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裴娇仍不知百里瑛和秦文耀中究竟是谁舍身取义扮作女人。
毕竟不愿给她看,这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裴娇失落之余,不得不感慨, 这永夜城当真是名不虚传。
方才从外头进来时,外边还是天光大亮。
进入城中,却是长夜漫漫, 四处都有灯火映照,热闹非凡, 远远望去似是夜间盘旋缠绕的火龙。
裴娇兀自感慨, “不愧是商业发达的永夜城, 真是繁华啊。”
只是, 虽然表象繁盛喧嚣, 裴娇却觉得没那么自在。
这街上无论是摆摊的还是唱戏说书的, 看似都在各忙其职。
但裴娇时不时觉得,他们的目光似乎总是有意无意间瞥过自己。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喧嚣声。
“抓住他”
“别让这小贼跑了”
裴娇眼前一花,瞧见一小姑娘抱着油纸包的叫花鸡朝着自己这边跑来,最后躲在自己身后。
裴娇“”
她本不应该多管闲事,可这幅情景却令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自己死前,也是这般逃窜于街角,只为一口吃的, 被打得遍体鳞伤。
她转眼就对上那些五大三粗的妖族的目光, “兄台们,都是大男人, 为何要为难一个小姑娘”
她身后的小姑娘扯了扯嘴角,“我”
裴娇似乎还嫌不够,将小姑娘拉进怀中, “你们瞧瞧,这小姑娘,冰雪可爱,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忍心呢”
“小姑娘”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反驳,“我不是女的。”
裴娇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这叫花鸡多少灵石,我赔给各位兄弟就是了。”
解决掉这件事后,裴娇得知那生得如小姑娘般的男童名叫宗明,是这永夜城内无依无靠的小妖,平日里只能靠偷盗为生。
宗明很有礼貌地道了谢,并且小声询问他们能不能送他回家,因为那些人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裴娇点头答应,暗中传音给了顾景尧,“这小孩不大对劲。”
一直未曾说话的顾景尧冷淡扫了她一眼。
裴娇总觉得,那眼神似乎在说算你还有点脑子。
裴娇便道,“反正是来调查的,不怕不对劲,就怕一切都对劲。”
果不其然,这宗明将他们七拐八拐带入一昏暗的巷子,巷子后头,原先那些追着宗明的妖族又出现了了。
其中一人挡住裴娇和顾景尧的去路,几把梅花镖顺着裴娇头皮飞过,那人刚准备狞笑着发表“没想吧,居然中计了”的感言。
这时裴娇尖叫一声,“没想到,居然中计了”
随后便面色苍白地抽搐两下倒地不起。
那些人似乎也没想到,怔愣片刻后方寸大乱:
“你怎么将她打伤了你可知像这般样貌的女人能卖多少钱你要是将人弄死了,我就把你的脑袋掰下来”
“这、这,我那飞镖都没刺到她啊,只是从她头顶上擦过去了我哪里想到她这般不经吓”
躺在地上装死的裴娇对一旁仍站着的顾景尧挤眉弄眼,暗示他也假意挣扎一番然后装死。
这时顾景尧接到暗示,少年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然后动用灵力,直接一个虚晃,雪白的衣袂翻飞,动作轻盈潇洒地走了。
装死的裴娇眼睁睁地瞅着他离去,一时之间气血翻涌,竟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那群正在争吵的人本想去追顾景尧,瞧见裴娇吐血瞬时更加慌张了,“不会是内伤了吧”
“快快快她马上就要死了快要点送她去就医。”
“别管那个小白脸了,这女人要紧”
不知装晕多久,经历一路颠簸,裴娇悄悄睁眼。
室内陈设清新雅丽,别具一格,时不时听见水声,似乎是在船上。
耳边传来女子的低声啜泣,她这才发觉,这里边竟全都是人类女修。
想来这些女子都是慕名而来,却没想到盛名在外永夜城竟是如此危险,无助的女孩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本能地打量着紧靠着自己的女孩,她哭得厉害,一抽一噎的,双眼哭得红肿似核桃。
裴娇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她上前拍拍她的背安抚她,“小姑娘,别哭了,你说咱两都被绑在一块了,也算有缘,不如认识一下,你叫什么”
