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为什么您会这么认为呢?”
除了护卫队以外,保安、军警也在这段时间里快速到达了现场,此时已经封锁了整个大楼。
陆严望着那些被军警暂时羁押起来的记者,叹气道:“不瞒你说,霍曼博士原先是为皇室服务的,现在他的研究有了这样的成果,皇室肯定更加怀恨在心了。”
元培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当然不可能如此。
陆严的安保措施向来由护卫队负责,皇室要是真能在护卫队里安插进奸细,并且还能够弄出那么大的纰漏,那么就该用这唯一的机会去对付陆严,而不是冲着霍曼去。
皇室那帮人再怎么无能也不可能愚蠢到这种地步。
元培枝刚才先是抢先一步断定对方的刺杀目标是霍曼,而后又故意试探说有内应,陆严二话不说就怀疑护卫队,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当然,对陆严本身来说这仍然只是在走个过场罢了,他既不需要元培枝相信,也不需要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要的只是霍曼的死以及有对皇室动兵的借口。
元培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陆严放任霍曼发表那些言论了,因为霍曼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处。就像盖因一样,陆严对已经用完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是霍曼的初舞台,也是霍曼的终舞台,相比起那些还不够成熟的革命军,当了多年元帅的陆严深知拜虫会的威胁,不可能放任他就此坐大。
“培枝,这件事你不用多管,我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你只要为之后的事做好准备就够了。”
之后的事当然是指去蓝星驻扎,有了现成的借口,想必明年开年不久突击师就要一分为二。
“是,我会给您一份详细的……”
“元帅,”两人说话间,严六匆匆赶来向陆严汇报工作,“除死亡的刺杀者以外,刚才在场的十二名人员已经全部羁押。”
自从李慕然的事后,陆严就尽量不让严六与元培枝见面,每次召见元培枝的时候都没有让严六在旁护卫。
元培枝看到严六时脸色不由自主地一沉,对于这一点她毫不掩饰,陆严只当没看到,吩咐了严六几句就打发他走了。
“元帅,我还是先送您回家吧。”
既然陆严刚才“怀疑”了护卫队有内鬼,元培枝自然要主动担忧他的安危。
“不用了,我还没那么惜命,这事我要亲自监督。”
“霍曼博士那边……”
陆严摸了摸下巴,突然问道:“培枝,你对霍曼博士以及我们刚才说的研究成果怎么看?”
元培枝敛着眼帘,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元帅是想听实话吗?”
“你实话实说就好。”
“那我想先问问元帅,您为什么要宣布这件事?我认为让民众知道这个技术从长远来说完全弊大于利,若只是为一时之功,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问得好,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为了长远考虑才宣布这件事的,当然,也不是为了一时之功。”
“那是为什么?”
元培枝从很早就算到了陆严会公开这件事,因为从短期来说这是陆严进一步集中权力,控制军民的利器。
在知道元幸竹能够感应到陆严,以及知道霍曼的身份后,元培枝不是没想过陆严已经被虫族女王操控,或者也如霍曼一样打算向虫族俯首称臣,但陆严的行动全然不符合这种推测。
一直到今天,元培枝其实还是在猜陆严的真正目的。
陆严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掌控了宇宙军,蓝星对他来说也是唾手可得,即便元培枝已经位极师长,陆严若真要不计代价地杀她,元培枝也很难活得下来。
而且他有足够的时间,不管是想要统一人类还是稳固权力都可以慢慢去做。他根本没必要那么着急,去断自己与人类的后路。
对如今的陆严来说唯一一件困难之事仍旧是剿灭虫族,可经过了这么多年,元培枝已经不太相信他的所作所为还是为了这一目标。
“当然是为了钓那帮蛀虫。”
“皇室和贵族?”
“当然不止,我是指所有的蛀虫。”
“可这样的方法会不会风险太大了?人心是经不起诱惑的,我就怕……这件事将来会让人类陷入完全的混乱之中。”
陆严哈哈一笑,似真似假地道:“这就是你要去考虑的问题了。”
“可您不想要剿灭虫族了吗?霍曼博士不该在公开场合发表那样的言论,这会削弱民众对虫族的敌视与斗志。”
“那就让这个技术消失好了,霍曼博士是项目的负责人,只有他掌握着完整的技术。我看你之前的判断不对,霍曼博士受伤严重,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陆严的坦白出乎元培枝的预料。
“可民众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会相信呢?”陆严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元培枝目光一震,难以置信地道:“您是说……”
“只要民众能看到我身上的变化,他们会相信的。”
“您……应该不是真的打算不再使用那个端粒修复液了吧?”
