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元旦三天假期, 孟宁在家待了整整三天。
原本打算和沈明枝约会的,结果沈明枝家里有事,没法出来。于是孟宁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找孟响,然而孟响也有事。
所以最后, 孟宁这三天都宅在家里, 帮她妈妈登记学生的期末成绩。
南城大学的期末考试周为期两周, 元旦假期恰好是考试周中间的那个休息日。刘白的课程结课早,考试也早, 试卷改完, 让孟宁登记成绩。
孟宁一张张试卷翻阅过去,冷不丁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梦甜”
闻言, 刘白看了过来,“你认识”
孟宁“游泳馆认识的一个女生。”
刘白拉下眼镜,说“长得和你挺像的,就是你笑起来没她甜,人小姑娘嘴也很甜,很招男孩子喜欢,就是运气不好,不招她喜欢的男孩子喜欢。”
孟宁诧异“妈妈,您知道的还挺多。”
刘白“可能是因为, 我认识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吧。”
试卷翻动, 边聊边登记成绩。
孟宁问“谁啊, 您学生吗”
刘白凉凉一笑“你弟弟。”
孟宁捏试卷的动作,滞在半空, 好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啊”
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一无所知,刘白边改试卷边说“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 不过追你弟弟的小姑娘太多了,恰好刘梦甜是我学生,所以我才有印象的。”
“不过我一直觉得孟响会喜欢她的,孟响打小就黏你,每次问他谁最好看,他都会说姐姐最漂亮,我还以为他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结果竟然不是。”
孟宁莫名嗅到一丝遗憾气息。
“喜欢自己亲姐姐,听着会不会太有违伦理道德”
“亲姐姐,这种类型的。”刘白纠正。
孟宁点点头“这样。”
刘白“不过这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孟宁“不知道,说不准和外面的姐姐约会去了吧。”
刘白纠正“也有可能是妹妹。”
母女俩边改试卷登记分数,边聊着孟响突然消失的事儿。
直到晚上,孟宁洗完澡,孟响还没回来,她拿起手机给孟响发消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门禁十点,你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刚发出去,楼下大门传来开门声,玄关处廊灯亮起。
孟宁趴在二楼过道往下看,恰好与坐在玄关处换鞋凳上的孟响对视,他头往后仰,后脑勺抵墙,远远地就能感觉到满脸的戾气。
孟宁愣了愣,当即转身,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权当无事发生。
但孟响叫住了她“姐。”
孟宁“啊”
孟响“你跑什么”
孟宁趴会栏杆上,“我就是觉得,你心情不太好。”
孟响抓了抓头发,“我心情不好又不会冲你发火。”
想来也是。孟宁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响嘴角扯起一抹惨淡的笑,“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玩的有点儿累了。”
孟宁太了解他了,那表情,一看就是在说谎。
思忖片刻,她没拆穿,只是叮嘱他,“快点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别迟到。”
孟响“嗯。”
叮嘱完孟响,孟宁转身回屋,一如往常般和江泽洲打视频。
没有方才的云淡风轻,面对江泽洲的时候,孟宁表现得忧心忡忡,“孟响好像发生什么事儿了,看上去整个人就挺惨的,特别像”停顿几秒,她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无家可归。
“被人抛弃的小狗。”她慢慢描述。
“听你这描述,像是失恋了。”江泽洲说。
孟宁歪了歪头“我昨天还问过他,他说他没有女朋友,不过追他的女孩子挺多的,其中一个我们还认得,游泳馆里的刘梦甜。”
江泽洲其实并不记得刘梦甜是谁,但对于孟宁前半句话,是认同的,“他长得帅,工作的时候又有魄力,公司里也有女的在追他。”
孟宁沉默几秒,问“你们公司里的女的,好像都比他年纪大。”
江泽洲“姐弟恋很正常,不过我听说孟响拒绝了。”
孟宁心里冒出个想法来“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一个女的,结果那个女的不喜欢他,所以他才会那么难过的”
江泽洲淡笑“不会的,你的弟弟很优秀,他配得上任何一个单身女性的青睐。”
江泽洲很少夸人,尤其还是,这样熨帖的夸人方式,孟宁总觉得,江泽洲不是江泽洲了。他变了个人似的。
或许在他靠近她,成为她男朋友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江泽洲了。
人有多个面孔,给爱人的永远是最温柔的那面。
元旦之后,孟宁又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与此同时,江泽洲也跟随她一同回来。