小姑娘不理她,眼泪依旧像是决堤的江水般滔滔不绝。
裴娇对症下药,“小姑娘,振作一点,我们来交流一下信息,说不定还有办法出去呢,光在这哭有什么用。”
终于,那姑娘红肿的眼睛描向裴娇,声音沙哑,“你不也是小姑娘么,看起来比我还小呢,装什么大人。”
“爷爷说了,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只会添乱,什么用都没有。”
裴娇一噎,义愤填膺道,“你爷爷怎么这么大把年纪怎么还歧视小姑娘呢。”
“又不是只有男子才能顶天立地,小姑娘也能创造奇迹的好不好。”
经过裴娇一番辛苦交谈,总算知晓从这名叫初蔻的小姑娘口中套出来点信息。
初蔻一面小声吸气,一面嗫嚅道,“我是从家中逃出来的,比你来的早一些。”
“原本听说永夜城是座繁华且包容的城镇,并且坐镇的还是位女城主,想来女子的地位应该会高一些,我才会来到这里,谁知,来到这里后,我却打听到各种古怪的传闻。”
“据说这永夜城原不是这般一年四季皆是黑夜,且由一修为极高的大妖统治,这大妖还是传说的龙族呢,这位龙族许久之前收留了一位无家可归的人类女子,两人也算恩爱,只是在一次事变后,永夜城无故陷入长久的黑暗,那大妖也不知所踪。”
初蔻抹去眼泪,缓缓道,“而这人类女子却凭借着大妖留下的随身信物摇身一变,成为永夜城的新一任城主。”
“许多妖族都怀疑原先的城主的失踪与这人类女子有关,再加上自这女城主上任之后,城内的妖族女子竟日渐凋零,不是离奇失踪就是死于非命。”
“永夜城的妖族百姓本就不服,可那人类女子实力强大且有原城主留下的信徒庇护,因此只能将仇恨和怀疑转移到入城的人类女修上,将误入此地的人类女子绑架,在地下进行着人口贩卖的生意。”
裴娇总算明白,为何这看似繁华的永夜城却极少见到女子,并且自己走在街上,那被当做珍奇动物一般观赏的眼神,敢情是许久没见过女人了。
初蔻握紧拳头,“我家有许多姐妹,爷爷常说姑娘没用,修炼不如哥哥厉害,不能保护家族,更不能为家族争光。”
“我原先不信,现在却中计被困在这里。”
她眼神逐渐变得落寞,“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吧”
正在此时,又有两人被带了进来。
绑她们来的人笑道:“这次运气好,逮住这一对姐妹,回头领赏也自然多些。”
其中一人身着娇俏的粉色襦裙,发髻上垂着莲花样式的坠子,另一人则身着灵动的绿衣,身形纤弱恍若岸边柳。
正所谓一红一绿,衬托得当真是十分娇艳。只是二位佳人似乎有些害羞,在和裴娇对视片刻后,竟都迅速纷纷躲避着她的视线。
裴娇看着他们,努力压抑着胸腔内的笑声。
没错,这不敢见裴娇的红绿姐妹正是百里瑛和秦文耀。
他们最后谁也不肯服谁,谁也不愿意自己装扮成姑娘便宜了对方,便只好相约一起女装。
进城之后就立刻换下,然后假装无事发生。
谁知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打响,一进城这二位姐妹花就被人套了麻袋直接打晕送到这里。
只是没等裴娇高兴多久,门被从外头推开,一梳着云鬓身穿玫红锦缎袄子的女人便缓步走入。
这女人是妖,并且修为不低。
她上前抬起裴娇下巴打量了一会,满意笑道,“不错,这次弄来的,倒是个美人坯子。”
她红唇微扬“带走。”
初蔻见刚刚相识的裴娇要被带走,不由得有些慌乱。
裴娇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裴娇被那身穿玫红袄子的妖族女子细心妆点了一番,虽然被蒙上双眼,仍然听见身旁的人唤那妖族女子名为锦绣姑娘。
永夜城因常年不见阳光,故而城中可见各种灯具蜡烛,甚至就连夜幕都汇聚着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像是星河白夜般壮阔。
湖面岸边支棱着一排互相依偎的鹤形宫灯,点缀着蜿蜒的河流。
水榭之处隐没着身穿华贵锦缎的妖族贵族,各色装饰皆是风雅。
锦绣扬手,水面便回响起悠扬的笛声,就连萤火之光也暗了许多。
不乏传来好奇的交谈声,“弄得这么神秘,这最后出来的商品,难道不一样”
锦绣信步从暗中走来,妩媚一笑,“此番压轴的宝物,当真是我见犹怜人间极品,我也不多说,各位瞧见便知,底价为一千上品灵石,一百竞价。”
她话音刚落,四处的水榭骤然敞亮,水面飘来一张小船,湖面的花灯影影绰绰,雾气升腾,映照在小船中央女子的脸上。
她眉心贴着金色的花钿,双眼被红绸蒙住,身着样式复杂华丽的石榴红留仙裙,肤白胜雪,宛转蛾眉。
