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少将,情况怎么样？”
元培枝摘下全息眼镜，并不轻松的脸色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上次的手术还是做得太粗糙了。”
自从元培枝加入项目组后，梁本业的项目可谓进展飞速。元培枝不仅帮他攻克了技术上的难关,而且还帮忙修正了理论中的缺陷。
根据平稳作用量原理修改过算法后,神经量子信息终于从混沌走向了限制性的有序，如今的神经量子信息切割仪已经能够在不借助玛利亚的情况下做到二维展开,由元培枝来操作的话还能做到三维展开。
单纯的理论模型甚至已经模拟到了四维以上,只不过以目前的技术条件还无法以此为基础进行手术。
以当初的条件,元培枝能将手术做成功已经是一种奇迹,但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少了一维所造成的手术偏差还是有些过大了。
如果是现在的她做这个手术,不仅能保留李慕然更多的记忆,没准还能将她对索菲娅的感情也保留下来。
“这……这也是没办法事嘛，我们能有如今的技术全靠这半年的发展,李上校躺这么半年，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我明白。”元培枝也知道这没什么好后悔的，“只不过李姐这后遗症稍微有些棘手。”
“既然创伤根源已经切除了,李上校为什么还会有后遗症呢？”
梁本业虽然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本身精神力并不高，没有驾驶机甲的天赋，自己也无法使用仪器，这让元培枝能够比他更快地理解本质。
“因为李姐其他部分的记忆与创伤产生关联了,我们虽然切除了应激端,但根本没办法切除其他的感应端，李姐的情况并不是害怕驾驶机甲，而是……该怎么说呢，注意力无法集中？”
梁本业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虽然无法直观地看到元培枝所说的画面，但仅凭扎实的专业知识就即可理解了情况。
“也就是说，李上校虽然因为切除了精神层面的应激端而不用承受创伤后遗症，但在神经元层面构建的条件反射还在，结果因此分心了？”
“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应该给李上校开一些神经方面的药物啊。”
“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作为机甲驾驶员本来就不能长时间使用神经或者精神方面的药物，元培枝当初不同意李慕然驾驶机甲也是因为她服用了一段时间精神安定类的药品。
“哈哈，能知道病因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而且如果是神经元层面的反射，那只要之后消退恢复就没问题了！”
此时的梁本业积极得与当初那个谨言慎行的梁医生判若两人。
“嗯，之后一边服药一边保持体检吧，就是李姐有一段时间不能碰机甲了，她肯定要不开心了。”
这一回实验室里不止有元培枝、梁本业以及李慕然，还有不少同项目组的工作人员在。两人说话间，其他人已经解除了李慕然身上的仪器，也停止了麻醉，将她转移去了休息室。
“哈哈，李上校肯定能明白元少将的苦心。”
元培枝看了一眼梁本业，奇怪道：“梁主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梁本业清了清嗓子，看向神经量子信息切割仪上面所展现的二维图像：“元少将，你认为我们的项目如果继续发展，能不能做到完全复制记忆这种事？”
“复制记忆？”元培枝眉头一皱，也看向了屏幕，“你认为可以拿来做什么应用？”
“呃，这我还没想好，我只是好奇……不，其实我认为在理论和技术上都能做得到了，现在只是缺少一点点尝试。”
元培枝对着梁本业微微一笑，指尖一点删除了这次体检的所有记录。
“啊——”
梁本业下意识地叫出了声，连忙想要阻止元培枝却已经来不及。
“元、元少将……”
“梁主任，复制记忆从某种程度上说与克隆创造生命并无差别，你应该没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吧？”
“可是，”梁本业面露急色，“可是换个角度来想，这或许能成为一种延续生命的方式呢？尤其是对那些痛失亲人和爱人的人来说，如果能够将备份的记忆赋予到克隆人身上，那么他就不再是克隆人，而是原原本本的那个人，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克隆人的伦理难关也可以就此消除了！”
“梁主任，你们这些科学家就是如此天真。备份记忆？延续生命？克隆人的伦理难关就此消除？你难道就没想过这样的技术被滥用了该怎么办吗？”
“任何一种技术都可能被滥用，什么都瞻前顾后，难道我们不发展了吗？炸毁卫星后各个国家签署了反物质武器禁用条例，可这么多年下来，反物质武器的研发也从来没停止过啊！”
梁本业的话无可反驳，元培枝也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此时她是宇宙军的元帅，或许也不会反对梁本业的做法，可惜现在的元帅是陆严。
“你怎么想我不管，不过你别想我来帮你，更别想用李姐当试验对象。”
元培枝说完便不再管梁本业，出门去看李慕然了。
梁本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手下进来汇报工作才如梦初醒。
