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八十八条咸鱼

    太后倚靠在软垫上, 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语气不咸不淡道“哀家以为,你该在两日之前来问哀家才对。”

    两日前, 沈楚楚在宝莲寺里流鼻血晕倒,姬钰能挨到现在才来,倒是挺让她意外的。

    姬钰听到太后这话,便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他想暗中检举她,知道他不想再受她控制, 知道他要放弃一切, 带着沈楚楚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削瘦的手指死死的叩住车厢的边沿,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你对她做了什么”

    姬钰又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不在意太后对他如何失望, 仰或是如何处置他, 他只想知道她到底对沈楚楚干了什么。

    太后的唇边泛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那笑容中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屑“果真是儿大不由娘, 哀家为你的前程付出如此之多, 你却为了一个女子跟哀家作对。”

    “哀家已然警告过你很多次。”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便犹如那羽毛从空中坠落似的, 不带一分情感“是你不知好歹。”

    姬钰已经听她说过很多次这种话了, 每一次她强迫他去做那些违心的事情,她都会告诉他, 她是为了他好。

    可是, 她这样做, 真的是为了他好么

    明明她就是为了一己之欲。

    他早就知晓, 她从未将他当过自己的孩子,他只是她用来复仇的棋子。

    如果哪一日,这颗棋子用着不顺手了,便可以不带一丝留恋的弃之不顾。

    见他垂头不语,车厢内的气氛一下陷入了冰点,太后刚要开口缓和下气氛,便听到他略带讥讽的声音“你杀常嬷嬷,也是为了我的前程”

    太后被他哽了一下,她侧过头,不紧不慢的抬起手臂,掀起了车厢窗格上帷裳。

    望着皇宫外,那些为了生计而起早忙碌的百姓,她的眸光中,好似也跟着染上了一丝微不可见的人间气息。

    她撑着胳膊,望着马车外良久,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常嬷嬷,她该死。”

    听到这话,姬钰攥紧的手掌,蓦地一下锤在了车厢上“谁不该死”

    “在你的眼中,到底还有谁不该死”他原本刻意压抑住的怒火,不可抑制的涌上了心头。

    许是他搞出来的动静太大,赶马的车夫忍不住停下马车,小心翼翼的转头问道“可是奴才赶的太快了太后娘娘有无大碍”

    太后嗓音淡淡的应了一声“无妨,继续走。”

    这句话音落下,马车便又继续动了起来,只不过原本就僵持的气氛,这一下变得更加味十足。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太后先妥协开了口“她与姬七有私情。”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跟他解释,又像是在为自己残忍的行为做辩解,可说完这一句后,她便没了声音。

    姬钰冷笑一声“即便如此,她也罪不至死。”

    常嬷嬷跟了她二十年,便是一时糊涂犯了些小错,她就可以用这个可笑的理由杀害常嬷嬷吗

    太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仁生疼,实在不想再与他废话下去“妇人之仁”

    事实上她早就知道常嬷嬷和姬七的关系,但她一直没有说什么。

    若不是常嬷嬷变本加厉,被这虚妄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想将她藏匿在宝莲寺的全部家当,让姬七趁此机会打劫走,她也不会杀了常嬷嬷。

    她早就点拨过常嬷嬷,姬七和常嬷嬷相差了二十余岁,身边又围绕众多莺莺燕燕,死去的皖嫔,如今的嘉答应,甚至还有很多常嬷嬷不知晓的女子。

    他根本不喜欢常嬷嬷,只不过是想利用常嬷嬷,从她这里获得好处。

    但显然常嬷嬷根本就没听进去,就如同现在的姬钰一般,明知是飞蛾扑火,却还想要尝试一番。

    太后不愿在此事上多说,便直言道“你来不是想问沈楚楚的事吗”

    “哀家告诉你,她身上中了毒,解药只有哀家有。”她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谈论天气的好坏。

    “当她第一次闻到毒引子,会将她体内的毒性勾出。第二次闻到时,便会吐血昏迷,第三次时,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她。”

    姬钰的瞳孔猛地一紧,呼吸瞬时间变得急促起来“你想要什么”

    他看起来像是一头被惹怒的虎豹,握成拳头的双掌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对她伸出獠牙,将她的血肉吞噬于腹中。

    他为何这般生气

    因为他知道,太后从来不与他说笑,既然她说是如此,那便就是如此。

    太后丝毫不慌不张,她眼角微挑,轻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哀家想要什么。”

