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不信:“你们不去打水?”
“每天工作都累死了,哪高兴大早上地爬起来打水。反正日常生活足够。”岑梓真诚道,“如果你真要那么算房租,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搬出去了。不过今天的租金我们已经交过,得等到明天再搬。”
“前几天我还看到你们去打水,这么快就用完了?”
“刚到这里,风尘仆仆的,将自己打理了番。也好找工作啊。”岑梓睁着眼睛说瞎话。
房东将信将疑,又不记得最开始见到两人什么样子,憋了憋,说道:“你们可以试试早上去打水。”
岑梓断然拒绝:“不行不行,打水不一定能排到,却可能因为精力不济丢掉工作。房子可以再找,那么好的工作不好找。”
房东脸憋得通红,视线在屋子里再转了一圈,暗恨这两人一点生活用具都没有剩下,什么猫腻都看不出来,只能不情不愿地收回眼神:“那你们明天搬出去,别想着多拿我的东西,否则我就去你们厂里找你们。”
顾璆鸣啧了一声,掏出五百大洋:“被褥和煤炉我们都要了。这钱总归只多不少,你直接去买新的吧。”
秉着不收白不收的房东哼了声,抄起钞票走了。
等人离开,岑梓调侃道:“这么大方?”
“比买新的便宜。”顾璆鸣说,“对他而言是不会再用的废品,对我们而言却是保暖必需品。”
“你想露宿?”
“最坏的打算。这两日夜间气温比前两日更低了。多准备保暖物品没错。”
岑梓看向黑漆漆只能看见对面屋子灯火的窗户,呢喃道:“我倒是觉得最近风大了些。”
并非错觉,隔日早上,出门可以感觉到明显风力,带着黄沙,像是眼前有一层浅淡的磨砂玻璃,遮挡了视线。
大清早收拾好东西的两人去工厂请了半天假,寻找新的住所。
形势比想象地糟糕,由于玩家的涌入和原本设定下其他城镇避难而来增加的人群,很多空房都被人租赁,两人找了一圈竟然没能找到住所。最后还是碰上了第一天顾璆鸣打过交道的一个玩家才有暂居之地。
“老板家里正好有个空房,比较小,堆放的杂物,不过有张木板床,凑合凑合也能过。”孟起函乐呵呵道,“只要你们不嫌弃就成。”
“哪里,有地方住就很不错了。”顾璆鸣文质彬彬道,“这次多谢你了。”
这是两口之家,经营一家小杂货店,孟起函租住后除了支付房租,每日早上都会帮忙提水,干些杂活,双方相处非常融洽。
听说孟起函有朋友没地方住,夫妻两非常热情地邀请两人同住,表示只要食水自负房租不是问题。
顾璆鸣还是按照普遍价位支付了房租,不意与之多加牵扯。
第十日,井水形势越发严重,发生多起抢水事件,只抓获部分歹徒。
第十一日,风力大幅度加强,出门必须佩戴防风镜才可防止风沙入眼。
第十二日,预测沙尘暴即将来临,工厂停工。
老板夫妻两看着窗外黄沙滚滚,忧心忡忡。
妻子说:“以往从来没那么大的风,看起来挺吓人的,听说好几个城镇都因为暴风淹没城市不得不迁移。现在水井里的水也开始枯了。”
“没事的。过个把月到了雨季就好了。你要是担心,过了这场风暴,我们就迁到其他城镇去。有几座大城防风墙建的好,里面还有绿植呢。”
“那些都太远了……”
第十三日,沙尘暴来临,风声呼啸。
第十四日,沙尘暴未见减缓。
第十五日,风力加剧。
窗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令人怀疑下一刻是否会随风而去。窗外已经全然被黄沙遮挡,无法观察户外情况。
老板夫妻心中不安无法定心,孟起函干脆喊上岑梓二人一起斗地主,排解时间。然而他们始终心不在焉。
岑梓安慰道:“瞎想也没用,万一真有什么事,总不能到最后还愁眉苦脸的吧?”
孟起函无语:“你真会说话。”
“事实证明,脑补的发展基本超出或低于现实。现在我们食水不缺,最严重的情况也就是困死在这里,只有有一线生机,就有活路。别的有什么好想的呢?”
话糙理不糙,夫妻两稍感安慰。
第十六日,风力稍缓,黄沙将一层遮盖大半。
第十七日,风力再次加剧。
第十八日下午,天气转晴。
一层大门已经被完全堵死无法通行,只能从二层窗户进出。整个城镇近乎半数淹没在黄沙之下,踩在地上整只脚都能完全陷进去。
居民迫不及待出门,前往各处水井,费劲千辛万苦扒开水井上的黄沙却发现水井盖被打开,已经完全被黄沙淹没。
整个城镇只有城东一口井幸存。
有人大哭:“丧天良的!这是谁家在沙暴天气出来撬锁打水了,都不盖上井盖!”
有人跌坐在地怀疑人生:“开井盖的可能都已经死了吧。低层房子都被沙埋了。我前两天还透过窗户看到有人被风卷着在天上飞。”
还有人懊悔:“早知道之前就多存些水了,之后这可怎么过啊!”
住宅仅有一层的全军覆没,却始终无人组织挖掘。在缺水甚至可能断粮的情况,自己的性命尚且无法保证,谁还有功夫去管其他。
也有去找亲朋好友的,但挖出的结果大多都是悲剧。
在黄沙掩埋掉一层之后,屋内居民没有日月之分,怀疑钟表出问题后打开窗户查看,结果被黄沙掩埋,窒息而死。
短短几日,欣欣向荣的城镇就成为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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