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在医院住了五天。
康复完全的它又生龙活虎,恢复到以往神采,不过因为是在医院,小家伙也不敢表现得过于造次。
夏明月牵着抱抱,来到贺以舟办公室等开药单。
“回去按时喂药,早晚各一次,要是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贺以舟边说边写单子。
夏明月聚精会神听着。
当那张薄薄的单据递过来,她用两根手指夹住,随意折叠起收放于背包。
宠物医院今天难得清闲。
偌大的大厅只有寥寥几个问诊人,贺以舟的办公室更是冷清。
四下无人,夏明月牵着狗,字字幽沉缓慢“那要是没问题,我可以找你吗”
明目张胆的调戏。
贺以舟不恼。
指间的圆珠笔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眼皮缓缓撩抬起来,“夏小姐,我在工作。”
这声夏小姐,多少有几分无奈之意。
夏明月无心打扰,耸耸肩,带着抱抱扬长而去。
抱抱已经多日没有回家。
手上的狗链刚扯下,它就兴奋地满屋子撒泼,所到之处皆是飞舞的金色狗毛。
若是以前,夏明月早该阻拦了,可是看在它住院这么久的份上,便也就放任它闹腾。
整栋屋子回荡着抱抱的叫吼声,本在卧室休息的夏晓曼顿时被惊扰。
她走出房内。
门还没完全打开,抱抱便一个猛子扎入到夏晓曼怀里。
夏晓曼完全没有准备去承接这份热情,身体被撞得后仰,骨头也传来微弱的痛感。
“抱抱,停”
抱抱正处于激动状态,哪里肯听她的命令,双腿直立起,疯狂在她脸上舔舐着。
夏晓曼很反感。
飞舞的狗毛还有臭臭的口水都让她不适。
她皱着眉强忍不适,分神去留意夏明月。
女人正在玄关处换鞋,慢腾腾的,好像根本没关注到这边情况。
夏晓曼生出火气,用力推开抱抱,不由得提高嗓门“姐,你管管抱抱”她控制不住脾气,“它一直舔我,烦死了”
夏明月随手把长发扎起,瞥过去抱抱似乎感知到夏晓曼情绪不稳,狂摇的尾巴逐渐收敛,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她没说话,从抽屉里取出一条肉干丢给抱抱。
大金毛叼着肉干回到狗窝,安安心心地吃着零食,再也没有闹腾。
“它就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你摸摸它就好。”
夏晓曼此时冷静了下来。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表现得过于激动了些,不禁忐忑,紧张地瞄了眼夏明月,见那张明艳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才短暂的松了口气。
“姐,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夏晓曼温和下语气,“抱抱的鸡胸肉好像也没了,我顺便买点。”
夏明月累了一天,还剩下许多工作没有处理,不想再为琐事分心,“都行,你自己看着办。”她直接上楼,“我待会儿有个视频会议,你看着点抱抱,别让它再乱吃东西。”
“好。”夏晓曼分心扫了抱抱一眼,那根肉干能啃一段时间,估计也能老实一会儿。
然而抱抱安分不了多久。
一根肉干吃完,又叼起皮球去找夏晓曼玩巡回游戏。
为了发泄它多余的精力,夏晓曼只能先放下手上的活儿,陪它玩了小半个小时,待抱抱回窝里睡下后,她才收拾整洁,去就近的超市采购。
夏晓曼走的时间不长。
不过是短短几十分钟,可就是这几十分钟,客厅让抱抱闹翻天。
地面是撕扯稀碎的卫生纸,阳台上晾好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拉扯到房屋角落,就连夏晓曼放在客厅餐桌的学习资料都没有幸免。
怒气上涌。
那一刹那她体会到何为绝望。
抱抱深知自己酿下大错,蜷缩在桌子下面一动也不敢动,只留下一条尾巴蔫巴巴地对着她。
夏明月正在忙。
她的办公区隔音效果颇好,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异常。
夏晓曼不想吵到夏明月。
夏明月脾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尤其是工作时候,若被打扰到估计要生气。
她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平复呼吸,拿起扫把认命地收拾着满室狼藉。
“汪呜”
抱抱讨好的来蹭她。
“滚开。”夏晓曼一脚踹开,烦躁地把弄脏的衣服重新收罗到洗衣机。
讨好不成反被揍的抱抱可怜地哼唧一声,趴在地上深深叹了口气。
夏晓曼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客厅恢复到原样。
她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再看时间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11的位置。
夏晓曼来不及休息,着急忙慌去厨房准备午餐。
时间紧迫,她也只能做几个简单菜,结束后,上楼敲响书房房门。
“姐,吃饭了。”
书房拉着窗帘。
书桌正对门前,夏明月坐在里面,十指快速在键盘上游离,偶尔会用旁边的本子记录文件上的内容。
她工作起来专注,认真的神情让人短暂的忽略掉她骨子里的那抹艳色,看起来文质彬彬,颇有气场。
夏晓曼的声音绕了几圈才进到她耳畔。
她头也不抬,匆匆把电脑与文件夹一股脑塞到背包“我要去制衣厂一趟,先不吃了。”
夏晓曼一愣“现在”
“新的那批布料出了点问题,我要亲自过去看看。”
事发突然,夏明月耽误不得。
夏晓曼忙上前两步,“你要不吃两口再走,我做了好几道菜呢。”
“你自己吃吧。”夏明月满脑子都是工厂的事,语气也急了不少,“对了,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你记得给抱抱喂药,使用说明都在袋子里。”
说完,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12点30。