孟宁始终念念不忘那天玄关处失意的孟响,即便和江泽洲见面,嘴上挂着的还是孟响,“你说他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我怕他不开心也不敢问他。”
江泽洲“你问他是你的事,他可以选择告诉你,还是不告诉你。”
思考几秒,她还是摇头,“我问他,他肯定会说,但是我一想到他那天的样子,胸口就很闷,我不想让他回忆起那天的一切了。”
江泽洲的注意点压根不在孟响身上,他手扯着她领口,动作暧昧,语气轻佻,“胸口有多闷,让学长看看。”
“”
江泽洲不太喜欢孟宁在自己面前谈论异性,就算是她的弟弟,他也不太喜欢。
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当然希望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就像他一样。
家里的门关上。
屋里头,江泽洲是占有欲强烈的狼。
出家门,江泽洲是手段狠戾的野狼。
但狼也有柔情,孟宁就是江泽洲身体里最柔软的部分。
虽说江泽洲不太喜欢孟宁谈论别的男人,但那到底是她的亲弟弟,江泽洲未来的小舅子。翌日上班,江泽洲特意把孟响叫到办公室。
突然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孟响不明所以,“江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泽洲开门见山“你元旦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原以为是公事,现下看来,是私事儿。
江泽洲是真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公私不分的一天的。
孟响稍顿“什么”
江泽洲摘下鼻梁处架着的眼镜,一双狭长的冷眸直勾勾地望过来,像是一把无形的刀,直戳人内心,让人无处可逃。
“是我姐和你说什么了吗”孟响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江泽洲承认“你姐姐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你。”
孟响轻啧一声,“我真没什么事。”
江泽洲步步紧逼“不是失恋”
然后江泽洲就看到孟响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住,成了彻底的冷,“不是失恋,没有失恋,恋爱都没谈哪里来的分手”
看样子,是告白被拒。
江泽洲没闲工夫安慰他,训诫的口吻“你姐很担心你,别把那些坏情绪带到家里去,以后工作上的坏情绪,进门前都收收。外面受的苦,和自家人无关,别因为你的情绪,影响家里人。”
白杨般挺立的少年,头微低,难以启齿地应了声“我知道了,姐夫。”
如江泽洲所言,孟响是个特别优秀的男生,头脑活络,听得进旁人的话。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式,反正那天之后,孟宁的心情好了很多,没再操心孟响的事儿。
这边刚做好孟响的思想工作,另一边,沈明枝又心情不好了。
孟宁从去年圣诞开始约沈明枝,一直到春节年假要开始,都没约到她。每次被拒绝的理由都是整齐划一的心情不好。
孟宁望着灰白飘雪的天,“怎么你们心情都不好”
沈明枝“还有谁心情不好铁柱吗”
孟宁“不是,是孟响。”
电话那头,沈明枝语气凉飕飕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像又好了一点儿。”
公历又翻新一年,按理说人随着年岁增长都会变得成熟,孟响和沈明枝,在外人面前都是一致的成熟稳重,但私底下,仍然这么幼稚,仍然不对付。
窗外天色渐暗,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挂断电话后,孟宁一转身,就看到了刚进家门的江泽洲。
元旦假期到现在,近二十天的时间里,江泽洲天天都待在孟宁这儿,望江嘉苑的房子,被他抛之脑后。
原先说好的周末约会,也跟没说过似的。
孟宁眸子向上轻扫他,几分幽怨,几分无可奈何“江泽洲你”
话刚开口,就戛然而止。
江泽洲快步到她面前,抱住她。他身上衣服沾着浓烈的香水味儿和酒精味,孟宁猝不及防,呛的直打喷嚏。
恰逢年关,江泽洲应酬不断,这是酒味最重的一次。
孟宁眉头蹙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江泽洲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没回答孟宁的问题,搂她腰的手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下巴亲昵地挨蹭着她的发丝“让我抱一会儿。”
“我给你煮碗醒酒汤。”孟宁试图推开他,江泽洲的力度比她更大,压着她,“我没醉,再说了,我找的是女朋友,不是喝醉酒之后照顾我的保姆。”
“女朋友也要照顾男朋友的。”
“别人或许是,但我江泽洲没法让女朋友干这种活儿。”
“”
男女关系上,江泽洲始终占据主导权,强势又蛮横,又有几分大男子主义。
旁人或许不过是酒后发疯说句醉话,但江泽洲迄今为止,确实没让孟宁做过一次家务。外人面前西装革履的江泽洲,回到家里,穿上柔软的纯棉家居服,动作娴熟的打扫家里,下厨做菜,晾晒衣服。
