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个情丝结

    “夫人,这是……和离书?您要离开钟府?”阮姨娘扶着腰,急忙上前两步追问。

    温蕊正对着桌上厚厚几沓账本,她决定离开盛京,统共有八十多间铺子等着她清账盘查,好转手卖出去,忙起来时间紧迫,头也没抬地答道:“嗯,要离开了。”

    莫姨娘和庄姨娘得了消息赶来,正听到这句话,也顾不得规矩了,上前小心翼翼拉住温蕊的衣袖。

    “夫人,您要走,这钟府我也不想再留下去,您带我一起走吧。”

    “还有我,恳请夫人垂怜。”

    阮姨娘见两人一左一右将温蕊夹住,同样不甘示弱,想要跪坐下来抱住温蕊的腿,只不过碍于有孕,动作不便,还未蹲下去就先被扶住了。

    温蕊稳稳将人托起来,见三位姨娘红着眼眶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心软的一塌糊涂,柔声道:“我会同他说及此事,将你们也带走,反正这钟府也未有真心待你们的人,我会换个地方继续经商,总能保证你们的衣食无忧。”

    得了准话,三位姨娘喜极而泣,只觉得今日的夫人格外温柔。

    阮姨娘毛遂自荐:“夫人,我的父亲母亲虽在盛京经商,但老家在闫州城,那里也有些根基,您想换个地方重头开始的话,我能说动举家之力帮您,以您的经商之能,他们绝对唯您马首是瞻。”

    莫姨娘紧了紧帕子,不安地别过眼:“我父亲只是个小官,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入府为妾,是父亲希望我吹点枕边风,让老爷在仕途上帮衬一下两位哥哥,如今我就犹如泼出去的水,在娘家说不上话,帮不上夫人什么。”

    温蕊轻轻拍了拍莫姨娘的手背,安抚道:“既然娘家并不疼爱你,那便安心跟着我吧,你不仅能帮我,还能帮上大忙,到时铺子多了,还得你们帮我分担打理。”说着又伸手拉过垂着头没说话的庄姨娘,“还有你,带上你父亲一起,来帮我吧。”

    几位姨娘感动不已,抱着温蕊哭得稀里哗啦,她也没耽搁,一道又去找了钟初煦。

    “什么?!”钟初煦听完温蕊的要求,气到手抖,茶盏都险些拿不稳,“你们要同夫人一起走?”

    他是内阁首辅,文官之最,是近百年来最年轻爬到这个位子上去的,才华他有,样貌同样出众,想嫁入钟府的女子数不尽数,她们竟然提出要跟着夫人离开钟府?

    钟初煦简直都快被气疯了。

    他对几位姨娘没有半分不舍,美人这天底下多的是,没了大可再换,但那也应该由他来抉择才是,哪能轮到她们来提要求?

    这不是在伤他的自尊吗?

    几位姨娘见他发怒,慌着想跪下来请求,被温蕊拦下。

    她看着钟初煦,再无半分以往的爱慕之情,“几位姨娘皆知你雇佣劫匪之事,留在你身边也不过是徒添堵心,我可保证,离开后我们不会就此事多言半句,也绝不会出现在你和未来新夫人的面前。”

    钟初煦狠狠摔了茶盏,倏地站到温蕊面前,咬牙切齿道:“我纵着你的要求和离了,那是因为我舍不得再动你,但她们的死活我不会有半分不舍,想要她们闭口不言劫匪之事,不是死了更能一了百了?”

    温蕊望着那张因气急而面目狰狞的脸,平静道:“我能护好她们,不信你大可试试,你会发现你不仅杀不了,所有的事还会闹到人尽皆知,不知那时翊亲王还会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你。”

    “你以为我不敢?”钟初煦见温蕊笃定沉静,是真不敢,只和离这件事就够他烦心了,若再有什么消息传出去,定会有不少人积极寻求证据想要拉他下马。

    温蕊静默,目光依旧温和,但多了分带着锋芒的坚定。

    两相对视,半晌后钟初煦疲倦地挥了挥手,“夫人伴我十年,这便当做是你最后的请求,我满足你,带着几位姨娘一起走吧。”

    他以为自己早已是心如铁石,可竟然一次又一次的为温蕊做出让步。

    甚至,他就放任着这么个随时能捅出一切的大麻烦,舍不得再动她半分。

    见她们毫不留恋退出书房,钟初煦整个人都缩进椅子里,如同石像般,一动不动。

    温蕊将所有的铺子全都盘出去,引起了许多人的探究,没过几日和离的事情便传开了,满京哗然。

    最叫人艳羡称赞的夫妻竟然不声不响地分开了,一时众说纷纭,同钟初煦不对付的官员更是夸大其词地在圣上面前抹黑,直接上升到曾经的恩爱都是作秀,是欺君。

    钟初煦名声受损,圣上更是不悦的责骂处罚,他灰溜溜承受着一切,好在倾云郡主那边在怨责过后给了确切答话,翊亲王已同意了他们的亲事,只等一个契机。

    倾云郡主已二十有二,一直未嫁,准备在半月后开设一场文武宴,邀朝中所有单身的男子参与,钟初煦已和离,也算作在内,到时走个过场,在众人见证下假装两人是初识,再让钟初煦大放异彩,两人互生好感,后面再谈婚论嫁也就水到渠成,无可厚非了。

