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说:危险迷恋 作者:荣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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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息间涌动着极淡的檀木香和血腥味。

    像是好跟坏都糅合在一个人的骨子里。

    时晚寻被他这么抱着,都能感受到男人胸膛下的心跳。

    她用指尖擦拭掉扑簌簌的泪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拥堵在人口的人群略有疏散,待到稍微静谧些的时刻,裴骁南已然确定开枪那人的方位。

    他用微凉的掌心挡住了她的眼睛“闭眼。”

    那些阴暗、血腥,他悉数帮她挡去。

    时晚寻乖乖闭上眼,细密的眼睫小刷子一般刷过他的掌心,有点儿发痒。

    枪声刚响,便传来一声哀嚎。

    黄毛的腿中了枪,几乎是瘫倒在地。

    随后,应急用的照明灯在大厅里亮起。

    贺祈山身边的保镖迅速围了上去,将人摁在地板上。

    保镖神色紧张道“贺总,您没事儿吧”

    “是手下不得力,没能保护好您的安危。”保镖在他面前躬身,像是随时听候发落。

    作为贺家现在最大的掌权人,一旦出了什么危险,他必定担不起责任。

    贺祈山抬眼,他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像一座悬浮的冰山,气场凛冽又深抑。

    “把人带过来吧。”他黑眸漆沉,如坠点墨。

    黄毛哆哆嗦嗦地被两个保镖架过来,不一会儿,血迹就浸透了衣裤。

    虽不至于死,但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贺祈山看了眼那人的面容,又咬了下牙关,表情很是玩味。

    想到什么,他扭头去看,看见裴骁南站在那儿,单手抄兜,衬衫勾勒出宽肩窄腰,不注意都发现不了他后背那些血迹。

    虽然斑驳,可他愣着眼皮都没挑一下,倒是很能扛。

    “裴总,麻烦你了。”

    贺祈山沉默了几秒,薄唇微启“贺家的私事儿牵扯到裴总,我很抱歉。”

    裴骁南声线压着“本来就是贺总的场子,现在我来接手,有人捣乱,我出手一下也无妨。”

    话语间很是大度,弄得贺祈山只能礼貌性笑笑。

    半晌,贺祈山又看向一旁的时晚寻。

    应急灯的光线偏白,小姑娘站在光线下,像淋了层牛奶。

    可能是刚刚受了惊吓,她卷曲的眼睫微颤,视线像泛了层薄雾,缥缈不定。

    “时小姐没关系吧”贺祈山的神情多了几分关切。

    她摇摇头“谢谢,我没关系。”

    如果不是裴骁南的保护,她可能也会受伤。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心里又涌上几分愧疚,眼神不自觉瞥向男人浸一片血色的后背。

    贺祈山语气沉静,给出建议道“裴总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司机把你送到我这边的酒店,私人医生来处理可能会好些。”

    “不必,我自己能处理。”

    裴骁南会拒绝他的请求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贺祈山撩起眼皮,维持着面儿上的几分风度。

    “今晚我很抱歉,裴总跟时小姐慢走,剩下的事情我会善后。”

    人走后,贺祈山才慢条斯理地踩着黄毛受伤的腿,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想要拿枪的手上。

    不自量力。

    黄毛想拿枪的手被极大的力道踩着,甚至能在空气中听到骨头咯吱的响声。

    他发出痛苦的惨叫,面容狰狞。

    贺祈山用手帕擦拭着指间,切尔西靴又踩上那人流血的腿。

    对待脚下的人,贺祈山的态度完全是对待一只蚂蚁。

    不似人前的谦和慈悲。

    黄毛实在不堪痛苦,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贺总,求你”

    贺家内部斗争严重,谁都知道贺祈山算得上私生子。

    五年前,他才接手贺家的产业,经营过许多合法的生意,也保留了此前在西城的其他项目。

    贺祈山的身份在外界看来是个迷,毕竟没有人在他继承贺家家业时,真正见过这位贺总。

    就像是一枚完全被抛弃的棋子,没有人想到这枚棋子还会有杀回来且直接夺权的一天。

    “跟踪我,嗯”贺祈山勾唇,蕴着几分森然的笑意。

    “回去告诉大哥,我的身体,拜他所赐,论别的我比不上,但是论礼节,我可是很清楚的,是不是”

