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放假,但部队里还是有很多人并不得闲的。
马政委便是如此。
等他忙完工作回来,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嫂子朝他道:“哎呀,马政委,不好啦,你家打起来了。”
马政委一脸懵逼:“啥?”
啥叫他家打起来了?
那嫂子急得很,一时间也说不清,只道:“哎哟,你快点回去看看吧,不然真的要出事啦!我听那声音,好像闹得挺厉害的。”
其实也不用这嫂子说,因为马政委已经听到马春花和马大娘这两个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喊打喊杀的。
光是听那动静,就让人心惊肉跳。
马政委脸色微变,也顾不得和那嫂子说什么,朝着自己家狂奔而去。
门外看热闹的人瞥见他的身影,便叫了一声:“马政委回来了!”
众人自动让开一个位置,还没等马政委进去,里面就窜出一个人,朝着马政委扑过去。
“爸,奶和小姑要打死我——”
大花哭着扑到马政委身上,然后朝他抬起脸。
马政委第一时间就看到大花红肿到发紫的脸,那脸蛋的皮肤脆薄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鲜血横流。
而且她的嘴角也被打破,唇边有些血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凄惨。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被打成这样,就算他是个大男人,也受不了,更不用说这是他的女儿l。
马政委震怒不已,“谁打的?!!!”
大花一边哭一边口齿伶俐地告状:“是小姑打的!她说要打死我,说我是死丫头,因为我打扫卫生,将屋子里的垃圾清理出去,我不知道那是小姑的东西,小姑就要打死我……”
马政委听清楚事情原委后,脸色阴沉得厉害。
此时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压抑的愤怒,只是不知道他的愤怒是针对谁。
在大花告状时,屋子里的马大娘和马春花也反应过来,纷纷哭嚎起来。
“老大,你快来看看啊,你娶的是什么遭瘟的媳妇?她居然敢打婆婆!真是反了天了,有这么不孝的儿l媳妇吗?我要去妇联告她不孝!”
“大哥,大花这死丫头将我的衣服和鞋子当垃圾丢了,那可是花钱买的啊!大哥,你快打这死丫头,这死丫头不敬长辈,还打我……”
马大娘和马春花都往外跑过去,要找马政委告状。
只有朱红秀木木愣愣地抱头蹲在那里,看得周围那群过来拉架的嫂子暗暗摇头,心里不禁有些心疼大花。
有这样没用的妈,不怪大花脾气那么倔,要和不当人的奶奶、小姑硬碰硬。
当然,在这群嫂子眼里,这次的事是马春花不对。
大花多乖的孩子啊,放假回家帮忙打扫卫生,最后居然还扫出仇来了。
马政委看到老娘和妹妹扑过来,脸色阴沉如水。
他伸手将扑过来的两人挡住,拉着大花进家门,勉强
地对那群来帮忙的军嫂说:“诸位嫂子,多谢你们过来帮忙。”
嫂子们纷纷道:“没什么,总不能真让她们打起来。”
“就是啊,大家都是邻居,帮忙是应该的。”
嫂子们说完后,又对马政委说:“马政委,这次的事你得好好处理,可不能偏心啊!”
“你看大花这孩子的脸被打成什么样了?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皮肤薄,平时轻轻打一下都疼,这次可是被马春花扯着头发啪啪啪的打,以为是打年糕不成?”
“就是啊,小姑娘的脸能被这么打的吗?这得多狠心啊!”
…………
军嫂们话里话外,都是偏着大花的。
不说大花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单是马春花和马大娘做的极品事,就让人不喜,心里已经偏向大花。虽然大花这姑娘有些强势,但她平时干活伶俐,又懂礼貌,还很护着自己妈和妹妹,光是这点就让人喜欢。
而且,要不是马政委不做人,能将大花一个小姑娘逼成这样吗?
大家都有眼睛看,自然而然的便偏心大花,不喜胡搅蛮缠的马大娘母女俩。
马政委有这样的老娘和妹妹,可真是糟心。
马大娘和马春花听她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双双都怒了。
马春花高声尖叫:“你们胡说八道,明明是大花这死丫头丢了我的东西!”
马大娘还有些理智,不说大花被打的事,只说她自己:“我可是被儿l媳妇打了啊!老大,你可不能没良心,娶了媳妇忘了娘……”
虽然她们的嗓门大,平时吵架时也靠着这大嗓门压倒敌方,可这里还有众多的军嫂作见证,哪里能让她们嗓门大就占理的。
当即军嫂们纷纷怒怼她们。
“马大娘,你可不能胡说啊,要不是春花狠心,扯着大花打,红秀会生气打她吗?是你自己突然跑过来阻止,红秀没看清楚,才会打到你的。”
“大娘,春花打大花的时候,你咋不出来阻止?”
