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家庄园出来,已经是子时。
辰公与刑恩铭同乘一轿,往玄都方向而去。
在过去的一个时辰内,辰公向武夫人以及阖府仆役详细询问了死者武乘天的行踪,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相似。
根据武夫人所讲,昨日上午武乘天起床之后,便如往常一般出去散步,当时众人只以为他和往常一样只是去外边遛弯,不久便可以返回。但没想到,他这一去,便是去了整整一个上午加中午的时间,直到下午,才返回来。
他也并非是独自一人回去的,跟他一起回去的,还有一个人,据武夫人交代,那人自称是武乘天的故友,名叫岳凌霄。
而根据仆役们告知的供词,武乘天与这个岳凌霄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因为他们曾经听到他们二人曾在书房之中发生过争吵,只不过迫于武乘天的禁令,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过去查探。
争吵发生了不久后,那岳凌霄便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甚至在出门之时,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此后书房门便一直紧锁,直到晚上小丫鬟送茶,才再度打开,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现了武乘天的尸体。
听罢,辰公立刻问仵作,“能确定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么”
仵作点点头,“虽然失去了头颅,但从这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并出现尸斑等迹象开来,死亡至少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么”
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辰公微微眯起了眼睛,皱眉。
“时间不是很贴切看来应该不会是我所想的那样”他微微摇头,看了看一旁冥思苦想的学生。
“恩铭,此案你怎么看”他问。
刑恩铭沉浸在思绪中,似完全没有听到辰公的话。
辰公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他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目中露出欣慰的笑意。
“恩师您,您刚才说什么学生方才一时入神,怠慢了恩师,还望恩师见谅。”片刻,刑恩铭回神过来,连忙对着辰公施了个礼,以表达自己怠慢恩师的歉意。
辰公哈哈一笑,“恩铭,你我师徒之间,还用得着这种虚礼么况且你能够凭借自己的所见所闻去思考问题,这一点为师夸赞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还是说说你对这件案子到底有什么看法”
“是,恩师”
刑恩铭再度恭恭敬敬地对着辰公拜了拜,随即开口,“恩师,学生以为,此案的凶手,最有嫌疑者,应该便是那武乘天所谓的故交岳凌霄了此人不但与武乘天发生了口角之争,而且还气急败坏地走出了武乘天的房间,难保他不会动了杀人之念。”
“哦你认为他很有可能就是真凶,原因为何不妨说来听听。”辰公淡淡一笑,看了看刑恩铭。
刑恩铭胸有成竹,开口,“首先是杀人动机这岳凌霄与死者在房间内发生了口角之争,这是庄园内仆役们都有目共睹的事实,而且他更是气冲冲地冲出了死者的书房,从这一点足以看出,此人与死者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恶劣,所以此人难保不会在离开之后返回,潜入死者的房间并将其杀害”
辰公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从这一点看,岳凌霄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不过你莫要忘记,武乘天的书房门正对着中庭,而案发之时中庭那里一直都有仆役来来往往走来走去巡逻,即便他们在武乘天的严令下不靠近书房,但若有人偷偷摸摸潜入,势必还是会被发现的”
“而且我们也曾经看过,死者书房的窗户都没有任何从外面破坏的痕迹,能够让凶手进出的地方,便只有未上锁的房门。”
“如果凶手真的选择从那里进出,中庭巡逻的仆役们,应该没有理由看不见”
辰公微笑开口,神色平静,盯着刑恩铭。
刑恩铭同样微微一笑,“恩师,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觉得这只能有两种可能性”
“哦说来听听”
辰公眼睛微微一亮,带着一丝饶有兴趣的语气,开口。
刑恩铭轻轻伸出了一根手指,“首先,第一种可能,或许是因为当时夜色昏暗,巡逻的仆役们并没有看清潜入房间凶手。”
辰公微微点头,“这个假设不无道理,不过可能性不大,毕竟当时书房内亮着烛火,一旦房门打开,势必会出现亮光,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除非凶手是抓住了巡逻队刚好走过书房的一刹那,如此一来,凶手的确可能得逞。”
刑恩铭笑着点了点头。
“恩师说的不错,学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第二种可能,便是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与师母还有小天他们一样的武林高手,身手敏捷,速度奇快,能够以超乎常人的反应,抓住巡逻队经过书房之后刹那,潜入书房。”
闻言,辰公眼睛微微一亮
“不错这的确极有可能,只有这种在刀口上过惯了生活的江湖中人,割头的手法才能如此熟练,刀口才能如此平整只不过,你还忽略了一种可能。”辰公微微一笑,目中闪烁奇异之芒,盯着刑恩铭,开口。
刑恩铭目中顿时涌上了些许惊讶之色
看着疑惑加好奇全部写在脸上的学生,辰公淡淡一笑。
“这第三种可能性,便是死者武乘天,在岳凌霄气冲冲离开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一语落下,刑恩铭猛然吃了一惊
沉吟片刻之后,他目中微芒爆闪,似有着明悟之色涌现,“恩师的意思是”
“不错”辰公点头,“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如果死者在岳凌霄走之前便已经被其杀死,那么岳凌霄离开之后,即便仆役们真的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那间书房,但在打开房门之后,还是会看到死者无头的尸体,因为早在岳凌霄离开之时,他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您的意思是岳凌霄离开前气急败坏的样子,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刑恩铭沉吟片刻,开口。
辰公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毕竟他们之前曾经发生过争吵,而且还被仆役们都听到了,只要他假装气急败坏的从房间中走出来,那么看到他的人自然都会认为他是和武乘天吵翻了才被轰出来的。根本不会联想到他其实是杀了人。”
