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李美英本想嘲笑两句,林秋月结婚了,不会把亡夫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过看着林秋月的脸,她“哼”了一声:“记得就行,那天别忘了带满满过去。”
“我知道。”
叶望州坐在车里,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眼睛看着门口的林秋月和李美英。
他本想下车,但看到两人好像在说话,打开的门又关上了。
李美英一走,他走到了林秋月的身旁,眼睛看着李美英离开的方向问:“她说什么了?”
林秋月脚步停顿了下,摇头:“没什么,我们去接满满吧。”
叶望州原本笑着的脸,慢慢落下来,眼里的神色变得灰暗。
他坐上车,启动车子。
一路上,林秋月没有说话,看着窗户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叶望州也没有说话,她并没有发现不对。
整个车里的气氛很凝滞,让人有些窒息,林秋月也没有感觉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眉毛皱着。
“到了。”
叶望州看着她,林秋月这才回神:“好。”
她走下车,叶望州从另外一侧出来,看她情绪不高,开口道:“你去车里坐着,我去接满满。”
“我不累,一起吧。”
叶望州深深看她一眼,没说话,两人一起走到幼儿园门口。
满满蹦蹦跳跳地从老师那里跑过来,一手拉住林秋月的手,一手拉住叶望州的手:“妈妈,叶叔叔!今天中午爷爷奶奶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
一看到两人,满满就迫不及待地分享着自己的开心。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的烦恼,林秋月也不准备让满满知道这些,她面对满满时,不会把负面的情绪给她。
“什么好吃的啊?”林秋月笑着问她。
满满一个个数,各种肉、零食等等。
叶父叶母主要带她去吃好吃的美食,她吃得很开心。
叶望州脸上也带着笑,回应着满满的话。
一家三口,看起来非常和谐美满快乐地坐上车回家。
晚上讲完睡前故事,哄睡满满,林秋月小心走出她房间,轻轻关上门。
一转头,她就看到叶望州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看她出来,叶望州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垂下眉眼看着她的眼睛:“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林秋月摇头:“没有。对了,该睡觉了。”
叶望州凝着她的脸,一时没有说话,林秋月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今天晚上一直奇奇怪怪的。
“我要去洗澡了。”
叶望州让开位置,林秋月朝浴室走的时候,他突然在她背后开口:“秋月,我是你丈夫,如果有什么事,我希望我会是你的依靠。”
林秋月的眉眼忽而柔了下来,转头看向叶望州,笑着点头:“我知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林秋月进浴室了,叶望州看着浴室的门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阳台。
林秋月出来时,发现阳台上有点点猩红,忽明忽暗。她敲了敲阳台的门。
“望州,可以洗澡了。”
叶望州把烟按在烟灰缸里,转身回房,林秋月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味。
“你在外面多久了?”
“没多久,别靠我太近,烟味重。”
他往浴室走,林秋月犹豫了下,还是喊住他:“吸烟太多对身体不好。”
叶望州转头,面上带着和往常一样的笑意:“我知道,没有下次了。”
晚上的时候,林秋月发现叶望州变得很凶猛,以前他会说很多让自己面红耳赤的话,还让她说。
但今天,他的动作让她有点承受不住,一股子想带着她死在床上的感觉。
因此只来了一次,林秋月就累得直接睡着了。
叶望州看着她的睡颜,伸手在她脸上轻轻碰了碰,将她不小心粘在脸上的头发梳理到旁边。
“你现在是我的,以后都是。”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几不可闻,但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意。
林秋月不知道叶望州的想法,她觉得脸上痒痒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九月初,叶望州开学,他进修的学校就在京城的军校,开始进修后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只有休息日才能出来。
林秋月请假和满满一起去送他。
军校戒备森严,但如果是学校里的学员和军官家属,可以进去。而且开学这天没有平时那么严格。
林秋月和满满跟着叶望州进了军校的大门。
“我和你们申请家属证明,平时想来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就能进来了。”
“好。”
但林秋月也知道,如果不是碰上节假日,她是没有时间来军校的。
叶望州是军官进修,但住的也不是单人间,不过还好,他住的是两人间,住一起的都是来进修的军官。
宿舍里的另外一个军官还没有来,林秋月本想帮着叶望州一起铺床,被他拒绝了。
他自己拿着领到的生活用品,铺盖被褥这些,跳上床,不过几分钟便铺好了,还顺带叠了一个豆腐块的被子。
叶望州从床上下来,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看到屋里的三个人,脸上立马露出热情的笑容:“你就是我室友吧?我是刁强,来自华北军区,你呢?”