“就是啊,为啥红秀打春花时,你就阻止了?感情春花是你的女儿l,大花就不是红秀的女儿l了?你不能忍受别人打你的女儿l,难不成红秀就能忍受别人打她的女儿l?”
“更何况,春花打大花时,那可是狠多了,像是在打仇人似的。”
在场的军嫂都是有儿l有女的,看到大花被打成这样,并不觉得朱红秀这当妈的打春花有什么不对,
要是朱红秀看到自己女儿l被打,她无动于衷,她们才觉得不对哩。
马大娘被她们挤兑得一阵气急,“老大,不是这样的……”
马春花同样气得浑身发抖,尖叫一声,“大哥,你看我,我被大花这死丫头打得好疼啊!我的头发都被她扯下来了,她还掐我……”
说着,她就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好让马政委看看自己被大花掐的地方。
一定都青了。
但大花掐的都是极为隐秘的地方,这种地方
就算是亲兄长也是不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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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政委黑着脸,怒吼一声:“够了!”
马春花动作一顿,以为她哥相信她,趾高气扬地说:“大哥,你赶紧罚大花这死丫头,居然不敬长辈,还打我……”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大花,今天一定要让这死丫头尝尝厉害。
大花在她的瞪视下,无助又可怜地哭着,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马政委,“爸……”
马政委看到她红肿发紫的馒头脸,那嘴角的破口非常明显。
虽然马春花也是头发散乱,但大花和她比,看着就无比的凄惨,不用问也知道,伤得比较重的是谁。
马政委还有些理智,暂时忍住气说道:“我先带大花去卫生站让医生看看。”
嫂子们反应过来,赶紧道:“对对对,快带大花去卫生站看看,可不能被打坏了。”
“马春花这力气可真大,小姑娘的脸皮嫩,万一打坏咋办?”
“可不能破相了。”
呆愣的朱红秀总算反应过来,眼泪刷的流下来,扑过去抱住大花,号啕大哭起来,“大花啊,我可怜的大花,你咋就这么命苦呢——”
此时她想起当初在老家的日子,当牛作马地伺候婆婆、小叔、小姑等人,连带她生的孩子也像地主家的小丫鬟一样,要和她一样伺候他们。
难不成她生女儿l出来,就是为了去伺候人的?
懦弱的朱红秀在悲愤之中,终于生出无穷的勇气,朝马政委怒吼道:“离婚!我要和你离婚!你既然这么爱你的家人,不将我们母女几个当人看,那就离婚吧,你以后就和他们过!”
大花听到她妈的话,眼泪又流出来,这次是心酸的。
“妈……”
朱红秀心中凄凉不已,不再说什么,拉着女儿l就往外走。
“红秀!”马政委赶紧跟上去,“红秀,你听我说,我没有……算了,咱们先将大花送去卫生站看看。”
眼看他就这么走了,马大娘傻眼,赶紧叫道:“老大,我们也被打了!”
马政委没作声,也没有回头,直接跟着妻女一起去卫生站。
马大娘哪里愿意这样,她现在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想也不想地拉着马春花一起去卫生站。
周围的嫂子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不知咋办。
直到有一道哇的大哭声响起来,众人这才发现被留在屋子里的马小壮。
马小壮原本正在睡觉的,后来被吵闹声吵醒,看到她们在打架,因为害怕一直没作声。
这会儿l,看到他奶离开,他就大哭起来,要找他奶。
军嫂们其实对马小壮没什么好印象,因为马大娘实在太过溺爱他,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他,一看又是个“钱老婆子”的作派。
这马小壮和钱德胜有些相似,也将姐姐当成赔钱货、出气筒。
不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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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待在一起,倒也相安无事。
看他哭成这样,又不能不管。
“算了算了,将他送去卫生站给马大娘吧。”
看马小壮哭得眼泪鼻涕横流,那张肉乎乎的脸脏死了,在场的人都生不出什么慈爱之心。要是来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姑娘,她们可能还会爱一些,但一个被宠坏的胖孩子,实在是没啥感觉。
卫生站平日里向来清净,家属们要是有什么大病,都是去军医院看,小病忍忍就过了,除非很急的事,不然不会来卫生站。
这会儿l,清净的卫生站涌来马政委一家,光是马春花一个人就能吵得人头疼。
朱红秀紧张地拉着女儿l过去,“医生,麻烦你帮我女儿l看看她的脸,有没有被打坏。”
今天值班的是一名女医生。
当她看到大花的脸,吓了一跳,然后怒道:“谁这么狠心,将个小姑娘打成这样?”
