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水温调试好后, 喻明夏才转过身看向从进浴室起就一直安静望着她的云知。
看她咬唇,微红的眼眶里泪水又开始打转,喻明夏心底升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这么伤心。
不管她怎么说没关系, 告诉她自己没事,云知依旧会这般难过地看着她。
就像她和祝清梦说的那样。
云知不喜欢她时, 或许当个故事听听就算了。可当喜欢她时, 就会感同身受地难过痛苦。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该怎么哄。
喻明夏垂眸,抬手任由花洒里温热的水在掌心流淌。
她轻道“来。”
云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想说想问的话很多,可是这一刻她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见她没动, 喻明夏抬眸看向她“我帮你”
云知垂眸摇头, 动作缓慢地将自己身上的裙带解开,而后随着轻响,连衣裙顺着她的身体滑落在地。
浴室被白炽灯照得通亮,温热的水升起了层层雾气, 像是仙境。
云知低垂着头, 安静又缓慢地解着自己身上的布料。
过了许久,云知才抬头,撞进喻明夏深邃克制的眼眸里,她轻抿着唇, 喉咙微动。
水雾越来越大,云知没有惊扰她,只是站在水雾里任由她打量着。
喻明夏深吸了口气,而后撇开眼睛, 将花洒放置好, 而后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衫。
从刚刚之后, 云知情绪似乎好了很多, 虽然仍旧安静, 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总算消了下去。
水雾里,她们互相望着对方的身体。
半晌后。
“帮我扎一下头发。”云知望着喻明夏突然说。
喻明夏轻嗯了声,而后从置物架上将抓夹拿了下来,站在她身前,手绕在她头后,以一个环抱似的姿势帮她梳理着头发。
“夏夏。”
“嗯嘶”
喻明夏刚回应完,就感觉自己锁骨被舔了下,她颤栗了下,方才被她压下去的再次涌了上来。
云知紧贴着她,头靠着她的脖颈,小声地说“我可不可以帮你洗。”
喻明夏听见她微弱的询问声,虽然听上去仍旧情绪不好,但比方才好了许多,至少没再哭没再道歉了。
她怎么可能不同意。
“嗯好。”喻明夏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她。
云知抬头伸手拿花洒,试了试水温然后才将花洒对准喻明夏的身体。
一滴又一滴的水珠顺着喻明夏的身体滑落。
云知的目光定格在了一滴调皮的水珠上。
它正贴着喻明夏的身前,朝她炫耀。
云知低下头,轻轻含住了水珠,像是惩罚似的将水珠周围都舔舐干净。
她听见头顶传来轻嗯声,缓缓闭眼盲目地去寻找那滴消失的水珠。
揉捏,舔舐。
喻明夏被逼退,紧靠着墙,身前是炙热的吻,身后是冰冷的墙壁,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知知”
喻明夏抱着她的脑袋,难受地叫着她的名字。
云知抬头,眼神藏着委屈,那样子像是在说不可以吗
“我难受。”
得到了允许,云知的吻变得更炙热了些。
喻明夏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回吻,回应她的触摸,可是对上的却是云知含着泪水的双眸。
“你可以像我之前那样不要动吗”
“我也想让你舒服。”
声音里还带了丝丝诚恳和真挚。
喻明夏感觉自己要是再多动一下,云知就会哭出来。
只能被动地接受她灼热而又笨拙的吻。
其实她能够理解云知的想法,想让她舒服而已,并不是执着于某一个体位。
偶尔云知会用牙齿轻触她的肌肤,喻明夏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享受还是惩罚。
总之,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但那时至少她能动,可以主动地去疏解,可是现在她只能靠着云知的主动。
水珠落进了草丛,云知的唇也一同坠落。
喻明夏的手指穿过云知的发丝,紧紧地拥着她,感受她的温柔。
经过几次不算成功的经验,此刻云知的吻技已经好了很多,但手指偶尔还是会不听话,掌握不了力度,弄疼她。
听见她的吸气声。
“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云知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她。
喻明夏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受,她想将云知揉进身体里,但现在她情绪不好,由着她才能开心。
她握着云知的手,像之前一样帮她寻找着位置,而后缓缓松开。
这一次云知比之前更加温柔,她抬眸瞧见喻明夏攥紧的手指,看她紧闭的双眼和微张的唇。
欢愉声渐起,两人都感觉到了满足。
在许久之后,两人刚将衣服穿上,喻明夏就听见云知说
“我渴了夏夏。”
“我去厨房烧水。”
喻明夏刚说完这话,就被云知拉住了。
听她说“我不想喝厨房的水。”
喻明夏愣了愣,未等她反应,云知又解开了她身上的浴袍。
