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古井

    村子坐南靠北,北边是大青山,南边则是一个湖。大青山很大,湖虽小,但很深。这里的风水可谓是极好的,虽说不上冬暖夏凉,却也有七八分了。村子约莫有几十户人,以往人更多,自从许家两位出去后,村里的青壮也跟着出去了很多,大多都没有再回来,有的甚至还把家人也接了出去,村里剩下的,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淳朴又善良。

    村子是一条主街从村头贯穿村尾,三条副街横跨两边。许家在街外面,并不和村里大多人住在一块,要更靠近大青山。

    大街尽头村尾处有一口井,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应当是从村子建立起便存在着,村里的人都是喝井里的水长大的,水一部分来自于雨水,一部分来自于大青山,可能也有一部分来自于村前的湖吧。

    水井旁边种有一棵大柳树,是三人合抱之木,不过并不高,现在是初春,抽了些细细的柳条。

    水井和柳树都是聚阴之物,柳树又挡住了水井的阳光,此地更是江南,常有雨水。所以水井总是冒着些寒气,不过好在人们喝井水从来没有得过怪病,更有人因井水治好了伤寒,人们也就不去管这事了,还逢年过节的上香烧纸,将其供奉起来。

    连着几天下的绵绵细雨终于停了,不怎么晃眼的太阳升了起来,村民们都赶着时间去地里好好翻整土地,或者播撒些应季种子,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王意这几日都安静的在书房里读着书。书房是许远最常待的地方,两位孙子如果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进入的,两位也很听话,这十六年来进去的日子屈指可数,尽管书房很神秘,两人也没有如何的向往。

    王意合上了书,斜眼看看窗外的阳光,慢步怎么了出去,打了个哈欠,喃喃道,“雨水江北不常有,在这江南却是不吝啬,一连着下了七天,好在是小雨。”

    王意走出房门,许梁两兄弟正在院子里打拳,这是普通拳法,并没有特别处,只是普通人锤炼身体。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许梁两兄弟体魄打磨的很好,是极好的练武苗子,已经到了那一步了。

    “改天该找老前辈说一说,把日子提起来,这事耽搁不得,不过不在今日,最好在惊蛰,借着一声天雷,这事就要好办的多。”

    王意摇着头,缓缓走出门去,没打扰两位。世人做事,大都图个吉利,将日子定在特殊的时间,得天地造化,事情就会很顺利,惊蛰一声天雷,万物复苏,阳气上浮,这才是春之始。

    王意出门去寻了古井,古井中有一物已蕴养了多年,因井水而治风寒的许扬在井中放了一物,并开始祭祀烧纸,并带领几位朋友一起烧,村民们见状也纷纷开始烧起纸钱来,图个吉利,祈求平安。

    古井旁还有土地屋,有着些烧尽的纸灰,大部分纸灰被投进了井里,算作是草木灰吧。

    “许扬,这物件你是用不上了,许风将它借我二十年,也不知有没有机会亲自交到你手中,许前辈给了我莫大的恩惠,二十年我是不奢求,只十年,我就还你。”

    男人没有停留,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古井周边搭了两条铁索,一条系着木桶,打水用,一条系着的是何物,村里人不知,这铁索也无人可以抬起,久而久之就没人管他了,铁锁的主人已离开村子二十年。

    回到许家,许远老爷子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见王意回来,他问道:“可是去看了那把剑?”

    “嗯,剑很好,是水木之器,多年寒气与祀力供养,已使其超越了普通之物,修为不高深者不得用。”

    “许扬在这一道胜过我许多,我是比不得,以前总觉得两个叛逆,现在看来,是我固执偏多。”老人点点头。

    男人走过去,干脆坐在青石板上,也晒着太阳。“许扬我虽然没见过,不过听许风经常提起,是很了不起的铸剑师。”

    “水井可看了?”

    男人摇摇头,“我眼拙,看不出门道,也不懂得炼器,只知道是落着江南之水,合着柳树之阴,点湖泽,兴许能利青木,剑是水木之剑,我是照着答案讲的。”

    老人眯眼笑着,“哈哈,你倒是聪慧,平常人可说不出这话,我就与你说道一些秘事,这水生在江南,便是江南之水,橘生淮北则为枳,水是一样的道理,各地有各地的说法,江南水偏阴寒,至少此地是这样,不过这只是其一,此水还有两处来源,一处眼前之湖,一处是大青山,眼前之湖多说不得,恐遭了忌讳,大青山你自己知道,所以这剑也有我的几分道理。”

    男人深以为然,点头道,“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皆聚于此,是造化之物,份量一点不比前辈给的低了,我惶恐。”

    老人点了点头,“确实该要几分敬意,你也知道,惊蛰日子不远,你便去取了此剑,本来是要炼半个甲子,等谷雨“终霜”时节取来,方得圆满,惊蛰落天雷而生阳,以此冲淡了些阴寒之气去,你使起来也顺手,这井不利青木,纯是因为这柳树了不得,才有这般成就。”

    “那柳树…”王意凑上前来。

    老人正色起来,“你可知许扬是何道?”

    王意立马脸色发白,想也不敢去想。

    老人也不逗弄了,摇了摇头,“许扬是何道统,你也不用去猜,我也不为难你,柳树不是什么命格之物,只是因为有人得了道,提点了一下,辈分很高,许扬与其有所勾连,解也解不开,你知道也无妨,这事连我都没有办法。”

    男人脸色好转,道统一事是所有修士都极少提起的隐秘之事,是人之根本,甚至有时连至亲都不得而知,可知老人这一问把王意吓得有多惨。这可是许扬的亲生父亲,老人敢说,王意可敢听了去?

    老人似乎心情不错,笑了笑又说,“你的想法我也知道,是想着练气一事,这事我也早有准备,只是没同他们两个孩子说清楚,两个是好孩子,我自认我教导的不错,我也希望他们能有大成就,只是年岁不同了,以往不必多说,现在我有时也拿捏不准,不过前几日给你疗伤,我却是看明白了,许风这是在催促敲打我啊,这个臭小子,罢了,也就由你们去吧。呵呵。”

    王意很是诧异,不过转而有些高兴,对着老人作了一揖,“许风知道了肯定很高兴,我准备准备就开始。”

    老人坦然受了这一礼,转头进了门,只是衣衫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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