    男人的目光阴翳,叹道“要不要送点礼物回去呢”

    此刻的贺祈山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形象,人前的温和像只是他的面具,他的骨子里保留了贺家一脉相承的偏执与病态。

    之后,他满意地看了看盒子里的断指,对保镖使了个眼色“去,把东西送给大哥,告诉他,他的人有好好完成任务。”

    西城的暴雨稍停,凉风入喉,吹得周遭树叶泛起微响。

    时晚寻侧过头,借着幽微的光线看到那一道落拓的身影。

    裴骁南侧脸弧度凌厉,衬衫袖口被他挽起来,堆叠在胳膊处。

    由于是临时出来的,他也没喊司机,直接去路边租了辆摩托车,拿了两个头盔。

    时晚寻鬼神神差地喊了他一句“裴骁南。”

    “嗯”

    他递过去一个头盔,说话时滚动的喉结锋利“先戴着。”

    时晚寻纠结着心里的话,先安静了几秒,又感知到男人的靠近。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慢慢解开头盔扣子,戴上才发觉这头盔大了一圈儿。

    摩托车头盔罩在她脑袋上,顺带压顺了脑后的长发。

    刚刚解扣子的时候还算轻松,但是真正想合上扣子,她才发觉不太好扣,不免费了一番力气。

    小姑娘白皙的指节在他眼前晃动着,宛若冬天的玉笋。

    裴骁南看她一眼,对视上那双澄澈的杏眼。

    她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表情有几分窘迫。

    他轻哂一声,倾身过来,咔哒一声,给人将摩托车的扣带给扣上。

    “你背上的伤没关系吗”

    说话时,她的杏眼清凌水亮,像是对这个问题很认真也很执着。

    裴骁南不以为意道“就是被玻璃划破了流点儿血,回去止住血,休养几天就好。”

    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她垂着眼眸,看着泛着粼粼微光的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上来,我们回去。”他低声说。

    “哦好。”她嗓音很轻,像一片温柔的潮水,足以包裹着跃动的心跳。

    时晚寻还是第一次坐人摩托车后座。

    摩托车行驶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扑面而来的风轻透,夹杂着些许雨珠。

    她心跳如雷,犹如海上的浮木,不自觉地想要找到支撑的地方。

    时晚寻想着他的后背还有伤,怎么都不肯去触碰,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控着后座的横杠。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僵硬,裴骁南明显放慢了速度。

    紧接着,他沉冷的嗓音传到耳朵里“抱着,或者抓我的衣角。”

    前面有个拐弯的地方,他怕她摔下去。

    时晚寻调整了下头盔,身子往前倾了倾。

    她攥着他的衬衫衣角,力道用得很紧。

    头盔快要靠近他的后背时,她就即使往后退,小心翼翼地避掉那些伤口。

    夜间的西城还亮着点点微光,路灯连接起的世界如柔软的飘带,牵连起两人的位置。

    她身上还穿着裴骁南的黑色外套,烟草和雪松的味道在风中揉为一体。

    时晚寻心念一动,像是厚重的壳从里面被敲开了一样。

    很快,摩托车就行驶到了别墅外。

    她还没反应过来到了地方,车就已然稳稳当当地停下。

    后座的冲击力惯性让她直愣愣撞上了男人的肩胛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时晚寻觉得他后背的那一块儿血迹晕开得更多了。

    她有一瞬间的慌乱,下车时才撞上那一双愈发黢黑的眼眸。

    “对不起,我撞疼你了”

    得,这小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是因为别的,她刚撞过来的时候,柔软的布料就贴合着他的后背。

    就连饱满的形状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虽然只是几秒钟的触碰,却像小石子投到湖面,圈圈波澜散开。

    裴骁南睥睨她一眼,懒散地从唇中吐露一个字“没。”

    别墅里灯火通明,住所的一切被张姨收拾得井井有条。

    时晚寻换上拖鞋,又急匆匆上了楼。

    她记得上回自己感冒就是从阁楼上拿的药,于是一口气跑到阁楼,翻着里面的医药箱,神经仍然紧绷着。

    裴骁南不紧不慢跟过来,眼见着她半跪在阁楼地板上,翻出来药箱里的碘伏、镊子跟棉签。

    他略一皱眉,从身后将人拎起来“别这么坐着,地上凉。”