不似先前寻常女子般争奇斗艳笑靥如花,只是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小船中央,鹅蛋脸俏而不俗,颈部和脚踝都系着精致的镶金铃铛。
唇色红又润泽,石榴红的裙摆层层叠叠盛放,硬生生衬身后的水榭回廊似广寒宫般清冷朦胧,就连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都被冲淡不少。
“这人类女修当真有几分姿色,两千”
“五千”
“八千”
“八千一次,八千两次”
裴娇看不清外头的景象,纳闷地抱怨,“我就值这点钱”
铜镜“”
这不是重点啊喂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携着灵气波动穿过雾气升腾的水面,“十万。”
场内瞬间鸦雀无声。
十万上品灵石,这价格可以买一栋永夜城中心的宅邸,一座庞大的飞行法器,一样出神入化的法宝。
却独独不会有人去买个暖床的女人。
锦绣的声音掺杂着欢喜与激动。
“十万一次,十万两次,十万成交”
铜镜悲叹“老板糊涂啊”
裴娇“”
这不是重点好嘛
半晌过后,她听见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
她的下颌被抬起,冰冷的触感落在她温热柔腻的肌理上。
“叮铃铃”
脖颈垂着的铃铛因此清脆作响。
遮掩双目的红丝带褪去,她睁眼时忽的被头顶无数萤火组成的天幕刺痛,双目不禁盈满泪水。
少女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泛着泪光的样子闪烁,堪比这湖面的波光粼粼。
湖面的风拂过,她发髻间石榴红色的发带扫过眉目。
不经意间的懵懂单纯最为诱惑致命,令周围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映入裴娇眼帘的是灯光水面,水榭内的人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她顺势望向那个十万重金买下自己的戴着半截面具的人,他身着样式宽大的白色长袍,鸦黑发间一对洁白的狐耳,唇线单薄而又锋利。
手中的扇子抵着弧度优美隽秀的下颌,正透过面具垂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锦绣弯腰笑道,“客人可还满意”
那狐族男子微微启唇,“尚可。”
从银色的面具中透出的目光疏离而冷淡,让裴娇深觉,这狐族买她回去,甚至都不是暖床的,很可能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
这种地下拍卖一般通常会持续多日,贵客们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挑选合口味的货物。
而夜间,便是验货的时间。
美名其曰是验货。实则便是给贵客检验选中的东西合不合口味。
入夜。
裴娇仍旧被蒙着双眼,因为怕她不老实,还被缠着红绫。
这红绫乃是法器,对于被束缚着的人,越是动用灵力就会捆得越紧。但从外部注入灵力之时,便能松开。
她衣裳里常备一把短剑,以备不时之需。袖口里还藏着秦文耀给她的定身符咒。
外头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发得近,她能感觉到那人似乎在打量她。
如芒在背。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紧张,就连鼻尖都开始冒汗。
这人怎么回事啊,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
她不由得紧紧握住那把短剑,以至于手心被划破了都没发觉。
恍惚间,她额间传来冰冷的触感。
她猛地意识到,那似乎是一把锋利的刀。
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去摸自己袖中的定身符。
刀尖寸寸拂过她的眉心鼻梁,像是凌迟折磨一般。
在她触及袖中的定身符时,刀刃猛地落下,她颈间的铃铛叮当作响。
下一瞬,她蒙住双眼的发带顷刻间断裂。
她猛地一惊,抬眸看见对方的脸时更是惊骇,“你”
袖中的定身符不甚落下,被他迅速夺过,反手贴在她的背部。
瞬时动弹不得的裴娇“”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黑白分明的眼中是被捉弄过后的恼怒与羞愤。
