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只幽蓝色花斑像极了豹子的异兽迎面扑来。
江楼月侧过身躲开异兽尖锐的獠牙, 两根藤蔓又快又狠直刺它的腹部。
异兽反应不慢, 一跃避开了要害, 只侧腹被划了道口子, 血色顺着毛发晕染开,它顿时更加凶相毕露, 一对铜铃大的眼睛里沁着怨毒冷光。
“速度好快。”江楼月不敢掉以轻心, 一扬手藤蔓便携裹着风声朝着异兽抽去。
异兽不闪不避,张着血盆大口就咬过来, 一口咬住藤蔓猛力一拽,竟是想把江楼月拉扯过去。
江楼月力量上不及, 被拉的往前倾倒,眼看着异兽的巨口就在头顶, 距离近到唾液的腥臭味已经叫她有些窒息。
但就在巨口咬上牙关的瞬间,江楼月甩出的藤蔓已经缠上了一旁的大树, 猛然借力下距离再次被拉开。
一口咬了个空,异兽暴怒,巨大的身子追过来一个猛扑,前爪更是狠狠抓去。
江楼月依然不惧,一抬手便是漫天藤蔓像无坚不摧的利剑,组成了一堵荆棘枪便撞了过去。
她又做了两个小阶段的突破, 现今的实力可以同时从体内甩出数十道藤蔓,对付这样的异兽,根本就无惧。
果不其然,那异兽一爪子拍到了荆棘墙上顿时便是震天嘶吼, 它开始扭身想跑。
江楼月又怎么可能放这就快要到手的灵晶飞了呢,藤蔓由荆棘墙又变为囚笼,猛地罩拢过去,眼看就要将它抓住,异兽眼里也流露出绝望时,异变突生!
整个地面猛然震颤起来,如同有千军万马在疯狂踩踏,随之便是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的惊天狂啸。
江楼月惊得不敢妄动,这声势浩大到听起来像是一个族群正在奔腾而来,“师父。”
虽然姜墨不能在这片空间里出手,只默然站在一旁看她厮杀,但她还是把师父当成定海神针,遇到任何意外都下意识向他寻求意见,“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他们现在身处一片密林里,只能看见周遭的大树疯狂摇摆枝叶,像一阵飓风正在刮来,至于到底奔腾过来的到底是什么,还暂时看不见。
那只像极了豹子的异兽更是焦躁不安,铁棍一样骄傲竖着的尾巴也下垂耷拉着,猛然间它竟然一头撞在了江楼月还来不及收起的藤蔓上,当下便一命呜呼。
江楼月见了心底更是不安,再次看向姜墨,他已经快步走过来站在身侧,“先不要冲动。”
眼看着近前的大树也摇晃起来,依稀能看到黑色的巨大身影显现,姜墨揽住江楼月足尖一点,轻松跃上了近旁的大树,随即抬手翻出几个灵晶摆在周围的枝干上。
江楼月一见便知师父是在布阵,这叫她稍稍松了口气。
“这阵法能阻隔我们的气息不被发现,眼下奔逃反而容易引起注意,先观察下情形,再伺机而动。”姜墨剥开眼前的枝叶,往下面看去。
江楼月低头看了一眼仍放在腰间的那只手,想旁边挪一挪,刚动就倏地一紧,将她又揽到更贴近怀里,那股清幽的香气就萦绕在鼻尖,似乎还带着温度。
“这只是简易的小阵法,范围有限,不要妄动。”
姜墨说话的气息喷吐在江楼月头顶,有点痒痒的。
她倒不是介意被揽着,只不过对师父满心崇敬,自动就把辈分隔开了,师父不觉被冒犯,她自然安下心来,往树底下看去一时惊骇,只见密密麻麻挤满了异兽群。
那是一群比熊还要强壮,头上生角的异兽,铺天盖地根本就看不到尽头,数量上恐怕得有数万只。
姜墨感受到怀里的人缩了缩脖子,像只小猫一样乖巧地团成一团,他便又靠过去了些,几乎是将她整个囊括在胸口,“别怕,我虽不能动手,但有危险了可以马上带你离开。”
江楼月仍看着底下的异兽群,只见那些异兽纷纷让开一条道,垂着头和尾巴,看起来非常恭敬,她紧张地抠住姜墨的手指,“师父,异兽太多了,想甩开它们很难。”
姜墨想说甩开它们是难,但他可以随时通过元空血门带她回去,断不有让她在这里送命的道理。
感受着微有薄汗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他什么都没说。
吼!
