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俊是皇上准备重用的亲信之一,也是皇上这几年重点培养的人才之一。
出身于富商家庭,祖父在前朝捐个官,父亲在大清做一个小官,到了他成功改换门庭被士族接受。他人也聪明,年纪轻轻中了进士进翰林院,到地方上任,再回京,轮转六部,一步步地,眼看着要成为户部的侍郎官,真正的踏上天梯。
参他的人很多,眼红的、有仇的当然也有贪污的问题。作为一个官员,怎么可能干干净净的一点不贪水至清则无鱼,有才能,有忠心,面对大事能在银子面前把持住自己,这就是要用的官。
当然,有个前提是,不能贪污过大,不能过了线。
皇上看完这份供词,沉默不语。
八贝勒沉声说道“汗阿玛,儿臣知道,这份供词只能说明此事和许嘉俊有关系,可能他是被蒙蔽的,可能这只是下面的人讨好他,他自己并不知道。
但儿臣认为,应该对他展开调查。另外,在伙食中造假,以次充好,甚至用面疙瘩代替每天必有的肉食,儿臣认为不是小事。”
九阿哥对此愤怒不平“汗阿玛,许嘉俊小舅子小妾的娘家兄弟的结义兄弟,这么远的关系都能拿到供应伙食的油水差事,可见他的家人亲友都可能参与其中,甚至可能不止这一件事。
儿子知道许嘉俊做事严谨,能办事。但他,可能不想管,或者纵容家人亲友的行为。”
“朕也知道,许嘉俊为人很傲气,傲的过了。”皇上放下这份供词,站起来出来御案,“户部的情况很复杂,你们,你们的四哥,不可能永远亲自盯着。大清的官员任用,是永远的难题。
八贝勒和九阿哥不说话。
皇上看一眼,难得的教导一回。
“古往今来,有能力办事,还能克制住不贪的官员,太少太少。一个人本能里向往的想要的,首先是有权有势,其次是有钱,再次是长的美的男色女色,最后是血脉传人衣钵传人。
这是人性。做人做事,都不能试探,更不能去挑战人性。身为皇子,对别人有期待,对官员要求高,这是大忌讳。”
“儿臣谨记汗阿玛教诲。”八贝勒和九阿哥说着恭敬的话,心里明白自己操之过急了,面上却还是不甘心。
九阿哥鼓起勇气问道“可是汗阿玛,如果许嘉俊过了贪污的线了那如果这次的大桥倒塌事件,就是因为他的贪污引起”
八贝勒另有担忧“汗阿玛,许嘉俊的为人太洒脱,洒脱的过分。不像做官的人,都不像正常人。儿臣知道他有钱,他聪明有能力,可他的能力如果不用在正地儿,就是祸国映民。
户部左侍郎是户部尚书的替补,这个位子至关重要,儿臣恳请汗阿玛再等等。”
皇上沉思一会儿,坐到茶几上用茶,顺便看他们两眼。
看得他们吓得要站不稳了,放下茶盏淡淡地开口“大桥倒塌的事情这才出来两天,你们就找来这份证据,事先知道”
八贝勒和九阿哥默默地跪下。
八贝勒不敢隐瞒“知道。儿臣和九弟,十九弟商议。十九弟和潇然道长都说,他们进京的时候路过通州,看见那大桥,确定是危桥。儿臣就想着,与其天天担心哪天塌了,不如自己去炸了。只是儿臣还没来得及行动,”
“”皇上运气再运气。黑着脸继续问“桥两头的检修牌子,是你们竖的”
“回汗阿玛。是我们竖的。我们担心出现人命,就竖了两个牌子。”九阿哥抹抹额头的汗水,又说,“儿臣知罪,知道事情没有上报,而是自己行动。”
皇上冷哼一声“八十万两银子且不说,还有那么多的民工,一朝塌了,老百姓会怎么看史书会怎么写”
两个皇子阿哥都不敢不吱声,他们真不认为一个塌桥事件会上历史书,但也知道皇上喜好名声的程度。
就见皇上一只手敲着茶几,皇上闭眼思考一会儿,缓缓吐出来一句“传言下去,就说是朝廷秘密炸的。因为检修不合格。朝廷碍于面子没说。”
两位皇子阿哥“儿臣遵旨。”
