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个凤君

    "多谢女君。"灵风的声音哽咽着,他能瞧出来这位女君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帮他作画,原本不抱希望的画作,现在反倒像是上苍突如其来的馈赠。

    将面容隐匿在面纱之下的阿岫没想到这少年反应会这么大,她连忙手足无措地取了个手帕出来,讷讷地说道∶"莫哭了,这画你满意便好。"

    面前的女君说话的声音柔柔的,没有平日那些画师的趾高气昂,灵风感觉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原本要掉不掉的眼泪随着今日所受委屈的宣泄全都跟珍珠似的落了下来。

    阿岫瞧着这越劝越哭的状况,愈发不知所措,她连女孩子都未曾哄过,更别说哄男孩子了。

    "你别哭呀。"下一瞬,阿岫就被一人推倒了,船沿的栏杆有些不稳,阿岫差点整个人翻下了大船,被这么一吓,阿岫一下子就软了腿脚,用手死命扒拉着栏杆。

    她的后背都好痛,刚刚那人可不是推她,简直就像在故意撞她。原本在落泪的灵风更是在瞬间就慌了神,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灵风.你莫怕她欺负你,我就帮你欺负回去。"那声音听着也是个少年的声音.阿岫诱过纱幔却没有将他的样貌瞧个清晰。

    灵风见到阿岫就快落水,连忙上前抓住阿岫,并且朝着周围大喊,终于叫来了一些帮手。

    阿岫上来时,四肢都没了力气,倚靠在甲板上的木质台阶上,原本最近养出来的一些气力似乎也随着这次坠落的事情消散了。她现在真的好累。

    人在疲累的时候总是容易想一些比较负面极端的事情,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老天爷是在玩儿她,每每当她看到一些希望的时候就把这希望给掐灭。

    真是太坏了。

    灵风瞧见阿岫一动不动,更是慌了神。

    "女君,女君!"灵风喊着阿岫,弯腰连忙抱起她进了内室,慌乱之间,阿岫的帷帽落下,灵风原以为能瞧见她的真容,未曾想这小女君还戴了一层奇怪的罩子。

    女孩的肤色苍白,眼帘疲惫地垂着,平日颇有朝气的猫瞳此刻也失了些灵气。灵风方才光顾着救人,未曾注意到原来怀中的女君竟然轻的跟纸片似的,怪不得被灵宴一推就差点摔下了船。

    "对不起对不起。"灵风边走边道着歉。

    少年人的眼眶红红的,眼眶里又蓄满了眼泪。

    阿岫此刻也缓了过来,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轻声让灵风将她放下。

    "我要他过来道歉。"阿岫淡淡地说道。

    灵风自然应是,之后外头的灵宴就被不情不愿地拽过来。

    "对不起。"灵宴的道歉丝毫没有诚意。

    "我差点死了,咳咳……."阿岫倚靠在床榻上虚弱地说道,"是死啊,坠入这初冬的湖中,活生生地冻死。"

    女孩的声音依旧柔和,却让灵宴莫名生出了恐惧感。

    "是你自己太弱了!"灵宴不服气地争辩,"你们这些女人最是讨厌,就喜欢在这种时候欺负哭我们,风儿性子软弱,总是被这些色眯眯的画师占便宜,我就是想护着风儿!"

    "那便让灵风说说,我可有逾矩之举?在下并不知为何他突然落泪,可是在见你们时,我都戴着纱慢以示尊重,连那些画作我都是隔着纱帘画的。"阿岫对着灵风说道。

    灵风也连连点头,甚至面颊都红红的,他说道∶"秀女君不曾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只是她的话太好看了,我从未见过对我们这般上心的画师……"

    灵宴听完缘由,白净的面容也有些尴尬,随即又浮现了愧疚之色,他真的误会了。

    后续的道歉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便体现在两个人给的足斤足两的银锭子。

    此时的阿岫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像故意躺平碰瓷的了。

    未曾想倒是灵风连连劝说着阿岫收下,甚至还去取了不少补药放到了阿岫的包裹里面。

    "女君莫要客气,这些都是我等的心意,先前因灵宴让你受惊,我们若是不补偿倒是心中有愧了。"灵风说着,还低声在阿岫耳边补充道,"包里有一支成色尚可的人参,是灵宴瞧瞧放上的,他性子向来如此,还望女君一定收下。"

    面前的少年神色有些害羞紧张,阿岫也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的样子,说起紧张,她对着这么一群嘤嘤嘤的美少年也紧张,奈何他们真的给的很多。

