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火锅
门外站着两个人,稍落后一步的是一位穿着西装的老管家,长相慈爱,看到贺云稠时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眼神温和。
而在站在老管家前面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虽然还不算太老,可头上已经满是风霜白发,一张脸很是严肃,拄着拐杖,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双和贺云稠一样犀利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贺震庭。
贺氏的老板,贺云稠生理学上的父亲。
贺震庭听到他带着厌恶的声音,立刻皱起眉头。
他背后的老管家赶忙道“贺少,贺先生今天刚刚出院,想您了,就来看看您”
贺云稠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他“贺震庭,我说过,不要来招惹我。”
贺震庭的拐杖立刻往地上撞,脸上浮现出怒气,压迫感十足。
而贺云稠始终面无表情,一个门内,一个门外。
“我是你父亲”贺震庭道。
贺云稠冷笑“这话你说多少次了我这里只有一个答案,我没有父亲。”
他伸出手,准备合上门。
老管家赶紧伸手抵住,脸上的表情有些沮丧,声音也带着哀求“贺少,先生的病情又加重了,本来应该是必须要回家休息的,但是先生想您,所以才顶着风雪过来看您”
贺震庭微微颤了颤,没有反驳。
老管家继续“先生的身体状况真的很不好,虽然先生不说,但是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在意您,你们毕竟是亲父子,曾经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
贺云稠关门的手顿住,他微微垂眸,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声音沙哑“过去真是轻松,那我外公、外婆,我的母亲呢”
贺震庭闻言微顿,唇瓣张了张,说“过去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安安”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脸泛白,身体越发颤抖。
贺云稠嘲讽地看着他。
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伤害已经存在,失去的人回不来,这三个字就显得太苍白。
贺震庭紧紧握着拐杖站稳,声音苍老无力
“云稠,我知道你可能永远不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但我真的是为你好,我身体越来越糟糕了,贺家,贺家未来是你的。我知道,你真的很优秀,你把华明经营的很好,以后贺家有你”
贺云稠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贺震庭,如果不是母亲遗言,我可能终其一生的目标都是搞垮贺家,让你一无所有。”
贺震庭瞳孔一缩,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管家赶紧扶住他“先生”
贺震庭被管家扶着,他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身体佝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你真的这么恨我”
贺云稠冷笑。
“云稠,我这些年一直咬牙扛着,我将贺家的所有障碍都为你清除干净,我想要给你留一个干干净净的贺家。”贺震庭抖着声音。
贺云稠不说话,冷眼看他。
贺震庭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他红了眼睛“云稠,跟我回贺家吧,我只有你了”
贺云稠“这就是我家,除了淮市以外,唯一的家。我姓贺是因为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而不是你贺家的贺。”
他看着贺震庭,一字一句开口“你贺家的继承人叫贺云瑾,我和贺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能刺得人遍体鳞伤。
贺震庭眼前泛黑,他抓着管家的手臂站稳,死死盯着贺云稠,咬着牙“你、你好狠的心”
贺云稠“你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贺震庭,以后别再见了。”
他好不容易开始新生活,他终于不用整宿整宿做噩梦,贺震庭非要来刺激他,他也只能用最尖的刀去刺对方。
说完,他伸手关上门。
在门合上的一瞬间,他看见贺震庭老泪纵横,沙哑着声音喊道
“云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了”
贺云稠彻底关上门。