随着一声惊雷般的长啸声远远震荡开,在异兽群中央通道上走出来一只高傲的异兽,它的体型比周遭异兽要小,一身毛发都是熠熠生辉的金色,看起来神丰俊朗,就连眼神都流露出一种睥睨的气势。
江楼月好奇地仰头去问姜墨,“师父,金色那个是异兽群的王吗?”
她一抬头,正撞进姜墨似湖泊般清澈的眼睛里,那里的寒冰不知什么时候退去了。
江楼月咽了咽口水,这是一双美到让人过目不忘的眸子,只不过平日里太过冰冷,让人不敢去看。
姜墨敛目低眉,去看下面的异兽,“嗯,那是王,想要它的灵晶吗?”
江楼月对他这个大胆的想法很吃惊,“别说是要它的灵晶了,我们要是被发现,这数万只的异兽能直接把我们吃到连渣都不剩。”
“你别看王现在一副尊贵无比的模样,稍后的战斗里,便是王要冲杀在最前面。”
“战斗?”江楼月紧张起来,“师父,我不是对手。”
“不是你,来了,你听。”
就在姜墨话音刚落之际,地面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震动,这群异兽也开始变得不安躁动起来,不少用前爪刨着地面,喉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而王仰天长啸,听起来似乎是在鼓舞着它的子民们。
随即远处也有狼嚎一样的叫声回应,就这样,两方你一声,我一声地回响着。
江楼月在这时也明白过来,这异兽群聚集在这里看来是要争斗起来了,只不过高木遮挡,她看不清另外一支异兽群是什么,但想来也有一只王,而师父的意思,应该是在争斗时两只王的比拼占据主力,其它异兽就是助威的。
如果是这样,那王和王之间拼杀起来,若受了重伤,说不定他们还真能捡个漏子,拿到王的灵晶。
这段时日的猎杀,她当然知道越是实力强等阶高的异兽,灵晶的品级便愈好。
你来我往的啸声停止,那金色的异兽王陡然四爪生风般往前疾驰,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尽显,速度越来越快,像一道金光。
江楼月很快就看不到异兽王的影子了,伸长脖子去看,接着便是腰上一紧,姜墨揽着她在树上飞掠,追着那道金光而去。
“师父,我们还是先躲起来吧,这样太显眼了,会被异兽发现的。”
“你难道没发现每次猎杀异兽,我站在一旁,它们就好像看不到我一样吗?我自己便能构成一个迷阵,让它们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你只要贴紧我,便不会被发现。”
江楼月挂在他身前,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安下心来,目光继续追逐着异兽王。
很快便看到了另外一波异兽群,看起来很像狼,但是那对獠牙格外尖利,看起来凶残无比,一身漆黑的毛发像钢针一样竖起来。
异兽群开始发出连绵不绝的长啸,而两只王也开始灼灼盯着对方不断靠拢。
陡然像极了狼的异兽王率先扑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张大嘴便是直接咬向金色异兽王的脖子。
金色异兽王速度更快,躲过攻击不说前爪朝着对方的眼见便抓了过去。
眼看它们缠斗到了一起,而两边的异兽群就像助威似的仰头长啸,江楼月看得啧啧称奇,“还真只是王和王之间的比斗,可就算它们两败俱伤了,还有这些异兽群虎视眈眈呢,它们肯定会守护自己的王,我们就是想要王的灵晶,也不可能得到啊。”
“等下去便知,这场斗争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你若是不想耽误时间,我可以先带你去别处猎杀异兽。”
能看到这种两王相斗的场面,江楼月自是不愿错过的,稍稍动动腿换了个姿势道:“师父,我想看,如果真有机会得到王的灵晶,那能抵多少只辛苦猎杀的异兽啊,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不过这个姿势有点难受。”
在树干这样不好落脚的地方,又还挂在姜墨身上,不上不下地悬着,一时半会还好,稍久了就有点累。
姜墨听到她的话,径直坐在了树干上,而后揽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比方才挂在怀里还要羞耻,饶是江楼月这种心宽脸皮厚的,也有了点扭捏,“师父,坐在你腿上不妥吧?”
