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开始打, 沈丽华就来了。
沈丽华自然是相信张建民的, 她狐疑地看着沈谷仓:“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觉得人家占了你挣钱的活儿,想法设法想把人赶走吧!”
沈谷仓气得脸红脖子粗地跳脚:“才不是, 他就是偷了我的钱, 我就是埋在这儿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他才不是这么小心眼记仇的人呢,华香姨都跟他说好了, 卖鸡蛋的钱照样有他的份儿, 他早就不计较那事了好吗?
“就你这记性?昨天老师上课讲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还说什么记得清清楚楚, 万一不是在这儿呢!”
“怎么可能!我分明就记得是藏在这儿的!”沈谷仓说着, 还是不由自主地到他其他藏钱的地方去找了一下,人家说狡兔三窟, 他可大大地不止了, 这钱都被他辗转藏过好些个地方了。
找到一个被枯叶塞满的树洞的时候, 沈谷仓突然僵住了身体:“这,这怎么会在这儿?”
他分明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够安全,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猴子给掏去了, 所以早就不藏在这儿了啊,怎么又会在这儿了呢?
哦, 对了, 上回他本来是想埋在菜地的篱笆下的, 可是瞧瞧天色不好, 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他怕埋在地里被雨水泡了,还是树洞里干爽,所以暂时就藏在了树洞里……
“怎么了?”沈丽华见他呆立不动,嘴里又叨叨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走过去,把人一拉,沈谷仓踉跄地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瓷罐子。
沈丽华抢过来揭开盖子一看,里面可不是藏着几卷皱巴巴的钞票。
“呵!”她冷笑一声,“这个你怎么说?”
沈谷仓的脑袋都快要垂到脚上去了,声音如蚊蚋般地说:“我,我弄错了。”
“说句弄错就完啦,别人就白挨你骂,白挨你打了?还有这菜地,被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
沈谷仓连忙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道歉,还有这菜地,我也负责弄好,菜重新种上,丽华姨,我求求你,不要告诉我爹和庭生叔他们,成不?”
为了不让沈丽华告状,他连丽华姨都忍辱负重地喊出来了。
沈丽华倒也没想着告状,她皱了皱眉说:“轻飘飘说句道歉就算完了?那人家被你骂被你打的多亏啊,要道歉总要有点诚意才行,而且原不原谅你,也不是我说了算了,得看建民哥的意思,建民哥,你说呢?”
张建民默默地捡起一根底部削尖的竹子,用力地插在地上,那狠劲儿,看得沈谷仓全身一个激灵,他讪讪地走了过去:“那个,对不起啦,是我错了,我不该误解你,更不应该打骂你的,你如果要出气的话,我任你打骂回来,来吧,要打要骂都行,求你了,别让我爹知道行不,不然他一定回答打死我的。”
张建民充耳不闻,甚至连眼尾都不扫他一眼,摆明了就是不肯原谅他的意思。
沈谷仓慌了:“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你好歹说句话呀!”
沈丽华冷笑一声:“哼,早知道怕挨揍,干嘛还要打人?你这个人啊,就是没脑子,冲动!”
张建民一个劲儿点头:“就是,我这人就是没脑子,我真不是有心的,要不这样吧,我把我的钱分你一半!”说着手忙脚乱地把钱从小罐子里抠出来,递到张建民的跟前。
张建民终于开口:“拿开!”
沈谷仓眼巴巴地瞅着沈丽华,带着哭腔说:“他不要,怎么办?”
沈丽华白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又不是我惹的祸,咦,谢姐姐来了!”说着高兴地朝着地道口那边挥了一下手,“你自己闹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吧!”
谢华香走过来:“咦,这是怎么了?”
正在修理篱笆的张建民回答:“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菜地弄坏了,这些菜我待会会弄好的。”
谢华香看了看他眼角的一点红肿,还有他跟沈谷仓两人身上沾上的泥土,心下了然,男孩子嘛,打打闹闹是正常的,既然当事人都不告状,她也就假装不知道了:“没事,慢慢弄,没摔着哪儿吧?”
张建民摇摇头:“没有。”
倒是沈谷仓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他居然不告状?这么大好的机会,他居然不告状?
惊愕之余,似乎也有一点感动,好像,好像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讨厌呢!
“建民,你娘呢?”
