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纷争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元培枝说到做到,当天便向校长提出了让邓恩·弗莱曼退学的建议。
在场的人包括许雯、一班班主任以及低年级教导主任,一班班主任赵老师当即表现出了不满。
倒不是说他真的有多偏向弗莱曼,只是邓恩是他的学生,元培枝的所作所为无疑有些越界。而且如果真的要开除邓恩,弗莱曼家族肯定会向他施压,他可不想背这个锅!
教导主任和许校长也有些为难,如果是其他处罚,他们不会说什么,可是直接开除,这面子上实在是抹不过去。
毕竟邓恩·弗莱曼的爷爷曾是许校长之前的校长,祖先中更有蓝海军校的第一任校长。
“培枝啊,我看这事还可以商量。不如这样,我去拜访一下邓恩的父亲,让邓恩给你道个歉。”
元培枝知道许校长几人的为难,这次却颇为坚定地道:“不,我希望能够开除邓恩·弗莱曼,并且将他的行为进行全校通报。”
“这简直是胡闹!”赵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大声驳斥道,“你这是打算拖着我们、拖着整个学校与弗莱曼家为敌吗?不要把你们军队里那套勾心斗角带到我们学校里来!”
元培枝的目光陡然锐利,还有些稚嫩的脸上竟一下显出了令人倍感压力的威严。
“赵老师,到底是谁把军队里勾心斗角、玩弄权术的那套带进学校了?”她死死地盯着赵老师的脸,一字一句地道,“我现在说的是邓恩·弗莱曼不止一次违反校规,按照规定应当予以开除,到底是谁扯上了弗莱曼家族?”
“你——”
“我难道有说错吗?畏惧强权,自以为不偏不倚却枉顾公平的究竟是谁?赵老师,我很佩服你的处世哲学,但我没办法做到和你一样。”
赵老师被她的义正辞严气得心胸起伏:“你、你……元培枝,你年少成名,背景深厚,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可以不畏强权吗?我当老师那么多年,兢兢业业,你也当过我的学生,那你有尊师重道,为我们着想过吗?”
元培枝抿了抿唇,喉头微微滑动,目光坚定地开口道:“我很抱歉把赵老师卷进这件事里,你如果不愿承担这份责任那就由我来,我可以成为一班的班主任。”
赵老师双眼一瞪,看起来像是要厥过去般:“你——”
许校长一看,连忙打起了圆场:“培枝啊,你可不要冲动,大家都是自己人,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嘛。”
“校长,我就是在和你们商量,并且这是我认真提出的建议,我来当一班的班主任,我来担那份责任和风险。不止是这一次,还有今后的每一次。”
“今后的每一次?”
低年级教导主任被她的说法惊呆了,这样刺激的事今后还要发生很多次吗?
“是的,每一次,因为我相信军校很快就要迎来变革了。这就是元帅调我来这里的目的,如果说军队已然是一滩被淤泥堵塞了的死水,那么就只有从军校这个源头开始改革才能将那片沼泽冲刷干净。”
许校长突然眼前一亮:“这是元帅的意思?为什么他……你们不先和我打声招呼呢?”
“因为我想先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也是在等待一个契机,”元培枝说得诚恳深刻,“校长,不论是你还是元帅不是早就希望能改变现状了吗?我会成为那柄利剑。”
弗莱曼家族出过宇宙军元帅,出过蓝海军校的校长,无论是陆严还是许校长都是他们的继承者,没有人比他俩更迫切地想要消除弗莱曼家族的影响。
但他们家族对整个宇宙军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深远到像陆严这么强势的元帅经过了数十年都没能消抹掉。
许校长面露沉思,好一会儿才缓缓道:“邓恩·弗莱曼多次违反校规,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嚣张跋扈,藐视师长,现决定予以开除学籍,并于放假回来后的早会进行全校通报。”
“校长,你真的——”
赵老师十分震惊,许校长做出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小赵,我明白你的难处,晚些我会发张调令,你……不是一直想去军部的研究所进修吗?就让培枝接替你成为一班的班主任吧。”
赵老师没想到能因祸得福,原本还要排上几年队的进修名额就这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一时不知道是悲是喜。
他看了元培枝又看了许校长,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妨碍元老师的。”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元培枝重重松了口气。
狐假虎威过后,她多少是有些心虚的。陆严没有明说调她来蓝海军校的目的,不过她暗自揣测陆严有这个意思。毕竟都是当过元帅的人,有过相同的困扰自然会有相似的想法,她相信陆严会在一定程度上为她的行为兜底。
再说了,她未来也是元帅,所以说这是元帅的意思也没错啊,反正许校长不可能去向陆严求证。
办成了进入学校后的第一件大事,元培枝不禁心情大好。明天是一旬一度的假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元幸竹回家。
在学校的生活虽然没哪里不好,但不能和元幸竹太过亲近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在元培枝与许校长等人商谈时,元幸竹在她的办公室等待,同在办公室的还有许曼妮。
两人的相处已经有了固定模式,元幸竹很安静,许曼妮很有大姐姐的包容,给她留下足够的清静空间。
不过今天一班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许曼妮实在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找元幸竹聊起了天。
元幸竹虽然表现得不太爱说话,但只要许曼妮问了都会回答,所以许曼妮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之前她就听说邓恩·弗莱曼欺负了元幸竹,为此忿忿不平好久,听到元培枝要让他退学,不禁拍手称快。
“做得好,对付这样的家伙就该这么强硬!”