“为什么不呢?培枝,你不会认为我不明白这种东西的弊端吧?永生对人类来说还太早了些,我原本就只是想要多一些时间而已。而且这个东西是有副作用的,再用下去对我也没有好处。现在时机成熟,你既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我也该做好退休的打算了。”
“……”
元培枝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陆严慈爱笑道:“好了,你不要太有压力,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属意的接班人从来只有你。这次肃清完蓝星那帮遗毒,我也能放心把宇宙军和所有人类的命运交托到你的手上了。”
“培枝……”元培枝微微红了眼眶,“多谢元帅的信任与看重,这趟去蓝星定不辱使命。”
陆严欣慰地望着她:“培枝,我很高兴即使是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你依然保持了清醒,人类需要的正是这样的领袖。”
元培枝双眼湿润地点了点头。
“行了,今天就说到这,我还要去处理正事,你呢也赶紧回去报个平安吧。”
这一场刺杀被直播的镜头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元幸竹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整个经过。虽然元培枝让玛利亚向她报了平安,但元幸竹仍然担心不已。
“培培,你没事吗?”
“没有,多亏有玛利亚的提醒。”
一见面元幸竹就抱着她从头至尾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只烧焦了一些头发后才放下心来。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元培枝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元幸竹的眉头越听越紧。
“陆严……为什么这么着急?”
她不明白的地方也正是元培枝先前想不通的地方,不过她现在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和那个副作用有关,你还记得凯利说的那些话吗?”
“你是指实验品变成了怪物?可是霍曼既然敢用在自己和陆严身上,应该没有那么严重的副作用了吧?而且那可能是不服用‘圣水’才会有的副作用……”
元幸竹说着说着突然恍然大悟:“我能感觉得出来,霍曼确实是个狂热的拜虫会信徒,所以他开发这个‘圣水’绝不是为了让人类获得永生。他之前改良‘圣水’根本就不是为了消除这个不持续服用的副作用,而是为了增强持续服用的副作用……他想让人类加入虫巢意识,让人类变成女王的奴隶!”
“但陆严一直只是在利用霍曼,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向女王臣服。他的这场演说一方面是想收买人心,另一方面是向外界解释自己这么多年越来越年轻的原因。而设计今天杀害霍曼,既是为了永绝后患,也是为了将矛头引向皇室……可是这样一来,陆严真的置生死于度外了吗?”
陆严的这一手一石多鸟很难不叫人惊叹,那些虚虚实实的话语听起来都多了几分真诚。
两人如今只能猜到这一步,可一旦猜到这一步,陆严的形象可就又与她们先前所想的差太多了。
“我认为陆严是在骗你,他不可能没有私心。副作用只是我们的推测,我一直到现在还是无法影响他的意识。他如果知道我亚人的身份,很可能是在用苦肉计让我们放松警惕。就算他真的能不顾自己的死亡,现在的行动也很大概率是在为严六铺路!”
元幸竹必须要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陆严,否则很可能无法应对最糟糕的未来。
“嗯……我也不相信他的那些说辞,不过我能看出来他确实很着急。今天的安排确实能一箭多雕,但整个行动看起来十分粗糙,我当时如果不犹豫那么一下,刺客根本无法击中霍曼。”
“你犹豫了?”
“嗯,毕竟我一直也想找机会解决霍曼,在察觉到对方的目标是霍曼时,我犹豫了。”
霍曼个人是死不足惜的,而让元培枝最终出手的理由也不过只有一个。
因为她在下一个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这起刺杀事件的主使是陆严,而陆严要一个人死,她下意识就想让那个人先活着——至少也要弄明白陆严为什么想要他死。
“无所谓啦,反正霍曼现在还活着,我看他精神挺好的,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是元幸竹现在能感应到的情况。
“不过陆严已经不打算让他继续活下去了。”
“看来他也知道,正瑟瑟发抖地在祈祷呢。”
“那我们暂时让他活着?”
“嗯哼,暂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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