    阿岫难得emo的小情绪也被小钱钱给抚平了。毕竟这些钱就不像那些黄金一样用得太惹眼了。

    之后阿岫也没再继续画画,灵风给得已经够本了,她也有些疲累,反正她的目标也不高,有几个固定的主顾她就心满意足了。

    待她走后,灵风一直看着载着她的那一叶小舟远去。他那时其实很想让女君摘下面罩让他认认脸,可是身为男子如此逾矩的举动又让灵风陷入一阵害羞纠结。

    不若……不若……下次问吧。下一次一定问道。

    灵宴在一旁泼了一盆冷水,说道∶"若是个丑八怪瞧你还会这般上心不?如此孱弱的女子,怕不是在床上都难以御夫,我要寻一定寻一个比我高大有安全感的,这种连我一拳都受不住的文弱女子就只有你这样的性子才喜欢了。

    灵风难得锤了灵宴一拳,说道∶"我只是好奇她生得是何模样,哪里会和那花奴一样有别样心思?倒是你,满脑子都是鸨父教的废料!"

    阿岫这边挣小钱钱倒是挣得开心,这宫中的气氛却有些凝重。尤其是在倚墨阁中,阁里的宫人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一身玄衣的少年坐在太师椅上,手腕上缠着一串散发着淡淡香味的佛珠,顺着手腕往下是一只宛如白玉雕琢出来的手,指尖呈现淡淡的粉色,正在翻阅着一叠奏折。

    一个身着深黑官服的女子战战兢兢地跪在丹墀下方说道∶"那宫人,还是说忘了,,不曾记得二殿下去往哪个方向。"

    初墨禅闻言,只微微勾唇,说道∶"那日将那官人捉住时,便是这样的说辞,如今过去这般久,严大人还是给墨禅这样的说法?"

    女子被吓得不断滴落冷汗,说道∶"这宫人便不可能是二殿下的同伙,二殿下必定是借着这宫人的板车出去的,您何苦再继续为难下官?"

    "为难?"初墨禅漫不经心地从一旁取出了一块墨色的玉佩,上面隐约雕刻了一个严字。

    被如此威胁的女人双手微微握拳,说道∶"殿下如此蛮不讲理,下官无话可说。"

    "严大人真是说笑了,墨禅只是无意间刚好捏住了大人的把柄,这刑部如今已经不适合大人待着了,或者说大人也不敢呆着了,既是如此,大人早日寻到新君岂不是大功一件?"

    严大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说道∶"下官隐约记得好像那宫人说曾经瞧见二殿下往西街的方向去了。"

    "既是如此,便麻烦大人了。"初墨禅面无表情地说道。严大人放心离开,只是这少年人的语气,便不像是信任对方的样子。只不过是想投个饵料钓住这一条随时可以开膛破肚下锅的肥鱼罢了。

    待到严大人离开之后,阿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初墨禅身边。

    "有人曾报有疑似二殿下身形的女子似是出现在了弱水台附近。"阿箬汇报道。

    "弱水台?"

    初墨禅随意推开面前的折子,书案之上是整个京都的布局图,少年人的指尖随意在布局图上点了方才被阿籍提起的地方。

    "弱水台,她是舍不得花银钱去的。"少年的声音带着点点欢愉,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只是下一瞬他笑着吐出来的话语却让阿箬都跪了下来。

    "不过若是她敢去,那就只好先清君侧了。殿下什么都不懂,必定是一群狐狸妖精蛊惑了她。等带回来,我在好好问问,殿下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让殿下在栖兰宫好好想清楚再出来。"

    玄衣少年的语气极其温柔,只是这字字藏刀,话语偏执,就算生了一张谪仙面容也怕是要将人步步逼退。

    "你们继续找,把整个京城都悄无声息地戒严封住,若是寻到,先通知于我,我亲自去劝(绑)回来。"

    彼时跪着的阿箬已经默默为二殿下点蜡烛了。反正阿箬是知道千万莫要忤逆这位主才是上策。

    "大殿下那边近日颇为安分,君后日日抚琴,大殿下也跟着修身养性了。"阿箬决定转移一下话题,"只是大殿下还是同先前那般在吃食上颇为挑嘴,不好吃的全都退了出来。"

    "那便先好好饿两顿。"初墨禅面无表情地下着命令。

    他并不相信这云朝岚能有什么安分的时候,光是截住的飞鸽便有数十只了,云朝岚身后的洛家还是不安分呐。

    只是如今已成手下败将,这云朝岚还有什么资格同他争?

