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温莎嬷嬷的誓言一说出来, 被爱德华·塔伦邀请来的见证人之一,乌克城政务官莫里男爵就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光明神在上,我简直不敢相信, 一名十七岁的贵族少女竟然会犯下如此邪恶的罪行,并且, 她没有一点悔改之心。

    夏尔克官,马库斯官, 请你们今晚一定要秉公审理此事, 这、这真是我们乌克城的大丑闻!”

    “莫里男爵阁下, 你太激动了,现在就下结论, 为时过早。”梅贝尔邀请来的马库斯官淡淡地驳斥了一句。

    莫里男爵瞪圆了眼睛“不管怎么说,我绝对不会相信,有人会在如此毒誓之下, 还坚持撒谎诬陷一个无辜的灵魂。我觉得, 达蒙骑士和温莎女士的证言,完全可以取信。”

    “莫里男爵阁下,你觉得这样的证言可信?”马库斯摇了摇头“可惜了,维克王朝的贵族法律并不支持这个观点。”

    接连被反驳,莫里男爵的脸色有点儿涨红,他似乎还要为证人的证言分辩, 一旁的夏尔克官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他有话要说。

    “诸位, 我想大家应该都意识到了,无论这位达蒙骑士和温莎女士说没说真话,他们的证言都无法成为最关键的证据,因为,他们的身份并不清白磊落。

    达蒙骑士和温莎女士在塔伦公爵一家遭遇危险的时候,率先放弃了保护雇主的责任和义务,只顾着自己逃命,这样的行为,是对贵族地位和主仆关系的冒犯。

    他们已经做出了这样不光彩的行为,所以,他们此时的证言,可信度并不高,即便,他们都以光明神·的·名义发了誓言。”

    莫里男爵似乎没有想到,己方阵营的夏尔克官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拆台,他惊疑地看了一眼对方。

    夏尔克没有理会莫里男爵,反而转头看向爱德华·塔伦

    “塔伦先生,如果你要控诉梅贝尔·塔伦小姐的话,只这些侍卫仆从的证言是不够的,王朝的法律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以下犯上行为,所以,你还有其他的证人和证据吗?”

    爱德华·塔伦就等着夏尔克这个问题呢,他精明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表现,完全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夏尔克官,我知道您是真正严谨的审判员,即便对已逝的塔伦公爵夫妇和艾伦·塔伦充满了同情,也坚持让理智战胜情感,务必要保证王朝法律的公正性。

    我今天能够主动站出来,揭露梅贝尔·塔伦的罪行,自然搜集了充分的证据。”

    “哦?你还有什么证据?”

    爱德华·塔伦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暗黑色的铜制袖扣,平放在他的手掌上。

    “诸位先生,看看这个小东西,这是达蒙骑士给我的宝贵证据。”

    “一枚袖扣?”

    “这可不仅仅是一枚袖扣,它还有一个特殊的功能,就是录制一些影像。”

    “这么说,这是一件珍贵的魔法护具?一个护卫队的骑士,拥有一件魔法护具,还成为了证据,这可真是太巧了。”

    “不不,它还算不上是魔法护具,哈哈,以达蒙骑士的身家,他还买不起真正的魔法护具。

    这枚袖扣,充其量只是一个有些魔能的小工具罢了,是刚刚开始学习元素魔法的年轻魔法师们的练手之作。”

    一旁的袖扣主人骑士达蒙连连点头“是的,各位大人,就是这样的练手之作,我也是求人找关系,又花了三个月的薪水才弄到手的。”

    在场的一些人露出“就该如此”的表情,魔法护具非常珍贵,确实不是一个小小的骑士可以随意获得并且随身携带的,若说是元素魔法师的初学练手失败品,那就很可信了。

    莫里男爵连忙催促爱德华·塔伦“既然这枚袖扣有留影的功能,你又说它是证据,那么,它是不是录下了一些丑恶的事实真相?爱德华,我的老朋友,快给我们展示一下吧。”

    爱德华·塔伦没有再耽搁时间,他用粗胖的指头轻轻地拨动了一下袖扣的顶端。

    来来回回七下后,就见刚刚还是暗黑色的袖扣渐渐变成了浅灰色,随着颜色变浅,一些嘈杂模糊的画面开始浮现。

    魔兽的嘶吼,人群的惊慌惨叫,建筑物的倒塌,这些灾难现场的声音伴着摇晃混乱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播放出来。

    “这是……那天晚上的场景?”