厂子两点下班,她要赶在工厂下班前截住负责这批货的经理。
夏明月不敢浪费一分一秒,拿起车钥匙匆忙离家,走得风风火火,根本不给夏晓曼反应的余地。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
夏晓曼独自坐在偌大的餐桌前,拿起筷子却怎么也没了胃口。
她端起菜,一盆接一盆全倒入到垃圾桶,最后回屋,捧着资料书复习着上面的内容。
纸张上的内容枯燥乏味。
夏晓曼看着书,思绪却晃到了别处当时她高一,家里情况不好,母亲便准备让她辍学,早早找个人嫁了,换来的彩礼也可以填补家用。
她不乐意,就与家人大吵一架。
没想到几天后母亲就改了口风,让她安心读书,考个好大学。
那时候夏晓曼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知道是夏明月给家里拿了钱,条件就是让她上学。
从那以后,家里人什么都要听着夏明月,依着夏明月,就连夏晓曼报考志愿的时候都要听夏明月,遵循她的意见让她学了企业管理,目的是以后能帮衬点夏明月。
可是
她根本就不想学什么企业管理。
夏晓曼心头沉闷,抛开书本倒头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浑浑噩噩睡了多久,再醒来,屋内盛满暮光,放在桌上的手机不知疲倦的响着。
夏晓曼单伸出一条手臂捞过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第一反应便是挂断,然而过了几秒,她还是选择接通。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你是不是在外面和乱七八糟的朋友胡闹呢”
未等夏晓曼张口,母亲的逼问先一步行来。
她躺在床上头痛的捏了捏额心,“我刚睡醒。”
“你看看几点了还睡觉”
夏晓曼瞟了眼时间,临近八点。
夏母根本不相信她,语气急色更浓“你老实交代,你没有在外面乱搞吧小姑娘家家的,你可不要给我学坏喽。”
夏晓曼握住手机的指骨缩紧,近乎压抑不住烦躁与不耐“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就是太累睡过头了,我去和谁乱搞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
夏母不屑的啧了一声,“看那些新闻,多的是你们这种小姑娘在城市里被人骗的。我是怕你不懂事误入歧途,你倒好,翅膀长硬了开始嫌你妈烦了。”
夏晓曼懒得在和她掰扯“你要是打电话过来,只是单纯想训我的话,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挂了。”
她余断电话,夏母急忙阻止“你看你这孩子,好赖话都听不得,我有事和你说,先别挂。”
夏晓曼耐着性子听下去。
“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堂舅那边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是搞早点铺的,店正好开在上京市。我把联系方式给你,这周末有空的话你们两个约上见一见,要是成了,明年就把酒席办喽。”
夏晓曼一听,眼睛登时瞪大“你们有病吧”
“哎,你这孩子怎么”
“我书还没念完,你给我介绍什么对象”夏晓曼再也压抑不住一直以来的怒火,隔着话筒向夏母宣泄着,“在你眼里我是多不堪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把我推过去你是把我当垃圾还是把我当破布”
夏母理解不了她为何如此激动,满心不解“人家自己开着铺子,怎么就是不三不四了我看你才是上个大学,是里外不认人。我可告诉你,这人是你堂舅好不容易牵线搭桥联系上的,你要是不去见,我们夏家人都跟着你丢脸”
“那你怎么不让夏明月去你不就是瞧不起我我凭什么去我堂舅介绍的就让我堂舅去,反正我不去”
“嘶你也知道你比不过你堂姐啊人家有本事,找谁都不愁。可你看看你,等你念完书多大了到时候谁要你啊,现在不抓紧点,等你上了年纪”
啪嗒。
夏晓曼狠心按下挂断键,所有的抱怨与嘈杂戛然而止。
胸脯起伏急促。
也许是愤怒,又或者是不甘,所有的情绪压迫着她的神经,让她全身发冷。
夏晓曼又想起夏明月离去前的嘱咐。
她擦拭干净眼泪,走出卧室去给抱抱喂药。
夏明月走前把药袋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她取好药,环视一圈却未找见那抹金黄色的身影。
“抱抱”
“抱抱,来吃饭了。”
夏晓曼敲动桌面,依旧毫无声息。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想也没想直奔厨房。
果不其然,厨房整个地面都是垃圾油污,垃圾桶抛倒在地,中午倒进去的剩菜剩饭堆积的哪里都是。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大狗正坐在一边,无辜地看着她。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夏晓曼彻底爆发,抄起地上的垃圾桶狠狠地砸在抱抱身上“你是不是成心和我作对你怎么不去死啊”
被打的抱抱嗷呜嗷呜的叫了起来,匍匐着蹭到她脚边。
很可怜。
可是看了只觉得心里厌恶。
夏晓曼忍不住痛哭出声。
此时,电话铃声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她愤怒接起,带着哭腔“我都说了,我不想见”
“你好,请问是夏晓曼女士吗”
并不是意想之中的责骂。
电话那头的声音爽朗干净,顿时让夏晓曼止住哭腔,“我是,请问你是”
“冒昧打扰,我是晨星的记者,想采访一下那日关于溺水者的事件,请问您方便接受采访吗”
记者
夏晓曼直勾勾盯着脚边的抱抱。
一个恶毒的念头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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