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轻雁有点犹豫,走出几步还频频回头看师尊。不过很快她就不担心了,白玉楼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不会离她超过三步远。
仙宫中有趣的东西很多,她时而摆弄殿内的陈设,时而进入不同的房间逛逛看看。像是玩探险游戏一样,把整个仙宫都摸了个遍。
分明是第一次来,薛轻雁却觉得哪儿哪儿都很熟悉,又说不上来。
很快便到了破晓时分,再不去做正事今晚就做不完了。白玉楼叫回了乐不思蜀的小徒弟,重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来到天井的梨树跟前。
这株梨树薛轻雁之前就摸过,当时她还调皮地爬了上去,坐在树干上晃了一会儿腿。最后看着站在树下仰头深情凝视自己的男人,忍不住扑下去,被对方接了个满怀。
然后他们在树下伴着落花,交换了一个轻吻。天上星子闪烁,月色皎洁,将画面衬托得唯美极了。
现在他们回到了梨树下,白玉楼伸手从树中取出了他的本命剑梨花雪。薛轻雁看着那柄剑,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搬抬起手,从丹田里取出了一柄长得很像的剑,剑身上已经孕育出了模糊的“淡客霜”三个字。
“好像是一对?”薛轻雁喃喃自语。
白玉楼将两柄剑放在一起,二者忽地发出微光,而后融为一体,变成了一柄精致小巧的短剑,只有半臂长。
他伸手一抹剑刃,带起一线血丝,他没有把手收回,而是示意薛轻雁也把手放上来。薛轻雁学着他的动作也将手指抹在剑刃上,接着便感觉到了短剑在吸取她体内的血液。
不知过了多久,它停止了吸食,银白色的剑身变得更加通透,泛出微红的色泽,看上去既妖异又美丽。
薛轻雁感觉到自己和它之间形成了紧密的联系,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存在也是如此。仿佛,是白玉楼拿出的那柄剑?
白玉楼手一动,短剑分离成两柄长剑,再一动,又合二为一。他将融合后的短剑放回了薛轻雁丹田中,这样以后即便自己因故不在小徒弟身边,也能借本命剑化出分灵,替她应付一切危险。
刚刚融血的过程,则是某项远古的结契仪式。凭借本命灵器结为道侣,能互相使用对方的本命剑,也给了对方重伤自己的机会。
这相当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到伴侣手中,是另一种形式的同生共死契。神和人暂时无法缔结寿命分享的契约,剩下的契约中,唯有这个是最高规格的。
——虽然,以小徒弟的实力即便掌控了他的本命剑也很难伤他分毫。
不过,这个契约最大的好处还不是上头说的这点,它真正的优势在于结契双方能够通过本命剑互相影响思绪。
若是两个心性都坚定的人,自然用不上这个。而两个心性都脆弱的,用它更是灾难。可换成一人心性坚定,一人容易受心魔困扰,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结契后,白玉楼再也不用担心一个错眼小徒弟就生出心魔,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他可以时时刻刻靠着本命剑掌握薛轻雁的精神状态,及时发现问题并解决。
有些人天生就更容易偏激钻进死胡同,这一点很难改变,除非下苦功夫去磨练心性。白玉楼当初也是硬生生逼着自己,才有了现在的坚定心智。他当然可以逼迫小徒弟也去吃一遍苦头,但他舍不得。
所以还是做个弊好了,小姑娘就应该天天开开心心的,师尊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让徒弟在修行中少受点苦么?
薛轻雁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心里很高兴,仿佛某个追逐已久的夙愿达成了般,嘴角忍不住上翘。她抓着白玉楼的手晃了晃,想说点什么,等对方看向自己时,却又不想说话了。
仅仅这样牵着手,就已经足够,她心底很满足。
早晨苏醒后的薛轻雁好心情维持了许久,她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做了个好梦。看着银镜中认真替自己挽发的帝王,她眉眼弯弯,伸手去拽对方的袖子。
“又想玩什么?”白玉楼八风不动,熟练地问道。
薛轻雁也不客气,把眉黛拿起来递过去,故作可怜地开口:“他们都说爱重妻子的丈夫会亲手画眉,我也想要。”
“不怕我给你画得很难看?”