“许嘉俊的事情,朕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这次的事情,你们知情不报,也阻止了可能会出现的百姓伤亡,将功折罪。不能有下次。”皇上板着脸威严出来。
“儿臣谢汗阿玛。”哥俩心里害怕,却也精神一震,一起谢恩。“汗阿玛请放心,儿臣一定不辜负汗阿玛所托。”
皇上挥挥手要他们都退下。
修桥铺路本是善事,善事做的不好就有反效果。大桥坍塌了,百姓疑问,甚至是质问。
大桥是朝廷故意炸的,炸之前还竖牌子不要人走,老百姓都是体谅的。善良的老百姓都说皇上被贪官蒙蔽了,皇上念着老百姓那,宁可炸桥重造,也不要老百姓走。
这样就将舆论引导回来了。
皇上因为三个不省心的儿子皱眉叹气。
满朝文武也因为这个传言挺直了腰杆这不是老天爷处罚朝廷不做事,这是朝廷在纠正错误。
没有人再去追究那大桥为什么坍塌,也没人问那八十万两银子的事情。都默契地商量着,怎么再造一座大桥造福百姓,都是好官。
皇上听着宫人汇报下面的议论声,用了一杯茶,一蝶点心,皇上看看时辰,估摸着熊孩子要从宫外头回来,慢悠悠地踱步出来乾清宫,果然在金水桥上抓住玩得乐不思蜀的熊孩子。
皇上示意宫人们都退下,抱着熊孩子脸一沉“大桥倒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皇上坚决不信这是“意外”。
果然潇洒闻言,想起这个事情,眉飞色舞地快乐“是潇洒的朋友们哦。那桥马上要塌了,动动下面的地基,就塌了哦。”
当这是搭积木那皇上怒“八十万两银子朝野议论纷纷,百姓惊慌,都以为是老天爷发怒,还说是朝廷偷工减料惹怒老天爷,汗阿玛的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我去告诉他们,是我弄塌的。”潇洒很仗义,安慰着皇上“皇上不怕。我帮皇上再造一座桥,保证一千年也不塌。”
皇上冷笑“朕还要谢谢你小子为什么不要你八哥和九哥炸桥,自己弄塌”
“八哥和九哥去炸桥会被查出来的哦,潇洒悄悄帮助八哥和九哥。”
“”
“皇上不要担心哦,潇洒保证工部的人都查不出来哦。”
“朕谢谢你哦。”皇上咬牙切齿的,“这次朕已经吩咐下去说是朝廷炸的,下次有这样的事情,提前和汗阿玛说,记得”
“皇上要帮忙”潇洒表示他的不信任。
皇上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帮忙”
“好哦。谢谢皇上。”潇洒眼睛亮亮的,“皇上,苏州还有一个大桥哦,也要坍塌了。师兄告诉那个知府,那个知府要打师兄板子。”
“还有吗”
“还有哦,潇洒不告诉皇上。进京的时候师兄看到了,告诉那些当官的,当官的都要打师兄板子。”
皇上头疼。
“朕知道了。会派人核实这些当官的。今天又去庄王家里了”
“去了哦。庄王伯伯要留潇洒住一晚,潇洒记得晚上要泡药浴哦,潇洒很乖哦。”
皇上一噎。
皇上沉着脸问“武力是法,大海是家那些是怎么回事大清即使派战舰出海,也不能学那些欧洲人打打杀杀的。”
潇洒眼睛一瞪“出海就是要打架,谁打赢听谁的。潇洒打赢小伙伴们,小伙伴们都听潇洒的”
皇上“”
皇上到底是笑了出来“说得对。朕的十九阿哥就是聪明。可也要学会,不打蛮架,要有策略。打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更不是目的。不能被力量控制自己。”
“知道。知道。”
小孩子摇头晃脑的,皇上忍不住又想笑。
这个世界上所有最根本的问题,都是用武力解决的。可是这些年长的皇子阿哥们都叫四书五经读傻了脑袋。皇上抱着十九阿哥,一起陪着皇太后用膳,又多用了半碗饭。