    两人一母同胞,甚至两人的父亲都是肖似的,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初墨禅已经无数次想要将对方弄死,就像云朝岚也无数次暗中对他下手那般。

    真是无趣的哥哥。

    最后阿箬犹豫踌躇了一会儿,继续告诉了初墨禅一个消息。

    二公子在那春风十里之中,我们派了人去,二公子却要公子亲自去。"说道后面,阿箸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未曾想初墨禅在这事情上反而没有阿岫那件事情的反应大,他只微微皱了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云朝岚发现初墨禅竟然动手停下了他的饭食,只冷笑一声。

    他如今也知道这人也未曾寻到岫岫,也不知他是已经发现还是无意之间才用这样的法子折腾他。

    先前放出的信鸽,全都被这初墨禅给截住了。

    只有藏在饭菜之中的消息被传出去些许,洛家现在也被这疯子逼得动弹不得,也不知为何这人手底下会捏着这么多世家秘辛,昔日在世人面前风光无限的贵族们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只能任由初墨禅捏扁揉搓。

    云朝岚坐在书案之前,如修竹般的手摆弄着那个半成的小机关。他的心中一直惦念着云岫,可洛家如今却只是想着推那梁王世女上位。

    洛扶卿过来时就见到云朝岚沉默发呆的样子,他已经这样许久了,自从那日忽而呕血昏迷之后,他就觉得云朝岚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云朝岚看着温柔有礼的洛扶卿,在恢复了记忆之后,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世界的男子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怪异。

    这个世界就像那曾经的男尊世界给女人设下无数条条框框那样给男人设置了无数条条框框。

    呵,该说天道好轮回么?

    "岚儿,之后你还须得娴静些,过段时日家中便要上书替你寻一个合适的妻主了。"洛扶卿说道。

    云朝岚闻言眉头轻皱,这种被人拿捍的无力感再次出现了,就像过去那样,岫岫被欺负,他无能为力,岫岫死去,他也无能为力,如今岫岫失踪,他依旧无可奈何。

    他突然起身拿起了那小机关,想到了那块兵符。

    洛扶卿的注意力则在云朝岚手中的小机关,走上前看着那机关,语气严肃,他说道∶"岚儿,莫要执迷不悟。"

    熟料曾经一直为了家族都在选择和他一般妥协的云朝岚忽而转身,身上仿若生了无数尖刺,他同这个世界似乎格格不入。室内的烛火被风吹灭,云朝岚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之中。

    他的皮相生得极好,自小养尊处优,性子自然骄纵,和时下流行的温良恭顺完全不沾边,和那几乎成了男德楷模的初家郎君那就根本是两条道上的人。

    只是此时此刻,洛扶卿却仿佛从云朝岚身上瞧见了初墨禅的影子。

    "洛家有我不够么?那宝殿高位,凭什么男子坐不得?"云朝岚的声音很轻,远处的眼线根本听不见,而站在他面前的洛扶卿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了。

    "我的手中,有和那疯子谈判的筹码,而这筹码先前叔叔一直不说,阿岚也不好提。只是如今洛家想要将本宫榨干,那么本宫也只好让叔叔做个选择了。"

    洛扶卿此刻除了听见云朝岚的声音之外,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青年白皙的面庞浮上了层绯红,这是被云朝岚给气的。

    "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如此……如此……有为祖训!男子怎能坐上那位子!连那初墨禅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云朝岚冷笑一声,窗缝吹来一阵风,将他的发丝吹得散乱,他无所谓地撩了撩,说道∶"他这是拿岫岫的命去挡!我迟早将他凌迟杀了。"

    少年人双目赤红,眼中皆是恨意。敢动他的岫岫!敢肖想他从小期盼到大如今又失而复得的姊姊!都怪他想起来太晚了,都怪他想起来太晚了。

    若是.…若是早些想起来,他就可以把姊姊早点藏起来,她可以快乐地在他的庇护下度过余生,不用受到那些不相干的家伙欺负。

    对,就该坐上那最高的位置,那么所有人都不可能在欺负她了,她可以在他的庇护下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洛扶卿见到云朝岚如此痴狂的模样,欲言又止。他想要劝诫,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这孩子不可能会受洛家摆布。

    "小叔叔会帮阿岚的对吧?"云朝岚抬眸看向洛扶卿,"小叔叔自幼便只喜欢畅游山水之间,,却因着洛家饱受桎梏,对母皇更谈不上爱,若是小叔叔助我登位,那么小叔叔也不会再受拘束在这后宫之中。"

    叔侄二人的争论最终停息在洛扶卿的叹气声中。

    "你且容我考虑考虑。"

    这声叹息是对云朝岚的妥协。

    阿岫对于宫中因她而起的各种事情一概不知,她现在正在愁怎么样才能多走几步路。许是上次真的受惊过度,阿岫最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以前还能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如今却真的成了一个病秧子。

    还是个在大婶儿眼里娶不到夫儿的苦逼单身汪。

    "你这孩子,还不抓紧养养身子,若非这身子的拖累,大把大把的好儿郎会愿意冲着你这脸皮嫁给你,现在出去一趟,钱虽说挣了一些,却把自己累成了这副羸弱模样,还如何重振妻纲?"