后面的马春花嚷嚷道:“我就轻轻地打,哪里有那么严重?这死丫头也打我了。”
“闭嘴!”马政委忍无可忍地怒吼,“你再吵,马上就滚回老家!”
马春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服气地想说什么,被马大娘制住。
马大娘赶紧说道:“医生,你看我们的脸,也被打了,会不会有问题。”
她想得好,虽然她女儿l打了大花,但朱红秀也打了她们,既然大家都被打,作为婆婆的她还是更占理的,可不能白白挨打。
当然,要是医生说她脸上的伤也有问题的话,对他们更有利,老大再生气也有限。
医生看一眼马大娘母女俩,扯了扯嘴角,“你们没啥伤啊?哪有这小姑娘严重?”
她也没理那母女俩,给大花检查脸。
检查完后,她庆幸地说:“还好,没有打烂脸,要是再多打几下,只怕这脸就要被打烂了。”
马春花虽然不用下地干什么农活,但她那体位摆在那里,又是个成年女性,力气也是不小的,按她先前那样气怒之下狂扇一个小姑娘的脸,只怕真的会被打烂。
送马小壮过来的军嫂一听,庆幸地说:“幸好我们及时拦住她,不然大花的脸只怕就要被打烂。”
朱红秀听后,又是悲从中来,心疼愧疚地看着女儿l。
大花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没有反应,仿佛疼的不是她,给人一种已经习惯到麻木的感觉。
马政委没作声,表情严肃冷峻。
马大娘倒是想说什么,就见马小壮哭着扑过来,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赶紧先安抚她的大宝贝孙子。
医生拿药给大花涂脸,一边对马政委和朱红秀这当父母的说:“小姑娘的脸被打得厉害,估计要肿好几天,明天这脸还会青紫,我开些消肿去瘀的药给她涂,先不要洗脸……还有她的嘴也破了,吃东西会比较困难,最近先让她吃些不用咀嚼的食物,不要扯到伤口……
”
她亲自给大花涂药,见小姑娘疼得浑身发抖,却不吭一声,顿时满心怜惜。
医生不禁叹息,朝马政委道:“你这当爸的,怎么忍心让人将自己女儿l打成这样?就算要体罚孩子,也不是这种体罚法……”
马政委有些尴尬,“不是体罚……”
医生白了他一眼,都不想和他说话。
见医生给大花上好药后,马大花不甘示弱地挤过来,“医生,你也给我看看脸,我嫂子也打我,打得我可疼了,她还打我妈!”
说着,她怒瞪朱红秀,以为自己这么说,大家就会同情她。
朱红秀一改过去的避让,毫不畏惧地看着她,脸庞紧绷着。
医生敷衍地看了看她的脸,马春花的皮肤微黑,虽然脸上有个巴掌印,但并不怎么明显,至少没有大花看起来那么恐怖。
马大娘也是一样。
所以医生甚至连药都没给她们开,只道她们的伤没啥问题。
“医生,我身体还疼。”马春花又说,“这死丫头刚才掐了我好几下,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医生实在不想搭理她。
知道大花的脸是她打的后,她只觉得马春花实在是面目可憎,一个大人居然对个小姑娘下这么狠的手,而且这小姑娘还是她的侄女,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这得有多狠毒啊?
但马春花又纠纠缠缠的,医生只好将帘子拉起来,让马春花脱衣服检查。
检查很快,医生重新打开帘子,淡淡地说:“没啥伤口,不严重。”
“咋不严重?都青了。”马春花不服。
医生指着大花说:“有这小姑娘那么严重吗?”
“又没有烂!”马春花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惊了,没想到她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
朱红秀愤怒地瞪着她,送马小壮过来的军嫂也一脸吃惊,马政委也是满脸不敢置信,眼前这个没有丝毫愧疚的姑娘,真是他妹妹?
他不在的时候,他妹妹就是这么欺负他女儿l的?