晚饭散步,天色黑下来,潇洒去泡药浴,皇上和皇太后说话。皇太后很担心“庄王,是要过继小十九”
“庄王兄没有子嗣,几个兄弟都在争夺。过继一个皇子阿哥是必然,但不是十九。”
“阿弥陀佛。那我就放心了。”皇太后抬头擦擦眼泪,“小十九长在民间,本来就和皇家人的感情疏远着,再一过继,那就真远了。我啊,总想着,小十九将来凭着自己也能有一顶铁帽子。”
皇上忍不住笑出来“就他那熊孩子样”皇上说着话,自己也忍不住骄傲。“庄王兄昨儿和儿臣委婉地透漏心事。儿臣也知道庄王兄怕其他的皇子阿哥撑不起来庄王府,这人选,难。”
“还有公主们的出嫁事宜。”皇上叹气“皇额涅,儿臣要再次重用八旗人,蒙古那边也要动一动。十三格格的亲事定了下来,十四格格”
“还是要嫁一个公主去科尔沁。”皇太后思虑着娘家、夫家,到底是两边都放不下,“我知道皇上难办,汉家,这次也嫁一个公主。只这人选,要好好地选。”
“儿臣明白。”
皇上和皇太后商议皇子公主们的亲事。皇子们、王公大臣们在大桥坍塌事故中一回神,都奇怪皇上任由庄王和十九阿哥交往,都纳闷是不是要过继,都觉得这事儿不可能且带有可能。
十九阿哥如此有福气的孩子,皇上舍得还是皇上怕将来新帝登基容不下十九阿哥
不得不说,这想法非常合情合理又富有逻辑。
太子觉得,自己简直要冤枉死了,可这“没影子”的事情,他还不能去辩白一二,这不是越辩白越黑吗太子在他的毓庆宫喝闷酒。
自觉很有希望成为新帝的大郡王,也在家里喝酒,就琢磨,到底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要皇上如此不放心
无量天尊。幸好没人敢叫十九阿哥知道。第二天下午,户部里,八贝勒、九阿哥、十三阿哥干完一天的活计,互看一眼,一起重重咳嗽。
汗阿玛这担心太对了,不管太子还是大哥登基,这一登基,就要立太子,就算新帝能容得下,那新太子能容得下
看看现在的老王爷们被皇上打压的,就是铁帽子王,那也渐渐远离朝政中心,泯然众人。
挥挥手要小厮们都退下,关上门,九阿哥的大黑脸又黑了一层“这能怪的了我们”日常和太子对着干太子这还没登基那,眼里就没有兄弟们,不对,打小就是“半君,对着其他兄弟一不顺心就抽鞭子。
八贝勒瞅着十三阿哥笑的斯文儒雅“我们的太子殿下,打小就一个四弟能进他的眼,十三弟你跟着四哥长大,”你是不知道我们是怎么长大的
十三阿哥摇头“八哥,九哥,弟弟都知道。太子殿下,其实人很好。”
“噗嗤”“噗嗤”两个哥哥一起笑,都觉得十三阿哥发癔症了,说梦话那。
“你啊,被四哥护着长大也是幸福。八哥不和你说这个了,上次的户部事情,十三弟守在户部,挖出来二百万两银子,哥哥也佩服。这次的工部事情,十三弟怎么看”
十三阿哥起身给两位哥哥倒杯茶,眼睛一眯“这事情,好查也难查。工部的官员们轻易不会配合,工匠们更不敢得罪官员们。
目前我们手里的证据,对于许嘉俊几乎是无关痛痒。弟弟倒是另外有一个事情要提醒哥哥们,工部的汉人尚书,出身南京。”
“宫里正在修缮的端本宫”九阿哥猛地反应过来,就说太子一开始怎么会和十九弟闹起来。
八贝勒一愣,微笑,另有思考“工部的汉人尚书李喻之,出身江南大家李家旁系,平素为人最是温和。为官三十年不声不响的,不站贪官不站清流,除了汗阿玛亲自交代的事情,日常最擅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要去找他,估计他倒不会阻拦我们行事。”
九阿哥还没反应过来,笑道“那老狐狸,能为了十九弟出头,也是难得。”
