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弗莱曼家族为宇宙军的建立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你自然可以把军队当作是自己的家,但是,你不能把宇宙军看作是自己家的军队。我今天让众位将军聚集在这里,就是想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弗莱曼家族的败类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事!”
陆严掷地有声,对着元培枝大声道:“弗莱曼将军想要证据,培枝,你就把证据放出来。”
在这里?
元培枝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最注重程序的陆严竟然会在没经过审查与检举的情况下,要求他在公开场合放出证据。
就算要杀鸡儆猴,那也得留到军事法庭上再用才对。
“是。”
但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元培枝脑中虽然百转千回,但表现出来的是不假思索。她接过了一旁卫兵递过来的小型投影机,将随身携带的存储盘插入其中。
众人面前立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投影画面,并且很快播放起了一条条通讯记录。
其中的熟面孔几乎全是第三军团的各级将领,而与他们对话的是各个榜上有名的海盗。其中最显眼的两条通讯记录正是盖因与独眼的对话,内容分别是杀害元枫与元培枝。
一条记录是五年前,还有一条就在两周前。
元培枝选出了最具有代表性的两段通话,然而事实上对后一段她是有一些疑问的。
盖因提到游轮上的那些暗杀者,但这帮暗杀者似乎和独眼并无联系,他们会在电子战开始的时候行动只是以为这是一个信号,盖因还让独眼随意处置他们。
除了元培枝杀死的那两个人,其余几个暗杀者在关押途中自杀,只有一个经过抢救活了下来,但现在还无法进行审问。
这其中有一个矛盾点,那就是盖因和弗莱曼明知独眼会抢劫缪斯号并能杀死元培枝,为什么还要多次一举派这些暗杀者去?
如果是为了增加成功率,那么让两边协同进行不是更保险吗?
元培枝想不通,总觉得哪里还有违和感。
而随着这些证据的播放,温恩·弗莱曼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望着盖因的双眼中逐渐显露出了杀机。
“弗莱曼,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证据里并没有温恩·弗莱曼与海盗联络的记录,但第三军团那么多将领涉事,他根本逃脱不了干系。
“我不知道什么海盗的事。”
“你是想说这些都是你的那帮手下自己做的,而你什么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场由陆严元帅发起的对弗莱曼家族的总攻。
“没错,我什么也不知道,”温恩·弗莱曼面无表情地道,“我承认自己治下不严,对下属失去了控制,但我没有参与其中。哼,我们弗莱曼家族就算再落魄也不会与海盗为伍!”
元培枝对这番说辞记忆犹新,当初他就是用这种一问三不知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因为在调查过程中,他们真的没能找到温恩·弗莱曼直接参与的证据。
“弗莱曼,我承认你很谨慎,我们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但你那些下属的献金都染着我们同胞的鲜血,你认为自己逃脱得了干系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可以嘲笑我昏聩,识人不清,但休想冤枉我与海盗勾结。”
“那么杀害元枫,并且意欲杀害元培枝的控诉呢?”
“我不知道,那些都是盖因做的。”
温恩·弗莱曼死不承认与此有关,但在场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说辞。
“弗莱曼将军,没有你的命令我小小一个中校哪里敢做这些胆大包天的事?”盖因的话正是大家心中所想,“没有你的庇佑,我、我们哪里能够调派那么多力量?我们从海盗那分得的利益有一半都进了你的口袋,你怎么能说什么都不知道呢?”
温恩·弗莱曼的神情逐渐狰狞,咬牙切齿道:“我根本不知道那些钱是你们勾结海盗抢来的!”
盖因慢吞吞地道:“那你认为我们是怎么赚到的?不去烧杀抢掠的话,我们哪里来的钱满足你的胃口?”
“你——”温恩·弗莱曼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朝山姆·盖因飞扑了过去,“盖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要不是我,你能爬到这个位置吗?你一条狗也敢咬主人!”