医生又朝朱红秀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就将他们赶走,“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马政委默默地看着大花的脸,朝医生说了一句“谢谢医生”,跟着妻女一起离开。
马大娘见他都没叫他们一声就走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妈,你看大哥!”马春花只觉得憋屈得厉害,“大嫂都打你了,他居然不管。”
马大娘生气道:“要不是你将大花的脸打成这样,他会不管吗?”
她也是有几分了解自己这大儿l子的,大花是他女儿l,看到自己女儿l被人打成这样,老大怎么可能不生气?
要是她这当妈的也被朱红秀打伤还好,问题是医生都说没事,反倒是大花有事,这不就让老大越发生气不满?
马春花嘟嚷道:“可我打大花时,你不是没阻止?”
她知道自己没她妈聪明,做事容易激动,全凭喜好,一般她做蠢事时,她妈会及时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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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娘脸色一僵,心里非常懊悔。
要是她知道这里的人会为点事小题大做,不过一点伤就拉着人跑卫生站找医生,她会让蠢女儿l打大花吗?在他们乡下,长辈打孩子的事多得是,将孩子打到吐血也不是没有,不过就是打几下脸嘛,哪里用得着去看医生?
要不是医生胡乱说,老大哪里会这么生气。
马春花心里那股气仍是没发出来,咬牙切齿地说:“妈,大花丢掉我的衣服和鞋子,这事还没完呢!”
“完什么完?”马大娘气道,“现在哪里还顾得了你的衣服?只怕咱们都要被老大送走了。”
马春花啊一声,跳了起来,“这怎么行?”
她还没有在这里找到对象呢!
当即她赶紧拉着她妈和马小壮,飞快地往家属院而去。
回到家属院,马政委谢过那些关心大花的军嫂,默默地跟着媳妇和女儿l进了家门。
回到家,朱红秀就拉着大花进房间,一眼都没看他。
马政委迟疑了下,也跟着进去。
朱红秀不想理他,明显心里还存着气。
大花叫了一声“爸”。
马政委心疼地看着她的脸,问道:“大花,脸疼不疼?”
“没事的,习惯了。”大花故作坚强地说,“以前在老家时,小姑经常打我,我都习惯了。”
马政委瞪大眼睛,“春花经常打你?”
大花嗯一声,“不仅打我,还打二花、三花。”
她垂着眼,眼泪开始在眼眶里转,“小姑让二花给她端水洗脚,二花那时候年纪还小,不小心洒了些水在她鞋子上,她就拿鞋打二花,将二花的身体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三花刚学会走路那会儿l,因为经常吃不饱,太饿了,有一次不懂事将小姑的核桃酥吃了小半块,小姑就一巴掌打过去,三花的脸当时都肿起来,又青又肿的,过了大半个月才消;还有……”
大花就像个委屈的孩子,和她爸告起状。
“……以前家里的活都是妈和我做的,奶说我们都是外人,以后都要嫁出去的女儿l,不算是马家人,来马家是专门吃白饭的,要是不干活,就没有吃的……我和二花、三花一直没什么衣服穿,小姑每一个月就做套衣服,衣服旧了都不给我们穿,说我们都是外人……”
马政委脸色微僵,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些年,他心疼老家的老娘和弟妹,工资几乎都寄回去,甚至有时候他们张口要钱说买什么,还会找战友借,一定要满足他们。
至于他媳妇朱红秀和女儿l,朱红秀是纺织厂女工,一个月有十块钱的工资,能维持家里的开支,而他对吃穿等也没什么要求,她们怎么吃他也怎么吃,并没什么感觉。
他一直对老娘弟妹愧疚,所以就想着,先委屈媳妇和孩子。
可是他没想到,他媳妇和孩子在老家时是这么过的。
就算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意识到,他妈和弟妹的性子并不好,也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他们会这么对他的妻女。
朱红秀听着女儿l的话,又悲又痛,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懦弱没用。
再看马政委的表情,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不仅没下,反而越发的高涨。
她知道自己是个懦弱没用的,那些年要不是靠大花护着,只怕她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几时才能摆脱那群人。
能来随军,也是当初大花直接跳河威胁,才让婆婆松口答应。
不然可能直到现在,她们母女几个还在老家。
朱红秀红着眼睛,咬牙说:“老马,以前我不敢说,怕说出来咱们这个家就没了。现在,我也没什么可怕的,直接和你说吧,你那群家人,都是一群黑心肝、自私自利的,我真后悔当初嫁给你!要不是有了大花二花三花……”
说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捂脸哭起来,又悔又恨。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有这些想法。
直到认识陈艾芳、顾夷嘉后,她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这么活的,女人要更爱自己,可以和男人说不,对自己不好的人说不。
她是个没用的,自己受苦罢了,还要让几个女儿l跟着她受苦,忍气吞声。
朱红秀恨老马的同时,又何尝不是恨自己没用。
要是她这当妈的勇敢一点,和老马闹,老马能做到这地步吗?能逼得大花只能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将一切闹出来吗?
