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香偏偏就是钻了牛角尖了:“上哪儿去找好的呀, 人人都说要穿别人的旧衣裳, 就没有人会去给孩子做新衣裳的,可不就越穿越破了嘛,我才不让我家孩子受这个罪呢!”
“是穿得不好看受罪, 还是穿硬得磨人的衣裳受罪?”
“好了, 都别说了,不就是想要又干净又软和的衣裳嘛, 这有什么难的。”沈庭生开口。
谢华香和胡爱春都盯着他:“你能找到?”
沈庭生说:“这旧衣裳之所以柔软,不就是因为洗得多了,布料变软了嘛,我们做了新的小衣裳, 多洗几次, 使劲儿搓, 搓软了再给孩子穿,这不就又干净又软和了嘛!”
谢华香一拍大腿:“对呀,这个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就这么说定了, 赶紧去裁布料,咱家孩子的小衣裳小包被,还有尿布什么的, 全都要新的。”
“行,别怕花钱,要多少买多少。”沈庭生这个当爸的可财大气粗着呢!
等布料买回来了, 这小衣裳该怎么做,谢华香和胡爱春母女两个又起了争执,按照传统做衣裳的方式,衣裳接口缝线的位置当然都是朝里的,这样在外边看不到线缝,才好看呀!
胡爱春当然是按照传统的做法来做的。
谢华香又不同意了,你不是说这小婴儿的衣服关键是要柔软舒适嘛,这么粗的线缝硌在里边,能舒服得了,当然是要缝在外边啦!什么,不好看?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既然旧衣裳都不怕穿了,还怕新衣裳穿得不好看?
“那人家瞧见了,肯定得说你大人照顾孩子照顾得不经心,连衣裳都能穿反了。”
“说就说呗,嘴长在别人的身上,管他们说什么,我们家孩子又不会掉一块肉。”谢华香从来都不怕别人说闲话的。
最后又只能是沈庭生出来打圆场,贴身穿在里边的衣裳就反着做,穿在外边的就还是按照正常地做,这样既舒服,又好看,两样都兼顾了。
这母女俩别看是一起住了二十多年,可关于带孩子方面,诸如此类的小矛盾还真不少,而且都是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最有道理的,谁也没法说服谁。
沈庭生和谢义平居中调停,也是心累。
这还是孩子还在肚子里呢,要是生出来了,恐怕该吵的地方就更多了,沈庭生一向认为,谢华香的性子算是随和的,她虽然自己生活得讲究,但也尊重别人的习惯。
就像当初刚去到他家里,她一个在大城市里出生长大的人,突然间到农村生活,肯定处处不习惯,但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努力地融入到他们原本的生活中去,再慢慢地把自己的一些好的习惯潜移默化地带给他们。
所以他就想不明白了,当初她可以这样温和地对待他的家人,现在怎么就跟自己亲妈针尖对麦芒地杠上了呢!
诸不知这也是女人护崽的一种体现,对谢华香来说,她自己可以将就,可是她的孩子却肯定不能将就的,不管是用的东西,还是要得到的照顾,都一定要最好的。
偏偏“最好”这两个字,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同的定义,谢华香肚子里这两个,也是胡爱春的亲外孙,她不想给他们最好的吗?当然不是,只不过是她认为最好的跟谢华香所认为的不一样而已。
这事儿也没法有个公论,育儿观念之争,哪怕是几十年后,也还有各种不同的流派各行其道呢,不同时代的人对这方面的争执从来就没有断过。
有时候有些问题沈庭生也没有办法给出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解决方法,只好去寻求外物的帮助,可是整个城市的书店都被他跑遍了,也没找到什么关于如何科学育儿的书籍,请教周围有经验的妇人的经验,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得更加混乱了。
谢华香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像话,于是跟沈庭生商量:“就我妈那个倔脾气,等以后孩子生出来了,她来帮忙照顾的话,肯定每天还不够吵架的,我觉得咱们还不如把阿婆接过来,也不让她老人家辛苦,咱们请两个保姆,一个专门负责照顾孩子,一个负责洗衣做饭搞卫生什么的,阿婆就帮忙在旁边看着,你看怎么样?”
