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小说:锦衣良缘 作者:鹊上心头
    不远处的顺天府其他人等与锦衣卫们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几位上官回到死者在身边时,皆是面色如常,似并未有何过节。

    段南轲虽总是油嘴滑舌, 吊儿郎当, 但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待见真章时却从不越界。

    此刻,他只是面容整肃站在那,不给姜令窈多分眼神。

    克制又守礼。

    姜令窈也并未看他,她轻咳一声, 同姚沅道“大人,我刚询问过御用监小公公, 也下冰窖看过,凶手应该就是御用监能得到冰窖钥匙的匠人, 而且因为近来他们还在做工,因此时常会来冰窖支领冰块, 今日领过冰块的足有十人。”

    姚沅冲她点点头,这才看向段南轲“段大人, 这就是顺天府所查线索,不知大人那边可有新的线索”

    段南轲抬起头, 看向姚沅。

    他刚刚还嬉皮笑脸, 现如今却已淡定自若, 通身的威仪十分摄人,简直是喜怒无常的典范了。

    段南轲依旧未曾看向姜令窈,他对姚沅道“姚大人, 徐宝财杀荣金贵一案证据确凿,因此只收监徐宝财,现如今他人还在顺天府大狱, 便自不可能是陈双喜案的凶手。”

    “也正因已经结案,所以锦衣卫在此处巡逻从一个时辰改为了两个时辰,且也并不如何严密,不过是给魏公公帮个忙,让他可以顺利呈上给太后娘娘的寿礼,让陛下不会因此不愉。”

    此时段南轲的声音,跟前日屏风后面的别无二致。

    低沉,冰冷,带着让人心中寒战的威压,就如同毒蛇一般,似乎一直在暗处盯着众人,伺机行杀人之事。

    姜令窈只觉得喉咙麻痒,她忍不住又咳嗽一声。

    倒是这一声咳嗽,让段南轲瞥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更冷。

    他道“锦衣卫校尉虽未有仔细查看前院,但他们能进东司房,其能力有目共睹,因此我可以肯定,锦衣卫在酉时初刻时巡逻并未见到现场有异,那么死者和凶手当时一定不再前院,也就是说,死者一定是在酉时初刻至戌时末,这三个半时辰之间身亡。”

    段南轲声音虽冷,但说话有条不紊,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姜令窈眨了眨眼,觉得越发头晕目眩。

    此刻她终于觉出不妥来,但案情紧张,她便捏了一下沈素凝的手,并未出声打断现场的议论。

    段南轲继续道“故而锦衣卫调查方向有二,一是陈双喜是怎么出的房间,二是在此时间御用监都有谁有杀人机会。”

    他说着,淡淡道“陈双喜如何出的房间,我已查清,一会儿可请姚大人去后厢过目,而针对御用监的匠人审问,也已在两刻前开始,大约”

    他看了一眼天色,略一思忖,道“大约会在三更时结束。”

    听到他的话,姚沅脸上难得有了些喜色。

    这案子折磨得他三日都未好眠,只能祈求上苍,今日一定能结案。

    “那咱们便快去吧,”姚沅道,“段大人当真是年轻才俊,实在厉害,难怪陛下委以重任,都是因段大人能为陛下分忧。”

    说起来,段南轲不过是个从四品的镇抚使,而姚沅却是正三品的顺天府尹,但他就是能如此和和气气,一点上官的架子都无。

    段南轲却也没端着皇帝心腹的架子,他脸上的冰冷一瞬化去,就如同春雪消融,倏然之间便春回大地。

    他客客气气冲姚大人拱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姚大人哪里的话,若非有顺天府这些得力下官,荣金贵案又如何迅速告破说到底,还是姚大人御下有术,令人敬佩。”

    两个人你恭维我,我恭维你,简直是一团和气。

    在他们身后,姜令窈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后厢探查,可她刚往前走了半步,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往身边倒去。

    在她浑浑噩噩的耳边,是沈素凝的惊呼声“师姐,你怎么了”

    她虽头昏脑涨,浑身难受,却并未彻底失去意识。

    她紧紧闭着眼,以为自己会摔倒在青石板路上,正待咬紧牙关时,却并未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疼痛。

    一条坚硬的横木适时抵在后腰,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让她整个人靠在那一条支点上,并未摔倒。

    只不过这喘息工夫,沈素凝便已经回过神来,一把抱住了她。

    “师姐,你可是病了”沈素凝满脸都是担忧。

    姜令窈抚着她的手臂,整个人都头晕目眩,她勉强摇了摇头,然后又低下头去瞧。

    清晰落入她眼眸中的,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那手背上青筋挑起,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把朴实无华的绣春刀。