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不说话。九阿哥不搭理他们,掏出来怀表看看时间,起身去里间,用温水冲个澡换身衣服,意气风发地出发,去工部。
工部里,九阿哥和满汉尚书打完哈哈,笑眯眯的“爷来找许嘉俊喝酒,两位尚书,放人吗”
满人尚书憨厚地笑“放人。九阿哥尽管灌酒。”
汉人尚书李喻之瞅着九阿哥笑容里的杀气,莫名地心里就是一突果然这皇家容不下我们的十九阿哥,这大郡王还没登基那,现在就忍不住要对我们的十九阿哥动手了
这个时候,工部的满汉尚书们,都不大知道许嘉俊的真实情况,都以为许嘉俊日常和九阿哥没有来往,还因为十九阿哥喜欢放大镜、测谎仪、自动车车等等物事,一直表示出对十九阿哥的大力支持,是不是惹了九阿哥的眼
满人尚书阿山心疼十九阿哥“九爷,我们十九阿哥最是友爱兄弟”
九阿哥没听懂“爷知道十九弟的好,你们就羡慕吧。”
阿山“”
汉人尚书李喻之发现九阿哥抬脚就要去找许嘉俊,拉着他到一个僻静地儿,眼巴巴地问道“九阿哥,十九阿哥”
九阿哥一愣,大约明白是十九弟要被过继的事情,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这老头倒是有情义。爷就告诉你吧,那是不可能的。汗阿玛宠十九弟得紧。”皇上不会舍得过继十九弟的。
李喻之放下一半的心,可还是不放心。无他,庄王没有儿子,那皇家必然抓住机会过继一个儿子顺便收拢庄王一系的军权。万一这些皇子们一起合伙,就欺负十九阿哥怎么办
“九阿哥,许嘉俊这人有点毛病,傲气着,但没有大错儿。您老悠着点儿。”李喻之尚书欲言又止。
“你这老头尽管放心,爷可不是灌酒的人。”九阿哥很有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
九阿哥和许嘉俊去了一家酒楼,这酒楼就是九阿哥吩咐一个门人开的,装修的很有九阿哥的风格,富丽堂皇的,亮瞎人眼,连那贵重的玻璃都有一小块,据说不少有钱人来吃饭,就为了在大堂里照照小镜子。
许嘉俊来到后,也去照了照墙上的小镜子,还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引得一个大堂的人都侧目停驻。
九阿哥默念“老孔雀发骚。”待两个人进来独立的小院子房间,九阿哥笑道“你家里没有玻璃”
“九爷,我想去照一照,就去照了。”许嘉俊说着话坐下来,给九阿哥倒茶,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清润,搭配在他的一张俊气的面堂上,那真是比院子里的荷花、玫瑰还活色生香。
九阿哥品着茶,笑道“若美应为罪,该判汝无期。”
许嘉俊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笑声洒脱爽气,还有着正经科举之人的斯文气。
“九爷,其实我更佩服您发胖的勇气。”
“那是,爷已经达到了要看内在的气质。”
许嘉俊笑着点头又摇头“世人都说,许某人长得好,家里有钱,又聪明,是天之骄子,其实啊,许某也是吃着五谷杂粮长大的大俗人,人都想去照一照,我也想”
“想”后带着北京城人说话特有的小尾音,他的声音也是美的,洒脱的,那是一种只有在秋天的山林中才有的清爽感,风流、自然,要人知道他的傲气,他的坏气,却又讨厌不起来。
身形修长,皮肤白皙。秀眉犹如远峰,眼睛亮如朗星,鼻子挺如刀锋,面庞瘦削又棱角分明,无论那个角度看都是完美无缺。却又绝不是那种小白脸娘娘腔的,也不是那种攻击性强凶猛的而是处于完美的平衡上,带有迷人的阳刚感,又有如沐春风的温柔。