孟宁嘟囔着“我是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男保姆”
江泽洲双目眯起来,眼里溢出几分危险气息,“一会儿是合租室友,一会儿是男保姆”
都多久的事儿了,他还记得。
孟宁伸指戳戳他的胸口,“还合租室友江泽洲,你原先答应我的不同居,结果现在呢天天都待在我这边,我是不住在你那儿了,换成你住在我这儿了。”
“我以为我能忍住的,孟宁,”江泽洲的时候最喜欢叫她“宝宝”,每次喊她名字的时候,面容正经,拉扯着她的神经,“我真的以为我能忍住不和你见面的,但是每次回家,家里空空荡荡的,我就觉得,很没意思,很无聊,很没劲。”
孟宁轻咬下唇,绷着的神经,松懈,心里始终坚持的原则,也摇摇欲坠。
“我们不是天天晚上都视频吗”
“嗯,要不是还能视频,我可能会疯掉。”
“”
“我以前一直觉得,谈恋爱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我又是个非常讨厌麻烦的人,平时连话都说不了几句,谈恋爱对我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江泽洲抓住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握在掌心里细细地揉,忽地轻笑,“后来和你在一起,我更确信,恋爱就是件非常麻烦的事。”
闻言,孟宁斜他一眼,“你嫌我麻烦。”
江泽洲惩罚似的拍了下她的屁股,“我哪儿敢嫌你麻烦。”顿了顿,又道,“我之前的生活非常简单,工作,在家待着,唯一的娱乐活动,也是非常被动的,由周杨带着,他想干什么,没有人陪,所以拉拽着我一起。半道遇到他的朋友,一转眼的工夫,他就跑没影了,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待着的。”
孟宁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画面,孤独寂寥的惨淡。
她的心脏像是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室外寒风呼呼地往里灌,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我讨厌找地方吃喝玩乐,讨厌除工作以外和人交流、沟通,讨厌下厨做饭,讨厌早起爬山,讨厌一系列这样的麻烦事,”江泽洲突然掰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发现这些对我而言非常麻烦的事,变得一点儿都不麻烦,我甚至还,乐在其中。”
孟宁喉咙发紧,小心地往下吞咽了一口气。
还不等她消化完,江泽洲又是一通肺腑之言,像是真情流露,只是话语情绪里,层层叠叠的压迫感压着她的理智与情感。
“我对你,一直以来都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排斥和我住在一起,是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吗,还是说,我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你不想和我结婚”
“和我说说,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我可以改的,孟宁。”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还是说,其实在你心里,你只想和我走一阵子,而不是一辈子”
孟宁脱口而出“我没有。”
江泽洲“没有什么”
孟宁“没有不想和你结婚。”
江泽洲“那为什么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
和江泽洲的日益相处下,孟宁其实已经适应了他的存在,但是心底仍旧耿耿于怀。她太清楚了,江泽洲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看似尊重她的想法,却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试探,然后,一击即中。
击中的,是孟宁清醒的条理,令她清醒的与他沉沦。
孟宁只听说过他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行事作风,没想到,有朝一日,江泽洲会把做事风格带到恋爱中。
孟宁和江泽洲遇到的手下败将没什么区别,都倒在了他的面前。
身体被他拥着,情感也向他倾斜。
“我们在一起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是情侣间感情最好的热恋期,热恋期的时候,当然会想结婚。”爱情最上头的那一刻,都会想天长地久。
孟宁没有想过结婚吗,也有的,只是她太清楚了“乐团的同事们都说,要趁着热恋期,抓紧订婚结婚,因为时间久了,彼此都会厌倦的。”
后面还有一句,她没说“女孩子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在男人最上头的时候去领证,要不然以后他不喜欢你了,你的青春给了他,他给你的却是遗憾。”
孟宁才不在乎什么青春什么遗憾,她的青春由她做主,有没有遗憾,也是她说了算的。与男人无关。
她在乎的是,爱情需要新鲜感,越是在一起时间越久的情侣,越无法走入婚姻的殿堂。