“而且如此张扬的从房间中走出来,也会给中庭的仆役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更能够给他们造成随着当时还活着的假象,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听罢辰公的分析,刑恩铭的目光越来越亮
但旋即,他却忽然皱了皱眉头。
“可是恩师,学生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凶手,为何要带走死者的头颅”
辰公微微叹了口气。
“你问的很好,这也是我现在想不通的地方。如果岳凌霄只是一时之气而过失杀人,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带走死者的头颅,但他现在却是将其带离了现场,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
辰公掀开轿帘看了看昏暗的夜色,目中露出沉吟之色。
刑恩铭叹了口气,同样陷入了深思之中。
在距离武家庄园三十多里外的一处的密林之中。
一个身影慌里慌张地飞奔着。
他的喘息很急促,就像是跑了很久一般,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而是向着前方,毫不停歇的跑去。
夜色暗淡,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的动作以及呼吸来看,也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很焦急,很疲惫。
但他却不敢停下来。
仿佛自己的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猛兽正在追击,只要一停下,便可能被其追上,陷入必死之境。
他背后的包袱,不知背了什么,沉甸甸的,鼓鼓囊囊,随着身体移动而不停晃荡着。
甚至,还有奇怪的液体,是不是透过包袱的外皮,滴落下来
他很快远去了。
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密林之中。
而原本他离开的地方,在几株枯树的下方,一道人影,静静地躺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天空,被浓雾笼罩的圆月渐渐露出了脸庞。
淡淡的月华洒下,借着这微弱的光芒,依稀可以看清,那枯树下方的,根本就不是人,
或者说,那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因为此人,已经没有了头颅
是的,这是一具无头尸体
一具与武家庄园发现一模一样的,无头尸体
天空复明。
灿灿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沉睡了一夜的大地,终于苏醒了。
远处,微微传来一阵银铃一般的悦耳笑声。
“潇潇姐,你来追我呀”
循声而去,就见在距离密林数里之外的小路上,走来了三男两女五个人影。
其中两个少女,正在小路之上追逐打闹,玩的不亦乐乎。
两女都是绝色之姿,但比较起来,却又各具特色。
跑在前面的黑衣少女,年纪不大,但穿着打扮却与一般男子无异,只是那胸前的鼓囊与纤细的身形,却是暴露了她身为女子的实质。
但她本人似乎也不是刻意要扮成男装,因为她的身上擦了胭脂香粉。
一般男子,身上是绝对不会擦这两样东西的。
不得不说,此女虽然穿了男装,但却没有给人丝毫男人的感觉,反而给她增添了一种另类的女子之美。
而其身后紧追不舍的白衣女子,正值俏丽年华,姿容绝色,倾国倾城。
她的身上,虽然只有一件简单的白色衣裙,但在他人看来,这件白衣,却是完美的将她的美丽,呈现了出来。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美丽,勾人心魄。
真真是好似天上谪仙人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潇潇姐,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前方的黑衣少女娇笑着,冲着后方的那名为“潇潇”的少女做了个鬼脸。
潇潇佯装神色一沉,一只玉手缓缓伸出,双臂以及背后那根白色缎带,登时飞出,如一条游龙,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冲着黑衣少女狠狠而去。
黑衣少女见状,神色顿时一变
“潇潇姐,你耍赖居然动用缎天带啊啊”
一声惨叫,黑衣少女顿时被后面激射而来的白色缎带缠住,下一刻那缎带飞舞间,竟是将这少女,五花大绑起来。
“死丫头,看你还敢乱说”
潇潇不紧不慢的从身后上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少女,丝毫没有为她解开的迹象,而是故意冷哼一声,看着她。
“府主”
见潇潇不肯吃自己这一套,黑衣少女立刻转向目光,可怜巴巴地看向了一旁的微微扶着额头的白衣青年。
这白衣青年的年纪也并不大,约莫二十三四,剑眉星目,生的英武不凡。
但此刻,他看着那黑衣少女,却是微微有些头疼。
在其身旁,一个老者笑眯眯地看着黑衣少女。
“嘿嘿叫你这丫头再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下受到教训了”
“受到了,受到了剑老,求求你帮帮忙,我以后一定不会乱说话了”黑衣少女可怜巴巴的看着老者。
老者却是淡淡一笑,“求我可没有用,解铃还须系铃人么”
黑衣少女只好将目光再度看向了潇潇。
潇潇盯着她看了几眼,噗嗤一笑。
“行啦这次就放过你好了不过你要记住,下一次要还敢乱说话的话,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缎天带的真正威力”
黑衣少女神色一窒,“不敢,不敢我这身子骨怎能承受得住潇潇姐你那神兵的真实威力呢”
潇潇噗嗤一笑,“瞧你现在的样子要是现在跟别人说你就是咱们太乙天府的智囊柳煌翠,恐怕没人会相信”
“切我管他们会不会相信不相信的尽管来试一试我的羽扇嘛”柳煌翠满不在乎地开口。
就在这时,白衣青年身旁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忽然目光一闪。
白衣青年连忙问道“萧寒,怎么了”
“有血腥味”夜萧寒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在那里”
说着,他指了指前方密林方向
白衣青年目光微微凝重了起来。
柳煌翠却是微微撇了撇嘴,“那有什么血腥气哑巴你又在危言耸听了”
白衣青年看了她一眼,“煌翠,那你就去看看”
“我”柳煌翠指了指自己。
白衣青年点点头。
柳煌翠本来还想争辩几句,但看到他的神色,只好不情不愿的施展轻功来到了密林深处。
“切。死哑巴一定又在危言耸听,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
她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环顾密林四周。
突然,她的视线钉在了前方某个地方
随即,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一抹惊讶之芒,微微掠过
只见一具无头尸体,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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