“元少将和李上校走了？”
“嗯，元少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主任，您不会是把……”
“我没说，这件事不能让元少将参与进来了。”梁本业面色凝重地道，“她还是没能突破普通人的思维方式，真是太可惜了。”
“可我们自己能做得到吗？”
“怎么做不到？”梁本业冷哼了一声，“你要搞清楚一点，元少将确实天纵英才帮了我们很多忙，但无论是理论基础还是仪器都是我们一手建立的，我们才是专业人士，你怎么能一点儿科研人员的骨气都没有了？”
“是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梁本业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硬盘，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还好我做了备份，元少将还是大意了。”
“这是什么？”
“李上校刚才的体检记录。”
“您复制下来了？”助手说着连忙看了一眼屏幕，惊奇道，“这——”
“我刚才试探元少将，她不高兴就把记录删了，不过我有猜到她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在她操作仪器的时候做了备份。”
“梁主任……你、你想得可真周到啊。”
梁本业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你以为我和这帮军官打交道那么多年是白打的嘛？我当然得多留几个心眼，否则以我们的项目进展早就难产了！”
“那我们现在去看那位‘李中校’吗？”
“走，看看她今天怎么样了，”梁本业将备份硬盘塞回口袋，叹气道，“你再多去申请几个精神疗养仪，之后的工作会很辛苦的。”
“辛苦倒是没什么，问题是我们现在只能得到二维模样，无法点对点复制的记忆肯定会有很多错乱的。”
“没关系，只是尝试而已，我们需要的只是能稳定存在的量子信息片段。”
“可是真的要和那位‘李中校’进行融合吗？”助手担忧地道，“就算只是一段信息片段，我也感觉得出来它非常危险，你真的打算融合后把它……”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达了另一间实验室门口，梁本业开了三道生物锁后带着助手一起进入了其中。
不算大的实验室被一面墙隔成了两个空间，墙面中间镶嵌着一块透明的玻璃，玻璃的对面被一台主机占满，这边却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以及几个输入输出设备。
“李中校，我们来看你了，”梁本业按下了一个按钮，对着麦克风和煦地道，“你觉得今天怎么样？”
墙上的那块玻璃上突然有光影一跳，一个全息的脸部投影渐渐清晰，赫然是李慕然的容貌。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什么时候才能见培枝？你们说要帮我治疗，可这完全是在囚禁我！还有索菲娅，我要见索菲娅皇女！你们放我出去！”
她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合成的电子音带着刺耳的沙沙声。
“李中校，请稍安勿躁，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我们已经找到办法帮你恢复记忆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那孤独的头颅怒吼咆哮着，脸色逐渐狰狞，“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严六、陆严，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我要杀了——”
梁本业连忙快速调低了音量，旁边的助手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这个项目目前是完全保密的状态，别的不说，但是实验品这激烈的怒火和对元帅的怨愤就足够让整个项目流产了，更甚至还会影响到李慕然本人。
“咳咳，李中校，我们能理解你的愤怒，不过这次是真的。”梁本业的语气非常温柔，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孩子般，“我之前不是都尽量满足了你的需求吗？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帮助你。”
“那就让我出去！这里好黑，我不要一个人……放我出去……培枝在哪里？她为什么不来救我！索菲娅、索菲娅……￥#&@……”
电子音逐渐从清晰的话语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杂音，房间很快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助手看向熄灭的玻璃，担忧道：“梁主任，它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自己走向灭亡。”
梁本业思考了片刻：“或许，我们该先为她找一具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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