    她此生仅得一子,也不知他到底是随了谁的性子,看着冷心冷肺的不近人情,其实内里却是个百里挑一的大情种。

    她寻摸着自己并不是这种为情爱不顾一切的人,怎么就生出来这种性情的孩子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软肋的人,操控起来便要简单许多。

    他想逃离她的控制,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前提是他断情绝爱,又或者沈楚楚从这世上消失。

    她知道他下不了决心,所以她便出手帮他做个决断。

    选择自由,还是沈楚楚的性命,这种二选一的题,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太后见他沉默,并没有去催促他,她给他足够的时间去考虑。

    反正这一路要一个多时辰,怎么待着不是待着,不过就是多一个人罢了。

    姬钰沉默了许久,他抬起眸子,声音略显疲惫“你不怕我杀了你”

    听到这话,太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苍白的面庞上因为笑容过甚,而泛出一抹淡淡的红意。

    这简直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太后的笑声戛然而止,面上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色“你若是下得去手,她便不会中毒了。”

    是了,她这个儿子,对外人心狠手辣从不留情,可对有感情羁绊的亲人,就会变得优柔寡断、妇人心肠。

    他想带着沈楚楚逃离是非,却又不忍心下手弑母,只要她死了,他就可以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

    就凭他连这点决心都下不了,便已然注定他会败在她手中。

    如今他想再动手,却为时已晚,沈楚楚中了毒,她要是死了,沈楚楚也活不下去。

    “哀家没有这么多耐心陪你过家家,今日计划照旧,只要扳倒姬家,拿下皇位”

    太后眉梢微挑,语气平淡“哀家将解药给你。”

    姬钰没有回答她的话,许是马车行驶到了林间小路上,车厢略显颠簸。

    他将手臂从窗格伸出马车,拇指和无名指叠放在一起,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

    马车外传来一两声闷哼,不过刹那间,派来守在太后身边的侍卫们全都栽倒了过去。

    外头尘土飞扬,灰沉沉一片,姬钰掀开马车帘,从马车上纵身跃下,消失在那片尘雾之中。

    太后用手臂托着下颌,眸光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波澜,这样优秀的儿子,她想下起手来,还真有些不舍得呢。

    金乌缓缓爬上晴朗的天空,金灿灿的光芒透过窗棂洒进了殿内,沈楚楚砸吧两下嘴,下意识的将嘴边的口水往那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

    司马致忍俊不禁的勾起唇来,慢里斯条的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脸颊。

    明明看起来那么瘦,脸蛋两侧的肉却肥嘟嘟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婴儿肥。

    沈楚楚被他戳了两下,一脸迷茫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他的脸发呆。

    好俊的一张脸,这一袭乌黑的墨发垂于肩后,白腻如玉的皮肤,漆黑如夜的双眸,殷红如樱的薄唇,犹如谪仙般飘逸俊美。

    她的视线往下移了移,天啊,这个美男竟然半敞着衣襟,他赤着的胸膛看起来平坦又结实,想必摸着手感应该会更好。

    等等,她的榻上为什么会有个美男

    沈楚楚的瞌睡虫一下跑了,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司马致的脸庞。

    她略显迷惘的看了他两眼,她跟他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睡在一个榻上的地步了

    司马致原本听见她在心中夸自己,还有些洋洋得意,听到后面那一句话,他怔怔的皱起了眉头。

    她这是怎么了

    近来总听到她抱怨自己记性差,他也没当一回事,可这记性差也不能差到连这种事情都忘了吧

    “楚楚,你这两日可有感觉到身体不适”他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忽视的担忧。

    沈楚楚摇了摇脑袋,正好碧月端来了盥洗的铜盆,她接过打湿的绢帕轻轻擦拭着小脸,一阵风从窗户处吹了进来,令她清醒了不少。

    她攥紧了手指间的绢帕,面上带着一丝迷茫,她方才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忘记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杨海,去请太医来”司马致紧皱着眉头,对着杨海急声吩咐道。

    沈楚楚按下他的手臂,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今日是春蒐,皇上去太晚了不好。”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春困秋乏,许是春日到了,脑子难免糊涂一些,待到春蒐结束,再让太医请个平安脉也不迟。”

