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的光影随着人的离去又逐渐恢复宁静。
偌大的餐厅仅剩下一个人,她身姿高挑,面上有着保养得宜的丰润,看得出生活给予她的优渥顺心,然而此刻她像是失了气力一般单手撑在餐椅背上,她需要点东西依靠着。
赵岚想,人就是自私的,她并没有错。
她能有什么错呢。
那一场o权运动的声势被霍家的政敌推波助澜涌向巅峰,身处舆论漩涡的霍家急需一个平息争议的有力措施。
但适合的oga实在是太少了权贵家庭中几乎没有任何oga后裔,更何况若是一场上等阶层的联姻,显然对目前的局面不够有“说服力”、不够“亲民”,但寻找一个合适的平民oga也非容易的事霍家虽是愿意纡尊降贵娶一个家境平平的oga,但不代表霍衍本人对配偶毫无要求。
在这样的前提下,温意自然很容易被霍家选中温家小富,可落在权贵眼中自然是不值得一提,重要的是温家对温意的培养不亚于贵族家庭那般的重视,何况,温意长得好,这几乎是目前他们能够挑出的霍家太太的最合适人选。
但当霍家恩赐一般接触温家时,赵岚却是惶恐了。
看着狂喜的温从戒以及沾沾自得的温意,她清醒地明白,温意并不是当得起霍家太太的人选,这一场泼天的富贵更非他们这种人家消受得起,霍太太这个角色听上去充满多少的荣华富贵,也便充满多少的危机险境一个极权家族中的木偶过得有多幸福,出身没落贵族的她再明白不过,知子莫若母,骄纵如温意,不可能在这一场悬殊的婚姻中获得任何的好。
到时候,她赔进去的不仅是一个温意,甚至可能是整个温家。
温意自小养在蜜罐子里,无风无浪地长大,他怎有如赵岚那般远见,他本就是个心气极高的人,从小贵族式的培养让他出类拔萃,也让他有意识地将自己从oga标签里彻底摘除出来他注定不凡,就像是霍家于千万人中选中他一般,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他就该过上万人瞩目、人上之人的生活。
赵岚无法劝说狂热的温从戒,更无法阻止沉浸在自己美梦中的温意。但一个母亲的身份让她明白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肉身陷痛苦泥淖。
机会在那一天,生怕有变数的温从戒以庆生为由设了家宴,亲自上门递了请帖给未来的“亲家”,霍家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婚事也表现出了表面上的极大的重视,在十数个保镖的陪同下,霍衍屈尊降贵来到了温家,这场现实版的灰姑娘似的童话吸引了大量的记者围在温家别墅外,一切都在向外界透露着这场跨阶级跨族群的联姻信号。
但赵岚的计划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
那一夜几乎是赵岚过得最漫长的一夜,她与温从戒对视着等到天亮,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
几乎在最绝望的时候,温家得到了消息,说是霍家大少准备于次月迎娶温家养子,赵岚没有想到结局居然这般完美,她几乎是当场失声大哭。
这个凭空出来的温家养子是谁,众人心领神会。
温家识相地对外宣称收了温墨为养子,而他们的养子,即将嫁入权柄煊赫的霍家。
温意为此咬牙切齿哭了好几天,但那又如何,他根本无法改变这个定局,温家仍还是过着原来无风无浪的平静生活,因着联姻的背景,他们的生意也更好做了。
一切是最好的结果了,赵岚闭上眼睛想。
她能有什么错。
穿过了花园前庭,温墨毫无意外看见了温意,如影随形的商辛渐倒是不知道哪儿去了。
温意松散倚着爬满紫铃藤的廊道柱子,手上有一搭没一搭转着个手机,状似悠闲的模样,如果他的眼神不一直关注这边的话。
果不其然,温墨听到了他懒洋洋的声音“恭喜啊,一朝飞上枝头,可不得回咱们温家威风威风。”
温墨只如无视一般向门口走去,耳畔又起“人呐,越是卑贱,越是按耐不住骨子里的那点虚荣的心思,真是可笑得很。”
温墨越过了他,径自往外走。
温意目色暗涌,将手机揣进兜里,站直了来,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得什么日子,发情期得不到丈夫的安抚,居然休克进了医院,得亏霍家压新闻压得够快,要不这霍家太太哪还有脸面搁这儿耀武扬威呢。”
