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说的话, 随时恭候,恩佐。”赫曼缓缓说道。
在恩佐还刚成为清算人的时候,他曾经在有一次完成任务之后没有直接去找杜弗尔复命, 而是身上沾着深色的血迹,径直就来了辉光之镜。辉光之镜的门徒对恩佐还算熟悉,所以就没人拦他,这让年轻的清算人直接找上了赫曼。
我杀了一个人, 她她比其他人无辜多了。但是有人要买她的岁月。我恩佐说不下去了, 他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就跟此时一样失魂落魄。
那个时候的赫曼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曾经在他的课上骄傲又活泼的年轻人嘀咕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有些赫曼能听清,有些他也听不太清。
但是作为辉光之镜的使徒,赫曼看得出来,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艾克塞身上都发生了一些或许会改变他人生和思想的经历。
反抗背叛与征服痛苦斗争与抗击究竟是什么已经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他身上已然开始燃烧。
谅必他不再会遵从清算人的规则, 躲避与司辰的交际。在接下来的时光和岁月里,他会坦然地面对无形之术和各种不同准则的影响,像无数天命之人一样从中谋利, 不择手段满足自己的。
“我知道,叫我艾克塞。”黑发青年深吸一口气, 又缓缓呼出。
在艾克塞看不到的墨绿色桌面上, 属于他的卡牌旁边闪着两张赫曼以前很少见过的卡牌或者是说, 一般人产生这样的情绪时也做不到产生卡牌的程度。
狂怒
恩佐的过去与未来在西的黎波里重合。他得知了关于他母亲和父亲过往的故事如果说他母亲不愿意让杜弗尔养育他长大, 所以本来想要带着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算是那位安泰俄斯的门徒对他唯一的感情的话, 那这姑且也算是一种爱吧。
这里是恩佐出生的地方,本该是他的故乡。然而造化又常常为旁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逝和洗涤,仅使留下微末的悲哀。拥有大地血脉的年轻人从第一次无知觉离开之后,时隔多年,又再次踏上了陌生的故土。
这是他的家乡吗他不知道。他该来这里吗他不知道。
在西的黎波里,恩佐一个熟人也没有他本不该来的,这太冒险了,并不在恩佐原先逃亡的计划中。
然而,本应该知道这里对恩佐吸引力的那个男人,杜弗尔,似乎并没有在西的黎波里设下陷阱,派手下前来埋伏。是他不知道吗那简直是在说笑话。是他不在意吗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吸引过他的女人,忘记了究竟是谁把恩佐带来这个世界上的
自称艾克塞的年轻人对此而感到愤怒。不仅是为他已经被固定了大半的人生,还为那个从未与他见过面,在安泰俄斯神庙的老人口中仅仅是一段故事,抽象为一个理想的某人。
“当心耐心之人的愤怒。”屈莱顿,押沙龙与阿齐托菲尔
悲痛
一切都会结束。正如这段已然逝去的故事和情感。
这一切都让某人感到陌生和抽离世间。
艾克塞不说,通过卡牌,赫曼也大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反正估摸着也不是什么能让人开心的事情。赫曼也无意提及。
于是他便开口道“我在找骄阳之书的手稿,要帮我一起找吗”一边说着,他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好啊。”黑发青年答应得很爽快,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心情,这段时间做别的事情想来也不太可能,还不如顺水推舟帮赫曼找手稿。
“不过事先说好,我在的黎波里可没什么熟人。”艾克塞耸了耸肩。
“没所谓,你的熟人也不能帮我们在集市或
者其他什么地方分辨手稿。”
“好吧,我想你是对的。”艾克塞回忆了一下他救过一命的老战友;经营黑市跟他把酒言欢的莉莉;擅长打猎的老熟人柴玛;在俄罗斯出售岁月的“雅典人”之一,曾经跟他喝得酩酊大醉的苏斯金他艰难地点头同意这句话。
“以前我想带你去参加学术讨论会你还不愿意。”赫曼似乎也看出了艾克塞究竟在想哪些人,用略微带感慨的口吻说道。
“你们都是讨论那些什么论文啊,怎么样才能避开审核出版含有无形之术的书籍之类的,我对那些不感兴趣,还没有喝酒聊天有意思。”他撇撇嘴,“就算你带我去我也就是个保镖。”
“但是你得承认那些讨论很有益处。”
灰绿色头发的青年跟艾克塞说话的态度就像是一个对论文被打回来重写的学生相当无奈的老师虽然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要是艾克塞当初认真听听刃相关的讨论和讲座,说不定他融合技艺与无形之术的速度要比现在快很多。