    正是这把刀,稳稳支撑在她身后,让她没有摔倒在地。

    姜令窈的视线缓缓上移,从那织锦飞鱼服一路上爬,最终顺着结实有力的胳膊,落到了对方英俊的脸上。

    是段南轲。

    段南轲似乎很是闲适,即便用绣春刀撑住一个人,却并不显得如何吃力,反而是轻松写意的。

    但他动作再轻松,表情却异常凝重。

    “小乔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否因下冰窖感染风寒”

    他声音虽冷,但字字句句,却还是透着抹不去的关心。

    姜令窈眨了眨眼,怪异的感觉席卷上她心房,她只觉得心头微热,一股一股的热浪涌上心海,令她无所适从。

    姜令窈喃喃道“不是。”

    段南轲微微前凑“什么”

    “不是,不是冰窖,”姜令窈磕磕绊绊道,“下冰窖之前,我就觉周身有异。”

    段南轲深褐色的眸子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看她虽有病容,却当真并非风寒之相,而是满头虚汗,瞳孔涣散,有有中毒之相。

    段南轲眸色一沉,他厉声道“楚朽年,过来看诊,郑峰,拿椅子来。”

    他这一连翻安排极快,快道姚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姜令窈已经被扶着坐在椅子上,一个年轻的锦衣卫蹲在她身边,正在给她把脉。

    在姚沅身边,许青面色一变“糟了,那佛塔之内定有异端,我常年验尸,那些微薄毒物沾染不了我,但乔丫头却并非久毒之身,这才中了招。”

    他话音落下,名叫楚朽年的锦衣卫千户便开口“许仵作所言甚是。”

    他诊脉很仔细,把姜令窈左右手都听过一边,这才起身道“乔大人所中为散,此毒可服可燃,若是服用立时便能瘫软在地,不能动弹长达四个时辰,若是燃烬吸入,越早吸入病症越重,亦会四肢无力,头晕脑胀,会忍不住往前栽倒。”

    他语速很快“但吸入的药力并不高,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会好转,手脚也能恢复力气。乔大人这般,应当是吸入少许的尾毒,一直只是头昏脑热,依旧可以行走如常,但刚乔大人下过冰窖,寒气一激,乔大人这才险些晕倒”

    段南轲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如何医治,可有后患”

    姜令窈抬头看向他,见他认真看向楚朽年,似是对这个问题颇为在意。

    楚朽年一拱手,道“大人,散无论是吃进还是吸入,都不需要解毒,只要时间一过自然就好”

    楚朽年觉得大人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冰冷,他心中一凛,道“不过我有家传解毒丸,可以给乔大人服用一颗,可缓解此刻不适。”

    段南轲“嗯。”

    楚朽年“”

    楚朽年一个激灵,从腰上荷包中取出药盒,递给姜令窈一颗,道“乔大人,请服用,你放心,放了蜂蜜不难吃。”

    不知道为何,姜令窈有点想笑,虽然人人都惧怕锦衣卫,背地里叫锦衣卫是锦衣狗,但姜令窈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私底下的时候,还很是逗趣。

    姜令窈不疑有他,果断服下那颗解毒丸,确实如楚朽年所言并不难吃,微苦之中还有些回甘。

    待解毒丸下肚,姜令窈立即觉得头脑不那么昏沉了。

    她仰起头,看众人皆在边上等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姜令窈乖巧低下头,道“多谢段大人,多谢楚大人,诸位大人不如先去后厢,我略坐会儿便能赶到。”

    她顿了顿,目光在段南轲脸上一扫,道“药很有效,我已经清醒多了。”

    段南轲没有吭声,楚朽年机灵退下,姚沅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突然道“咦,既然楚大人如此言,那陈双喜是否也中了此毒,也正因此在后背被冰块猛砸之下,他控制不住自己往前栽倒。”

    姜令窈眼睛一亮,此刻头脑重复清明。

    她道“那么,陈双喜的死就清晰了。”

    “前情先不提,总之是他偷偷来到佛塔前,自己进入佛塔内,在吸入散的同时被冰块猛击,然后直接被立在地上的降魔杵刺死。”

    许青点头“应当便是如此,死人并无脉象,吸入散也无死后症状,我们只能靠乔丫头症状猜测。”

    姜令窈点点头,道“关于冰块,我以为它当时应当被卡在佛塔内侧四周的圆环内,那圆环应当是用来固定经匣的,随着时间过去,冰块融化,恰好在陈双喜进入时掉落。”

    段南轲道“若是如此,那么陈双喜进入佛塔的时间便一定要控制好,早晚都不行。”

    姜令窈点点头,复又有些疑虑。

    但段南轲却顺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也就是说,凶手一定要杀陈双喜,非要他死在这里不可。”

    “我们只要知道,是谁非杀他不可就行了。”