    见她态度强硬,司马致便没再坚持,过了春蒐之后,姬家就会被他铲除掉,没了心头大患,他也好安心的让太医过来给她诊脉。

    盥洗过后,沈楚楚帮他换上了狩猎穿的常服,这才去穿自己的衣裳,碧月拿着宫装上前,却被司马致抬手拦了下来。

    他拿过宫装,动作从容不迫的披在了她的身后,待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宫装给她穿戴整齐,俯下身子正系着她宫装立领处的金纽扣。

    沈楚楚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微微弯起的指关节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纤长的脖颈。

    许是那金纽扣太滑,又或者是扣绳太小,他的指尖几次打滑后,便将下颌挪到了她的肩膀上。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边,勾的她心口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很。

    司马致将扣子扣好,手指轻轻的抚平了衣领上的褶皱“好了。”

    沈楚楚不用抬头,都知道站在一旁的碧月脸上乐开了花,她白嫩的耳根泛着一抹红意,面色不自然的垂下头去。

    这么多人看着,她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跟在杨海身后新来的小太监,看的是目瞪口呆,自古都是宫嫔伺候皇上穿衣,他还是第一次见皇上给宫嫔穿衣的。

    两人用过早膳后,便同坐马车从午门离宫。

    这还是沈楚楚第一次从午门离开,往日她都是从神武门和旁的宫妃一起走。

    和神武门不同,这午门乃是皇宫的正门,只有三种人和可以从午门进出。

    一是皇上,二是皇后,二是参加殿试,被皇上钦赐的一甲进士及第。

    沈楚楚也不知他带她从午门离宫,是代表了何意,可从正门进出的感觉,到底是要比从后门进出的感觉好上百倍。

    她一上车,便开始犯困,刚一出午门,她就当场给他表演起了小鸡吃米。

    司马致以为她是被昨日常嬷嬷的死状吓到了,所以昨晚上没睡踏实,再加上孕妇初期本就嗜睡,才会困的这么频繁,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车厢内铺满了柔软的狐狸毛毯,这是他昨日特意提醒杨海铺上的,出了京城之后便一路颠簸,他就怕她被颠到了。

    这会儿毛毯倒是发挥了另一个作用,沈楚楚坐在垫子上睡得不舒服,索性她就伸直了两条腿,侧坐到了毛毯上,枕着他的大腿当枕头,香喷喷的睡了过去。

    看着她香甜的睡颜,司马致再也没心思看手里的公文了,他将公文扔到了一旁,大掌覆在她的后脑上,轻轻的抚了两下。

    许是出了京城,车厢猛地一颠,那原本搭在他腿上的小手,一下就摔到了他的腹部上。

    他忍不住吸了口气,垂放在软垫上的手掌,紧紧的攥住了垫子上纯白色的狐狸毛毯。

    还真是要命呢。

    就连睡着了,她也能将他的火气勾惹上来,让他疯魔似的对她着迷。

    司马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他吞咽下一口口水,动作轻柔的将她的小手从某处挪了开。

    清风吹起窗格处的帷裳,薄纱制成的帷裳被风儿卷起,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被分割成细碎的金芒,洒进了车厢内。

    他俯下身子,眸中闪烁着名为温柔的光芒,缓缓的在她侧颊上印下轻轻一吻。

    待到此事结束,他便册封她为皇后,届时他会以六礼相聘,重新补办大婚典礼,绝不会委屈她一分一毫。

    司马致很希望这一刻的幸福能被定格,可即便他让车夫放慢了速度,马车还是行驶到了终点。

    “楚楚,到了。”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沈楚楚迷迷瞪瞪的应了一声,在他的搀扶下,慢吞吞的下了马车。

    刚一下车,司马致刚想叮嘱她几句,临妃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贵妃娘娘,臣妾等你好久啦。”

    沈楚楚抬起头朝着声源寻去,她将眸光定格在正北方向,而后转过头对着司马致笑了笑“临妃喊臣妾过去,臣妾便先告退了。”

