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这一年秋收,一场更大的丰收让久安府上下,乃至比邻的许新府和王隶府都惊了。
也不知道定王府从哪里找来的良种,怎么研究出来的种植方法,总之,最后的结果是粮食产量翻了两番。
沉甸甸的粮食被运到久安城收入粮仓,丰收的满足和喜悦充斥着所有人心头,将心中先前的隐忧都压下去,久安府的百姓和西北军的军士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前脚大丰收,后脚洛年年就挑选各行各业表现出众的人,组建起更大规模的指导团队,向久安府各处派出优秀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连隔壁两府都没落下。
指导人员一到位,就在各地发出了大规模的征集令,以“劳动队”的名义征集百姓参与到集体劳动中。
秋收大丰收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眼看着前一年就加入劳动队的邻居家家户户分到了令人眼红的粮食,其他原本零零散散单打独斗的自耕农自然不甘落后,纷纷报名,通过审核之后,加入到劳动队的大集体中。
在洛年年的统一指挥,各级指导人员的亲自传授,以及西北军一马当先的带领下,整个久安府九成九的普通百姓都被调动起来,投入新一轮的对土地进行翻整、施肥的工作,为下一轮的耕种做准备。
这一年的冬天,久安府的普通百姓格外好过,进入劳动队的百姓每日的劳动经过评定后会获得工分,而工分能从定王府派来的指导团队中换到各种各样生存生活所需的物资。
比如充足的粮食、取暖的木柴和炭火,暖和的棉衣,甚至是坚固又漂亮的房子。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资源所需的工分,是远低于普通百姓想象的。
一家男女齐上阵,只要认真踏实的按照指导的要求干活,就能给一家人攒够过冬需要的物资,瓮里的米面是满的,身上能穿上今年新种的棉花做成的暖和棉衣,院子的角落堆满了炭火,普通百姓安心之余,渴望的目光转向了定王府统一修建的新式房屋。
据传,那是用新式的水泥混合着砖石建造而成的,听已经住进去的人夸,特别干净,特别暖和,而且不需要每日费力去挑水,只需要打开家中的水管,干净的水就会自己流出来。
听说这是洛军师搞得什么“自来水工程”,听着就让人向往。一想到努力干个几年就有机会给家里换到一套全新的房子,劳动队的队员们恨不得每日都有活儿给他们干。
一轮冬种结束后,劳动队的百姓正担心没有新的活干,不能继续攒工分,就收到新的任务,男人们跟着西北军修建水利设施、铺设道路、修建房屋,女人们跟着指导纺布织衣、养殖家畜,老人们分到的都是打扫清理等轻便的活计,孩童则每日去大学堂学习知识。
人人都有活干,每日都有活干,最重要的是,每日的辛劳都能创造出看得见的幸福生活,这样的充实日子让人斗志盎然。
被焕发出巨大劳动热情的不止是久安府的百姓,还有隔壁许新府和王隶府和百姓。
稍有些不同的是,久安府境内,指导团队得到官方的全力配合和辅助,而在隔壁的许新府和王隶府,洛年年同样派去大量的指导团队,这些人的到来则被当地的官方排斥。
可是,威重权大的定王府就在旁边看着,两地官府即便心里再不乐意,明面上也不敢对指导团队的工作进行阻拦、设置障碍,最多私底下嘲讽反对几句。
结果另外两府的官方没想到的是,定王府派来的指导团队发出征集令后,辖区内的百姓纷纷踊跃报名劳动队,参与进集体劳动中,最开始冷眼旁观的官府和富贵人家,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劲。
因为各地参与到劳动队中的百姓少的有六七成,多的都能达到九成多,以至于劳动队很快实质意义上承担起了官方管理、教化的职能。
百姓每日的时间都被劳动队安排,若是互相产生纠纷也按照劳动队内的规矩评判,再加上百姓能在劳动队内通过工分兑换生活物资,于是各城的劳动队逐渐自成体系。
最后的结果是,没参与到劳动队中的人,最明显的是两府的府城和一些县城,越来越萧瑟冷清,因为城外原先总向往进城的乡村百姓,现在直接在城外劳动队设立的营地就能方便的解决日常所需,时间一长,城内的人反倒感觉自己被社会排斥丢弃了。
许新府和王隶府的官方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将情况上报了京城。
可这一年冬天的京城,权力斗争已经从暗流涌动逐渐摆到了明面上,造成这一局面最主要的原因是,随着天气渐冷,皇帝陛下又一次出事了。
先前皇帝陛下重病痊愈之后,一来没能改掉爱与美人嬉戏的爱好,二来太后以及外戚希望皇帝能留下血脉,于是变本加厉的给皇帝身边送美人,最后的结果是,蠢蠢欲动的唐王还没被按下去,皇帝陛下又一次出事重病。
听闻这一次皇帝连坐都坐不起来了,未批改的奏折堆满了桌案,而整个京城也陷入权力更迭时期的动荡难安,根本没人顾得上理会许新府和王隶府发来的奇奇怪怪的奏报。
许新府和王隶府的官方一边焦急的等待京城的批示,一边试探着向定王府发出抗议,结果他们这边一抗议,那边西北军就派队亲自到知府的府上,询问他们到底有何不满。
两府的知府眼看着官署被凶神恶煞的西北军围了,还敢有什么不满。
早些年蛮人的威胁悬在头上,西北军是守护两府安危的保护神,两府各城都与西北军关系和睦,现在外部威胁不存,两府各城猛然意识到,这西北军归根结底还是听命于定王,他们若是敢违背定王府的命令,那西北军的矛头就转向他们自己人了。