“妈……”
大花呜咽一声。
朱红秀悔恨地看着她,“大花,都是妈没用,将你们生出来,却没办法保护你们,让你们摊上这么个糊涂又冷酷的爸!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娶妻生娃的,娶了妻,没照顾好妻子,生了娃,却也没照顾好娃……这算什么男人?”
大花哭道:“妈,你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母女俩说到最后,抱头痛哭起来。
马政委僵硬地坐在那里,久久没有作声。
直到马春花和马大娘、马小壮回来了。
马政委听到声音,默默地起身,摸了摸大花的脑袋,然后走出去。
正在哭的大花拭去脸上的眼泪,也为她妈拭去眼泪。
朱红秀红着眼睛看她,看到闺女冷静的模样,一时间怔在那儿l。
她虽然懦弱无能,其实也不蠢,自己的闺女是什么样的人,哪里不清楚,正是清楚,她更加心痛悔恨。
要不是她这个当妈的软弱无能,小小年纪的女儿l需要这么苦心谋划吗?需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将欺辱他们的人赶走吗?
朱红秀闭了闭眼睛。
她有什么资格恨老马?她自己这个当妈的都没做好,还指望男人?
睡了个午觉醒来,顾夷
嘉站在屋檐下一边喝水醒神,一边盯着院子里的花草。
他们家的院子,左边是花,右边是菜地,非常和谐,墙边有一棵茂盛的枣树,可以遮掩外面的视线。
枣树旁有一个鸡笼子,不过里面没有任何家禽。
他们家不养家禽,鸡笼子只是用来暂时放买来的鸡鸭等,不过几天就会杀了煲汤吃肉的那种。
去年滑雪比赛她捉到的那只兔子,养胖后还是吃了,也没在笼子里待多久。
“嘉嘉,要吃糖糕吗?”
“▏”
“今天回来时,遇到一个老乡送的。”封凛递给她一块,“我尝了下,味道不错,你应该喜欢。”
顾夷嘉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果然不错,笑眯眯地说:“封团长,怎么会有老乡给你送糖糕啊?”
这年代,军人和百姓走得挺近的,特别是部队驻地附近有不少村子,偶尔部队还会派人去帮村子抢收之类的。可以说,军民一家亲。
不会是封团长以前也去帮老乡种地抢收认识的吧?
封凛轻描淡写地说:“是以前去山里救过的老乡。”
顾夷嘉恍然,“原来是救命之恩!封团长真厉害!”她竖起大姆指,真心实意地夸道。
封凛耳尖有些红,虽然他觉得这些没什么,但每次他媳妇都夸得好真心。
有些开心。
糖糕很好吃,顾夷嘉决定带些去给兄嫂他们尝尝。
出门时,她又剪了几束花一起带过去。
封凛端着糖糕,顾夷嘉捧着花,低头笑着,可谓是人比花娇,一路走来,不少人和他们打招呼。
来到兄嫂家,顾夷嘉发现二花和三花也在,正和宝花玩,还没有回家。
略一想,她就有些明白,也不知道马政委家那边怎么样。
顾夷嘉拿了个竹筒,将带来的花插在竹筒里,摆在吃饭的桌子上。
她问几个小姑娘,“好不好看?”
“好看!”三个姑娘点着头。
她又招呼三个小姑娘,“我们带了糖糕过来,你们要吃糖糕吗?”
宝花乐呵呵地说要,自己拿了两块,先递给二花和三花,然后又拿起一块跑进屋子里,给她妈妈,接着才自己吃。
顾夷嘉看了看,进厨房问道:“嫂子,我哥和宝山还没回来吗?”
“没呢……”
话刚落,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接着是宝花欢快的声音传来。
“爸爸,哥哥,你们回来啦,有没有给我买礼物?”