孟宁的朋友圈里有不少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开始谈恋爱,大学四年,十对情侣里有六对分手。熬过大学四年,又工作两三年的,大家都以为他们一定会结婚,毕竟彼此占据了对方情侣那么多年头,几乎所有青春里重要的时刻,他们是彼此的见证。
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分手了。
校园走到婚纱的,还是在少数。
大部分结婚的人,都是谈个小半年,火速订婚,两三年便有孩子,三十岁不到,儿女双全。
然后面对柴米油盐的生活,感情被耗尽,爱情成了亲情。
孟宁不想要爱情成为亲情,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每次见面都会心脏如小鹿般狂跳,哪怕是提到他的名字都会一脸满足的男人,在经年之后,成为一个和她谈论家长里短的兄弟。
有一个孟响就够了,她不想要第二个。
她渴望的婚姻,是父母般的,哪怕年近半百,二人每逢周末都会约会。爸爸会去听妈妈的公开课,迎着学生疑惑的眸光,骄傲又不好意思地指着讲台上的爱妻,说“台上那位老师,是我的太太。”
江泽洲文弦而知雅意,“你是怕我们和他们一样,过了热恋期,我就不会想和你结婚了吗”
孟宁“不会的,即便过了热恋期,你还会和我结婚的,只是那个时候,就是出于责任,而不是爱情。”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冷嗤。
空气里无数寒意蔓延。
江泽洲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鸷气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的热恋期只有一两年,为什么要把我和其他男人画等号我凭什么要出于责任和人结婚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出于责任做什么事过”
是真生气了。
都爆粗口了。
孟宁身体颤了颤。
下一秒,腰上一重,孟宁被江泽洲从怀里抱开。
江泽洲扯着颈间领带,充斥酒意的脸,此刻满是燥意,语气颇为不耐烦,“孟宁,我在这儿和你谈未来谈结婚,你呢,满脑子都是我以后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你了是不是往下一步就是,结婚之后我们的爱情要变为亲情那我还不如找个人联姻去,我是个商人,和你结婚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除了满足我的心,还能满足什么”
突如其来的争执。
孟宁和江泽洲陷入冷战。
偌大的房间,江泽洲进浴室洗澡,孟宁坐在客厅,满脸写着茫然与不知所措。
等到江泽洲洗完澡,孟宁立马朝浴室看过去。
漆黑额发滴着水,淌在他神情寡冷的脸上,更添几分冷漠无情,“今晚我睡客房。”
孟宁喉咙微哽,半晌没说出话来。
晚上睡觉时,床上空荡荡的。
孟宁迷迷糊糊地睡去,一脚踩空,突然被惊醒,下意识转身,想找江泽洲的怀抱,一转身,迎接她的是满室暖气。
也是这时,她的脑海里冷不丁想起方才江泽洲的话来。
是不是每次他回望江嘉苑那边的家,也是这样,以为一抬头,就会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孟宁。现实却是一场空,月色皎洁,入侵视野。
孟宁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十一点半。
她失眠了。
人生中所有的失眠,都是因为江泽洲。
她讨厌江泽洲。
很讨厌。
非常讨厌。
明明他那么想结婚,为什么不求婚为什么要她胡思乱想为什么要询问她的意见为什么要和商人一样,确认彼此要合作,所以才合作
难道得她先说“好我们结婚吧”,所以他才结婚吗
以前亲她的时候,上床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循规蹈矩过啊。
明明她每一次都是听他的话的
莫名的,孟宁委屈感翻涌,眼里浮出一层薄雾,她小声道“哪有人每次都在喝了那么多酒的时候谈结婚的事的”
小声嘟囔了几句,蓦地,她听到开门声,像是猜到了什么,孟宁唇齿紧咬,保持沉默。
然后,床的另一侧往下塌陷了一小块儿,孟宁的背被温热的胸膛覆盖住。
阒寂深夜,江泽洲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咬牙切齿的躁郁,但更多的,还是绵绵柔情的低喃“我等了你一晚上,哄我一句就那么难吗”
“睡得这么香”他撩开她后颈的头发,在颈边细细密密地吻着,哑声道,“不结婚了,不逼你结婚了都是我的错,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大不了,我们谈一辈子恋爱。”
“我才没有睡着。”孟宁忽地出声,低垂着眼,轻声反驳,“我也没有说过不和你结婚,但是江泽洲,你能不能清醒的时候和我求婚呢我不想以后回忆起求婚,是一个喝多了的男的,在床上和我求婚。”
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喝醉酒后说的胡话更不能信。
这种求婚,听上去,像是一场闹剧。
隐藏在黑暗中的江泽洲,嘴角浅浅地,勾起一个愉悦弧度。,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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