    春蒐狩猎的地点是在北山上,此处地势辽阔,地形较为平坦,十分适合骑马捕猎。

    临妃站在一片树林旁,一边是许多白色的营帐,看起来像是蒙古包一样。

    司马致的营帐与宫嫔的营帐紧挨着,不过此次前来的宫嫔并不算多,除了沈楚楚和临妃以外,便只有一个咖妃了。

    其他的宫嫔位份不够,连跟随狩猎的资格都没有,倒是让沈楚楚省心了不少。

    没有嘉答应在背后搞鬼,一个咖妃根本不足为惧。

    原本每个宫嫔都有独立的营帐,但是临妃非要和沈楚楚睡在一个营帐里,说是晚上怕黑,沈楚楚迫于无奈,只好先行答应下来。

    等到晚上时,她再偷偷让碧月跟司马致传个话,届时她便佯装出不情不愿被司马致叫走的模样,免得临妃心里头不舒服。

    她实在不敢和临妃睡在一起,她怕夜里临妃突然变成另一个性格,到时候再用某种不可言说的方法把她睡了。

    沈楚楚将碧月带来的行礼,都安置在了临妃的营帐中,换上了方便行走的绣花鞋后,她们便离开了营帐。

    刚一出去,她们就撞见了鬼鬼祟祟的李聪聪,沈楚楚看着李聪聪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就是那个选秀现场对着司马致嘤嘤嘤撒娇的那一位。

    “你来这做什么”她蹙起眉头,嗓音略显冷淡。

    李聪聪是大臣的家眷,是以李聪聪的营帐不在此处,而是在另一头的女眷营帐中。

    “咖妃娘娘找小女来来喝茶。”李聪聪埋下头,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沈楚楚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来,李聪聪和李咖咖,似乎是有亲戚关系的。

    李咖咖是礼部尚书之女,而李聪聪则是左都御史之女,礼部尚书和左都御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以李咖咖和李聪聪也是沾亲带故的表亲。

    虽说李聪聪来此地的动机是有了,可既然是来喝茶的,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沈楚楚刚想再问两句,咖妃便从最右边的营帐中走了出来,许是瞧见了李聪聪,咖妃脚步一顿“本宫在这里。”

    说着,咖妃像是后知后觉的看到了沈楚楚,她对着沈楚楚温和一笑,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沈楚楚“”

    咖妃是前些日子打马球的时候,被马蹄子踹了脑袋

    还是这几天咖妃肠胃不好,窜稀的时候把脑子一起拉出去了

    这还是咖妃被降了位份之后,第一次对她行礼。

    咖妃跋扈横行惯了,让咖妃对她行礼,堪比让咖妃把自尊扔在地上反复践踏。

    也就是司马致在的时候,咖妃才会做做样子,但现在他也不在这里。

    她实在是想不通,咖妃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行为这般诡异

    虽然心里纳闷,但她还是微微颔首,示意咖妃起身。

    咖妃指了指自己的营帐“想必皇上此时正忙,若是姐姐有空,倒不如随臣妾进来尝一尝武夷大红袍,是刚到的新茶,味道很不错。”

    沈楚楚毫不犹豫,开口便要拒绝,事出反常必有妖,咖妃肯定没打什么好算盘。

    不等她说话,临妃便开心的答应了下来“好啊,贵妃娘娘正说最近想喝大红袍。”

    沈楚楚“”

    她说想喝,可那也是要看和谁一起喝啊

    被临妃这么一岔,沈楚楚只能应了下来,她们四人一先一后的走进了营帐之中。

    咖妃坐下就开始泡茶,没多大会儿,营帐内便茶香四溢,空气中都飘荡着浓郁的茶香气息。

    她站起身来,将茶杯轻轻端起,朝着沈楚楚手中递去。

    沈楚楚没有接茶,她瞥了一眼那摇摇不稳的茶杯,低声道“放在桌子上就行。”

    咖妃微不可见的蹙起眉头,手臂轻轻一颤,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她觉得自己演戏演的够逼真了,沈楚楚怎么还提防心这么重

    咖妃咬了咬牙,将那杯茶水放下,又端起第二杯递给了临妃。

    临妃的心思没那么多,她直接伸手想将茶杯接下。

    谁料到咖妃递送茶杯之时,脚下的花盆底崴了一下,那茶杯飞了出去,里头的茶水也都如数泼在了临妃的衣襟上。

    茶水顺着衣襟流入了脖颈中,幸好这茶水不烫,才没有烫伤临妃。

    咖妃顾不上自己摔倒,面带愧疚的爬了起来,拿着手帕就往临妃的衣襟上擦。

    临妃不高兴的一巴掌打在咖妃的手背上,冷着脸道“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难怪皇上不喜欢你。”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了咖妃的痛处,她的脸色一变再变,像是走马灯似的,一会红一会绿。

    可是一向暴脾气的咖妃,却硬生生的将情绪憋了回去,眸中含着泪花“临妃妹妹莫要生气,本宫在这给妹妹陪个不是。”

    杵在一旁的李聪聪坐不下去了,她上前陪着笑脸“咖妃娘娘也不是有意为之,若不然临妃娘娘先去沐浴梳洗一番,免得失了仪容。”