    钟初煦这边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温蕊也将铺子全都盘了出去,收拾好所有家当,整整九辆马车,请好镖师,准备在后日启程出发去往闫州城。

    江楼月还是想到钟初煦就生气:“我不管,临走前若不做点什么,我憋闷的慌。”

    温蕊只想尽早离开这片伤心地,叹道:“他有错可恨,但又何必呢,纠缠下去已无意义。”

    江楼月嘟囔:“谁要跟这种人纠缠,你应当还记得我救过一个叫白瑶的姑娘吧,她后来还送来书信,说掳掠姑娘的黑衣人背后是倾云郡主,我想一定还有很多这样的受害者,我不光要把人救出来,还得彻底闹开,给倾云郡主添了堵,钟初煦又能好到哪儿去。”

    去救人温蕊还是非常赞同的,“好,事不宜迟,现在交由你来做。”

    江楼月立马出府,掩人耳目乔装一番后找上白瑶,她父亲调查过此事,还查到了倾云郡主头上,一定知晓不少。

    白瑶见到江楼月吃惊不已:“你同首辅大人和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我有话问你。”江楼月问完,白瑶果真什么都知道,那次被掳,她每日都询问父亲调查情况,事无巨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倾云郡主在盛京开设有三家青楼,养了一帮四处买卖劫掳的手下,在郊外还有两处□□新收来姑娘的宅子。

    白瑶说完不解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想在临走前做做好事,救人。”江楼月答。

    两人又简单寒暄几句,走时,白瑶将她叫住:“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你真的好厉害,当初救了我,如今又要去救更多人,你将来一定能遇见比钟大人更好的良人,今日来问我的事,我也会保密的,你要保重啊。”

    江楼月回头去看,少女眼睛晶亮望着她,笑得很甜。

    已近黄昏,天边云晚。

    白瑶细致说了地方,江楼月在温蕊的指引下很快寻到城南郊野的一处宅子。

    高墙大院,看起来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住宅,只不过朱红的大门紧闭,还有四个守卫紧密注视着道路两侧。

    江楼月寻了处偏僻角落,翻墙而入,墙内高树林立,凝神沟通,她很快就看到许多零碎画面,马车驶进宅子,捆缚的姑娘们被抬下马车,关进院落里,上了锁。

    门外还有人轮班换守,每日都有一帮五大三粗的人对她们进行恐吓,接着再换穿着艳丽的妇人来规劝抚慰。

    有那么些性子烈,不肯听话拼命闹腾的,便有人给她们喂了药,直接送去青楼里头,先破了身子再来慢慢□□。

    江楼月借着树木摸清了宅子的每个角落,正欲动手救人,敏锐的五感便察觉到有人正往这边来。

    是两个男子,手里抬着个黑布袋子。

    江楼月悄无声息从树后纵出来,抬手一斩,两个男子便倒头晕了过去。

    解开袋子,她对上了一双泪盈盈如宝石珠子似的眼睛,是个模样绝美的姑娘,江楼月拿出塞在她嘴里的布团:“别怕,我能救你出去。”

    “谢谢。”姑娘说话略有些怪异。

    江楼月解开绳子,将晕过去的两个人绑起来,又脱下他们的足衣塞进嘴里,扔到了墙角的灌木丛里藏好。

    麻利处理完不过瞬息之间,江楼月回头去看,姑娘站在那里,正定定瞧着她。

    “恩人,我要报答你。”姑娘头发散乱,身上穿着男装,是简单的粗布衣裳。

    江楼月笑了笑:“用不上你报答,先跟我走。”

    姑娘伸手拉住江楼月,解释道:“我叫南宫平婉,是你们邻国北渊的九公主,我有报答你的能力。”

    她说得又快又急,奇怪的声调更为明显,听着还真不像是本朝的人。

    若身份属实,那就有意思了,劫掳女子送往青楼,竟然劫到了一朝公主头上。

    江楼月领着她往最近的院子走,为了确认,问道:“你既是北渊国的公主,怎会这身装扮出现在这里?”

    南宫平婉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巴掌脸小而圆,说话时双颊一鼓一鼓的,隐有梨涡显现,“我有两个皇兄来参加你们圣上邀约的宫宴,答应带我来玩,我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都要高兴坏了,可两个哥哥实在烦人,这里不让去那里也不让去,趁着今日他们入宫面圣,我便拿了套小厮的衣裳换上偷跑出来,谁知会被坏人盯上,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发现我女扮男装的,尾随到巷子里拆了我的头发就给绑来了。”说着还从贴身的衣襟内拿出来一块翡翠玉牌,“不信你看,这是我们北渊国皇室才有的信物,你救了我,我一定会让父皇重重赏你的,金银财宝加官进爵,你想要什么,我全都能满足你。”

    江楼月笑道:“我不用你报答,只需你有仇报仇,今日抓你的是倾云郡主,待你回了北渊,一定要让你父皇为你做主。”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回他们算是惹上硬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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