“我可做不到,那时候我每次去找你,你要么在看书,要么在写论文,就没有做过与学习不相关的事情。”
赫曼史密斯就是那种典型的灯之道路的天命之人原谅艾克塞对他的刻板印象吧,毕竟他已经亲眼目睹赫曼写了不知道多少万字的论文了,这要是按照sci刊物的收录标准,赫曼估计已经欠债累累,教会总部都要被他抵押出去了。
“学习不好吗,知识是无穷无尽的,它就像光,滴入我们的脑海。”
“我不跟你探讨这个,我说不过你,大家都说开启灯道路的天命之人脑子里全是知识。”
艾克塞和赫曼是在老城区遇见的,毕竟他们一个是去了神庙,一个是在集市上搜罗残存的古老手稿,这两个行为听起来就不是很符合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新城区。
这片地方大部分都是平房,老城区的阿拉伯风情更为浓郁一些,房屋的墙面颜色很浅,又因为沙尘和干燥的气候而有些地方产生裂痕,补过的地方显示出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颜色。少有的高层建筑上面有,来来往往的人们穿着打扮都很有地方特色。女性跟他们以往接触的类型都不太一样,大都穿着黑袍,蒙着面巾,行色匆匆,对像赫曼这样的外来客保持着显而易见的警惕。
西的黎波里弥漫着的气氛与赫曼的学者气质格格不入,但是艾克塞很轻易地就能融入其中。他用迄今为止的岁月去做一个优秀的清算人,习惯了战斗和颠沛流离,分别和刀光剑影。这何尝不是一种不幸和幸运。
“赫曼,你看,这个吉他。她看上去可真美丽。”艾克塞很快就忘了他们的来意,在路过一个落魄的音乐家的时候停下了,他开始赞叹这正在售卖的吉他。
艾克塞的眼光确实不错,这吉他是由有着柔和光泽的伊利里安枫木制成,上面镶嵌着杏仁叶和石榴的图案,看上去有秋天和果木的气息。
赫曼扫了一眼吉他的卡牌,看了看它的属性,这是一个拥有心和杯准则的珍贵吉他,“虽然不知道要是买了吉他有什么用,但若是你想要的话,可以买下来。”
“但我没带多少钱。”艾克塞依依不舍地看着吉他。音乐家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一方面期待他们能买下来,一方面又舍不得自己珍贵的吉他被带走。
“那你就是想让我买下来给你。”赫曼觉得现在非常有既视感,自己仿佛回到了从前带艾克塞出门的时候,他总是会因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停留。
“好吧。”赫曼付了钱给音乐家,买下来了这把虽然很珍贵但是对他没什么用的吉他。
“我之前还收集了一些乐谱,”艾克塞很珍惜地抱着吉他走在赫曼身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估计都要在街上一蹦一跳来抒发自己高兴的心情了。赫曼
没管他,他看得出来,艾克塞在有意淡化自己之前的情绪。作为杀手的第一步就是不被情绪和感性左右自己,艾克塞在这方面不太出色,但他至少值得一个合格的评价。
“等找到下一个落脚地我就试试,说不定我在音乐方面也有天赋。”
“别一下就弹太难的曲子,建议从小星星开始学。”
“好了好了,别对我说教了,我们去找手稿吧。那个关于辉光的总之是跟历史有关的书籍残篇对吧。”
“是骄阳之书。”赫曼纠正他。
艾克塞很敷衍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不过我其实对其他手稿也在的黎波里这件事情不抱有很大的期望。只能说先找找,如果没有找到的话也是正常现象。”
“说不定在其他城市里会有对吧,我到时候会帮你留意看看的。”艾克塞抢答“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刃相关的密传或者武器,我都不挑。”
“密传相关的书籍我有,至于武器很遗憾,这个我留着的不多,大部分都给其他刃道路上的门徒了。”辉光之镜中刃道路上的天命之人不光只是俄罗斯的兄妹两人,还有一个独行者。如果一定要说他和兄妹二人共同之处的话,那大概就是他们都听从赫曼的指令。
“好吧,我不失望。我也该学会自食其力了。”艾克塞耸耸肩。
“老头子肯定跟你说过对吧,让你不要太纵容我,不劳而获不是好习惯。”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你能做的还有很多,艾克塞,除了我之外,杜弗尔的敌人也是你的盟友。”
“我知道,在我大敌那漫长而可耻的岁月里,他得罪过很多很多人。”艾克塞用一种夸张的、几乎是有些像是音乐剧一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在说完之后,年轻的刺客朝赫曼眨眨眼。
“我跟红头罩学的,听起来感觉怎么样我觉得他有时候挑衅敌人的方法很有意思。”
“那我想你恐怕得再多读些书。”他答。,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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