陈艾芳和顾夷嘉一起走出去,便见顾明城推着自行车进来,宝山走在后面,怀里抱着个小背篓。
自行车的车把上还挂着东西。
顾明城见家里的人挺多的,笑道:“咱们家今天可真是热闹哩。”
宝花跑去厨房,然后端出两杯奶茶,脆生生地说:“爸爸,哥哥,你们渴不渴,
给你们留了好好喝的奶茶呢。”
顾明城和宝山都没听说过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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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着喝了一口,然后父子俩眼神一亮,纷纷大口喝起来。
正好他们也渴了。
顾夷嘉一看,就知道这父子俩的口味相同,都是嗜甜的。
看他们这么喜欢,她非常有成就感。
她转头对封团长说:“你看,我哥和宝山多喜欢啊,这才是厨师最喜欢的食客,知道吗?”
封团长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是嫌他今天喝奶茶时反应太平淡。
于是他说道:“那我下次表现得惊喜一点?”
顾夷嘉:“……算了,你还是本色演出吧,不用特地给自己加戏。”
虽然这话听着奇怪,又无比的贴切,封凛心里好笑,总觉得他媳妇有时候说话怪有趣的。
顾明城和宝山回来后,家里越发的热闹。
众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儿l天,便开始做饭,顾明城进厨房帮陈艾芳做饭,封凛和宝山去菜地里摘菜,顾夷嘉和三个小姑娘玩,时不时传来一阵欢笑声。
厨房里的顾明城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疑惑,问陈艾芳,“老马的两个闺女咋还在?”
今天是端午节,过节嘛,自然是团圆的日子,老马怎么将自己家的女儿l放到别人家,都不叫她们回家?
他直觉有什么问题。
陈艾芳说道:“等晚一些,大花会来叫她们的。”
“什么?”
陈艾芳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大花那孩子想做什么,她和宝花说,让二花和三花在咱们这里多玩会,等她觉得可以,再过来叫她们。”
顾明城的眉头拧起来。
他从来不会因为孩子的年纪小,就小瞧他们,不重视他们的意见。大花今年已经十三岁,算是一个大姑娘,这年纪的小孩往往敏感脆弱,行事比较偏激,稍不注意,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顾明城道:“要不我去老马家看看?”
“算了吧。”陈艾芳说,“马政委他妈和妹子都在,突然过去,还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你就别掺和了。”
虽是这么说,但陈艾芳心里也挺不得劲的,总想去看一看。
然而,没等陈艾芳决定好,就有军嫂登门。
来的是张桂兰,是三团柳营长的媳妇,进门就叫道:“艾芳啊,红秀出事了,听说大花的脸都被那马春花打烂……”
话刚落,她就看到屋子里的二花和三花,表情微微一滞。
顾夷嘉大惊失色。
两个花呆愣地看着张桂兰,然后反应过来,就往外跑。
“等等啊!”宝花焦急地叫着。
幸好,在两个花即将要跑出去时,可靠的封团长长腿一迈,一手一只,将她们捞住。
“封、封叔叔,麻烦您放开我。”二花有些结巴地说,“我要回去看看我姐。”
三花跟着哭起来,“我要大姐!”
宝花蹦过来,拉着三花说:“别急别急,我陪你一起回去,万一你们小姑也打你们咋办?”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出来。
陈艾芳看着三个孩子,说道:“你们先别急,听听你们桂兰婶子说说是咋回事。”
然后又问张桂兰,“桂兰,咋回事?”
张桂兰叹气道:“听说大花今天从学校回来,帮她妈打扫卫生,好像不小心将马春花的东西当垃圾丢出去,马春花知道后,就抓着大花打她的脸……听说脸都要打烂了,真可是怜……”
她男人是三团的营长,他们三团还是挺团结的,所以听到这消息,就过来告诉顾明城夫妻俩,万一马家那边还有什么意外,估计需要这对夫妻俩出面。
众人脸色听得大变。
陈艾芳怒道:“那马春花还是人吗?对着一个小姑娘都能出手!”
顾明城也明显压抑着怒气,“大花怎么样?”
他和老马是搭挡,要是老马家发生什么事,不能坐视不管,而且一个大人将小姑娘的脸差点打烂,也实在太过分。
“已经去卫生站看了医生,医生也开了药,说要涂一段日子。”
听到这话,众人总算松口气。
只有二花和三花还抽噎着,十分难过。
在两个小丫头心里,大花这个大姐的份量是非常重的,甚至超过父母。没办法,在她们需要保护时,爸爸不在家,妈妈懦弱无能,只会一味地退让,只有大姐会保护她们。
顾夷嘉冷着脸问:“现在情况怎么样?马春花打了人,没有惩罚吗?”
张桂兰道:“听说马政委要将他们送回老家呢,明天就让他们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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