许曼妮有着很强的正义感,虽然爷爷是校长,母亲是全年级的教导主任,但入学后从没仗着自己的身份耀武扬威过,所以特别看不起这种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的学生。
“哼哼,这个邓恩还以为元姐姐也和别人一样不敢拿他怎么样呢,这下踢到铁板了吧!”许曼妮说着说着便露出了崇拜的神色,等意识到是在元幸竹面前后又立即收敛了情绪,“不过幸竹,你也很厉害啊,竟然能赢一班的那帮同学,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元培枝没有自己出手,而是让元幸竹通过文明的方法复仇,既是为了站住道理,也是为了培养元幸竹。
“我没有很厉害。”
元幸竹并不是在谦虚,而只是认为事实如此。今天她不过是配合师父做了这些,除了跑步以外几乎没做任何事。
作为亚人,她拥有比人类更强大的身体机能是理所应当的事,这又有什么好夸奖的?
厉害的明明是师父,不但让她报了仇,还开启了净化校园风气的计划!
“幸竹,你真谦虚!”
许曼妮毫无芥蒂地夸奖她,元幸竹便又沉默了。说实话,她并不怎么擅长应对许曼妮。
一方面,她知道许曼妮是个好人,不仅人好而且性子单纯;另一方面,她无法抑制地妒忌许曼妮,因为许曼妮是元培枝喜欢的人,因为许曼妮曾经差点成了她的师母,因为元培枝为了许曼妮疏远她。
她是那么、那么、那么强烈地妒忌着许曼妮,却又那么明确地知道许曼妮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不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只有她是那个阴暗、自私又恶劣的人。
所以她不愿意面对许曼妮,更讨厌面对许曼妮时的自己。
元幸竹坐在元培枝的位置上,心里一遍遍地祈祷元培枝快点回来。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元培枝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包装一看就是礼物才有的规格。
元幸竹心里“咯噔”了一声,因为她记得昨天许曼妮给了自己一包糖果当回礼。以许曼妮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给师父送呢?
她这两天被邓恩的事分散了太多注意力,竟然一下子没想到这茬。
“啊呀,你看到我送给元姐姐的礼物吗?”许曼妮察觉到了元幸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礼物就放在元培枝的桌上,开心又带着几分埋怨,“元姐姐也真是的,人家送的礼物不好好珍惜,这么随处乱放。”
果然是许曼妮送的!
元幸竹的目光黯了黯,透白的眼睑微微下垂,浓密的睫毛遮蔽住了瞳眸中的情绪。
“对了幸竹,我送你的糖果你吃过了吗?是不是很好吃?你上次送我的巧克力我吃了一盒,呜哇,味道实在是太棒了!”
许曼妮一点儿也没察觉到元幸竹的异常,还在兴致勃勃地搭着话,就在元幸竹的情绪逐渐烦闷之时,元培枝终于回到了办公室。
“幸竹!”
元培枝此时心情还有一些激动,不仅脚步比平日多了一分轻快,叫元幸竹的语调也带了些微上扬。
“培培!”
元幸竹第一时间跳下椅子朝她跑去,元培枝下意识想要张开手臂,却在看到许曼妮的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对方的建议。
经过今天的事,元培枝已经深刻明白不能再用对待幼儿的方式对待元幸竹,所以在元幸竹跑到她身前时,她将手臂放了下去,只慈爱地摸了摸元幸竹的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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