“被异兽发现后撕成碎片,就妥了?”姜墨坦然注视着她。
江楼月见到那双湛然若神的眼睛,杂乱的心思顿时被洗去,不知怎么的,再看姜墨她就没了以前那种隔着遥遥距离的敬重清冷,而是有几分看到阿叔般的亲近。
可能是从师父这里感受到了那股无言的爱护,她不自觉就会想到阿叔,鼻子酸酸的,靠过去贴在他胸口上,真情实感地流露出心绪,“师父,虽然你总是冷冰冰的,从不会说关切体己的话,还会做些看似冷漠无情的举动,但我现在明白了,其实都是为了我好。”
以前待她好的,只有阿叔,如今阿叔没了,她又遇到了师父,江楼月分外珍惜,揪着姜墨的衣襟,像个小女孩一样蹭了蹭,直蹭的姜墨狭长的眼眸似冰化作春水,柔软下来,抬了手正要覆在她背上,却在她接下来的话里生生僵硬住。
“难怪古语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日后我一定把您当父亲一样亲近,将来我强大了,一定帮您守护好魔界。”
“父亲?”姜墨的声音变得怪异。
江楼月郑重点头,“师父面冷心热,现今我都能明白了。”
得到沉默的回应,她仰头去看。
姜墨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活像是一尊冰雕。
江楼月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话惹得他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唤了声,“师父?”
嗷呜!
一声凄厉惨叫,江楼月的注意力瞬息被吸引过去,她慌忙扭头,便见那金色异兽王像一道雷霆闪电,连金色毛发都耀着流光,高贵又优雅地立在那里,看起来好像轻松随意,实际上腹部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而躺倒在地的异兽狼王惨多了,半个脑袋都缺了,惨烈挣扎叫唤着。
没想到这场比斗的结束比预料中要快上很多。
异兽狼群看着它们的王倒在血泊里,一个个耷拉下头,发出短促的叫声往后退去。
狼王更是放声悲鸣,似乎在和如潮水退去般的族群告别。
江楼月一头雾水,“师父,它们的王受了重伤,它的族群自行退走,不管它了吗?”
“王注定是高贵又孤独的,失败的王也只会选择孤独的死去,不会让族群目睹这个过程。”
另一方的异兽群也开始退去,只有金色的异兽王仍立在那里,保持着高高在上的胜利姿态。
江楼月又问,“那只金色的异兽王不是胜了吗?为什么它的族群也会退走?”
这片空间里的异兽真是太奇怪了,不是族群厮杀,而是王来比斗,结束后不管王是垂死、还是重伤,族群也不会照料,全程都只是助威而已。
姜墨贴靠过来,“金色异兽王接下来会寻一个隐蔽的地方养伤,眼下它们的族群还没退远,我们不要妄动,跟上它。”
江楼月看向那只挣扎越来越微弱,已经奄奄一息的异兽狼王,“它虽然不及金色异兽王,但也是王,灵晶一定非常精纯,师父,我们先取它的灵晶。”
“嗯,金色异兽王走了便可以取。”姜墨揽着江楼月腰肢的手臂收紧,将她旋身转了半圈,面对面对着,“你先前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江楼月原本侧坐在他腿上,旋身面对面时不得不□□跨坐着,她有点莫名不敢看姜墨的眼睛,总感觉怪怪的,闷声应话,“嗯,我敬重且亲近师父,明白现今实力能突飞猛进全是师父的用心栽培。”
“父亲能这样抱着你吗?”
江楼月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惊奇地抬眼,姜墨那双眼黑白分明,不覆寒冰时清澈见底,能清晰映着她的影子。
距离似乎格外近,她将呼吸放轻,心里别扭的感觉更重了,“不能,但师父不是说,不这样的话就会被异兽发现吗?”