就连那双眼睛,这都四十有五的人了,还是干净的,秀气的。岁月的皱纹也只给他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不曾夺走他一丝俊气。
九阿哥心想八哥说得对,这人洒脱的真不像是正常人。
店小二来倒茶,看着这位“老头子”的笑容,还能看愣了眼。
九阿哥嘲笑“你看你,不过爷以前羡慕你,现在可不羡慕你了。等爷的十九弟长大,一定会是这四九城,满大清的第一美男子。”
“那是,当然。”许嘉俊浅浅地笑着,眼前又是当年那张被赞为“江南第一美人”的芙蓉面,汪家的小小姐。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微眯起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欢喜,“十九阿哥,必然是好的。只可惜,吾等见不到十九阿哥。”
“他人小,比爷这做哥哥的还忙。爷这两天也没见到他。”九阿哥乐呵呵地笑,“说起来,还要好好谢谢你。那自动的两轮车,还是你大力配合爷,才能这样顺利地研究,那些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研究一个两轮车,他们也能给按一个打扰自然,扰乱人伦的罪名。”
“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许嘉俊笑着,居然有几分真心。看得九阿哥啧啧称奇。
一道道菜上来,美酒开坛,许嘉俊起身给两个人倒酒,大约三个刻时,两个人就从陌生人变成知己好友。
许嘉俊主动说道“九爷今天来找下官,可是有关于,下官那小舅子家小妾的娘家兄弟的结义兄弟的事情”
九阿哥猛地咳嗽出来,手里的酒杯都撒了。他拿手帕擦擦脸,擦擦手,气恼地笑“我说许主事,你说话不要猛不丁吓唬人成不”
九阿哥一点也不愧疚,也不惊慌,更不意外。
但见九阿哥转身,盯着他的眼睛,火大地看着他。
“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个事情你敢说,大桥坍塌,和你没有关系许主事,我们虽然一直没有来往,但你的名声爷早有耳闻。你是个真汉子,爷喜欢。
可这一是一,二是二,你是怎么狠下心,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家里要缺钱,你告诉爷,爷自己不吃饭,也给你银子花”
九阿哥猛地一锤桌子,一桌子的菜碟“叮当叮当”响。
“九爷,大桥的事情,我知道。”许嘉俊抬手理理菜碟,面对九阿哥的愤怒也是声音缓缓的,“造桥的设计图纸一开始就是不对的,我是外行,发现那桥越造越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谁也不敢担着这个责任,通州连通运河的大桥,皇上几次询问,光是户部批复的就是八十万两银子,只能继续造下去。”
“钱那,我拿了,工部有关系的人都拿了。铜商、石材商都送了银子来,见者有份。这都是常规银子。我那小舅子家小妾的娘家兄弟的结义兄弟,我事后才知道,是我小舅子利用我的关系找到工部的一个主事办的。
许嘉俊苦笑“他宠着那个小妾,小妾念着娘家,恨不得将一个家都搬到娘家去,偏偏一家子都是没有本事的奸猾之人”
“所以,你是无辜的”九阿哥好似听到笑话。
“八爷在刑部大牢送走杨文渊,九爷也要在刑部大牢送走许某吗”许嘉俊好似在说笑话。