弗莱曼到底是名将军,而且是货真价实久经沙场的将军,各方面素质都是顶尖的。卫兵们反应过来要去拦他时,他已经与山姆·盖因扭打在了一块儿,场面一时无比混乱。
元培枝的第一个反应是保护陆严,旁边的王猛显然也是一个想法,那些卫兵一拥而上想要分开弗莱曼与盖因,等她分神再去看时,弗莱曼已经变成了一具瘫软的尸体。
盖因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这一下更是引起了巨大骚乱。幸好陆严的亲卫队这次反应极快,几名卫兵几乎是同时拔枪将盖因当场击毙。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就连元培枝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不可一世的温恩·弗莱曼与卑鄙无耻的山姆·盖因前后不到几秒钟,竟然相继变成了死尸,而两人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生前最后一刻。
弗莱曼脸上的是愤怒与惊恐,盖因脸上的是难以置信,他的目光看向了元培枝,而元培枝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她先前那些不安的预感竟以这样的方式应验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陆严。
“元帅,您没事吧?”
陆严的神情还算镇定:“我没事,弗莱曼和盖因……”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摇头叹气道:“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不止是他,其他人显然也没预料到会产生这样的变故,都有些惊魂未定。
王猛看着地上的两人愣了好片刻,最后似是安慰陆严一般道:“元帅,他们……也算罪有应得。”
元培枝也立即附和道:“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元帅你不必太介怀。”
陆严挥了挥手:“唉,就算如此也应该先经过法律的审判,我今天原只是想……算了算了,先好生收殓尸体,待调查全部结束后再好好安葬。弗莱曼家……由我亲自去通知吧,今天大家就先散了。”
没人敢应不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开始宇宙军中再也没有人能对陆严的威望产生威胁。
“元帅,我妹妹还在船上,那个……”
元培枝有些为难地开口,陆严很善解人意地道:“行了,你还在休假中就别管我这个老头子了,其他事我们会处理的,你去吧。”
元培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谢谢元帅!”
那是大仇得报后发自内心的畅快与开怀,年轻人似乎还不知该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
陆严满意地看着她转身跑向游轮,对着身边的王猛道:“培枝非常优秀,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元枫的影子,不愧是母女啊。”
王猛喃喃地点了头,又听陆严道:“你觉得现在什么位置适合培枝?第三军团这下子会空出很多空缺,唉,就是太年轻了点,否则直接当个师长也使得。”
王猛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不大好吧,培枝太年轻了,之前又只有少校军衔,突击营虽然是旅长待遇,但总归有人数上的差距,我看培枝还缺些历练。”
陆严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哈,是我太着急了,这件事可以之后再议。”
王猛连忙点头:“您说的是。”
元培枝的脚步越走越快,当她回到游轮上时,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盖因死了,弗莱曼也死了,这很可能意味着她母亲的下落会成为永远的谜团。
但真正让元培枝心中发冷的是她明白,今天空港所发生的一切都在陆严的计划之内。
她终于知道陆严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出戏,因为如果走法律程序,温恩·弗莱曼一定会像她重生前一样轻易地逃过制裁。
陆严要的是弗莱曼家族彻底无法翻身,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他亲手违背了自己所建立起的规则,但这还不是让元培枝最恐惧的。
盖因最后那一眼望着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陆严。
如果仔细思考一下就能够发现,弗莱曼有些话是非常有道理的,譬如他完全没有必要去与海盗勾结。
元培枝在一瞬间想到了更令人心底发寒的可能。
陆严为什么不提前告知她这个计划呢?
因为陆严不希望她有时间思考,有时间反应,他杀鸡儆猴的对象不止有那些将军,还有她。
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她母亲的事彻底盖棺定论,她今后不能再去调查。
元培枝不想这样想,因为陆严不仅是她非常尊敬的人,也是王猛、赵印以及她母亲追随的人。
她还记得重生前陆严在弥留之际将宇宙军的重担交给王猛、交给她的场景,一个没有子嗣,一生只为了宇宙军、为了全体士兵奉献的元帅又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呢?
“培培?”
元培枝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呆立了多久,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元幸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面前,正目光担忧地望着她。
“培培,你怎么了?”
元培枝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渐渐感觉到了冰凉的四肢。
“我没事……”她轻轻吸了口气,蹲下身抱住元幸竹,“幸竹,我们要回家了。”
今天这些想法,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死死地埋在心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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