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孟宁拿到新配的车钥匙就回了家。
和江泽洲一样, 孟宁的父母也在南城,但她搬出来独居。
但又和江泽洲不一样, 孟宁是家中独女,备受父母以及所有长辈宠爱。
友情,亲情,爱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排序。
对孟宁而言,亲情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可即便如此, 她毕业回国后,也毅然决然地选择独居,不和父母同住。原因很简单远香近臭。
就像读书时每周放学回家, 父母会温柔地包容你每一个缺点,即便你犯错, 也不会斥责你。但等到寒暑假, 天天待在一起, 你就算没错,父母也会找出错。类似于,早上十点才起, 吃完就玩手机,头发乱糟糟, 进门的时候左脚先进的门吹毛求疵。
留学生活后, 令孟宁更享受独居。
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不受任何束缚,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不会被任何人打扰,以及,不会被催婚。
是的。
孟宁也面临被催婚的难题。
孟宁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 母亲刘白看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哟,稀客啊。”
孟宁边换鞋边说,语气恭维“妈妈,你今天好漂亮哦。”
刘白“对呀,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长这么好看还不都是遗传了我。”
孟宁“”
午饭时间点,一家三口围坐餐桌边。
到底是许久没见亲闺女儿,刘白使劲往孟宁的碗里夹菜,“多吃点儿,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孟宁“哪有”
刘白“我说有就有。”
孟宁盯着面前堆成小山似的碗,无奈。
父母和子女之间话题无止尽,鸡毛蒜皮,家长里短。有时候上一个话题还没结束,又快速地开启下一个话题。
刘白的下一句话就是“谈男朋友了吗”
始终沉默的父亲在接受到孟宁的求救信号后,终于开腔,“她成天就在交响乐团待着,能接触到什么男生啊,怎么谈恋爱”
孟宁眼眸低垂,“是啊。”
这话简直是自投罗网,刘白顺势道,“那去相亲吧。”
孟宁“啊”
“既然你自己没办法找到男朋友,我只好帮你找了,谁让我是你的妈妈呢”刘白皮笑肉不笑,“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您可以别找。”孟宁嘟囔。
“你叽叽歪歪些什么”
“没什么。”
“说说吧,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
餐边柜一格收纳放置着孟父每天要看的报纸,报纸中夹杂了几本杂志。一眼望过去,刚刚好能看到本月新出的商业杂志,杂志封面,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坐在沙发上,一双狭长冷眼被眼镜掩着,敛去眼里几分凛冽。清冷的侧脸线条被刻意营造的光影勾勒的深邃又立体。年轻,矜贵。
双手交握在身前,孟宁模糊记得,他左手心有颗痣。
“身高一米八五高,带金丝边框眼镜,手心有颗痣,最好比我大两岁。”
一通话没过脑,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说完之后,孟宁愣住。原来有关江泽洲的,不用思考,她就可以脱口而出。
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一种本能。
孟父孟母也愣了愣。
“什么”
孟宁干笑“我随口一说的,妈,您别当真。”
刘白却往心里去了,盘算着“一米八五,戴眼镜,这不难找,倒是手心有颗痣”她手心一拍,想到主意了,试探问道,“宁宁,我让他上医院点一颗你看行吗”
一旁的孟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孟宁哭笑不得,“妈”
刘白撇撇嘴,“哎呀,我开开玩笑嘛。”
孟宁没在家里多做停留,每周末的家教课,一直上到八月底,江渝汀原本的大提琴教师回来,她才能功成身退。
离家前,母亲往她车里大包小包地塞东西。
孟宁推辞“太多了。”
刘白“分给你朋友吃,或者带给你待会儿上课的小学生。”
孟宁“行吧。”
塞的是些水果零食。
她都二十四了,在父母眼里,跟十二三岁没差,还喜欢吃零食。她父母倒也是一贯地纵容,没因为垃圾食品强硬控制她嘴瘾。
后备箱塞的满满当当。
孟宁挑了个纸箱,随意往里扔吃的,底下放零食,上面放水果。装好后,她抱着一箱子吃的,进屋。
门一开,迎接她的是江渝汀。
“小孟老师”少年朝气蓬勃的声音,热情地跑过来,给她递鞋,“你带了一大箱什么东西啊”
“好吃的。”
“是给我的吗”
“对,都是给你的。”
小少年开心得不行,又是道谢,又是夸她人美心善。