张建民抬头往山里面看了一眼:“我娘说上山采点野菜,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难怪呢!”沈丽华想,不然怎么这俩家伙打架,许婶子都不出来看一眼。
正说着,许秀莲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回来了:“华香来啦?怎么,有事吗?”这段时间,有许秀莲母子帮忙,平时饭也是他们做的,谢华香过来得就比较少了。
如今一看,菜地各种小菜长得郁郁葱葱,鸡崽和猪崽几天不见,都长大了好大一截,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叫人看了就高兴。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这两天你得不得空,有空的话帮我做点儿冬瓜糖。”
王有田刚刚特地来找谢华香,说是邵虎那边问她那酸角糕还能不能做了,她送过去的两次都畅销得很,没半天就卖完了,还有些买家都问过好多次还有没有了。
要是没有酸角糕,有其他的也行啊,这年头这些零嘴儿都缺得很,只要好吃,哪怕价格贵点儿也没关系,肯定能卖掉的。
酸角糕谢华香暂时是没法做了,主要是弄不来琼脂,不过其他的零嘴儿嘛,谢华香会做的不少,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原材料,她也弄不出来啊!
“行吧,我再想想,要真能做出来,就让你送过去。”谢华香打发了王有田,也陷入了沉思,确实是该做点儿东西去卖了,她手里一向是存不住钱的,有多少就能花出去多少,前些天虽然卖酸角糕挣了点儿,可是紧接着做月饼又花了不少钱买材料。
再加上她自从知道邵虎那儿可以买到新鲜的猪肉之后,时不时就让王有田送菜的时候顺便给她带点儿肉回来打牙祭,这一来二去的,钱差不多都花光了,再不想点法子,总不能真让沈庭生养她呀,嗯,养是肯定要他养的,只不过还不是现在而已。
想来想去,她就想到自留地里种的大冬瓜熟了,她还想着这两天去弄点儿大筒骨回来煲冬瓜汤呢,干脆汤也不喝了,用来做冬瓜糖算了。
冬瓜糖也算是一种颇受欢迎的大众零食了,她记得在家里的时候,每年快要过年的时候,她妈胡爱春都会去百货商店抢上一两斤的冬瓜糖,过年的时候摆在糖果盒里,跟瓜子花生一起,用来招待客人,还是很体面的。
谢华香记得,这东西平时一般是见不到的,也就是过年前的那一段时间才有得卖,而且数量还有限,得事先得到消息并且抓紧时间去抢购才能买得到,一个户口本还限量只能买两斤,连在大城市里这都算得上是紧俏货,更不用说这样的小县城了。
谢华香觉得,销路应该是不愁的。
而且做冬瓜糖也是最简单的了,只需要冬瓜和白糖,还有石灰水,生石灰大队的仓库里就有,她去讨要一点儿应该不难,就是做这个挺花时间的,在浸泡冬瓜的时候还要有人在旁边时不时记得换水,她最近请假太多了不好意思再请,便只好来找许秀莲求助了。
许秀莲放下背上的背篓,不小心倾斜了一下,滚出几个黄澄澄的大柿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有空是肯定有空的,就是我从来没做过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沈丽华“哇”地欢呼了一声:“大柿子!”
许秀莲把柿子塞给几个孩子:“刚去摘点野菜,发现了一棵柿子树,果子都熟了,红彤彤地挂满了枝头,我就摘了一些回来,你们尝尝甜不甜,好吃的话下次再去摘。”
谢华香也捡起一个柿子在手里颠了颠:“没事,冬瓜糖主要还是我做,你就是我不在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下就行。”
“那行,你做,我打下手!”许秀莲爽快地说。
熟透了的柿子甜美多汁,不用剥皮,直接将一截中空的小竹管插进去,就能把里面的果肉像果汁一样吸出来,不一会儿,就能吸完一整个,剩下一个薄得吹弹可破的柿子空壳。
沈谷仓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柿子,吃得满手满脸都是汁水,抬头一看,才发现谢华香和沈丽华吃得那么精致,嚷了起来:“有这样的好法子怎么不告诉我?”
沈丽华不屑地“切”了一声:“就你那粗鲁样儿,还想学斯文人呢!瞧瞧人家吧!”
她说的人家指的是张建民,这孩子也是把柿子剥了皮吃,可人家吃得那就是好看,吃完了手脸还是干干净净的,而且手里的柿子皮还剥成了一朵花的模样。
面对张建民,沈谷仓还是有点儿讪讪的,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熟透的柿子好吃是好吃,就是不禁放,一碰就烂了,所以许秀莲摘回来的,只有几个是熟透了的,剩下的大部分都还是有些硬硬的,放两天变软了就能吃。
看见这些柿子,谢华香的心里头又有了新的想法:“秀莲姐,这山上的柿子多嘛?”
“多着呢!”许秀莲说,“那一棵树上就能摘回来这样的好几大筐,这后边山里还有好些柿子树呢!我看往年也是没人摘,都掉地上烂完了,怪可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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