    “是的。”

    “光明神在上,真是悲惨。”

    “可是,这也太模糊了,这能证明什么?”

    佩罗娜家族的族长板着脸,提出自己的质疑“而且,一件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小工具,就能作为指控贵族的证据吗?谁知道会不会是特意伪造的。”

    这时,会客厅内一直没有出声的一位高阶圣徒走上前,对着达蒙骑士的袖扣检查了一会儿。

    “这些画面是真实有效的,没有经过篡改伪装,没有任何魔法力的修改痕迹,只是,是不是塔伦公爵出事那晚的情景,就不得而知了。”

    “谢谢圣徒大人的鉴定。”

    爱德华·塔伦点头表示谢意,他面带笑容,示意大家接着看下去。

    混乱晃动的画面仍然在继续,各种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约莫过了七、八分钟,就在现场之人耐心即将告罄的前夕,画质恶劣的影像终于渐渐变得清晰稳定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狼狈的梅贝尔·塔伦小姐躲在隐蔽的角落,眼神坚毅地拉弓射箭的画面,“嗡——”箭矢离弦,画面随着这枚利箭急速飞驰。

    来不及惊呼制止,这枚去势汹汹的箭矢就直奔艾伦·塔伦的胸膛,眼看着,箭头已经碰到艾伦·塔伦的衣服,马上就要刺穿他的血肉了。

    这时候,画面又晃动模糊起来,留给众人最后的一个印象就是,艾伦·塔伦向后仰倒,胸前立着一支亲姐姐梅贝尔·塔伦射出的致命一箭。

    袖扣的录影功能很快结束了,大客厅内暂时无人出声说话,一片沉默和凝重。

    这段有着清晰来龙去脉的影像,再加上仆人侍从们的证词,几乎就可以给梅贝尔·塔伦小姐定罪了!

    半晌,早就看过这个画面的安德鲁·塔伦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室内凝固的氛围。

    “诸位大人,这才是我和堂叔给审判团的最关键证据,刚刚那位圣徒大人已经证明了,达蒙骑士的袖扣录制的画面没有经过伪造,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么,事情的真相已经非常清楚了,梅贝尔·塔伦小姐趁着混乱,偷偷向艾伦·塔伦先生射出了致命一箭,导致了艾伦·塔伦先生的死亡。

    夏尔克官,马库斯官,我认为刚刚的画面,已经足够证明她的罪行了。”

    梅贝尔请来的马库斯官暂时没有出声,佩罗娜家族的父子则一脸惊疑,他们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坐在主位上的梅贝尔,对爱德华·塔伦的控诉有了七分信任。

    面对诸多质疑责难的眼神,梅贝尔·塔伦倒是非常镇定,她慢慢敲击着木质扶手,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击进了人的心里。

    政务官莫里男爵首先表示出了自己的不耐烦。

    “塔伦小姐,你承认刚刚那些影像的真实性吗?”

    “我相信圣殿圣徒的判断。”

    “塔伦小姐,对于这些铁证,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梅贝尔点了点头“自然有。”

    她说完这话,就没有再进一步解释了,而是喊了一声“布雷特”。

    存在感极低的黑发管家从阴影里面走出,微微躬身“小姐,悉听您的吩咐。”

    “去把壁炉上方悬挂着的弓箭取下来。”

    “是,我的小姐。”

    随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众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壁炉处,这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壁炉上方悬挂着的金色长弓和刚刚画面中的长弓非常类似,好像是同一把。

    莫里男爵疾言厉色“塔伦小姐,你是想再编造什么借口吗?想说刚刚的画面是假的,因为那把弓箭一直悬挂在塔伦家的城堡里?