九阿哥冷笑,眼里都是刀子“许主事,你也别和爷装。你当年在南京一个穷地方做县令,发现朝廷直接和日本购买铜的人粗糙不懂行,跑上跑下找到十位能做事的商人,你还亲自跑进京,为了方便全程自己掏银子,上下打点,终是见到了当时的宰相索额图,要朝廷同意任命商人从日本采购铜。许主事,爷佩服你的胆识才能。可这不是爷最欣赏你的地方。”
九阿哥说着话,拍着桌子咬着牙,红了眼睛。
“十个商人都感动地给你磕头,一起送给你五十万两银子,你直接把人撵出去,让小厮挡了一个多月的驾。最后那十个商人,一咬牙一跺脚给你在的县捐了三座学院,高薪请来大家任教。
一个县的孩子都能去进学,你离开的时候全县的百姓都给你磕头,现在那县里还有你的生祠,天天给你上香。许主事,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你变了吗”
九阿哥怒吼出来,“这个大桥,你要庆幸,它直接坍塌了,它要不塌了,爷就能挖出来你们之间所有的污垢”
许嘉俊良久无言,一声叹气“九爷,大桥的事情,没有出人命,传出去那般风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九阿哥猛地站起来,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许主事你敢说,你问心无愧你们收了铜商、石材商的银子,这些奸商为了利润就翻倍地偷工减料,你一句设计图纸不对就过去了”
许嘉俊终于露出今天一个不一样的表情,严肃,认真。
“那九爷要如何”
“爷会严查到底的。”
“要小偷去我家偷银子”
“你想多了。你家小偷都不稀罕去。”
“杨文渊的事情,许某不知道九爷参与多少。”许嘉俊没有试探出来九阿哥的态度,眯着眼睛说道“许某信九阿哥,因为这不是九阿哥能想到的方法。”
九阿哥那脸真黑了。被小瞧的九阿哥一撸袖子,发狠道“爷怎么就想不到爷今晚就派人去摸你那小舅子小妾的闺房。”
许嘉俊笑了,从怀里摸出来一叠银票,直视九阿哥的眼睛回答“九爷,我认为我们不拿银子,商人们也一样翻倍地偷工减料。”
“这是一百万两。我那小舅子不光宠着小妾,他更宠自己。他利用我的关系,和那些商人伸了手。那小妾的娘家兄弟在乡里汇同结义兄弟们一起欺压百姓,已经被我下了大牢。”
九阿哥好似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许嘉俊脸上的笑容多了一抹真挚。
“九爷一片赤子心,许某佩服。可这官场非比寻常。九爷,您一直做着点生意避开官场,也挺好。”
“爷谢谢你啊。”九阿哥盯着桌子上的一叠子银票,看一眼许主事,一弯腰抓着银票塞荷包里,笑容灿烂,大白眼闪亮。
“许主事啊,你也别说爷故意针对你,你这马上要升一级,爷要不跟着其他人一起针对你,爷不是太突出了吗不过,”九阿哥笑着,“许主事的家人,可要管好了哦。”
九阿哥飘飘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怀揣着一百万两银票。
许嘉俊望着晃动的水晶帘子,摇头失笑。
九阿哥出去包厢们,又回头喊一嗓子“许主事记得买单呀。”他也坦然地笑着“九爷您放心。”
老狐狸,爷是银子能收买的九阿哥狠狠地骂着。
九阿哥你看,你也不能拒绝得了银子。许嘉俊淡淡地笑着。
所以,是铜的事情引人注意了吗还是大郡王要逼着皇上过继十九阿哥,从工部动手许嘉俊留下一块银子离开酒楼,慢慢思考着。
第三天的早朝上,皇上端坐龙椅,脑袋里还是九阿哥送来的一百万两银票,面无表情。群臣议论纷纷。
许嘉俊在队伍中间站出来,高举朝笏“启奏皇上,有关于朝廷和日本购买洋铜之事,因为日本方面不断收拢铜出口,朝廷的商人渐渐收不到铜,每年还按照之前的份额从户部和内务府领银子,这账目就成死账。进口洋铜之事也需要另想办法。”