温墨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温意心间产生了几许快意,愈是恶毒道“高门大户的霍太太,不过养在霍家的一件狗都不如的玩意儿,倒是辛苦你在咱们温家这找平衡来了。”
温墨回过头来,眸色淡淡“是啊,嫁去霍家这么苦,不回来找点平衡我心里怎能舒服。”
他一挑眉头“所以呢不应该么”
“不要脸的东西”温意怎想到一向老实温吞的他如今这般没脸没皮,不由羞恼盛怒“果真是婊子生的贱货,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我这抢过去的,可惜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就算嫁进豪门也是个没人理的烂货”
愤怒会让一个人面目扭曲,即使再漂亮的人。
温墨终于知道为什么商辛渐不在这儿了,他怎会让别人看到他这幅样子。不过他全然没有与他生气的心思,那也太辛苦了,温墨只是倦了而已。
“那又如何”他低低一笑,懒洋洋地抬眼看对方,“总归是我嫁进了霍家,平白无故让我得了这一场富贵,还要求那么多作甚么。”
“你”温意胸腔剧烈起伏,他有太多恶毒的话堆在喉头等着招呼,但对着油盐不进的温墨,他所有的愤怒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这让他几乎要抓狂。
风吹得紫铃藤哗哗作响,拂过温墨的雪色脸颊,他的笑容居然带上了一丝的妩媚。
“再会。”温墨说。
说完这两个字,他不再理会温意,顺利出了大门。
时至今日,当然还是没有人任何人相信,是赵岚给他下了药送到了霍衍的床上,包括霍衍。所有人心中,他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爬床的低贱oga。
但那又如何。
他又不需要表明他有多么的纯净无辜。
那一夜,发现被算计的男人怒不可遏一脚踹在他心口,他从床上飞身重重地摔在墙上,而后又掉在了地上,在男人铁青的脸准备离开的时候,温墨忽然间笑了,他捂着胸口挣扎着爬了过去,他齿间都是血沫,却是笑得温婉,他说“我比他更听话。”
“先生,”他攀爬着他的裤管,温柔得仿佛在看一个心爱的情人,“没有人会比我听话。”
一个月后,他折断的胸骨愈合,在各大媒体的见证下,他穿上了洁白的西装,挽着那个踹断他肋骨的男人的手臂,在唱诗班空灵的歌声中,微笑着送自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踏出了院门,明明太阳还高悬在头上,然而温墨却是感觉有些冷,他拉高了拉链,往嘴里丢了根烟。
他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亮的车悄无声息出现接走了他。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车带着他们开出去了很远很远,没有尽头一样。
最后,黑车停在了一座废弃的水库边。
水库的海拔颇高,空气有些澄净的稀薄,此时正是枯水的季节,水位线很低,露出一大片滩涂,层层叠叠的芦苇丛轻轻飘荡着,像是诉说着无尽的寂寞,远处,波光粼粼的水纹打碎了一面阳光,一切落魄又宁静。
温墨脱下了羊绒围脖丢在后座,他低着雪白的颈子,背着双手解下了颈部的信息素隔离器,从容而优雅。
张谦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绷起来“太太”
温墨没有理会他,只摸出了口袋中的一支针剂,拨开了无菌罩,利落一下扎在自己的手腕上,无色透明的液体渐渐流入身体。
这是代oga信息素,让不契合的俩人拥有如天生般的高度契合度。
张谦别开了眼睛,痛苦地闭上了“上次我们都喝醉了”
他没法继续说了,那个吐着信子的蛇一般的oga已经跨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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