他走到院子里面,感受着如同针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他就站在这样的风中,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
地上的雪还没化,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一片一片缓缓落下,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宛如要将他埋在寒风中。
他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始终站在雪中。
“嗷”屋里,狗子发出惨叫。
这叫声唤醒了贺云稠,他猛地清醒过来,迈开脚走回去。
只是相较于出来时的轻快,回去的步伐沉重又僵硬。
贺云稠顶着风雪回了屋,狗子正抱着手嗷嗷叫。
她蹲在餐桌上,毛被什么打湿了,泪眼汪汪,见他进来,立刻对他叫
“嗷”好疼
屋里的温暖袭来,风雪化开,贺云稠快步上前,一脸担忧“你做了什么是哪儿不舒服还是伤到哪儿了”
看她抱着手,他立刻拉出她的爪子看。
随即,他的嘴角抽了抽。
狗子的爪子上,全是红汤锅底的油
再看她面前放着自己的盘子,盘子已经空了,连带出来的火锅红油都被舔干净,旁边还有倒了的水。
贺云稠瞬间复盘出整个过程
他离开后,狗子吃了他的鱼,被辣到,自己倒水喝,结果将水洒了,弄到她自己身上。见他一直没有回来,忍不住馋虫,自己伸出了爪子又被烫了。
贺云稠“你不知道烫吗没看还咕咚咕咚煮着吗”他都无语了。
他另一只手伸出来,抬手搓了搓她的脑袋。
莫灵吱“嗷呜”
她知道,但是那个火锅真的太香了
想到贺云稠回来肯定会阻拦她吃辣的,所以她就直接伸爪子了,想趁着他没回来吃个够,没想到真烫。
早知道她就化成人形伸手,毕竟“灵”的时候,她不怕烫的
至于用筷子夹对不起,那玩意儿不管她什么形态都不会用。
莫灵吱委屈巴巴看着他。
鼻子动了动,又闻到火锅香味了。
想了想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被烫了的爪子。
正准备继续批评的贺云稠“”都这时候,竟然还没忘记吃
他伸出手,给她一个脑瓜崩儿。
但嘴角却露出笑容,身上的寒气彻底散开,眼底化不开的浓墨有了笑意。
“就这么喜欢吃辣吃辣对你身体不好。”贺云稠无奈。
他希望她健健康康,永远陪着他的。
莫灵吱“嗷”不会的,不会对身体不好
她敲了敲盘子,又看向红汤锅“嗷”
贺云稠“少吃一点。”
他实在是难以拒绝她,尤其是一想到她为了吃,竟然烫了爪子,就忍不住想要顺着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莫灵吱尾巴开始狂甩,站起来,伸出自己还带着火锅味的脑袋,舔了舔他的脸。
带来一股火锅味。
贺云稠满脸无奈,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莫灵吱面前放着一个盘子,她刚刚被贺云稠带去洗了爪子,而贺云稠也脱下外套,拿了一瓶酒放在旁边。
莫灵吱“嗷”快
她开始催促。
贺云稠伸出手,给她在另外三个锅各夹了一块鱼,放进她的盘子里。
莫灵吱抗议“嗷”
贺云稠“先吃了这些,再给你吃辣的。”
先填一填肚子,就能少吃些辣。
为了狗子,他也是操碎了心。
莫灵吱撅撅嘴,伸出脑袋,一口全都吃了下去,全都没刺,又已经煮得很软,直接伸舌头就可以吃。
她吃完,立刻眼巴巴看着贺云稠。
贺云稠叹口气,开始从红汤锅里夹菜,他问她“你确定你吃了真没问题”
他一直觉得狗子有些异常。
很多狗不能吃的,她吃了都没有一点问题,连突然瘦一圈身体都很健康,火锅辣的应该也能吃吧
莫灵吱重重点头,一秒都没有迟疑,爪子还拍在盘子旁边,催促。
贺云稠嘴角抽了抽,只能将辣的放进她的盘子。
而后,他便见她一脸享受地扑向盘子,那兴奋的模样,让人看着就忍俊不禁。
十分钟后。
贺云稠一边自己吃着,一边视线放在旁边的狗子身上。
没办法,一只狗子吃辣火锅实在是太奇特了
她脸红彤彤的,眼睛也水汪汪的,嘴还不停哈气,显然被辣得不轻。
可就是这样,她依旧和面前的菜死磕,吃得头也不抬,一脸认真,仿佛她的世界现在就只有这盘菜。
好辣好好吃
她爱上了这个味道
贺云稠“差不多就行了。”
莫灵吱将那张毛湿哒哒、眼睛水汪汪、毛下皮肤红彤彤的脸看向他,艰难的从哈着气的嘴里发出一个声音“汪”不行,还要吃
贺云稠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面的狗子一脸懵逼。
他不是一个喜欢“记录生活”的人,可没办法,狗子吃火锅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他很难不“记录下来”。
贺云稠一直在给狗子夹菜,自己吃的不多。
贺震庭的到来,到底影响了他的心情,他没吃多少就开了酒,一杯又一杯喝下去。
他不常喝酒,早年华明刚刚起步的时候他没少喝,后来华明站稳脚了,他就没有再应酬,尤其是吱吱到来以后,更是滴酒未沾。
今天本来没准备喝酒,只想和吱吱好好过年,可惜,还是有人不想他安稳。
贺震庭的到来,勾起了他的悲伤回忆。
伴随着前方电视里面春晚的热闹声,莫灵吱断断续续吃着火锅,他们一直从八点吃到了十点,吃得莫灵吱肚皮滚圆,实在是吃不下才罢休。
锅里还有很多菜,旁边的餐车上也还有很多没煮的食材,桌上的一盘饺子也只吃了一半。
好撑啊。
莫灵吱抱着自己滚圆的肚子,看向贺云稠。
