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西伯侯府老太君有请...”
就在陈知安目送庄墨离去时,柳七忽然叩门而入,脸色平静道:“西伯侯府来了一个道士,赵无暨...”
“赵无暨?”
陈知安眉头微挑:“被本命剑背叛了的那位道门天才?”
“是他,或许是在陈知命那里出不了剑,来你这里找场子了!”
柳七眼底闪过揶揄之色:“我随老板去一趟,请他入楼听曲?”
“不用!”
陈知安笑道:“有些人呐,坐井观天久了,就以为天下只有井口那么大,如果道门都是他那种货色,你不入道门倒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道门当然不全是他那种货色,至少二十年前我见过的道门行走,已有无敌气度!”
柳七目光遥望远方:“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
西伯侯府。
赵无暨背负道剑站在大厅,脸上挂着矜持笑容:“老太君,无暨离开道门时、西宁师妹已跻身御气境、恐怕等我回去,她该是化虚了...
天璇子掌教说她是天生道体,破境如饮水,在通玄境前,都不会有半点阻碍,甚至已经收她做了亲传!”
“如此就好...”
余老太君听到李西宁的消息,浑浊的双眼露出几分神采,笑道:“西宁那妮子打小就傻,西伯侯府家传枪法她怎么也学不会,老身还以为她无缘大道,没想到竟能得天璇子掌教真传!
可惜老身行将朽木,时日无多,恐怕无法亲自拜谢掌教了!”
赵无暨嘴角上扬,手腕翻转,一个精致瓷瓶出现在手中:“老太君,这是我道门养生丹、食之可补气血、无暨出道门时特意从我兄长那里求的。
一枚养生丹、至少可抵两年寿命,这里面是五枚,足够老太君等到西宁师妹闭关而出了!”
说到此处。
赵无暨将瓷瓶奉上,矜持笑道:“我兄赵无极虽为道门行走,通玄境修为,却也不多…”
“心意老身领了!”
老太君并没有伸手去接,敛起披在椅子上的貂裘大氅,堵住微寒的夜风,遥遥看着门外:“无功不受禄,赵道长还请收回!”
赵无暨矜持的笑意僵住。
他资质逆天,不过二十岁便跻身了化虚境。
加上有一位三十八岁跻身通玄境的妖孽兄长。
道门弟子人人吹捧,就连老一辈的长老们也对他推崇备至,打小就没受过半点苦难。
唯一受挫,还是在黑水城时被本命剑背叛...
不过哪怕受挫,他也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毕竟他才二十岁、而陈知命已经过了二十七、用七年时间追赶,他自认可以追上!
最主要的是,陈知命还有个弟弟,就像他也有个兄长一样!
他的对手,应该是年龄相仿的陈知安...
所以他来了长安、一方面是替西宁师妹送药,另一方面,是要让陈知安那个废物知道,癞蛤蟆和天鹅之间有跨越了物种的本质区别,连觊觎都是一种过错!
那婚约,该退了!
他这种想法。
说好听点叫赤子之心,说难听点那就是缺心眼儿的傻帽!
以他二十年受尽吹捧的短暂修道生涯所构建的观念看来,自己万里迢迢送药,这老太婆哪怕不纳头跪拜至少也该欢天喜地收下才是,怎么貌似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很难理解这个老太婆举措。
余老太君并不解释。
甚至似乎已经不太想和他说话。
赵无暨僵住的矜持笑容渐渐变得冷漠起来。
师父说的不错,
人间这些污秽存在,并不值得自己付出心思!
西宁师妹入了道门,便应该斩断凡尘!
念及至此。
他缓缓收回瓷瓶,淡漠道:“是在下多管闲事了,老太君、在下此行还有一件事要告知,西宁师妹是我道门道子、天生道体、不是凡俗可以觊觎的存在!
西宁和陈知安的婚约...
可以解除了!
如果老太君抹不下脸面,可以把婚书交予小道,在下亲自走一趟陈留侯府!”
老太君目光幽寂地抬头看了赵无暨一眼:“是天璇子掌教的意思、还是西宁的意思?”
“是我兄长的意思!”
赵无暨淡漠道:“我兄赵无极是道门当代行走,通玄境小宗师、掌教亲传、西宁师妹的师兄,未来的道门掌教、他认为陈知安的名字不配与西宁师妹并列。
当然...
在下也这样认为!”
“嗬嗬~”
老太君笑了起来,面容苍老、如同枯木的老皮绽开,嘴唇蠕动:“滚!”
“老太婆....”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黑水城街头那个滚字如同魔音入耳,赵无暨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背负在身后的道剑更是嗡嗡长鸣...
气不顺,剑将出!
老太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角甚至挂起了嘲讽笑容!
她当年也是洞天境宗师,只是五百年前那一战她自碎洞天极尽升华杀敌。
道种被毁让她不断跌境。
如今行将朽木,修为十不存一,大约只是化虚境了!
可是哪怕修为尽废,也不可能会惧怕这所谓的道门行走。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岂会惧怕一个光有资质道心稀碎的白痴?
赵无暨胸腹起伏不定。
道剑长鸣!
许久之后。
他终究还是没敢出手,毕竟这是西宁的奶奶,虽然一入道门仙凡有别,但万一西宁对人间还有眷念呢?
压下怒意,赵无暨冷漠道:“我不和一个快死的人计较,既然你不给我婚书,我自己去陈留侯府...”
“不用,我已经来了!”
就在赵无暨迈步将出时,西伯侯府中门大开,仆人们拥簇着一个年轻人向大厅走来!
年轻人面容清秀、青衫落拓,头别木簪、腰悬无双,行走间闲庭雅步、在仆人们拥簇中倒显得是这西伯侯府的主人!
赵无暨淡漠看向年轻人。
心底又有许多不满。
因为他入西伯侯府时,西伯侯府开的只是侧门、而且只有一个门房领路,没有得到他道门弟子该有的尊重!
“奶奶...”
陈知安自动略过赵无暨,走上前去替老太君将貂裘大氅裹好,又向身边的管家呵斥道:“天黑了怎么还不掌灯?”
管家应承一声,赶忙吩咐婢女们掌灯。
刚刚老太君和赵无暨在大厅谈事,余婆婆又不在长安,他们不敢擅自做主...
“你来了...”
老太君向陈知安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陈知安只好附耳过去。
老太君枯瘦手掌遮住陈知安耳朵,斜了一眼杵在中间的赵无暨,低声道:“这有个抢你媳妇儿的白痴...老婆子替你处理还是你自己来?”
许是因为她年龄太大,有些耳背。
虽然看似是和陈知安悄声说话,实际上声音并不算小,整个大厅都清晰入耳!
陈知安也将手掌负在老太君耳边,大声道:“奶奶,这种白痴知安自己处理,您在一旁看着就行!”
仆人们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
有姑爷在,他们对这所谓的道门天才,是没有太多恐惧的,之所以不敢笑,只是因为受过严格的培训,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赵无暨黑着脸站在大厅,负在背上的剑又开始不断嗡鸣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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