他这一站出来,工部的其他几个官员都站出来。
“启奏皇上,铜之一事关系重大,大清不产铜,仅有的几个铜矿都在云南省,运输困难,成本高昂。大清从其他地方进口洋铜是必须,日本不出口,我们需要另想办法。”
“启奏皇上,那十位商人收不到洋铜,欠下内务府和工部洋铜五十六万斤,铸币司急需要铜,另外出高价从民间收集铜,不断要求云南加大开矿量,此乃饮鸩止渴之法。”
“”
甚至户部的几个官员,考虑许嘉俊马上是户部的侍郎官了,也都站出来支持。
当然,还是有一些真心着急朝廷缺铜一事的。
李光地陈奏道“皇上,铜之一事,臣等认为,应该和日本一方沟通,问清楚原因。与此同时,和其他产铜国家尽快取得联系。”
皇上点头。还是没有开口。
八贝勒站出来“汗阿玛,儿臣有话说。这商人协助朝廷买铜,当初乃是许主事担保的,许嘉俊在工部,对这件事知道的也是最详细,为什么至今才上报上来
商人欠铜五十六万斤,工部不光不说话,还在云南加大购买,利益趋势之下云南地方官为了加大开采量,不知道怎么样苛刻督促矿工,如此这般儿臣认为,许主事应该拿出来一个说法。”
八贝勒表情沉重,对云南可能出现的乱象着急。
九阿哥却也站出来“汗阿玛,儿臣认为,这不应该归于许主事的责任。一事论一事。许主事当时提出商人采购的提议,是对的。官方的人买铜,不光不懂行,还容易拖延推诿。商人买铜后情况大好,这都是许主事的功劳。”
八贝勒怒“九弟,你认为,商人没有责任吗”
“商人当然有责任。首先补上欠的铜,认罚认打。”九阿哥一点不含糊,“但此事和许主事无关,是日本一方不买铜。再说了,八哥,工部的人又不是许主事一个许主事还只是一个主事。”
工部汉人尚书李喻之麻利站出来“皇上,八贝勒,九阿哥,这事情,臣知道。日本方面据说是铜矿枯竭,每年控制出口量减少三百万斤。
不光是铸币司缺铜,地方各大造办处都缺铜。臣要那十个商人尽可能地和日本方沟通,但至今没有回复。
至于为何一直不上报不制止,因为臣等一直在想办法。虽然日本铜减少,至少还有一些。还是要商人采购。”
八贝勒微笑“李大人,前几天大桥坍塌,这又缺铜,工部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该知道不知道的吗”
“不敢,不敢。”尚书李喻之擦着额头的汗,诺诺不敢言。
“八哥你问他,你不会自己去查”九阿哥护着工部的人,“那大桥,这买铜的事情,都不是工部的人能控制的。工部的人也想将事情办好。难道,这铜还能不进口了吗”
“我知道大清急缺铜,能进口一点是一点才是正理。但事情要说出来。而不是瞒不住了,再爆出来。”八贝勒据理力争,词严义正“汗阿玛,儿臣认为,这两件事,工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问责到个人,而不是一个法不责众就糊弄过去。”
“八哥你拧巴什么那你”九阿哥着急了,一副恨不得堵上八贝勒嘴巴的模样。“八哥你是不是早上没吃饭饿晕了”
八贝勒“”
皇上“”
群臣“”
太子实在受不住这两个糟心弟弟的假模假样,冷眼看过来。
大郡王弄不清两个弟弟演的什么戏,着急许嘉俊马上要做户部侍郎,还是这个岁数,以后妥妥的相位,你俩别给我得罪喽
三郡王看戏。
四贝勒站出来“汗阿玛,儿臣认为,铜之一事要办,也不能太着急,以防乱中出错。现在尚可从民间收集铜,问题还不是太严重,派人去处理这件事是正理。
至于工部的责任,也不能说没有。该问责,应该问责。”
皇上点头“老四言之有理。阿山、李喻之,这事情,你们要处理好。”