叶望州看向他:“叶望州,西南军区。这是我妻子和女儿。”
刁强露出羡慕的表情:“你这年纪轻轻就老婆孩子都有了,真好,真好!我这都快三十了,还不知道娶谁呢。”
叶望州:“我也觉得挺好。”
他眼里露出自豪,刁强的表情明显更受打击了。
叶望州东西收拾好了,也没有在宿舍和刁强多说话,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林秋月和满满出了宿舍,在校园里逛。
满满没来过军校,看什么都是好奇的。有军人列队过去,她拽着叶望州的手小声道:“叶叔叔!叶叔叔,这里和我姥爷家一样啊!”
林秋月揉了揉她的头:“因为都是军人。”
其实军校逛也只是看看建筑,连个坐的椅子都没有。
林秋月奇怪了下,她没来过军校,但她去过的所有大学里面,都会在路边放供人歇脚的长椅。
叶望州和她解释:“军校生平时都在训练,走路也是列队而行,没机会休息。而且这也是锻炼意志力的一种。”
林秋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满满也点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脸听懂了的模样。
从军校回来后,距离徐越川的忌日也越来越近了。
在满满刚回来的时候,林秋月带着满满去祭拜过徐越川,也给她看过徐越川的照片,告诉她,这是她的爸爸,亲爸爸。
满满还不懂死亡的意义是什么,只知道她爸爸在天上,不会像其他人的爸爸一样,可以天天陪着她。
她对于爸爸的记忆很好,但林秋月和她说了很多关于徐越川的事情。
包括她被拐卖后,徐越川是怎样和她一起拼命找她的,动用了他所有能动用的人脉。
“你爸爸很爱你。”
徐越川没牺牲的话,真的是一个好爸爸。尽管因为工作,他平时回家的次数不算多,但每次他回来时,满满都是他带。
对满满的爱,他和林秋月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满满知道她爸爸很爱她,因此经常会对着徐越川的照片说话。
徐越川的忌日快到了,林秋月也告诉了满满。
“过两天我们要去祭拜爸爸,到时候可能会见到一些人,他们说什么你不要听。”
满满立马明白:“妈妈,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林秋月沉默了会儿,开口道:“不是讨厌我们,他们不讨厌你,讨厌我。”
满满脸上露出生气,抱住林秋月说:“他们讨厌妈妈,我也讨厌他们!”
对于那些讨厌,林秋月本就不在意,满满这样安慰她,让她心里更暖了。
徐越川忌日这天是周六,林秋月一早拿着贡品黄纸,带着满满拦了辆出租车,去往北城烈士陵园。
徐越川的骨灰就葬在那里。
随着距离陵园越来越近,林秋月面上的表情就越少。
她和徐越川青梅竹马,感情很深。
林秋月会和徐越川结婚,她是爱他的。不然她不会下定结婚的心。
所以徐越川壮年牺牲,而且是在她们结婚没多少年的时候,对于当时的林秋月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如果不是还有女儿,而且还要找女儿,她没那么快振作起来。
每次来看徐越川,林秋月的心里都很难受,心情也会变得很低落。
她牵着满满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徐越川的墓碑处,把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
满满也把花放下来,趴在那里,用小手帕擦了擦墓碑上徐越川的照片,奶声奶气又很认真地说:“爸爸,我和妈妈来看你了。”
林秋月在旁边烧着纸,听着满满和徐越川说话,眼里的流露出忧伤。
母女两个正祭拜着,一群脚步声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林秋月没有在意,专心地把贡品摆好。
而此时人也走过来了,李美英带着嘲弄的声音响起:“还算你有良心。不过你又结婚了,你觉得对得起越川吗?”:,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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