    你不要再费心狡辩了,圣殿的圣徒大人已经证实了,达蒙骑士所录制的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你也说了,你相信圣徒大人的判断,不会是想要出尔反尔吧?”

    面对一位成年贵族男性的咄咄逼人,梅贝尔·塔伦甚至还有心情整理裙摆。

    她看起来瘦弱纤细,苍白羸弱,但表现出来的气质和态度竟然比一城的政务官还要强势,当然,也更傲慢。

    “稍安勿躁,莫里男爵阁下,请注意你的贵族教养。”

    马库斯官用手杖敲了敲理石地面,慢条斯理地开口“法律给了塔伦小姐自我辩护的机会,你想干扰她的证明过程吗?你要干扰司法程序的公正性和完整性吗?”

    莫里男爵轻嗤了一声,他不信梅贝尔·塔伦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有什么翻身的手段。但是,面对马库斯官的警告,他还是暂时闭上了嘴巴。

    此时,黑发的英俊管家替他的小姐取下了壁炉上方的弓箭,交到了梅贝尔的手中。

    “莫里男爵阁下,你放心,我并不是要否认那段影像的真实性,也不是要用这弓箭做什么狡辩。

    因为熟悉塔伦家族历史的人都知道,塔伦家的人为了纪念先祖,都喜欢在住宅的壁炉上悬挂这种颜色和款式的弓箭。

    塔伦城堡里有金色的长弓,那座度假的庄园里面,自然也有相同制式的长弓,它们并不是同一把。”

    “塔伦小姐不想耍花招就好。”

    “我从来不喜欢耍花招,因为一般情况,我都是凭实力说话的。”

    梅贝尔从箭筒中抽出一支保养良好的锋锐箭矢,一边微笑着说话,一边搭弓,拉弦。

    她慢慢抬起胳膊,蓄势,利箭正对着安德鲁·塔伦所站的方向,调整角度,待发!

    “嗖——”

    三连射!

    “住手——你要做什么,塔伦小姐!!!”

    在惊呼声中,梅贝尔的三箭依次冲向安德鲁·塔伦的胸膛,就和那枚袖扣录制的画面一样,快如流星,让人猝不及防。

    安德鲁·塔伦只觉得死亡尽在眼前,他完全想不起身为元素魔法师的各种自保救命手段,只是凭着身体本能,瞬间向后仰倒,只求躲过致命危机。

    风声、怒喝声,夹杂在藏着金属腥气的恐惧中,一直志得意满,并准备看着梅贝尔·塔伦悲惨下场的安德鲁·塔伦忍不住惨叫一声,狼狈跌倒在地。

    那三枚射向他的箭矢,正好射穿他胸前的纽扣和衣料,紧贴着他的皮肤,“铎!”、“铎!”、“铎!”三声,直接扎进了不远处的理石地面里面。

    瞄了一眼箭矢扎入地面的深度,安德鲁·塔伦这方的人都是一阵后怕。

    “我的天呀,光明神在上!”

    “安德鲁,安德鲁,你还好吧?”

    一阵忙乱过后,一些人对梅贝尔·塔伦怒目而视,另一些人,则露出了深思恍然的表情。

    “这就是我的证明。”

    射完箭,吓完人,觉得神清气爽的梅贝尔·塔伦微笑着弹了弹弓弦。

    “看,我射箭技法高超,完全可也随心所欲地射中目标,无论……他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还是一枚小巧的纽扣。

    刚刚那个留影画面并不完整,因为,它没有留下之后的画面。

    我当初的那一箭,可没有伤到艾伦·塔伦,确切地说,除了把他胸前的衣料弄破了,我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有伤到他。”

    “你——”被惊吓的安德鲁·塔伦大喘着气,手指颤悠悠地指了指梅贝尔“简直一派胡言,强词夺理!”