顾景尧这厮究竟是怎么装作狐妖混进来的
他垂眼定定看着她,眼眸深沉,随后俯身将她压在柔软的床榻里。
裴娇被他高大的身形的阴影所笼罩,他冰冷的气息瞬时将她包裹。
这使她格外警惕,连脖颈间挂着的铃铛都开始颤动。
“叮铃铃”
少女无力地仰倒在柔软的床铺中,散乱的黑发映衬着白皙慌张的面孔,像是初春娇嫩的桃花,带着引人攀折采撷的美感。
作俑者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禁锢在这一方狭小到呼吸错乱交织的空间,兀自垂眸欣赏着。
“你疯”
倏地,她的唇被他用扇子堵住,隔着一面冰冷的铁扇,他狭长的眸子透着几分讥诮,垂眸望过来时,松散的领口微微敞开,依稀可见分明精致的锁骨。
“不必如此急着投怀送抱。”
裴娇
他将她手上的短剑夺过去,垂眸盯着她掌心的伤口,眼神暗了几分。
他冷清的眼尾染上一层浅浅的绯红,握住她的手腕,将面庞缓缓凑近她的掌心。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掌心的纹路,英挺的鼻尖厮磨着她的手腕,薄唇贴着蜿蜒而下的血迹,哑声道,“夜还长。”
裴娇满脸震惊,似乎因为他身上极强的压迫感和侵略感,她无端生出一股处于劣势的忐忑。
此时的她被红绫捆成了粽子,脖间坠着镶金的铃铛,像是等待拆开的礼物般。
顾景尧垂眸看了她一会,不以为意地哂笑一声。
他刚准备开口,垂眸无意间发觉,她身上捆着的红绫,似乎因为方才她的挣扎变紧了些。
红绫深深陷入衣裳褶皱里,显得她腰身纤细,玲珑有致。
就连胸前那处,竟也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柔软至极。
他喉间一紧,方才血液带来的燥热之感再度浮上心尖。
他猛地移开视线,迅速屈指在她脖间的铃铛上弹过。
“叮铃铃”
错乱的铃声再度落在二人耳中。
她微微一颤,感受到属于他的灵力顺着铃铛像是温暖的潮水般蔓延至她的身体,又灌入身上的红绫。
那红绫瞬时散开,但她还被符纸束缚着。
她咬牙道,“将符纸取下来。”
他垂眼看着她,她微微战栗的模样显然取悦到了他,令他突然之间改了主意。
当她拼劲全力使用灵力想要挣脱定身符时,她手心的伤口也因为不断渗血。
顾景尧蹙着眉盯着那抹刺眼的红,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终于,他俯身下来,冰冷的气息落在她耳廓“有人。”
裴娇一怔,她平静下来,果然在房檐感受到一缕细微的灵力波动。
看来他们并未对来此处的客人放下戒心,并且怀疑了顾景尧的身份。
权衡利弊过后,她不再挣扎,而是别扭地佯装道,“讨厌,真是坏死了。”
从外人的角度看来,二人正耳鬓厮磨缠绵榻间。
终于,那抹气息似乎放下疑心,消散而去。
裴娇长舒一口气,望向他,“可以了吧。”
“你是怎么乔装混进来的”
“你不会是故意戏弄我的吧”
她这边还在自说自话,尚不知上方的少年一直盯着她掌心的伤口,眸色渐黯,便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眼尾因忍耐而剧烈抽动,似乎是想要远离她,进而远离那些吸引他的气味,可是身体的动作却很诚实
他握着她的手靠近他的侧脸,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她掌心的伤痕,舌尖卷过细密的血珠。
看向她时,眼神灼热迷离,从胸腔内发出一道低哑的气音,“裴小姐一直在发抖,是在害怕么”
温热酥麻的感觉令裴娇忍不住绷直了脚尖。
抬眸之时,他的唇被血液染得殷红,眼眸幽深暗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她不知道这幅任人宰割的模样多能够激起人内心阴暗的欲望,血誓甜腻的气息将二人包裹。
裴娇心底一颤,被他这眼神吓到了,出声提醒道,“人已经走了,你你清醒一点。”
她突然想起来,似乎血誓的三月期限已到,这期间他都没饮她的血,现在
看这幅疯模样,应该是反噬了。
不是她不想给他舒缓,只是因为这人平时过于清高冷傲,别说饮血了,每每提到血誓,他都会变了脸色。
所以现在反噬起来,才会这么厉害。
他伏在她的颈间,像是在闻她身上的味道,克制地喘息着,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下一刻,他错乱急切地吻上了她的掌心,温热的舌尖舔舐着她手心的伤口。
显然,她的血液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快感。