她忙着自己吃火锅,没注意收养人吃的多不多,但这会儿收养人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她还是看见了。
旁边一个瓶子都空了。
贺云稠喝酒不上脸,但喝多了眼梢还是会微微泛红,虽然显得他更好看,却又有一种她不喜欢的氛围。
他并没有喝醉,早年练出来的酒量,不是一两瓶能让他趴下的。
莫灵吱好奇“嗷”那是什么水吗怎么和她喝的瓶子有些不一样
贺云稠看向她,微微摇头“这是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能喝。”
他越是这么说,莫灵吱反而越想碰了。
火锅和海鲜收养人都说对她不好,可却非常非常好吃,也许这东西也非常非常好喝
她爪子拍在桌上“嗷”我要喝
眼神相当坚定。
贺云稠不给,她继续嚎,继续缠,就差又在地上打滚了。
他没办法,只能摇摇头,用筷子沾了一点“来,你舔舔吧,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灵吱迫不及待伸出舌头。
而后
“嗷”她发出嚎叫,狂舔旁边的清水,模样都变得癫狂,仿佛中毒了一般。
好半晌才回过神。
莫灵吱一脸震惊地看向收养人,再看向他还拿着的筷子,眼神惊恐。
天啦,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难喝的东西
收养人疯了吗竟然喝这个
她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心有余悸“嗷”这太可怕了,你也快别喝,真的好吓人啊。
她都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贺云稠一直笑着看她,闻言,眉梢微挑,声音带笑“怎么样我说你不喜欢吧”
莫灵吱摇摇头,脑袋后缩。
她这回信了。
贺云稠看着筷子却有些出神。
片刻后,他缓缓放下筷子,微红的眼梢垂下,声音轻轻“我第一次碰酒是我外公用筷子喂给我的,那时候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喝酒的。”
小时候他看外公喝酒也是和吱吱一样,非要好奇尝一尝,外公用筷子沾了一点给他。
他也和吱吱一个反应,不敢相信外公竟然喜欢这样的东西。
他那时候觉得永远不会喜欢的东西,现在已经成了习以为常。
未来总是多变,现在的他和小时候的他,截然相反。
莫灵吱“嗷”她眼神好奇。
外公
贺云稠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说“我外公是我妈妈的爸爸,外公、外婆、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疼爱
像收养人对待自己吗
莫灵吱歪歪脑袋“嗷”那他们人呢
贺云稠扯了扯嘴角“他们都已经死了。”声音平静,周身的气息却很窒息。
莫灵吱眼神茫然。
“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贺云稠声音沙哑。
电视上,春晚此刻正热闹,他没见过的小品演员正在卖力演出。
灯光下,贺云稠眼角更红。
他声音沙哑,轻声讲述那个他从未示人的故事,扒开自己腐烂流脓的伤口。
贺云稠的母亲叫程安,外公是初中老师,外婆是厂里的主任,家庭不算富裕,却也并不拮据。
程安成绩很好,考上了京城很好的大学。
她上大学的时候又遇见了一个男人贺震庭。
两人大学相识、相恋,也是当时学校出了名的金童玉女,贺震庭有才,程安有貌,十分相配。
九几年那会儿结婚都早,毕业的时候,贺震庭向程安求婚,两人在同学们的祝福声中,定下了终身。
后来的事情很狗血,也很无奈。
贺家的人找到程安,他们告诉她
贺震庭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
贺家没有威胁他们分手,也没有指责程安,更没有甩出多少钱让她滚,态度很平静,平铺直述地告诉她这件事。
结局可以想象,程安提出了分手。
贺震庭不愿意,坚决不承认这段由父母定下的婚约,但为了程安安心,他要去解除这段他从来都不认可的关系,他让程安给他三天时间。
程安给了,不止给了三天,她给了整整十个月。
她在出租屋里面等了十个月,她去贺家无数次,一次都没见到贺震庭。
程安担心贺震庭的安全,她曾听贺震庭说过贺家是大家族,内部斗争激烈,她怕他出了什么事,所以一直留在京市。
贺震庭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是十个月后,她惊喜地看着瘦了很多的他,但没等她开口说话,他就告诉程安分手吧。
程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点头同意了。
两人算是“和平分手”,贺震庭留在京市,程安回了淮市老家。
带着刚刚出生三个月的贺云稠。
是的,在贺震庭消失的时候程安就发现自己怀孕三个月,她很纠结,但她和贺震庭已经定了终身,她在等贺震庭回来。
三天变成了一个月,又变成三个月。
拖着拖着,孩子就不能打了。
而且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她对肚中孩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程安舍不得舍弃这个已经会动的小生命。