“臣遵旨。”
阿山还好一些。李尚书心头突突跳,声音都打颤皇上要打压工部工部里头汉官多,这和十九阿哥要不要被过继,有关系吗
“皇上,大清距离日本遥远,每次光听着江浙两省官员回复,总归不是办法。臣请去一趟日本。”居然是许嘉俊。“皇上,这事情臣有责任,和工部其他人无关,臣愿意戴罪立功,去一趟日本。”
九阿哥心神一震要跑九阿哥对着许嘉俊小眼睛里露星光“许主事果然好样的”
八贝勒打断他的话“汗阿玛,儿臣有不同意见。此事许主事去日本不是急需,有许主事主持,处理好商人的事情,才是急需。”一转身看向四贝勒“四哥你在休息,你来上朝做什么莫不是来帮谁”
八贝勒咄咄逼人“正追责任的时候,四哥提出来铜的事情。叫弟弟不得不多想。”
“四哥就是来帮忙的又怎么样”九阿哥任性着,“这事情明摆着,追责任有用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商人也不想欠铜,工部也想要铜,都不是故意的。”
“你”
“你”
兄弟两个斗鸡眼。
几个警觉性高的灵性的人都在心里打转转这对皇家铁兄弟又要闹什么
特意来帮忙四贝勒眉眼不变“八弟,九弟,这个事情,我们私下讨论。汗阿玛,儿臣认为,许主事不需要去日本。大清不需要朝日本派人。商人都从日本买不来铜,再怎么沟通都是于事无补。一是从其他国家买铜,一是赶紧派人去云南查看铜矿事宜。”
云南乃大清边省,再穷再远也是军事重地。万一地方官为了加大采铜量逼着旷工赶工,出现旷工闹事,就会危机大清边疆安全。
皇上的脸上有了一丝表情,明晃晃的怒火。
今天的早朝一直上到午朝还没结束,在京的五个商人也被提溜到乾清门,皇上亲自询问铜进口的事情。到中午了,大家伙都饿的肚子“咕咕”叫,尤其早饭没吃的一些个,可皇上就是不给送饭,一口水也没有。
到下午,有的人都要站不住了,事情终于要折腾清楚了。又出来大事了
通州来报,附近的老百姓主动帮助官兵打捞残桥,忙乎的热火朝天,发现造桥的钢材厚度明显不对,群情激奋,老百姓一起闹着,要皇上处罚不法商人。
保定府上报,有一个大客栈塌了。老百姓都说,之前就有不少人察觉那客栈不安全,但没人理会。县令还抓了几个说话声音最大的打板子。因为那客栈老板是谁谁家的亲戚。老百姓因为通州大桥坍塌的事情,都很愤怒,都说是贪官奸商同流合污。
浙江宁波港口附近的地方有个主桥塌了,附近来往的船只不小心撞上去了,就直接给撞塌了。这是撞豆腐那看日期,这是四天前的事情,八百里加急。因为宁波港是大清主要港口之一,地方官紧急求救朝廷派工匠去修桥。
皇上气啊。
这绝对是熊孩子做的
皇上看一眼下面明显心虚的八贝勒和九阿哥,运气运气再运气。
工部的人都跪下来请罪“臣等该死,皇上,都是臣等的失误,皇上您保重龙体。”
皇上龙颜震怒,寒声道“工部的人都记一个大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可在”
“臣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一起出列,都知道,皇上这次要狠查工部的官商勾结,最担心的是,自家的人有没有牵扯在里面的。
皇上面沉如水,这是动了真火。
大臣们跪了一地,都不敢吱声。
十九阿哥飞着一个食盒来乾清门,一进来就开心地大喊着“皇上,祖母要我给你送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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