    夏尔克官此时恢复了几分镇定,他压下心中的不安,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娇体弱”的塔伦小姐。

    “塔伦小姐,我们承认你的箭法高超,但是,这并不能够完全证明你的清白。

    作为证据的留影中,你确实朝着塔伦·艾伦的胸前要害部位射箭了,而且,那支箭已经挨在了艾伦·塔伦先生的身上。”

    “对,而且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要朝着亲弟弟射箭。”

    被扶着站起身的安德鲁·塔伦推开搀扶之人,紫红着脸大声质问梅贝尔

    “在那样混乱危险的地点,你别告诉我们,你射箭就是想吓吓你的亲弟弟,这太可笑了。梅贝尔·塔伦,你不要再继续狡辩了!”

    “狡辩与否,还要看官们的判断了。”

    梅贝尔把玩着手中的金色长弓,暗自遗憾,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果然不如之前了,只是连射三箭,就感到气息不稳,若是之前,这一箭筒的箭矢都不够她玩儿的,唔,她可以把讨厌的人都射成刺猬。

    马库斯官闻言,严肃地点了点头

    “塔伦小姐刚刚的举动,确实不能完全洗清她杀害艾伦·塔伦先生的嫌疑。

    但是,也为我们了另一个可能性,就是那一箭根本没有伤害到艾伦·塔伦先生,这一点,梅贝尔·塔伦小姐已经证明了。

    所以,爱德华·塔伦先生,安德鲁·塔伦先生,你们的有关塔伦小姐谋杀至亲的证据,还不充分。

    请问,你们能艾伦·塔伦倒下之后的真实影像吗?证明那支箭矢确确实实地扎入了他的胸膛,而不是擦身而过。”

    面对马库斯的提问,提出控诉的两人脸色难堪地摇了摇头,之前给他们证物的那个人,并没有更多的证明内容。

    “这太荒唐了,这根本讲不通。”

    政务官莫里男爵挥了挥手臂,语气急躁。

    他今天必须把梅贝尔·塔伦赶下台,否则,一旦等她明天正式继承了塔伦家族,掌控了这片领地,莫里家族在乌克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谁让他贪图爱德华·塔伦许诺的好处,站在了梅贝尔·塔伦的对立面呢。

    “诸位,你们不觉得这个解释荒唐可笑吗?

    马库斯官,我们都知道那一晚上有多么的危险,我不相信,梅贝尔·塔伦会在那样的时刻,有闲心和自己的弟弟开这样的玩笑。

    偷偷射出一箭,只为了毁掉艾伦·塔伦胸前的纽扣和花边?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马库斯官耐心听完莫里男爵的诘问,他转头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同侪——夏尔克官。

    “夏尔克先生,您也同意莫里男爵的观点吗?认为只要从情理上讲不通,梅贝尔·塔伦小姐就要背负杀害血亲的罪名?”

    夏尔克刚想回答,马库斯官接着说道

    “请您一定要仔细思考周全了,再说出答案。

    要知道,我们今晚的这场控诉与审判,同样被录制了下来,并且,已经分时段地传递给了贵族圆桌会议审判团。

    我们的同僚们,都在注视着这里呢。”

    这个“提醒”,让想要偏袒爱德华·塔伦一方的夏尔克官心中一惊,他没有料到梅贝尔·塔伦会允许这样做。

    这年头,都讲究一个家族体面和姓氏荣耀,许多贵族并不愿意把族内的丑闻纷争闹得人人皆知。

    每当遇到类似今晚这样的事情,他们一般会请一些关系亲近的,并拥有社会地位的贵族老爷们来旁听审理和证明,尽量私下里解决争端。

    所以说,梅贝尔·塔伦的这一手,让收了爱德华·塔伦好处的夏尔克官感到进退两难了。

    若是只有一个马库斯在场,他确实可以偏帮爱德华·塔伦一方,这个案子本来就充满了争议,孰是孰非,他有很大的话语权。

    即使将来被质疑了,他也可以依靠巧妙的语言技巧,摘掉身上审判不公的嫌疑。

    但是,如果现场的情况被全程录制、并传递给整个审判团旁观,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马库斯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只要他还想要名声,要他的职业生涯和长远发展,他的所言所行,就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徇私和袒护。

    “全程录制影像了?”