贺震庭向程安求婚后,他们就曾在星夜下牵着手,期待地说
“稠叠千万峰,相连入云去。”
他们的孩子要叫云稠,贺云稠。
程安已经生下了贺云稠,但她不准备告诉贺震庭。
怀这个孩子的时候是他们准备结婚的时候,后来贺震庭消失,她因为等他拖了一段时间,不能打了,只能生下来。
一开始是无奈,可骨肉相连,她也爱这个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贺震庭隔了这个久才出现,也不知道这十个月他去了哪儿,但她知道,他的分手是认真的。
所以,她不需要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这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孩子已经生了,改变不了什么,她也害怕她连这个孩子都不能留在身边。
虽然他叫贺云稠,可他是程安一个人的孩子。
那个时候未婚生子还是丑闻,淮市又不是什么大地方,总有人指指点点。
程爸程妈也生气、也无奈,但他们还是爱女儿的,知道程安以后都不打算结婚了,那这个孩子就是程安未来的依靠。
他们终会走在程安前面,有个孩子陪着她也是好的。
他们在纠结一段时间后,接受了。
淮市和京城很远,那时候交通、电话都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他们觉得此生和贺家应该永远都不会再见。
程安有自己的生活,贺震庭与她再没有关系,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轨道。
他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就算程安有一个孩子,也是程家的孩子。
贺云稠,是他们程家的宝贝。
小时候程家很艰难,好像命运总是作弄他们,程外公的教书工作莫名其妙没了,外婆也是,没有一份工作能够安定。
程安无论什么工作,哪怕干得好好的,最多三个月就会被辞退,有时候有理由,有时候连理由都没有。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只是命运不眷顾他们。
可就是命运不眷顾,他们一家也生活得非常乐观,苦中也能作乐,一家人其乐融融。
外公教过书、进过厂、做过会计、捡过垃圾、做过木匠;外婆进过厂、做过保姆、做过清洁工;程安当过家庭教师、保姆、清洁工、服务员
生活再艰难,他们从未放弃。
那是贺云稠最快乐的十年,他问过自己的父亲是谁,程安也告诉过他,还说
“你是有爸爸的,有你的时候,爸爸妈妈都是真心的,爸爸送过妈妈求婚戒指,我们一起给你取的名字,所以你是在爱中到来。
“但爸爸和妈妈不合适,所以分开了。你是妈妈一个人的孩子,爸爸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也不要认他,好不好”
贺云稠点点头。
他想,爸爸不要他,但他也有外公外婆和妈妈呀。
所以,他虽然也会在同学被爸爸抱起来的时候羡慕一下,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不快乐,他的外公和他的外婆、妈妈,都会抱起他,给予他所有宠爱。
虽然穷,虽然苦,但他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他喂过小区的流浪猫,他妈妈会用最有限的东西,给他做出最好吃的食物,他外公会用废纸,用木头,给他做玩具。
他外婆也会抱着他,给他唱童谣,讲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
他好好学习,每天都盼望着长大。
他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他要外公外婆卸下重担,他要他的妈妈程安,那个乐观开朗的女人过得幸福
十岁那年生日,他还在他们的庆祝中,笑着许愿自己快些长大。
这样的快乐持续到十岁之后,他即将满十一岁时。
一个女人出现了。
她是贺震庭的妻子,曾经的未婚妻,一个同样出身不凡的豪门千金,房梦娴。
她一直知道程安的存在,也知道贺震庭到如今依旧爱着程安。
她不恨程安,程安没有做错,她除了生下贺云稠外,没有做过任何错事,也从未主动伤害她。
就算是生下贺云稠,也更多的是无奈。
听到贺震庭要分手后,程安毅然决然带着孩子离开京市。
她没资格恨程安。
但这些年,程家的所有命运不眷顾,全都是她的所作所为。
房梦娴不会因为贺震庭的深爱而为难程安。
她这些年的为难,是为了她的儿子,贺云瑾。
如果没有贺云瑾,或者没有贺云稠,她都不会找程安的麻烦。
房梦娴“我不会为了贺震庭伤害你,但我可以为了我的儿子手染鲜血。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们撑不下去,等你后悔生下这个孩子,等贺云稠死。现在,我等不下去了。”
她用各种方法将程家逼到绝路,却没有想到,这样苦这样难的一家人,竟然依旧存在,贺云稠竟然也在这样的环境中磕磕绊绊,健康长大。
现在,她等不下去了。
贺云瑾,天生心脏病,他需要贺云稠的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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