也许是无数次的经验得来的进步让云知分外开心,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新学到的知识。又一趟下来,喻明夏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软了。
今天的云知比之前要霸道许多。
每当她想反攻的时候,云知眼眶里就会盛满泪水慌张地和她说
“是不是我又弄疼你了。”
“对不起,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最后喻明夏只好作罢,任由她来。
想想云知也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不过
她也确实很开心。
难受与欢愉交织在一起的开心。
最后两人又重新洗了次澡,直到云知满意才离开浴室。
喻明夏原以为经过浴室之后,云知情绪会好起来,但是没想到在睡觉时,云知又突然抱着她悄悄难过起来。
如果不是感觉到被泪水浸湿的领口,喻明夏也没办法察觉到她又在偷偷哭。
“我真的没事,知知别难过了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喻明夏轻拍着她的背脊,小声叹息。
云知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年的喻明夏。
可是她做不到。
一想到她之前的冷言冷语,一想到之前还在她面前谈论南乔,云知就觉得难过和自责。
本来她们有好多好多机会,不管是高一还是高三。
她们都曾经有机会认识。
就算不在一起,那她们也至少能够是朋友。
可她们那时也算是互相喜欢啊。
她们是有机会的。
她们有机会一起上大学,谈恋爱,安安稳稳地生活。
她也就不会在篮球馆说那样的话,让她听见让她难过。
也就不会在南乔身上浪费这么多年。
她们也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一向坚定自己决定的云知第一次这般后悔。
她后悔认识南乔了,更后悔固执地坚持喜欢。
没有南乔,或许这一切都不会来得这么晚。
“那封情书,是不是因为南乔才没到我手上。”
喻明夏抿唇,知道她已经猜到了,只能点头“是。”
云知咬牙又问“那情书怎么会回到你手上”
喻明夏思索着,不想将这事告诉她,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谁知云知又说“我要听实话。”
“你要是骗我我就哭,哭死我自己,让你以后没女朋友。”
云知紧咬着唇下颌抖动着,看上去又凶又可爱。
哪有人这样威胁人的。
喻明夏既心疼又无奈。
她叹了口气,然后才道“被扔了,我捡到了。”
“扔在哪儿了”云知声音已经颤意,她其实已经想到了。
喻明夏无奈,她们刚刚应该再在浴室里待上一会儿的。
沉浸在情爱里的云知,也就没了想这些事情的时间。
“知知,不提以前的事情了好吗”
“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点都不好。”
听着云知的哭声,喻明夏才轻声回答她“不是你做的事情,不要自责。”
起初没有拥有云知时,她偶尔也会想到以前的事情,然后失神难过一阵,但是现在她更在意现实的温暖。
喻明夏的睡衣已经被泪水浸湿,心脏也已经疼得不像话,想了很久她也没想到该怎么让云知停下哭泣。
最后,她只能趁着云知安静的片刻时间里,摩挲着她的手心。
云知抽泣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神情有些茫然。
“知知,想要。”喻明夏亲吻着她的耳垂,声音模糊不清。
那就继续吧。
直到她困为止。
办法有效,云知安静了下来,回应着她的亲吻。
像是为了让她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喻明夏搜刮着脑海里能想到的,带着云知都尝试了一遍。
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容易流泪。
但喻明夏能够分辨出来这是愉悦的泪水。
最后被她吞噬下肚。
过了很久,卧室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听到耳边悄悄的呼吸声时,喻明夏才在心底舒了口气。
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喻明夏怕她像方才一样突然醒来,于是在一旁陪着她入睡。
哭得太久了,眼睛肿得厉害,喻明夏叹息着轻轻抚摸她的眼睛。
刚刚运动过,脸颊还有些发烫泛着红晕。
喻明夏轻轻抱着她,咬了下她的耳垂。
“我爱你。”
云知似乎睡得不安稳,睡到一半突然抽泣。
喻明夏轻拍着她的胳膊,轻声安抚她“乖,好好睡一觉。”
不知不觉间,喻明夏也渐渐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云知睡得正香,想来应该是累着了,喻明夏没打扰她,轻轻起了身,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
“没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喻初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什么”喻明夏这才去翻看消息。
