讨厌过云知,也无理取闹地在心里怪过她。
云知说完这话,在心底长舒了口气,看向方才被她放在桌上角落的花盆,问秦柔
“养过花吗”
秦柔点头“养的。”
云知将花盆移到她面前“礼尚往来,这花送你。”
秦柔看着眼前的花盆,透过包装袋能够隐隐看到里面的花。
她在花店兼过职,背过一些花语。
风信子代表着希望和重生。
这是对她的祝福。
云知送完花之后,就从座位上起身“感谢款待,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不再是因为这些事情。”
秦柔突然发现了温柔与温柔之间的差距。
是云知和南乔的区别,也是真与假的差别。
直到云知走出奶茶店,秦柔才回过神,抱着小花盆,重新拦住云知。
店门口,云知停下来看着突然冲到她眼前的女孩,听见她说
“你之前提醒我的话你还记得吗”
明白过来她的用意,云知笑了笑,点头“放心。”
云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最近的河堤。
天暗了下来,路灯齐亮,街边也热闹起来。
云知就这样靠着河堤护栏吹了会儿风,什么也没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手机突然响了。
看见来电是喻明夏,云知调整了下情绪,接了电话。
“你之前说明天几点让我出镜”
云知“下午三点,我到时候会叫你的,不用担心。”
“好,”喻明夏顿了顿又问,“说好的风信子呢”
云知这才想起来她之前答应喻明夏到家了给她看风信子。
“送人了,只能下次拍给你看了。”
“不是很喜欢吗怎么突然送人了”
云知沉默了几秒,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她“怎么了你喜欢吗明天我再去给你买一盆”
听筒那头也安静了会儿,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了当地问她“你在哪儿”
云知看了眼周围,答“在河堤吹晚风。”
没听见回答,云知又道“这里晚上的风好凉快。”
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才又听见喻明夏说“是吗我不信。”
云知正想着该怎么证明一下,就听见她说“河滨路是吗”
云知愣“你怎么知道。”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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