    被大婶儿絮絮叨叨粘着的阿岫此时正盖着毛毯,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她走不了几步路,一走便喘不过气,仿若气血亏空了般,大婶儿一进来就瞧见这瓷娃娃般的女孩躺着。

    好看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瓷白的肤色,纤长的睫毛,一睁眼是混了些异域血的墨蓝猫瞳,简直就和那舶来的娃娃一般好看。

    只是大婶儿是实用主义,阿岫生的再好看,在她看来到时候都是要被男人压制着的。这哪里可以忍!

    大婶儿这么多年在家都是大女子主义,靠得就是一身的女子气概!这小娃娃美则美矣,还是得多和她说说如何重振妻纲才是。

    "好了,阿母,你就莫要扰了女君休息。"不知何时连儿出现了,手中捧着药膳,雾气氤氲了他的长睫,甚至还悄无声息地藏起了少年的羞赧。

    阿岫看到连儿捧了药膳过来,起身想要迎他,熟料被连儿抢了先,连儿端着用人参细细煨着的鸡汤,想要喂给阿岫。

    只是有些时候终归是神女无心,阿岫见到人来到了自己面前,就取出了一锭银子,感谢道∶"真是麻烦连儿郎君总是为我熬药膳,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大婶儿先给拒绝了,说道∶"我这孩子,没啥本事,就做饭是一绝,这些材料都是你供着的,怎能平白无故拿着你的银钱?"

    连儿也是跟着附和拒绝,无奈阿岫只能先行作罢,等到小童回来再让小童送到他们家去。

    她最近也在琢磨要不要自己搞个小房子住一住,也和大婶儿顺便提了一嘴,大婶儿答应帮她留意一番。

    等到从阿岫家离开,连儿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院落之中晒太阳的阿岫,大婶儿一看自家儿子的样子,就立马明白了大半。

    她开口提醒道∶"你这傻孩子,莫不是动了心?瞧着她生的好看又出手大方就想要眼巴巴地贴上去?"

    连儿一听自家母亲的话,只觉得刺耳极了。

    "阿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便是让你莫要妄想的话。"大婶儿难得正色,"那孩子不错,却并非你之良配,身体孱弱.用那般金贵的人参养着,岂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消受得起的?"

    "可是岫女君自己便能一下子挣来那么多银钱。"连儿不服气地说道。

    "那若是有朝一日她旧日疾复发,就只能像这样躺着不能挣钱,只让你供养,你受得住?还有她这样的身子,如何绵延子嗣?让你日后守着一块牌位过活儿?"大婶儿虽说先前聊天还和阿岫一直打趣玩闹说着娶夫的事情,可是轮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却也还是门儿清看得透。

    母亲的一句句话像把刀直接扎进了连儿的心窝,他之后也不再说话,只含着泪想着方才女孩的温柔笑颜。

    另一边的阿岫当然不知这对母子的谈话,正当她在美滋滋晒太阳的时候,林兰倒是过来拜访了一番。

    看到阿岫病恹恹地在摇椅上睡着,若非从急,林兰都真的不好意思扰她清梦。

    醒过来的阿岫发觉对方是林兰,习惯性地笑了笑以示友好。

    "这两日都不见你,过来一瞧,就见你变成这样了,身子可还好?"林兰关切地问道。

    阿岫轻轻在摇椅上侧了头,冲着林兰浅笑答道∶"只是前两日受了些惊吓,过两日就好了。"

    "那你可要好好养好身子,你帮灵风画的小像现在在那群小信儿里可紧俏着,过几日就要到选魁首的时候了,那边开出了大价钱想请你过去,不过若是你身子不适,那边我帮你拒了也无妨。"

    &quot;谢谢林姐姐,过两日我应当就会好些了,之后可能还得麻烦林姐姐来接一下我。&quot;阿岫原本也是想拒绝的,只是最近自己生病,用的药就把钱跟流水似的花了出去,她想要维系这么一个挣钱的法子,也只能先硬着头皮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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