少年额角的青筋因忍耐力崩溃不停地跳动,面上泛过亢奋浓重的情绪,浑身都因为这种兴奋的情绪而颤抖。
正当裴娇怀疑自己是否就要被他生吞活剥了的时候,身上的符箓慢慢失了效。
她试探地动了动手肘,确保自己能够正常活动的时候,瞬时从袖中取出另一张符箓贴在他的背上。
少年颤抖的身躯蓦地一僵,垂眼看着她。
这下难以动弹的便换成了他,裴娇气愤地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在床榻上,随手取过旁边的鞭子,报复性地抽打在他的腰部。
“你是不是疯了”
“临阵逃脱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
她每说一句话,便狠狠抽下一鞭子。
她这厢还在泄愤似地抽打着,却听见一声闷哼。
她握着鞭子的手一顿,垂眼看着他的脸色,少年的眼尾比方才更加红,就连喘息声也更大了。
每每落下一鞭,紧绷的身躯便跟着颤抖一下,不像是她方才的厌恶抗拒,却反而是这些疼痛,使得他更兴奋了。
他的视线灼热,躺在床榻之上,双眸紧紧盯着裴娇,喉结顺着颈线滚动,加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裴娇“”
她目光顺势向下移,落在他的衣袍之下那个弧度。
这究竟是什么变态
就连打他都能让他兴奋吗
裴娇气急败坏地甩了鞭子,随后从桌上取了茶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
冰冷的茶水瞬间便熄灭了少年被血誓勾起的欲望,将他的理智一步步拉回。
顾景尧眼睫颤了颤,他望向头顶的烛光,清醒过来后,他躺在床上,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以及那些不知廉耻的声音。
他气得捏紧了拳头,骨节咯吱咯吱得响。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裴娇,似乎因为方才求欢的丑态被她看见,更加恼怒。
裴娇同样瞪着他,明明是自己倔,抵抗不住血誓的反噬,现在倒来怪她
见他终于正常许多,裴娇抱臂道,“清醒了么”
符箓的时效已过,顾景尧盯着她良久,久到她浑身不自在,他才缓缓直起身。
他神情疏冷,语气浅薄,“我清醒的很,只是没想到,裴小姐所谓的办法就是出卖身体。”
漫不经心的神情动作,与方才那副极具侵略性的阴暗模样判若两人。
二人对峙僵持着,气氛冷凝,谁也不肯理谁。
半晌过后,裴娇消了气。
她瞥见他腰间的出入这里的身份令牌,转移话题道,“你这是从哪来的你是怎么扮作狐妖的”
他的面色仍泛着些不正常的红,神情看起来有些古怪,也不正眼看她,只是冷淡回答道,“杀了多余的人,这东西就是无主之物了。”
“”
裴娇总觉得,顾景尧在她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以前若是杀人夺宝,哪怕敷衍,也会敷衍地回一句“路上捡的”。
现在怎么就直接实话实说了呢
她心中纳闷,又好奇地去看他发间的耳朵,她没有看错,就在方才,这耳朵竟然竖起来了。
而且里边还红彤彤的,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血管。
她的直线不遮不掩,十分直白,“你这对耳朵,怎么来的啊”
然后她小声补充道,“还挺可爱的。”
他睫毛微颤,然后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字字带刀,“符箓之术,与先前裴小姐变成那团毛球的方法如出一辙罢了。”
“”
他是不是误会了,她是在夸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变成兔子那段时间,可谓是裴娇度过的最惊险可怕的时光。
她有些纳闷,歪头争辩,“我是真的觉得这对耳朵可爱得紧。”
他微微扬眉,不由得冷笑回应道,“我也觉得裴小姐可爱得紧”
话音刚落,裴娇与他都微微一怔。
烛光下,她扎着蓬松的发髻,石榴红色的发带衬得她整张脸明艳好看,灯火映照在她的双眼中,兀自闪烁着。
半晌,她错愕的神情转换为骄傲的笑意,自然道,“那是当然。”
他定定注视片刻,随后便倏然移开视线。,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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