    他说这话时,一点儿不耐烦都没有,像是荡漾着清泉的清冽、温柔。

    阁楼上只有一盏很小的灯,澄黄的光线倾洒下,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光。

    男人手臂的温度比她的高,温暖的滋养着别样的情绪。

    夜色朦胧,时晚寻淡淡应了声,眼睫上还沾染着轻微的雨珠,看上去又乖又纯。

    狭小的阁楼里,她跟他的距离极近,呼吸与心跳都安静可闻。

    时晚寻有点儿耳热,指挥他说“你转过来。”

    他的伤口在后背,上药是肯定没办法自己弄的。

    “要给我上药啊,小夜莺。”

    说完,裴骁南还真挺配合地抬起胳膊,一颗一颗解掉纽扣,像是在做什么限制级的事情。

    空气里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他愣是一声没吭。

    直到他受伤的肌肤展露在眼前,过分漂亮的肌理还有笔直的脊柱、劲瘦的腰线

    她的思绪被勾得飘忽,犹豫片刻,又看向还在流血的伤口处。

    “怎么没动”他轻笑着催促着反问。

    时晚寻明明也见过比这更血腥的伤口,却不自觉紧绷着手上的动作。

    细碎的玻璃块儿嵌在白皙的肌理中,光是看着就觉得刺痛。

    幸好伤口都不深,只是需要把嵌着的碎片取出来,再进行消毒处理。

    “马上。”

    时晚寻没有太多包扎的经验,只能从拿出镊子一点点将碎片移开。

    她屏住呼吸,又将棉签蘸了些许碘伏。

    “接下来可能有点痛。”时晚寻淡声,“要是我力道重了,你可以跟我说。”

    她黑瞳里噙着点儿光亮,眼眶泛红,活脱脱像一只被欺负的小兔子。

    裴骁南难免觉得失笑了几分。

    她是不是把自己当作小孩儿了

    待在这地方越久,他的心防就更重了几分。

    为了救齐弘生,他的身体明明在大半年前才经历过生死濒危的时刻。

    但他更不愿意看见小姑娘受伤。

    估计齐弘生也很难想到,拿命来救自己的人会是警方的卧底。

    在此之前,齐弘生行事谨慎,行踪不定,甚至毒源消息都不会暴露给手下。

    靠近这只老狐狸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也计划着等到合适的时机就进行收网。

    救下时晚寻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也莫名给她带来了无比危险的境遇。

    他甚至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布局是不是错误的。

    也许等到把西佧那边收网,再跟林维泽那边联系,将她送出去也不迟。

    上碘伏的时候,裴骁南将手撑在桌沿,唇色偏白,额头满溢着冷汗。

    时晚寻尽力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察觉到他似乎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的内心同样闪过一丝很微妙的感受。

    这位裴总看起来是毒枭,是替齐弘生卖命的,是无恶不作的坏人。

    可三番两次的,他将她保护得过好了。

    “裴骁南,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时晚寻有一瞬间的懵懂,试探着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很多次你都可以把我推开的,是不是”

    “比如刚刚,你可以不用给我挡的,还有在贺总那边”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裴骁南知道她心思细腻,身形僵硬了一瞬。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到时候不仅是他个人的安危,更关系到整个缉毒行动的成败。

    裴骁南又挂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痞笑,手指微动,缠绕着她微卷的发尾。

    “你要是非觉得我是好人呢,也没办法。”

    因为这个动作,她距离他只有寸厘,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圆润小巧的耳垂全暴露在眼前。

    裴骁南黑眸沉了一瞬,像是反击一样,喑哑的嗓音滚过喉头“我只是单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

    此刻的裴骁南融在一片夜色,气质冷冽轻狂,不羁揉碎在眉间。

    又像是戴上了原本的面具,做回应该有的身份。

    他长臂一伸,轻而易举掰过小姑娘的肩头。

    顷刻间,她的右耳便传来酥麻的痒意。

    时晚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的力道把控着,压制到动弹不得。

    他在她的耳垂处轻咬了一口,含着几分欲念,像在咬兔子的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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