“我让你这几天别来了,好好哄哄她,该说的都说了吧,别藏着了,总不能藏一辈子。”
“我知道了。那你那边”
“曲蓝在,不用担心。”
“好。”
挂了电话,喻明夏发了会儿呆。
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七点。
中午没吃饭又累了这么久,该饿了。
于是喻明夏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晚饭。
喻明夏回卧室换了身衣服,站在衣橱前望见云知蜷缩着身体被子将她包裹着,看上去让人心疼。
喻明夏叹气,换好衣服后才出房门。
将晚餐准备好已经是半小时后。
中间有几次她担心云知醒来,特意放轻了声音,没想到她睡得这么熟。
喻明夏轻手轻脚地进了门,云知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她缓缓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和她目光平视着。
热吗
怎么脸颊还这么红
喻明夏皱眉,轻轻叫了她一声“知知”
云知没回应。
喻明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到了滚烫。
“知知”
喻明夏想起昨天随手放在床头柜里的体温计,又打开抽屉,将它拿了出来。
“知知,我们量一下体温。”喻明夏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和她说着,一边用温度计帮她测量体温。
在她取出体温计的时候,云知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夏夏,我好难受。”
云知伸手想抓住喻明夏。
喻明夏将手递给她,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轻声道“知知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喻明夏顿了顿,因为云知的手也烫得吓人。
她才想起来没有问过云知有没有淋雨。
再加上哭了这么久,情绪波动太大。很容易发烧。
一时间喻明夏也很自责。
“我不想去。”
云知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仍旧摇着脑袋表达她不想去医院的意愿。
“我不想去医院。”
现在的云知像个害怕打针的小孩一样,摇着头,说什么也不想去医院。
喻明夏抿唇,想起之前喻初雪给她推荐过的家庭医生。
“好,我们不去医院。”喻明夏诱哄着她,一边给通讯录里的号码打电话。
云知发了两天烧。起初有几次醒来都在流泪,喻明夏看着心疼却又没办法。
后来几次,喻明夏好像明白了什么。
给江愿安打了电话过去,让她过来帮忙照顾一下云知。
江愿安立刻答应了,但也感到奇怪,问了她一句“你要出门吗”
喻明夏没回答。
模糊的梦境世界里,云知梦见了许多她曾经没有在意过的事情。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有情书,有画板,也有素描纸,还有婚纱。
但云知知道,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想象。
是因为喻明夏,她才会做这样的梦。
但实际上,她从未收到过喻明夏的情书,不知道照片里坐在画板前的女孩是喻明夏,不知道喻明夏曾经在她每年生日时会为她画一幅画,更不知道喻明夏为她设计过婚纱。
这些都只是她的想象,她想要弥补的一切。
云知头很痛,但始终记得喻明夏的名字。
在睡梦里搜索着和喻明夏有关的记忆。
在记忆的角落,云知总算想起了与她相关的事情。
初二那年,云知如往常一样跑到乔悦之家玩。
电视里无意间切到一个节目,主题是公益爱心捐款,帮助山区小孩。
云知哭着看完了节目,照着栏目底下的信息想将自己的零花钱都捐进去。
乔悦之制止了她,并且告诉了她一些道理。
后来几天云知一直在想这件事儿,并且花销上都节约了许多。
她所浪费的,可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云知想到建一个助学基金会。
可是她自己没办法做到,于是她请求了云浩和翁露。
但她的想法太过天真,正如乔悦之所说的,有些钱未必能够落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云知知道有人往她家门外邮箱递信是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
那时张娟说漏嘴,说她有封信被翁露拿了。
云知趁着翁露出门,在她房间翻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封随手被扔到角落的信。
初中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开始了早恋,偶尔云知也会收到一两封情书。
所以翁露或许以为是这样才会擅自藏了她的信。
信是一封求助信。
但并非一个人。
如乔悦之所猜的,助学款并没有落到实处,偏远的学校,有人靠着关系将这份助学金以“综合考虑”的借口给了并不需要帮助的人。
起初云知觉得很荒唐,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助学金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帮助想上学的孩子上学。
