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能有什么喜事?当然是升官了。两江总督可是从一品, 而且江南的地方可要比云南与安南这边繁华得多。
这事儿皇帝曾经和贾赦提过,如今又让侬志强传一遍口谕, 看起来似乎真像那么一回儿事儿。
但贾赦可没被这“喜事”冲昏了头脑。毕竟没下明旨之前一切都能更改。什么皇帝金口玉言出口就是圣旨, 他可是见识过皇帝转头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无赖样子。
“陛下可说什么时间下旨调动了么?”
虽说这种事情在下旨之前都属于机密, 但侬志强听贾赦这么说也没怀疑什么。因为贾赦不但做着云南巡抚, 安南那边也帮衬着,知道了具体时间也好完善交接工作,若是匆忙交接难免会出现纰漏。
侬志强摇了摇头, 告诉贾赦皇帝陛下在信中并未提及, 不过贾赦可以先准备着,总好过到时候皇帝陛下突然下旨搞得措手不及。
贾赦点了点头,回去和司徒琛说起了这茬。司徒琛觉得他父皇既然能和别人说贾赦升官的事情,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要不然他父皇再突然转变主意,就算贾赦不说什么, 别人心中难免多想皇帝陛下怎能如此行事。
作为这事儿的主人公,贾赦不能主动向皇帝询问您什么时候给我升官, 但司徒琛倒是可以将这件事情随着其他事情捎带着问一嘴, 说不定他父皇就能告诉他。
然而就算司徒琛询问了他父皇, 皇帝也是假装没看到那个问题避而不谈, 贾赦就知道皇帝那张破嘴果真信不得。
不过贾赦升官的消息没来, 却来了一道调动的圣旨,还是关于贾赦和司徒琛二人的。
过来宣旨的太监将圣旨宣读完毕以后, 司徒琛淡定地接了圣旨。他能和贾赦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分开只是早晚的事情。
“恩侯从巡抚接任总督也算是升官了, 父皇让我去帮衬着二哥,我不能拒绝。相信这只是一个过渡,父皇应该很快就能调恩侯去江南的……”他父皇既然把昆明知府提到云南巡抚,那肯定就是存了将事情妥善交接的想法。
昆明知府一下子从知府升到了巡抚,这可是连升四级!
要不是一旁的勤王殿下和总督大人道别气氛有些悲伤,新任的云南巡抚高兴得都想在地上蹦两下了。
贾赦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他说不行就不行的,好在还有几天收拾行李的时间,能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
回到屋子里,贾赦坐在一旁开始唉声叹气。回疆那地方治理起来可费劲,司徒琛这一去短时间内可是回不来。司徒琛双手握着贾赦的手摩挲了许久,等他到了回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一条直达云南的路。
司徒琛没在开玩笑,贾赦却连连摆手。
“可别一上来就这么做,不然那帮御史又得喷王爷了。”
“他们就算喷也只是说几句酸话罢了。咱们这几年不是白做的,到时候和四川巡抚他们说一声,大家一同修建一条联接几省的路来,只要脑子没进水都知道该怎么做。”
贾赦想了想如今四川与青海修建完工的道路,连接成一条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司徒琛见贾赦还有些闷闷不乐,起身拉着贾赦的手一同收拾起行李。他去回疆只是暂时的,他父皇怎么可能安心将两个皇子放在边疆,还是回疆这样容易让人多想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二哥手中还有兵权。
他过去就是帮个忙罢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然而司徒琛在回疆一待就是快两年,贾赦的交接工作也做了将近两年,皇帝提拔贾赦做两江总督的圣旨才到贾赦的手里。
同时召司徒琛回京。
皇帝召司徒琛回京并不是因为皇帝担心司徒琛在回疆待久了和司徒明筹谋什么,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差事要交给司徒琛做,而是司徒琛的母妃,顺妃的主意。
今年司徒彻已经十六岁了,司徒琛这个做父王的待在回疆一声不吭,司徒彻一个孩子也不能说什么,但顺妃作为司徒彻的祖母可不能不关心自己唯一的孙儿的婚事。
哪怕不在今年完婚,起码也该有个人选了。
司徒琛对儿媳的要求没那么多,家世容貌一类的说得过去就行。但司徒琛强调了他的儿媳妇人品一定得好,甚至整个娘家都不能有什么歪风邪气。
