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回去。”慕徐行用指腹抹去脸上流淌的血, 垂眸看着指尖那一抹猩红“陛下若是不愿意,干脆杀了我。”
这种时候,仿佛是比谁更能豁的出去。
邬宁身为帝王, 手握着选择权,看似占尽上风,但她能放弃的只有可怜的慕迟和她未成的大业,而慕徐行不过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 在这个世界上已然没什么留恋,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慕徐行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也要让邬宁在这场博弈中损失惨重。
邬宁闭上眼睛, 深吸了口气。
她差点忘记, 那两个异世女子曾说慕徐行是披着纯良小白兔壳子的白切黑男主,从前她还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如今却懂了。
和慕徐行相处的这些日子,邬宁真以为他是个见不得世间疾苦,动辄悲天悯人, 只会躲在窝里设法造福苍生的小白兔, 谁成想兔子急了,咬起人来居然这么疼。
“陛下考虑的怎么样还是舍不得慕迟吧。”
“你说很快离开, 很快是多久”
“难讲,或许五个月, 或许年五载, 陛下如果想早一点见到慕迟,就要尽所能的配合我。”
他一口一个慕迟, 让邬宁莫名烦乱“说白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互利共赢, 要么两败俱伤,究竟要走哪条路取决于你的态度,听从你的吩咐跟配合你,完全是两码事。”
慕徐行眉眼锐利,瞳孔中闪烁着寒光“所以陛下答应我的条件了”
什么表情邬宁险些以为自己没答应他,而是叫他去死“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好活着。”
邬宁难得说了一句真心话,可慕徐行如今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会信,他认定邬宁是为了慕迟才放下那高高在上的身段“夫妻我怎不知我与陛下是夫妻”
“你犯不着这样呛着我,给我找别扭,好没意思。”邬宁实在是累了,理了理衣衫,侧身坐到塌上,端起茶壶斟了两杯“别跟个斗鸡似的,坐下喝杯茶,润润嗓子再说话吧。”
慕徐行真恨邬宁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什么”
“说你需要我做什么,总之,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好,既然要开诚布公,那我问你,关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邬宁闻言,笑了“开诚布公也得讲究一个公平,你的事我都知道,我的事,你还两眼一抹黑呢,就你这种态度我恐怕不能老实交代。”
慕徐行一而再再而的被压制,胸口憋闷的简直隐隐作痛“这样浪费时间也很没意思。”
邬宁沉下眼,抿了口茶“是了,没意思,总要有人退一步,那我就先表明诚意。我们这里叫话本的,你们那里似乎叫小说。”
慕徐行脸色骤变“小说”
“嗯,你呢,是这本小说里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的男主,在乱世之中与群雄争霸,而后谋朝篡位、收复疆土、改善民生,很了不起,而我是这本小说里被你谋朝篡位的昏君,你率兵逼宫那日,我很不幸的死掉了,机缘巧合下看到了这本小说,当然,就看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一小段。”
慕徐行震惊到说不出话。倒是不能怪他,任何人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其实早已被言两语所决定,难免脑袋发懵一阵,且得缓一缓。
邬宁手指轻敲着案几,接着说道“然后我就又活过来了,或许是老天爷保佑,比你早一步,上辈子那么窝囊的死过一次,我自然不会重蹈覆辙,所以我以大选为由召慕迟入宫,让你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眼皮子底下。”
接二连的冲击让慕徐行快要难以呼吸了,他近乎急躁的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理由欺骗你,何况,这么离谱的事,你觉得我能凭空捏造出来吗”邬宁脸上竟然流露出无辜的神色。
慕徐行心乱如麻。
他不是不信邬宁,相反,邬宁的话解开了许多困扰他许久的谜团,他充满波折又不合理的人生,毫无预兆的穿越,莫名其妙的使命,以及那些诡异的,如前世般的梦境。
如果真如邬宁所说,他是一本小说里的男主角,这些谜团便都有了答案。
可笑,可笑至极。
他捱过数不尽的苦难与欺辱,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拼尽全力的活着,直到今天才发觉这一切不过是某个人的寥寥数笔,而他好不容易尝到的一点甜,竟然也是假的。
“该说的我差不多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见慕徐行沉默不语,邬宁用指甲抚了下眉尾“那该轮到我问你了”
“我”慕徐行嗤笑“你不是都知道,还想问什么”
“可多呢,比如,你怎么开窍的”
她用“开窍”这两个字,于慕徐行而言近乎羞辱,可慕徐行此刻已经无力和她计较“这几个月以来,我经常能梦到你所谓的,上辈子的事。”
“原来如此你记得多少”
“很模糊,我也说不清。”
邬宁极度怀疑慕徐行在敷衍她,不过没关系,她对上辈子的事并不感兴趣,她对着慕徐行掏心掏肺大半天,无非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你今年到底多大岁数了”
慕徐行红肿着半边脸,顶着一个非常明显的掌印,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像是看疯子。邬宁居然觉得慕徐行这模样还挺好笑的,费了老大力气才憋住笑“说不出口不会是千百来岁吧你们那的人最多能活多久”
慕徐行咬牙切齿“十。”
“哦”邬宁很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说百岁,我就感觉还好,十岁似乎有点”
邬宁好像忘了,他们刚刚还吵得你死我活,甚至动了手。
慕徐行挪开视线,不想看她。
“你在那边还有什么亲人吗该娶妻生子了吧。”
“没有。”
“十岁的孤家寡人。”邬宁啧了一声“怪可怜的。”
分明清楚没必要为这种事争辩,可慕徐行还是忍不住说“很正常,有很多人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
邬宁忧国忧民的惊呼“啊,那怎么能行,谁来种地呢”
“都是机器种地”
“机器什么是机器”
“可以自己一口气割十垄麦子的大镰刀。”
“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用电,别再问电是什么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慕徐行捏了捏眉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而邬宁正在脑海里幻想那个可以一口气割十垄麦子的大镰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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