    爱德华·塔伦先是惊诧,紧跟着便感到恼怒,明明是他们一方有备而来,怎么梅贝尔·塔伦准备得如此充分。

    “这……太大惊小怪了吧?怎么能惊动整个审判团呢?还要公开全部过程?梅贝尔·塔伦,你这样做,要置家族声誉于何地?”

    梅贝尔·塔伦咳嗽了两声,她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才不紧不慢地反驳道

    “这可不是小事,爱德华·塔伦,你要明白,你指控的是一位马上就要继承公爵爵位的贵族继承人,这不仅是塔伦家族内部的纷争,也是整个贵族阶级的大事。

    想想吧,私生子要侵占婚生子的权利和财富,多么骇人听闻呀,此例一开,你让多少联姻家族感到不安呢?怎么能不引起整个王朝上层的关注呢?”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爱德华·塔伦因为梅贝尔的话惊得一头冷汗“我绝对不是在鼓励私生子取代婚生子的地位,这是污蔑!”

    “哦?那你今晚污蔑我,不是要支持安德鲁·塔伦上位喽?也就是说,即便我的罪名成立,安德鲁·塔伦先生也绝对不会继承塔伦家族的,对吗?你可以向我保证吗?在所有人的见证下。”

    安德鲁·塔伦上前一步“塔伦小姐,我想你误会堂叔爱德华的本意了,他揭露你的罪行,只是为了维护正义。

    况且,我本人是自然魔法师,天然就具有贵族身份,这也是我能够姓塔伦的原因,和你口中所谓的私生子,完全不是一回事。”

    “自然魔法师呀,确实是高贵的身份。”

    梅贝尔装模作样地拍了两下手掌“那么你的意思是,只要私生子有能力有手段,就可以取代婚生子,理所当然地继承父系或者母系家族的财产和地位?”

    梅贝尔·塔伦一直在把话题往私生子继承权这个敏感问题上引导,这让在场的先生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当今皇帝陛下,以及他那数不清的情妇私生子和唯一的嫡公主殿下,都面色一凛。

    爱德华·塔伦和安德鲁·塔伦对视了一眼,两人意识到不能再顺着梅贝尔·塔伦的话讲下去了。

    “塔伦小姐,请你不要避重就轻,扯远了话题。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在那样人命关天的时刻,朝着你的亲弟弟射出那样一箭?如果不是谋杀,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梅贝尔回忆起那晚上火光与悲怆中的背叛抛弃,想到父母亲决绝仓惶的逃离背影,想到艾伦·塔伦的自私冷酷,喉咙里的痒意更浓,她忍了忍,一个微小的岔气,让她咳嗽个不停。

    等她终于暂时平缓了呼吸,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病态的殷红,这让她的眼神儿显得更加的明亮敏锐。

    “当然是为了我敬爱的光明神,帮他惩罚品行不端之人。”

    马库斯官皱了皱眉头“塔伦小姐,请你慎言,一切借由光明神名义所行之事,都需要完全正当的理由。否则,就不是我们贵族内部的事情了,圣殿也会插手这件事。”

    梅贝尔轻轻颔首,微笑着感谢马库斯官的善意提醒。

    “这件事,说起来确实和圣殿有关,当初……”

    叙述刚刚开了一个头儿,大会客厅的门就被男仆敲响。

    “大小姐,乌克城圣殿来人,西泽维尔圣师大人希望能够立刻见你一面。”

    闻言,梅贝尔轻笑“瞧,我就说这件事和圣殿有关,刚刚提起,圣师大人就来访了。正好,我一会儿要说的事情,确实需要圣师大人做个证人,快请他进来。”

    “是,大小姐。”

    大会客厅的大门被推开,金发的西泽维尔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座的先生们都起身迎接这位圣师大人,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幽暗中的黑发魔物,也上前一步,明晃晃地站在了梅贝尔·塔伦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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