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琮看不到的角度,忽然，一只奇形妖魔冲他们袭来。
江明笙顾不上回答，抱着他就地一滚躲开。
她站起身,一抬剑而后愣住了，没灵力？这地方居然没灵力。
就在这时，穆琮的声音及时点醒了她。
“用剑气。”
江明笙下意识挥剑，剑刃和妖魔相接，像是刺到一滩恶心的烂泥,不知过去多久,面前的妖魔终于轰然倒下。
江明笙拄剑喘着粗气，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休息,她余光看到四周蠢蠢欲动的黑气，赶忙背起师兄离开。
在他们身后,黑气迅速扑上去,将倒下的妖魔分食，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江明笙头皮一阵发麻,一番奔波后，带着师兄躲进村庄的一间屋子里。
她在屋内找到半截蜡烛，摸索着用火石点燃,这才松了口气。
“师兄,你怎么样了？”江明笙说完一转身，顿时僵在了原地。
穆琮靠坐在墙边，此时状态实在称不上好，手脚扭曲成一个非正常的弧度。
江明笙张了张嘴,神色难以置信,嗓子里像堵了一块棉花,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半张脸。
她一直以为，师兄只是被下了类似软骨的灵药才不能动弹，可她没想到，他们竟丧心病狂竟然挑断了师兄的筋脉。
江明笙上前将他手脚摆正，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哭什么？”穆琮微微掀起眼皮，连这样一个动作，都好似做起来费力。
江明笙想起之前，师兄问她后悔吗，她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摇摇头，并肩坐到他身边，语气哽咽但坚定说道：“师兄，我虽然害怕，但并不后悔。”
她不后悔救他，也不后悔来到这里。
“师兄，你可怨我？”
江明笙跳下深渊的时候，不愿和穆琮对视，就是怕从他眼里看到怨怼，生和死之间从来没有正确选项，她替他选的路不一定是他所愿。
“师妹，我怎么会怨你。”
穆琮忽然低低笑起来，抑制不住连带胸腔都在震动。
半响，他止住笑声，哑声说道：“是你说的，既然活下来，那就是我命不该绝。”
江明笙觉得师兄变得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邪虚境简直是一处被遗弃的世界，没有灵气、妖魔肆虐，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黑雾弥漫。
江明笙带着穆琮找不到出口，一度几近绝望。就在这个时候，她意外找到一株续脉草，师兄服下以后，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纯阳道体是妖魔的天敌，有了师兄，江明笙好像一下从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甚至觉得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彼时的她根本想不到，他们会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一困就是好几年。
江明笙渐渐摸索出一套以剑御阵的方法，穆琮更是领悟到纯阳之力，用以克制妖魔。
从一开始躲躲藏藏，到后来挥剑斩妖魔，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明笙和穆琮形影不离，几乎走遍整个邪虚境。最后只剩一个地方没有去过，那就是邪虚境中央的落仙城。
落仙城邪气最浓，也很有可能就是出口。
江明笙和师兄计划了很久，用引蛇出洞的办法，分批清理落仙城的妖魔。
但他们没想到，落仙城里盘踞着一只强大的幻魔。
江明笙灵根受损，而穆琮则沾染了邪气危在旦夕，要不是江明笙阴差阳错找到一种特殊的草药，他差点入魔。
“师兄，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看着穆琮醒来后苍白深邃的面容，江明笙忽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惫。
穆琮伸手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沉声说道：“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江明笙仰头看着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不知从何时起，她褪去稚气，师兄也变得成熟稳重，挡在她身前像一座大山。
她闭眼缓缓睡去，半梦半醒间，看到师兄低眉注视着她，眼神温柔到不可思议。
“笙笙，答应师兄，永远不要离开我。”
“好。”江明笙含糊一声，抱紧他的腰。
她当然不会离开师兄，在这个世上她只在乎师兄，也只喜欢师兄。
如果说几年前只是情窦初开的心动，那么邪虚境里无数个日夜，足以让这份心动坚定为喜欢。
而且江明笙能感觉到，不止她喜欢师兄，师兄也喜欢她。爱与不爱很明显，就算嘴上不说，也会从别的地方溢出来。
就像她明明很怕死，但却可以毫不犹豫跳下祭台，哪怕是一分喜欢，便足以抵过百般计较。
落仙城的幻魔最终死于两人剑下，但他们却并没有找到邪虚境的出口。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穆琮在落仙城意外得到功法传承，修为迅速增长，在寂灵之地引动天雷，找到封印松动之处杀了出去。
穆琮直接突破元婴，跳过出窍到了合体期，引来四方异像，一剑名动天下。
更重要的是，他靠着自创的纯阳功法，加固邪虚境封印，成了天下唯一一个可以克制邪虚境的人。
五年前祭台上的那一幕，好像瞬间被所有人遗忘，再没人提起。
江明笙回到长穗崖，看着崖边桃花依旧，好似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这年冬天，师兄有了第一道君的称号，落雪之时，江明笙打开一坛桃花酿，再次朝他表明心意。
“师兄，我喜欢你，我想同你岁岁年年长相守。”
江明笙面若飞霞，目光盈盈看向他，心里一派轻松，她想师兄这次不会再拒绝她了。
……
开灵洞火光寂灭，江明笙猛然从回忆中抽身，清醒过来。
她脑子发懵，怎么回事？怎么结束了？
“师兄？”
江明笙扯了扯不知何时抓住手里的袖子，有些着急道：“我记忆还没恢复完。”
“扑哧”最后一丝火光寂灭，开灵洞彻底暗下去。
容钧神色难看，声音有些低哑道：“开灵真火彻底沉寂了。”
“那怎么办？”江明笙有些不知所措，只想起来一部分就算了，还刚好卡在关键的地方。
“师兄……”
“师妹，你……”
两人同时开口，容钧神情一怔，顿时咽下要说的话：“师妹你说。”
江明笙这会正抓心挠腮，完全没注意他表情奇怪。
急匆匆开口说道：“师兄，我喜欢你？”
容钧神思一晃，而后才察觉到，她用的是疑问的语气。
江明笙问出口，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补充道：“师兄，我想起来我跟你告白，从邪虚境出来之后，你也喜欢我吗？”
她看着他，清凌凌的眼里除了好奇，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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