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衣男子

    许梁是大青山下许家的第三代,其祖父许远是周边几乡都颇有名望的和善人,每年收成不好时,家里略有银钱的许远老爷子都会接济周边日子过的不好的人家和路边的乞讨者,大家都说善人有善报,许老爷子能活的很久的。

    不过,待人友善慈祥的许老爷子却是对自家人特别严厉。大儿子许扬,二儿子许风据说都是跟许老爷子的脾气不对付,早早的就出去了,留下许老爷子一个人在家里,不过兴许是想着老人家一个人在家里孤独罢,许风中途回来了一次,将两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交给了许老爷子,当天来,当天就走,一句话没说,只留下许远现在门口抱着两孩子久久无言。

    许远一扶养这两孩子就是十六年,两孩子同岁,大哥叫许渊,弟弟叫许梁,都是许风的孩子。乡亲们本以为气走了两位孩子后许远会对两位孙子好一些,没想到许远的严厉一直没变,总是对两位孙子有极高的约束,不能做错一件事,做错了就得跪在祠堂里,小时还好,略长大后甚至不给吃饭,都是邻居们看着可怜,就把自己家的饭留一些给悄悄送来,好在许老爷子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索性今日不同了,许老爷子一大早起来就把两位孙子叫到祠堂门口,说是以后都不再约束他们了,只要求他们在最后这一天里做好许老爷子安排的事,两位孙子自然是十分高兴,不过等他们细细品味又觉得不对,这变故是没有来由的,许老爷子从不这样,明眼人都知道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不过两位还是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事情做好。

    许渊被叫到去大青山上挑选一些长势很好,很有灵气的毛竹来,许梁则是被要求去处理一下村门口很久不种的菜地,说是等日上三竿的时候会有一个外地亲戚来拜访许老爷子,叫许梁去接。

    就这样,许梁在田间除着草,一直等到正午时分,还不见人影,便想着休息一下,叼了颗狗尾巴草就坐在笼上,哼着乡谣。不由得想起今天老爷子的反常,他清楚的记得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头上是没有一根白发的,白发是烦恼丝,老头眉间也有着淡淡的忧愁。今天的事情或许不太好,可能和这个莫名的亲戚有关吧,许梁如是想。

    许梁爬到村口的老树上,向外望去,想要看看那亲戚是否是迷了路。不过天空蓦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周围也渐渐起了点水汽,迷了视线。许梁看了看这棵老树,发现长了些嫩芽,他伸出手接了些雨,喃喃道:“没想到今日是雨水时节了,这日子过得也快,雨水主生发,使枯木逢春,好一场春雨。”

    许梁叹了口气,总觉得今日不自在,便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想着是否哪日他或者许渊得罪了许老爷子,是哪样的忧愁,竟使得他平添了些白发,许老爷子虽然了老了,但身体一直很好,健步如飞。许梁不得其解。

    远远走来了一位穿着黑衣,带着斗笠的男子,脚上穿的是草鞋,走在泥泞里,一步一个脚印,不过许梁并没有发现,仿佛男子走路没有声息。男子走到树下,也并没有打扰许梁,而是靠着树,静静地望着村子背后靠着的大青山,男子眼神深邃,望的很是出神。

    过了有一会儿,许梁总算是回过了神,发现树下的黑衣男子,许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并不知道亲戚的姓名。

    男子也感受到了许梁投来的眼神,他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眼神看起来很是友善,不过面色略显苍白。

    “是许梁吧,你可以叫我王叔。”男子轻声道。

    许梁看了男子穿着,像是书里的江湖侠客,便很有好感,少年也是个向往江湖的孩子,他跳了下来,笑道:“我从来没有出过村,也不曾见到过亲戚,王叔是怎的知晓我就是许梁的。”

    男人觉得少年颇有意思,笑了笑:“感觉。”

    许梁不再言语,只是拿了田里的锄头带了男人往自己家去。

    到了家中,发现自家爷爷和大哥许渊正在修理毛竹,没有抬头。

    许梁敲了敲门,道:“爷爷,王叔来了。”

    许远斜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忙活着手中的事。

    许梁回头看了黑衣男人,男人也没有见外,径直走到了祠堂,帮着一起处理竹子,倒是许梁一脸莫名,也跟了上去,打打杂。

    四人就这么干了一个下午,期间几人没有说过一句话。终于到了晚上,许梁饿得受不了了,便戳了下许渊,小声说道:“许渊,我们先去做饭吧,王叔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这样不好。”

    许渊没有在乎许梁直呼自己的名字,而是转头看了看爷爷许远,发现许远并没有理会自己,就拍了拍手,擦了擦竹沫,同许梁一起出去了。

    许远见两位孙子出去了,手中的活也差不多了,就找了个椅子坐了起来,抽了几口旱烟,看着男人做着收尾工作。

    良久,男人做完了事,许远便率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受许风之托,哼,说是朋友,你确实和他一样。”

    男人也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对正坐在太师椅上翘着腿抽着旱烟的老人深深作了一揖,道:“老前辈,许风以前或许不好,不过现在是身不由己了,我来这确实受他之托,不过事情到这已经没有转还余地了,此间之事实在过于可怕,是大势所趋,非是我等可以左右。”

    老爷子望着屋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来,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大势,唉,现在确实怨不得任何人,只怪是上面的人,可到最后终究是不敢怪罪,细细数着,只怨我这个老头子没有本事,没能求的些机会。”

    男人头更低了,“老前辈保重,我这有还有一私事,许风托付与我之时可能也知道我的困难,这是不情之请,祈求老前辈能帮帮我。”

    许风低头看了一眼,“我已经知道了,这竹子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本来你被拉到这件事里来就是许风的不对,这事怨他。我该做一些事来弥补。”

    黑衣男人抬起头,“前辈,您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原谅?”老人摇了摇头,“没有原谅一说,这本是无头无尾的事情,算了,与你说了也不懂。这毛竹你也能看出来,是大青山上的,今日就是好时节,你且先拿着,若是准备好了就用了吧,最好在今日,晚上还有一场雨,你自己斟酌,我都准备好了。”老人自顾自的走出去了,看也没有看已经快跪在地上的黑衣男人。

    男人叫王意,是许风的好友。

    王意仿佛是得了莫大恩惠,挺直了腰,将竹子收了起来,对着老人离去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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