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许新府和王隶府都沉寂下来,官方默默缩在各自的官署府邸之中,不敢再对定王府和洛军师的霸道言行发表任何不满意见。
就在西北三府安静如鸡,京城和江南蠢蠢欲动的时候,开春之前,皇帝彻底昏迷的消息传开,太医院表示束手无策。朝堂立刻表示国不可一日无君,该尽早准备后续事宜,立刻,皇权的归属成为天下最为关心的问题。
早就等待许久的唐王得意地跳了出来,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胜利果实,结果江南的周王异军突起,得到了江南仕族的鼎力支持,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支持唐王和支持周王的势力竟勉强打成了平手。
双方的斗争逐渐激烈,这时突然有人提出,西北还有定王,两方相争若是叫定王最后得利,反倒不妙。
于是各方将消息和使者派去西北,得到的消息却是定王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人都不能保持清醒了,由大名鼎鼎的洛军师代表定王表达了蛮人余孽未尽,他们定王府坚守西北,无意参与争斗中的消息。
为保险起见,唐王和周王都各自派了亲信使者,给那位看门的洛军师送去大量“好处”之后,还是勉强见到了病床上的定王,真如消息所说,是个人都能看出定王快不行了。
于是,放下心来的唐王和周王继续争锋相对,逐渐斗出了真火,互相之间盯着对方的核心支持者下死手,也将越来越多的世家大族卷入权力斗争之中。
随着各方势力相继入场,一直跳得很高的唐王与暗戳戳筹备许久的周王,斗了个不相上下,再加上不甘心就此放手的外戚势力来回搅水,三方把京城搞得乌烟瘴气,不止普通百姓,就连朝堂上下都苦不堪言。
就在斗得最激烈的时候,西北边城突然传来战报,蛮人余孽卷土重来。
三年前被程誉追赶出璃国国境几百公里的蛮人残余一直暗中积蓄着力量,此次听闻璃国上层正处于权力斗争之中,而璃国的定王快不行了,璃国的西北军则都跑去种地了,意识到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时机,于是又集结起来卷土重来。
传闻中马上就快不行的定王听闻前线哨兵传回的消息时,正陪着官威愈盛的洛年年在巡查各地区劳动队的工作情况。毕竟监督的力度越大,敢动小心思的管理者就越少,再加上时常到改革的最前线去看看,能更快更敏锐的发现问题,进而准备解决方案。
得知蛮人来席的消息,程誉大喊一声“好”,真是太好了,在他离世之前,必须得先把那群蛮子先送走。
携带着军令的哨兵在铺好的大路上快速传递消息,人数已经扩充到四十万的西北军从上至下被动员起来,立刻放下农具,拿起武器,在上级的指挥下,暂时继续保持驻守城市的态势。
西北军的收敛,反而让蛮子认定,定王是真的不行了,没有头狼的西北军也是真的不行了。
庞大的蛮人军队继续靠近久安府,最终,在最北边的绵安县城以北五十公里处,蛮子看到了严阵以待的西北军。
主要是后方二十公里外就是已经开荒翻整好等待播种的土地,不能给蛮人破坏了,所以战场不能离城市更近了。
看到蛮人的西北军没有急着攻击,满心试探的蛮人也没有急着攻击,双方就这么列阵对峙。
可西北军反常的克制,让蛮人愈加癫狂,派出的哨兵远远观察到西北军军士休息时还要拿起锄头翻整地面的行为,蛮人坚信西北军已经没落,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
消息传到后方,后方的蛮人大军终于全部压上,大战的气氛愈加浓厚。
就在哨兵传来后方再无蛮人后续部队的消息后,程誉看了看天色,身旁的洛军师掐指算了算时间,在一众将领面前拱手对定王行礼道:“王爷,臣观今日乃东南风,恰是开战的好时机。”
“军师所言极是。”身穿战甲,威风凛凛,满身煞气的定王抬手执起军师的手,用力一握,定定对视一眼之后,朗声道:“传我命令,击战鼓,全军备战!”
曾经听到胆寒的战鼓声一响起,蛮人军中就是一乱,连忙上马整队,离开临时搭建的营地,对上西北军。
结果定睛一看,先前仿佛被临时拉上战场的农夫再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连人带战马都被厚重黑甲完全覆盖的重甲骑兵列阵在最前方,让蛮人看了心中更加胆寒。
三年前西北军都不曾培养出重甲骑兵,怎么三年没有战事,他们的装备反倒升级了?
等战争真正开始,黑压压一片的重甲骑兵真的开始冲锋,那种宛如山势倾倒般不可撼动不可战胜的钢铁洪流迎面冲击而来,蛮人训练有素的战马都没办法维持冷静了,别说一些新上战场的年轻蛮人承受不住压力,就连和西北军打过许久的蛮人将领都感觉承受不住。
再等双方真正战到一处,蛮人的轻骑兵被重甲骑兵直接冲散,更令蛮人肝胆俱裂的是,他们的武器与西北军军士的武器一对撞会直接破碎成片,一个照面队伍被冲散、武器被撞断,这还怎么打杖?
一次对冲之后,西北军的重甲骑兵仍然队列完整,而蛮人的骑兵被冲得七零八散,不等蛮人松一口气,就看到正前方西北军前盾后矛的步兵已经集结完毕,严阵以待。
对上这种宛如乌龟壳一般防御阵,还是会攻击的乌龟壳,一般的轻骑兵还真讨不着好。</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