    锦衣卫破案比顺天府要简单明了,他们往往直接审问嫌疑人和死者熟人。

    但很容易出现另一个弊端,那就是严刑拷打,屈打成招。

    更甚者,还有栽赃陷害,排除异己。

    因此即便锦衣卫有北镇抚司也设有诏狱,但往常大案还是要锦衣卫会同三法司汇审。

    行至今日,因几十年冤假错案累积,当今圣上深觉诏狱不妥,因此才另设东司房和西厂,由两位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担任掌领。

    如此看来,段南轲是其一,顾凛是其二。

    但锦衣卫盘桓至今已有百年,它是宗室掌控朝野的利器,就如同悬在文武百官头上的一把刀,时刻等着斩首示众。

    百年旧制,非朝夕可改。

    即便年轻如段南轲,以锦衣卫查案之习惯,也就是先审后查,死人不会说话,但活人却会。

    姜令窈看着段南轲在等灯火中幽暗的眉眼,突然回忆起白日里他的嬉皮笑脸来。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呢

    然而姜令窈对段南轲却并未有如此深的好奇心,她也不需要去探究段南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只需要两人相安无事,互不干涉,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因此,姜令窈动了动脚,发觉力气重新回笼,便撑着起身,略有些虚弱道“今日案情不可耽搁,我们还是尽快破案为要。”

    段南轲回首看了她一眼,眉眼之间并无怜弱神色,他平静道“好。”

    沈素凝扶着姜令窈,两人跟在队伍之后,似乎因为人多路暗,一众人走得并不快,姜令窈跟得并不吃力。

    吃下解毒丸后时间越久,她身体越轻松,人也越清醒。

    待一路挪到后巷陈双喜单间门前时,姜令窈已经行动自如,全无衰弱之意。

    姜令窈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她松开沈素凝的手,跟着段南轲和姚沅进入了单间。

    陈双喜的这间单间同之冯栓子的单间相同,床铺桌椅摆放一般无二,而此刻,应该放着木床的地方却被全然掀开,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展露在众人之前。

    姜令窈有些震惊“此处怎会有地道”

    这可是皇城根下,紫禁城外,距离皇宫不过抬头便能得见,且御用监又是百年司局,一直以来都是皇家御用器物的匠人局,会出现地道简直匪夷所思。

    段南轲又瞥了她一眼。

    他蹲在地道边上,指了指四周的青砖边沿,道“此处地道不是新造,看地砖的磨痕,最少也有二三十年光景了。”

    三十年前,京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作为勋贵之后的他们心知肚明。

    但这些事,是不能说的。

    姜令窈很快便反应过来,轻声问“地道通向何处”

    段南轲淡淡道“地道有一个岔口,一共通往三个方向,一处通往御用监外,一处是御用监马厩,一处被整体砌死,不能暴力破除。”

    此刻单间内只有三人,段南轲、姜令窈和姚沅。

    段南轲的声音压得极地,低到无法被第四人听见“看砌墙的位置,应该是皇城。”

    姚大人没有擦汗,姜令窈也没有回答,段南轲话锋一转,直接道“依我们猜测,陈双喜应该是去的马厩。”

    一共三条路,一条不通,一条出去之后就再也进不来,毕竟四周都有锦衣卫看守,那么陈双喜只能去马厩了。

    段南轲起身,道“根据校尉们搜查,马厩原有四匹马,现在依旧有四匹,一匹都没少。”

    这很不合理。

    姜令窈皱起眉头“陈双喜的行为太奇怪了。”

    段南轲和姚沅都看向她,姜令窈闭了闭眼睛,此时此刻,她头脑无比清醒。

    再睁眼时,她就又是那个冷静聪慧的乔推官。

    姜令窈语速很快且条理清晰“陈双喜的罪名不过是偷卖御用监料物,根据大人之前详查,他所偷卖不过五百两的料石,这么点银钱,并非重罪,魏公公若是肯替他求情,这微不足道的小案子,顺天府都能判了,不过是发还原籍,继续做他匠人的差役。”

    “如此看来,他根本就不用逃。”

    姜令窈顿了顿,道“他的行为也根本就不是逃,他用过这个地道,说明他知道地道通往何处,那么若真要逃,他直接出御用监便可。”

    “这会让他面临新的问题。”

    姜令窈言辞干脆利落“他私逃出去,便立即成了黑户,京师铺房众多,勘查仔细,五城兵马司那么多军兵不是玩笑,他一旦成了黑户,在京师可能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若是他愿意做乞丐,以乞讨度日那还好说,但乞丐也会有人查,而且他都宁可做乞丐了,发还原籍继续做匠人不好吗”

    单间中三个人,另外两个都安静听她说。

    姜令窈道“因此看来,陈双喜如若当真要逃,也不能直接就从御用监逃出去,他要先解决户籍的问题,才能进行下一步。”

    “没有户籍,通关路引也行,只要能出京师重地,到了外面州府,户籍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办。”