人品可不是将孩子召进宫瞧上半日就能得出结果的。幸好顺妃早早就开始准备,要不然等自己的儿子想起来该给自己的孙儿挑媳妇的时候,好“萝卜”早都被人先“拔”走了。
在司徒琛回京以后,顺妃把儿子叫到身边交给司徒琛一打秀女的资料。
“看看吧,这几个秀女都是经母妃我长时间观察觉得人品不错,家世也清白干净。陛下心疼母妃就彻儿一个孙儿,所以允了母妃的想法,赐婚的圣旨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相中哪个秀女,到时候把名字往里一填就行。”
司徒琛拿着五个秀女的资料翻看了一会儿,先问了一句司徒彻有没有什么想法。
顺妃摸了摸手上戴的护甲摇了摇头,他的孙儿在这方面和他父王一样,一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
“嗯……儿子觉得张家的这位姑娘不错。”
听儿子选了张家的女儿,顺妃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副为娘就知道你会选这个的神态。
那位张家的女儿是张太傅的侄孙女,从小就被送到张太傅膝下,若是女子也能参加科举,那位张家女定能考出个状元。
顺妃和司徒彻都觉得张家的女儿不错,顺妃便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将张家的女儿召进宫,让自己的孙儿先瞧一瞧,若是自己的孙儿也觉得不错,那她就将这事儿和皇上说一说。
司徒琛回府以后先和自己的儿子说了一声儿,听下人说侯爷回来了,便去荣国府和贾赦也说一声这亲上加亲的事儿。
“王爷相中紫兰那孩子啦……那孩子小时候还被我抱过呢,如今一转眼都要嫁人了。”贾赦快马加鞭从云南赶回来,躺在床上衣裳都没脱。孩子都是好孩子,两个孩子要是合得来,那成婚绝对没问题。
这个观点司徒琛也同意。只是他父皇应该是直接赐婚,把相处的时间留在小两口的婚后,让两个孩子慢慢来,一点一点培养感情。
见贾赦疲乏得厉害,司徒琛也不多打搅贾赦得休息,帮贾赦褪去衣衫盖好了被子便回了府。估摸着贾赦还能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才动身去金陵,有些事儿明天再说也来得及。
如今贾瑚已经考中了秀才,张家的意思是想压着贾瑚两年,不想让贾瑚的锋芒太盛。但司徒琛想的是贾瑚作为贾赦的长子,日后定要独当一面撑起贾家的,若是大人一味保护,哪能让贾瑚得到成长?
左右有这么多长辈呢,还能眼瞅着自家的孩子被人磋磨来磋磨去?
再说早日金榜题名也好早日迎娶他女儿,他给女儿的嫁妆都准备好多年了……
贾赦休息了一晚,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想起来昨晚司徒琛走之前说的,拾掇利索了以后去了司徒琛的王府。
得知司徒琛的想法以后,贾赦也不想因为那点事儿而让儿子白白浪费两年的时间。若是有人敢故意下黑手,贾赦说着比划了一个切菜的动作。
砍头他是没那个能耐,但是绝对会让那人“肉疼”的。
“恩侯还没去见父皇吧,也不知道父皇能让恩侯在京城待到什么时候。估计恩侯是合不上彻儿的喜酒了……”
虽然皇孙成婚的流程一样复杂,但奈何贾赦不在京城,又不能到时候专门为参加一个小辈的婚宴折腾一趟。等瑚儿成婚的时候,司徒琛琢磨着他带着女儿去金陵举办婚宴,这样一来他就能和贾赦坐在上首接受小辈的磕头了。
“不有瑚儿给世子做伴郎么,到时瑚儿替我喝了就是了。”事情哪有件件都十全十美的,贾赦倒是看得开。“陛下这时候下旨调我去金陵,十有八九不会留我在京城过年的。”
毕竟如今距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一个调动之前回京述职顶多一个月的时间。
司徒琛算了一下时间无奈地点了点头,招招手让贾赦过来的时候还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样的动作贾赦可是好几年都没见到过了,挑了挑眉毛表示他知道了。
当年还在户部衙门的时候,他们两个可没少干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怎么可能忘了这样的举动意味的是什么意思。
顶多有些生疏罢了。
砚台里的墨都是现成的,司徒琛提笔在纸上写着一件事,嘴上却说着“恩侯准备让瑚儿什么时候成亲?”
司徒琛知道他父皇这是打算收拾甄家了,贾赦在两江这一任最大的任务就是铲掉甄家所有的势力。于是将自己从当年便开始调查搜集来的东西悉数交给贾赦,若还有能用的让贾赦尽管去用。
“那自然是等瑚儿金榜题名的时候了。怎么,王爷想先瞧瞧聘礼?”