说是这么说,白玉楼还是接过了眉黛,捏住她的下巴,当真开始为夫人画眉。修士对身体的掌控力很强,不会出现手抖的情况,所以很快一对漂亮的柳叶眉就画好了。
薛轻雁迫不及待地对着镜子照了照,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别扭:“好像是眉形的问题,不适合今天的衣裳发型。”
“那擦掉,重新画个新的眉形。”白玉楼也这么觉得,拿起湿帕子就打算去擦。
“不行!这是你第一次为我画眉,不准擦!”薛轻雁立刻拒绝。
她伸手在梳妆台上挑了挑,用另一种风格的发饰搭配好了眉形。接着拎起裙摆跑到衣柜跟前,打算换一套裙子。
白玉楼过去给她搭把手,拿了一套又一套出来,撑开给她挑。一刻钟后,她终于挑好了衣裳,在心上人的帮助下换上。
今日份的妖妃是大家闺秀型,与以往风格都不相同。她装模作样地拿了把团扇遮住下半张脸,行走间步履轻缓,稳重端方,很能唬人。
“好看吗?”她在团扇后头问道,一双水润润的眼睛顾盼生辉,能叫人看痴了。
白玉楼当然说不出难看的话,也确实很漂亮。他俯身亲了亲闺秀的额头,作为回答。
薛轻雁立刻把扇子举高了一些挡住,佯怒:“登徒子!”
“登徒子?”白玉楼眉头微挑,忽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人拉入自己怀中,“那便让你瞧瞧什么才叫登徒子。”
薛轻雁装模作样地惊呼一声,眼底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听见了白玉楼在自己耳畔的小声提醒,才勉强收敛了一些,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
守在正殿外头的两名宫女听着里头隐隐约约的声音,相视一眼,捂嘴偷笑。仙君和夫人感情真好呀。
昏君和妖后如何荒唐胡闹,宫外的人不知道,宫外众人现在只觉得头大,头特别大。
皇帝派人去了一趟麓王府,吓得众人瑟瑟发抖,还以为陛下真的打算强抢臣妻了。不少原本觉得皇帝之前那话只是开玩笑不当回事的大臣,这次也没忍住,开始收拾东西让妻妾出京去。
整个京城人仰马翻,而最惊恐的莫过于麓王妃本人。其他府上还能趁机将人送走,她可不行,皇帝派来的太监都已经进了府门,她能往哪儿逃?
听着下头人匆匆跑来报告的消息,麓王妃当场就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王爷,您可千万要保住妾身啊!若是妾身被那皇帝强抢了去,妾身宁愿一死了之!”
倘若麓王父子没有准备造反、新帝没有瞧着苍白病弱像会英年早逝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绝望了。能当皇帝的小老婆,也不比麓王妃差,而且绝对没人敢对她指指点点。
可,她马上就能当上皇后或者太后了,这个时候她疯了才去给皇帝当小老婆。真被掳了去,她还怎么做人?她儿子身上也有了污点,万一丈夫造反成功后非要诛杀她,儿子只怕会为了太子之位妥协。
麓王妃当然不知道,原著里造反成功后当皇帝的是世子而非麓王。父子俩都野心勃勃,麓王没想到儿子和妻子那么心狠手辣,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不备给他下了药,让他成了个瘫痪在床的太上皇。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没用,“进宫”的她会成为父子间矛盾的源头,届时麓王会开始防备儿子,又没了她的帮忙,下药估计很难成功。
“别哭了。”麓王也很头疼,他同样不愿意妻子被抢走。
倒不舍不得美艳的王妃,他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妾。主要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太窝囊了,会成为他人的笑柄,即便自己登基为皇,政敌依然可以借这事儿嘲讽他,那个画面想想就窒息。
“本王会尽力为你周旋,不让你入宫的。”麓王保证道,可他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夫妇两个趁着太监走过来的那点功夫商量来商量去,愣是没商量出个合适的方法。眼看着太监要到了,麓王妃忽地心一横,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麓王一惊,以为她要自刎,赶忙拦住:“王妃,你这是作甚?!”
“妾身想伤了这张脸,如此一来或许可以避祸。”麓王妃咬牙,“陛下看重美貌,只要妾身没了美貌……”
麓王心里思量起来,但很快摇了摇头:“没用的,他只是找个借口搜刮府中财物而已,不论你是否容貌有损,估计都得进宫。”
王妃一听,顿时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痛哭。大太监刚踏过门槛就听见这个动静,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王府莫非有丧事?”他赶忙问道。
麓王:“……”
若非这阉人是皇帝派来的,他一定要杀之泄愤,你家才有丧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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