    伪装成流民,亦或者往北行去,在外面其实好活。

    唯独在京师,想活下去必须有正经身份。

    姜令窈看了看姚沅,目光上移,最终看向段南轲“两位大人,依下官所见,陈双喜留在御用监,就是为了取得户籍身份或者路引,那么肯定有人告诉他要如何取得,这个取得的地点就在佛塔里。”

    姜令窈道“我之前在佛塔里搜到的纸条应该写的就是取得这两样东西的方式。”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解开了陈双喜死亡之谜。

    段南轲面色稍霁,他顺着姜令窈的话道“所以,在打开佛塔的后门,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陈双喜就一定会钻进去。”

    段南轲的声音沉稳,他道“如此看来,即便那佛塔内突然多出一把降魔杵,陈双喜也并未放弃,他一定有非逃不可的理由。”

    可这理由是什么呢而引诱陈双喜的人,也一定知道地窖的所在,否则他又是如何同陈双喜沟通的

    这个凶手,一定很了解陈双喜,知道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姜令窈的目光一凝,问段南轲“段大人,御用监的人都已审过冯栓子呢赵成呢还有那些同匠人们日夜都住在一起的公公们呢”

    段南轲目光微寒,作为荣金贵的徒弟,作为御用监第四把手,作为管控这些匠人,以此博得陛下青眼的公公们,最有可能同陈双喜熟悉。

    段南轲回眸看向姜令窈,明明是第一次在案发现场相见,但两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能把案情讲清,另一个就知道要如何接话。

    这种默契,让人实在无法忽视。

    但他们两人也过就是幽幽对视一眼,转瞬之间便错过双眸,不再相互对视。

    段南轲道“在荣金贵案中,冯栓子是有动机的,但他没有作案的可能,而赵成动机和机会都无,但他们二人之前交待的口供并未涉及陈双喜,因此在本案中,锦衣卫先把他们分开羁押,准备最后审问。”

    段南轲比岑峪高明不知多少倍,他一不动用私行,二不严刑拷打,他会多费些功夫,先温和询问相关涉案人员,由轻到重,以前人供述的证词审问后人。

    这样的审案虽然比严刑拷打慢,但有奇效,既降低了冤假错案,又能迅速破案,这也使得短短两个月,段南轲所掌领的东司房已经被陛下褒奖过三次了。

    难怪他手下的千户校尉们一个个那么老实听话,跟着这样聪明的掌领,加官进爵就在眼前。

    老大能带着他们一路飞升,何苦自己挖空心思打拼

    段南轲看向姜令窈“你猜测一下,最终办案的会是谁”

    姜令窈顿了顿,垂眸道“我猜不出。办案也不能靠猜测,要靠证据。”

    段南轲很轻地笑了一声,但姜令窈知道,他在嘲笑她的固执单纯。

    两人未在此处多言,待得从后厢出来,他们在此处已经详查超过一个时辰。

    姚沅倒是很能活跃气氛,他见众人都沉着脸,道“哎呀,咱们这不是很厉害了,以前查个杀人案,怎么也要日光景才有线索,今日这才一个时辰就查出了死因,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姜令窈微微一顿,她却并未多言,但心里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凶手在仓促之下布好了这个局,因时间有限,条件不足,所以他的这一番布置是有很多漏洞的,姜令窈以为,只要陈双喜不被逃出生天的喜悦冲昏头脑,他不一定会死在这里,按照凶手给他设定好的死法乖巧死去。

    也正是因为仓促,他们才会这么快破除死亡真相,一步步推论到了最后的凶手身上。

    等第一轮审问结束,总结完所有的证词,再结合所有的现场线索,他们就可以分析出最终的几名嫌疑人。

    然后就是针对最终嫌疑人的二次审问。

    姜令窈相信以锦衣卫的审问技巧,一定可以审问出真凶。

    思及此,姜令窈这才松了口气。

    从听到陈双喜死亡至今,她一直紧绷着精神,即便中间中了散也一直强撑着,到了此刻,她终于松了松心神,这才觉得困顿如潮水般涌来,令她站在那晃了一下。

    就在此时,略有些熟悉的绣春刀刀鞘再次抵在了她后腰上。

    那刀结实、坚硬,似淬着万年不化的冰雪,散着无边的寒意。

    多亏这把刀,姜令窈才未摔倒,靠着它站直了身体。

    姜令窈定了定心神,她回过头去,就看到段南轲正垂眸看她。

    两人的眼眸中都是浅淡而冰冷的,对视之时,两人都未有任何笑意。

    段南轲只看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不需再多看。

    “小乔大人,还是要多练练身,”段南轲突然戏谑一句,“你身体瞧着实在是不够硬朗啊。”

    “这要是遇到危险,万一躲避不及,实在令人忧心,你说是不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