贾赦说着便接过司徒琛递过来的匣子,翻看起司徒琛这些年收集的甄家罪证,以及司徒琛打入甄家内部的眼线。
发生了当年的事情,虽然皇帝一直在尽力不偿了司徒琛,但对于想要了自己性命的甄家,司徒琛的想法自然是要对甄家斩草除根。
就算贾赦在任上没能将甄家弄死,起码手中握有甄家的把柄,甄家在做事儿的时候就得再三掂量了。
“恩侯若是想给本王看,那本王就看看。”
“那王爷等我回去统计一下,回头就让人列个单子给王爷瞧瞧。”
贾赦揣着司徒琛给的东西回了荣国府,回头真的让下人将准备给大儿子做聘礼的东西列了个单子给司徒琛瞧瞧,顺便还告诉司徒琛这只是截止到目前的。毕竟距离两个孩子成婚还有好几年呢,到时候肯定还得再往里面添不少。
聘礼越多就说明越重视自己的女儿,看着贾赦那一打聘礼所包含的物品清单,司徒琛笑着说贾赦等两个儿子都娶了妻,这荣国府得让贾赦给掏空了。
又过了一日,皇帝才召见贾赦进宫。
对于能臣的奖赏,皇帝一向不含糊,尤其是在皇帝有钱了以后。然而奖赏得越多,贾赦就觉得皇帝让他做的事情就越危险。
“听老四说贾爱卿的聘礼都快把你的府里搬空了?”皇帝在赏赐完贾赦以后闲聊的时候说了一句,随后想了想又赏赐了贾赦一些东西。“贾爱卿就两个儿子,这聘礼得搭进去不少。老四没那么多银子,怕是贾爱卿回不了本咯。”
贾赦面带微笑谢了恩,心想皇帝那只眼睛看到司徒琛银子少的?这么些年下来,他们赚的银子大半都进了司徒琛的腰包里。
不过既然皇帝给他了,那他就收着。
“关于金陵,贾爱卿任重道远,朕相信贾爱卿的本事……”皇帝之前还笑呵呵,说到这一句时的语气里听不到任何的喜怒,贾赦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了。
皇帝之前见甄家竟然学乖了,再想到甄家奶过自己的奶娘岁数已高,让甄家做个富贵闲人也不是不行,也就没想将甄家赶尽杀绝。
但甄家表面乖觉,背地里却干起了作死的事情。
既然自己想死,那便送他们一程!
贾赦接过冯开顺递来的东西只是扫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跪下俯首说道“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大胆地去做,朕保你安稳无虞!”
既然为自己卖命,那得先保住命才有命可卖。皇帝保贾赦的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给假设拍了两个太医,确保贾赦饮食等等方面不会中招。
贾赦想一想他妹夫上辈子的情况,确实是在司徒琛登基以后身子才开始破败的。想一想如今已经成了林如海和薛谦府里郎中的几位太医,贾赦又跪下给皇帝磕了一个头。
这事儿是属于不得了的机密,但贾赦还是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将皇帝交代给他的事情告诉了司徒琛。司徒琛也没想到甄应嘉的胆子真么大,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王爷保重,我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城。到时候王爷可得赏脸,过来喝一杯琏儿的喜酒。”
贾赦说完肩膀便被司徒琛重重地拍了两下。
甄应嘉早早就在港口等候着贾赦这位即将到任的顶头上司,脸上的笑意笑得脸都僵了也没看到贾赦的所乘坐的船的影子。
“总督大人也该到了,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吧。”
虽然甄应嘉心中巴不得贾赦赶紧滚蛋,但此时此刻还是不希望贾赦出事儿的。要不然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得背一口谋杀钦差得大帽子。
就在甄应嘉觉得贾赦今天不会来,等明天再迎接得时候,贾赦的船不紧不慢地停靠到了港口。
在贾赦下了船以后,甄应嘉带着下属官员向贾赦行跪拜礼迎接贾赦。要不是还有其他官员,贾赦都想让甄应嘉再跪一会儿了。
“甄大人请起,本官许久未到金陵,不知甄大人最近在忙些什么?沙子可搬够了?本官的府邸今晚不会走水吧……”
贾赦的话讽刺得甄应嘉脸色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青,起身后赶忙收起心中的愤怒,在脸上重新挂上笑意。
“贾大人说笑了,官邸怎么会走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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