孟宁摸摸他头,“再夸下去,我可得骄傲了。”
江渝汀“小孟老师,你真的是我眼里最漂亮的老师,我好想你做我嫂子啊。”
孟宁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小孟老师,我哥哥他长得没有我帅,我觉得他配不上你,”江渝汀语出惊人,“所以我决定,把我的大堂哥介绍给你。”
“”
孟宁嘟囔,“江泽洲比你帅多了。”
江渝汀虽然是同龄人中算高的,但也只到孟宁腰际。孟宁的声音很轻,身高悬殊,江渝汀没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
孟宁温声“我说,看看我给你带的零食吧。”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转移,随即,他便兴致勃勃地低头翻纸箱。
下一秒,他惊呼“怎么还有芒果呀”
孟宁莫名。
江渝汀面露难色“我对芒果过敏。”
孟宁微怔,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对芒果过敏,霎时,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些画面,模糊又清晰。她用漫不经心的闲聊口吻,说“怪不得每次阿姨送水果上来,我都没见过芒果。”
“嗯,家里从不买芒果的,”江渝汀拆了包薯片,边吃边和她闲聊,“我哥哥也芒果过敏。”
沉默。
过了几秒,孟宁淡笑“你和你哥哥还挺像的。”
“也没有很像,我只有芒果不能吃,”江渝汀对江泽洲的事,如数家珍,“哥哥不能吃的可多了,芒果,橙子,鸡蛋,牛奶这些,他都不能吃。”
孟宁脸上的笑定住。
安静的客厅,只有江渝汀吃薯片的咔嚓声。
蓦地。
“哥哥”
他惊讶又惊喜,冲孟宁身后喊。
孟宁回头,颊畔两侧碎发在空中滑出一道弧度,光影掠过,江泽洲出现在她眼前。
有人动作更快,已经跑到他面前。
江渝汀“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江泽洲揉了揉江渝汀的头发,“临时有事,过来一趟。”然后他低垂的眼轻抬,黑色的眼盯着孟宁,“过来上课”
孟宁“嗯。”
江泽洲弯腰,凑近江渝汀耳边说了几句,之后,江渝汀眉飞色舞地跑出家门。
客厅只留他们二人。
江泽洲往前迈了几步,脚尖碰到障碍物,他低头,看见装满零食水果的纸箱,伸手,拿出里面的芒果,放到一旁。然后,双手抱起纸箱,上楼。
经过孟宁时,他说“小江芒果过敏,所以把它拿掉了。”
算是解释。
大理石质地楼梯发出沉闷声。
旋即戛然而止。
江泽洲转过身,他上她下,居高临下地凝望她,“不上楼吗”
孟宁指指门外,“我等江渝汀回来。”
江泽洲“他去我车里拿玩具车,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难得的独处时间。
孟宁把握住,跟他上楼。
一箱吃的都是给江渝汀的,江泽洲自然是把东西搬到江渝汀的练琴的屋子。
门打开,室外天光穿透偌大落地窗倾泻满地。屋内三面墙,一面是书墙,层层叠叠的书柜,陈列的书种类多样,科技人文,地理通识,甚至还有小说。一面放琴,大提琴,小提琴,钢琴。
剩下的一面,放了两个五斗柜,随便拉开一格抽屉,满当当的零食。
江泽洲扫了眼,发觉容量告罄,索性将纸箱里的零食掏出来,放在五斗柜最上方。
在他放东西的时候,孟宁不知该干什么,于是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翻琴谱,装作找今天练琴的曲目。
纸张翻动,冷不防身旁阴影覆盖,耳边有热气翻涌。
孟宁转头,仓皇间,江泽洲的侧脸,与她咫尺距离,近的连他睫毛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皮一抬一压,睨向她,沉声“今天学什么”
语气清淡又若无其事,没有半分因这亲密距离而感到不适的意味。
孟宁怔了怔。
江泽洲一声,“孟宁”
唤回她理智。
她转回头,惶惶惑惑地,书页上写着哪一篇曲目,就照着念了“今天学g小调大提琴协奏曲。”
江泽洲哼笑一声。
笑意弥散在她耳边,空调冷气都吹不散的温热,熨帖着她耳垂。
然后孟宁就听到他闲声道“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学了吗”
孟宁“没学。”
喉咙发声,又消音。
她鲜少有这样的茫然无措,睖睁着眼看江泽洲。
恰好他侧眸睨她,眼睑懒懒地耷拉着,冷漠外皮里,她隐约捕捉到一层难以言喻的柔软,可仔细一看,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
那是孟宁和江泽洲第一次在琴房相处时。
她特意弹的曲目。
因为曲子的第二乐章。
与初恋有关。
孟宁捏着纸张的手,逐渐收紧,她眼睫轻颤,小心翼翼地问“你听过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吗”
江泽洲嗓音低冽,徐徐落下两个字,
“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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