他们的新房子,本来就是预备着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所以面积特别大,统共有四间房呢,其中有两间房里都有卫生间,还有一个卫生间是公共的,就算把阿婆接过来,再请两个保姆带两个孩子,也完全是能住得开的。
谢华香最近老跟胡爱春吵架,越是吵就越发念起沈家奶奶的好来,沈家奶奶才真的是一个明事理的好老太太啊,对于小辈的事情从不指手画脚,对于他们做的事情,如果真的错了,她会委婉地提点一两句,如果说不出是非对错,只是理念不合而已的话,她就会选择不管不问,做足了一个长辈的本分,该吃吃,该喝喝,尽量把自己照顾好,不去给晚辈添麻烦。
谢华香就喜欢跟这样的老人家相处。
刚好今年幺妹也要参加高考了,等她考完试之后去上了大学,家里就只剩下沈家奶奶一个人,就算邻里乡亲们都会帮忙照顾着,也是放心不下的,也该把她老人家一起接过来好好享享福了。
谢华香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当真是合情合理。
沈庭生就担心岳母的心里会不舒服。
胡爱春分明就是把谢华香肚子里这两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责任了,从她上次出了意外住院的时候起,胡爱春就向厂里请了长假,再也没有回去上班,每天寸步不离地陪着谢华香,尽心尽力地为了孩子的出生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
谢华香坐月子要喝酒酿,她早就找人酿好了,要吃的鸡准备了二十多只,都养在后院里了,还有炖猪脚用的姜醋,全都屯好了。
还有月子里给产妇烧水洗澡用的各种草药,给孩子洗澡用的草药、茶油,全都费心费力地通过各种途径弄回来,准备好了。
哪怕母女俩确实是有不少矛盾,但胡爱春为了谢华香和两个孩子,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
岳父谢义平也没闲着,他弄了上好的木料回来,亲自动手给两个外孙做了两张婴儿床摇床,做得结实牢固,每一处露在外边的木料都用细砂纸打磨了一遍又一遍,磨得光滑锃亮,确保没有一丝木刺会划上小婴儿娇嫩的肌肤。
他们两人为了这对小婴儿的出生做了那么多,现在他们一句话就说不用他们来照顾了,这得多让人伤心啊!就算怎么跟他们解释说这是怕他们太辛苦了,怕他们累着,他们也肯定会多想的。
“反正我不管,我这辈子就坐这么一次月子,可不想被气死了。”谢华香任性地说,现在的计划生育政策抓得很严,很大概率生完这一胎之后,她就不会再生了,那岂不是这辈子就坐这一次月子嘛,人家可都说了,月子坐不好的话,以后可是会深受其害的。
这个让人头疼的任务就扔给了沈庭生。
沈庭生真是两头为难。
这天吃完饭一家人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刚好听新闻上讲了今年高考的事,胡爱春想起好像沈家那个妹子今天也正好高考,便关心了一下:“庭生,你妹妹也快高考了?”
沈庭生点头:“是啊,就今年七月份。”
“准备考哪里的大学啊?要不也考到g市来,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有个关照。”
“我也跟她提过这事,不过她说想要考北京的大学。”沈丽华也是个有自己的想法的姑娘,她在中学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中考的时候,徐校长特别希望她能够留在县城中学上高中,只要她留下来,那妥妥的三年后就是一名东水中学考出去的名牌大学生了。
可谢华香当时就想让她到市里去念高中,以沈丽华的成绩,要考市里的高中也是考得上的,他们家当时的条件也比较好了,要供她上学也供得起。
虽说以沈丽华的成绩,留在东水中学考上大学也没有问题,但谢华香知道,县城中学和市里的中学,教学水平还是没法比的,市里的中学是一块跳板,能让她跳得更高更好,更轻松地跳到更好的大学,更广阔的天地里去。
既然有这样的条件,干嘛不好好利用呢!
可沈丽华偏偏就是不肯去,她说去了市里上高中,就不能每个周末都回家看阿婆了,阿婆年纪大了,看一次少一次,她要留在县城,好好地陪着阿婆,而且她向沈庭生和谢华香保证,就算是在东水中学,她也一定能够考上好的大学给他们看。
沈庭生和谢华香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她留在了东水中学上高中。
这一眨眼,就要面临高考了。
高考志愿这事,沈丽华也极有自己的主意,她不愿意来g市受哥嫂的庇护,就想自个儿到首都去闯一闯,而且从她的成绩上看,她也确实是有这个实力,谁都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去了。
“好好好,考得上北京也是好事呀,这姑娘啊,有志气,将来能有大成就呢!”胡爱春称赞说,她一直就挺喜欢沈丽华这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的,当初她非要留在东水中学的缘由也知道,还直称赞这姑娘有孝心呢!
这会儿当然也顺势想到了沈家奶奶的问题:“那以后幺妹去上大学了,你们阿婆一个人留在乡下,怕是放心不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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