“如果我说。”姜墨托着她的腰肢,将她又往自己怀里拉近了些,“我想要你做我的尊后呢?”
他的唇色极红,轻轻翕动吐出来的字拆开来江楼月每个都听得懂,但连贯在一起,她却是蒙住了。
尊后?
能配上这个称呼的,不就是尊主的伴侣吗?
是师父疯了还是她疯了?
江楼月对那每个字都产生怀疑,“师父,您在说什么?”
暖风拂面,没了异兽的长啸吼叫,此时只有树叶摩挲的声音,轻轻的。
“日后不要再说将我当成父亲看待的话。”姜墨别过眼,看向树下的异兽王,“金色那只走了,你取了狼王的灵晶,我带你跟上去。”
江楼月一听灵晶,倏地就把方才的话彻底抛诸脑后,欣喜地探出藤条,直接剖开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狼王,一颗拳头大的粉色灵晶带着微光悬空飞起,藤条一把卷住送到面前。
“这颗灵晶可真好看。”
她迫不及待拿到手上,只是握着,就感受到了强大充沛的力量,不禁心中欢喜,这一颗炼化实力恐怕能精进不少。
“收好,我带你追上金色异兽王。”姜墨说着把江楼月揪着他衣襟的那只手环在自己脖颈处。
江楼月收好粉色灵晶,揽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师父,您先前说想让我做尊后,难不成是喜欢我?还是说看我孺子可教,天赋绝佳,所以才想扶我到和您平坐的位置去?”
姜墨不答,反而问她,“你愿意吗?”
江楼月摇头,“不愿意。”
姜墨静默了片刻,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呼回想,江楼月其实还想问,师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就像妖主一样,其实是看中了她体内的仙灵之气。
但她问不出口,师父自然跟妖主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恨死妖主了,但对师父是敬重感激的,她甚至对自己有这样的猜疑感到失望。
“为什么不愿意?在魔界有谁能比我更好,更得你青睐吗?”姜墨飞掠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追上了那只金色异兽王,问话间时不时垂眼望向怀里的人。
“师父,您这张脸就让我毫无兴趣。”江楼月实话实说,虽然师父很无辜,但看见他那张脸,就总会想到荼焱仙君将她的身体投在天火和雷电里惨虐的无情,还要扔了她送的东西再说残忍的话去伤害她的一片真心。
她根本没办法对这样一张脸生出任何兴趣。
姜墨不说话。
江楼月心里悬着,不想惹他不高兴,便软软撒娇,“师父,您可是一界之主,容貌又是无可比拟无人能及的,爱慕您的女子多到数都数不尽呢。”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师父的脸色,见他依旧是清冷模样,看不出情绪来,便又继续吹着彩虹屁,“能配得上师父的,那得是天界的仙女,冰清玉洁仙力无边,况且啊您现今在我心里特别重要,伴侣都比不了。”
师父的脸色看起来毫无变化,但江楼月还是能感觉出那股冰冷缓和了不少。
“特别重要吗?”姜墨问。
江楼月连连点头,“师父嘛,当然重要。”
“不要像父亲那样的。”
江楼月顺毛摸,“师父又好看又年轻,我以后再也不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话了。”
“嗯。”姜墨停下飞掠,拨开眼前的树枝往前面看去,“金色异兽王在这里停下了,应该有它的巢穴。”
江楼月随着他拨开的动作探头看过去,果然见到那异兽王钻进了一个杂草掩盖的洞穴里,“师父,我现在就趁它有伤解决了它。”
姜墨松开手,在江楼月如离弦的箭一样要冲出去时,又拉了她一把。
江楼月疑惑回头。
“对付异兽王不可大意,这是我的本命灵器,你戴上它再进去。”
姜墨将手摊开,一只血红色的镯子凭空出现,他拉住江楼月的手,套了上去。
江楼月手腕细腻白嫩,那半指宽的血色镯子将她衬得更白了,她晃了晃,朝姜墨笑,“师父放心,我不会大意的。”
她一转身,眼里便是兴奋的光彩,似乎已经看到了极品灵晶在向她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姜墨:我在养媳妇,你却拿我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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