云知没想到会有人心这么坏。
信纸是完好的。
也许是工作太忙,又或许是忘记放在哪儿了。
翁露并没有打开过这封信。
虽然助学金大多是用的她的零花钱,但实际负责管理的是云浩。
她未成年,并不能管理这些。
趁着两人不在家,云知拨通了受捐赠方的电话。
谁知对方听她是个小孩,骂了她两句后就挂了电话。
将她气得不轻。
云知将这件事告诉云浩。
但是云浩工作忙,总说他会让助理去处理。
云知以为他又是在故意推脱。
气呼呼地一个人坐上了汽车。
他们不去她就自己去。
那是用她名字命名的,大不了到时候给他们看户口本好了。
刚进汽车站时,云知是这样想的。
那时候乔悦之正好给她拨了电话,听见她在汽车站之后,连忙赶了过来。
乔悦之身体不好,来时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云知觉得愧疚,一路上没说话。
同时她也担心将要面对的情况。
她就凭着手里的户口本和一腔勇气
“怕了”乔悦之看出了她的胆怯,问她。
“没有。”云知不承认。
“没什么好怕的,大人又怎样,以后我们也会长大,我们只是提前用了我们大人的身份,和他们平等对话。”
乔悦之比她大两岁,懂的道理比她多。
所以在听见她说这话时,云知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心底的勇气更足了。
她要去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做错事的人并不是她,她没什么好怕的。
那时她无条件相信乔悦之的话。
相信她说的她们以后也会长大。
看到办公室里的大人的时候,云知反而不怕了。
那些人似乎也被她唬住了,能搬出来的话她都搬出来了。
什么不把钱给真正需要的人她就撤销捐款,什么告上法庭说他诈骗,什么我爸有钱到时候怎样怎样。
有没有用云知不知道,反正她那天回去被云浩骂得不轻。
在一片静默中,云知拉着乔悦之扭头就走,也不管那些人的反应。
那时候云知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她一个小孩来教他们怎么帮助该帮助的人这个道理。
“谢谢你,悦悦。”
出门时,云知才松了口气和乔悦之道谢。
乔悦之笑“我们是朋友嘛,而且你做的事情也是我想做的。”
“你身体还好吗”
“嗯,没事的。”
长廊上回响着两人的对话。
那天风有点大,云知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眼。
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靠着墙站着,身材瘦弱,但很漂亮,一直盯着她们,似乎想和她们说话。
云知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因为她听见了乔悦之的咳嗽声,她慌忙地扶着她,休息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她说自己没事儿时,云知才松了口气扶着她走下楼梯。
云知从睡梦中醒来,眼角才流着泪水。
她没有感觉错。
那个女孩确实是想和她们说话。
准确地来说,是想和她说话。
那是喻明夏。
向她求助的人是喻明夏。
在办公室外等着想和她说话的人也是喻明夏。
“你醒了”
云知茫然地看向声源处,目光渐渐聚焦,看清楚正坐在床边的人是江愿安。
江愿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总算退烧了。”
“你说你又不肯去医院,那人家喻明夏就只好请家庭医生了,这几天你又迟迟不醒,醒了又开始哭,吓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愿安叹气。
“不过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总算没哭了。”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江愿安的声音在她耳边持续着。
问题太多,云知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只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明夏呢”
“啊,她在给你煮东西呢。”江愿安垂眸,想起来喻明夏离开前的叮嘱。
“她人呢”
看出江愿安的迟疑,云知追问着。
江愿安见瞒不过,叹了口气“在门外等你清醒呢。”
“没办法,你也别怪她,这两天你一醒来就哭,她也没办法。”
“她觉得你是因为看见她才一直哭,所以就把我叫了过来,让我照顾你。”
“她也挺辛苦的,你不知道这两天你有多吓人。”
江愿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云知越听越心疼,又忍不住想哭。
“你别哭啊,你哭我就不给你叫喻明夏了。”
江愿安的话阻止了云知的哭声。
半晌云知才将话完整说出来“我好想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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