    “这大白天的,你让本宫去哪里沐浴”临妃感觉到脖颈里黏糊糊的,浑身都不痛快。

    春蒐就两日一夜,且恰好位于初春之时,这北山之上清洗沐浴不方便,就连九五之尊的皇上都要憋上一夜,翌日再回去沐浴,更不要提旁人了。

    李聪聪指了指营帐外“往南走三百米左右,有一处山泉,上一次小女来此狩猎时,便在那山泉处沐浴过一次。”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此时狩猎还未开始,娘娘若是怕不方便,可以多带些人手过去。”

    咖妃跟着应和道“本宫正好多带了一套换洗的宫装,还是新的没有穿过,临妃妹妹可以先拿去穿着。”

    原本沉默的沈楚楚,拉住了临妃的手“既然如此,那妹妹便先去那里将就着清洗一番。”

    临妃最是听她的话,虽然心中不大乐意,却还是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她们一出营帐,临妃刚要按照李聪聪说的地方离去,便被沈楚楚捂住了嘴,拉到了营帐后头躲着。

    临妃瞪大了眼睛“贵妃娘娘”

    沈楚楚将食指放在唇上,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而后拉着临妃蹲下了身子,支棱着耳朵听着营帐内的动静。

    李聪聪似乎是走出营帐,朝着外头四处打量了一遍,见没有人在,才又走了回去。

    “娘娘,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李聪聪有些担忧的问道。

    咖妃冷笑一声“冒险这后宫便是如此,斗得头破血流,争个你死我活。”

    若非是沈楚楚恬不知耻的独占皇上恩宠,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她又如何会冒险杀死她们

    原本临妃不用死,可谁让临妃长了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蛋,她留下临妃,便是给自己留了一个祸害。

    她一点也不在意临妃死了,会给皇上带来怎样的后果,今日不同往日,在北山之上想要制造出什么意外,简直是易如反掌,皇上想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少废话了,让你准备的太攀蛇,你买到了吗”她的声音略显不耐烦。

    “买到了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咖妃见李聪聪是真的害怕,只好敷衍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吧,这北山上什么没有听闻连大虫都有,若是有条毒蛇钻进她们的营帐中,这也不足为奇。”

    “过一会儿,她们肯定还会回来营帐拿狩猎所需之物,你便趁她们回来之前,将太攀蛇扔到那堆东西里去。”

    听到这里,沈楚楚算是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今日咖妃整个人都怪怪的,原来是想设计支走她们,再往营帐里扔进毒蛇害她们的性命。

    她忍不住讥笑一声,咖妃果真是个单细胞生物,演技那么差也就算了,想出来害人的法子都漏洞百出。

    原本她和临妃就是要出去的,若是没有这一出,咖妃直接将毒蛇扔进去,她们没有设防,没准还真能让咖妃的奸计得逞。

    但咖妃非要多此一举,泼脏了临妃的衣裳也就罢了,出口便满是破绽,不光连洗澡的泉水找好了,连那沐浴替换的衣裳都如此贴心的备好。

    搞得这么明显,傻子才看不出来咖妃有问题。

    沈楚楚没有直接去揭穿她,既然咖妃想玩,那她就跟咖妃玩个大的。

    “贵妃娘娘,那条太攀蛇,可不可以给臣妾炼蛊用”临妃大概猜到了沈楚楚想做什么,她忍不住央求道。

    太攀蛇可是世界上最毒的蛇了,很难找的,她在凉国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呢。

    沈楚楚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先去洗一洗,回来再说。”

    两人朝着李聪聪说的方向走去,李聪聪确实没有说谎,往南走不远的地方,的确有一处清澈的泉水。

    与其说是泉水,倒不如说是潭水,水位不算太高,也就是到大腿的位置。

    沈楚楚站在石头上,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

    这里位置还算隐蔽,而且此时狩猎还未开始,那些王公大臣都陪着司马致,侍卫们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会乱走。

    她帮临妃盯着些,只是清洗一下脖子,想来没什么问题。

    沈楚楚正放着哨,却听见临妃在背后喊她“贵妃娘娘,臣妾的裙子被冲跑了。”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过身去,不就是脖子脏了,怎么还能把裙子给褪下了

    当沈楚楚的目光,接触到临妃平坦如纸的胸口,以及向下一坨长条的物体,她忘记了呼吸,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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