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拥堵（4）

    第十九天, 张骏出狱, 收支基本平衡的岑梓去接了下，并表达了借钱的倾向。

    她现在手里的游戏金维持在六千的水平，一直没有太大消耗，每日工作赚的钱都选择吃一顿好的来犒劳自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哪怕岑梓完全可以干脆辞掉食堂的工作, 好好玩上一段时间。不过没必要。

    这里消费高, 得到的物质享受和精神享受根本无法类比相同价格现实社会所能得到，不如用作投资。

    “我可以替你垫付剩下十一天的租房费用，通关三十天必出现金奖励, 至少三千，你只需要一比一价格归还我就足够。甚至于哪怕你不归还, 我也无可奈何。”

    张骏心力交瘁，断然拒绝：“不用了, 我明天就走！”

    岑梓惋惜：“好吧。”

    回到住所, 岑梓找到管理处，询问是否可以张贴借钱信息。管理处的小姐姐不解：“可以倒是可以。现在医疗很便宜，只要确诊, 医药相关物品价格低廉。除非大病, 一般认真工作的都付得起房租。付不起房租的恐怕也还不了你的钱, 最后纠缠不休，等你收回借钱，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

    “可以就行。”岑梓说，“准确地说, 这并不算借钱，而是以物换钱。”

    小姐姐好奇道：“你要什么？”

    “唔，只有个别老乡才有的某种可爱的物品。”

    拟好借钱信息，小姐姐收了钱，利索地将单子贴到了布告栏处。

    晚上，再次礼貌拒绝一位试图用其他东西来换钱的居户后，岑梓活动了下笑得有些僵硬的面孔。

    她的张贴信息如下：

    居户XXX号愿提供某日到某日共计十天的租房费用，换取等价RMB物品。有意者可于某某时间段上门询问。十天内此条信息均有效。

    之所以不提前发放，是因为岑梓担心单人投入成本多，个别人若坚持不下去耍赖的概率极高。

    等到后期，还留下来的人基本适应，其中一部分人会因为疲累产生放弃的念头。当这部分人知道可以减少生活成本而用另一种不痛不痒代价极小的方式完成三十天挑战的时候，会考虑继续坚持。

    同样的金钱，后期投放，岑梓可以投资的人选增多，被坑的总概率会降低。

    而明确的要求，可以隐晦表明玩家身份。

    反正游戏金无法带回现实，能赚一点是一点。坑了不亏。

    晚上九点，三名玩家找上了门。C位女人直接问道：“你手里的钱能够提供三人十天的住宿么？”

    “可以，但我只提供合租房租金，或者一间单人房租金。如果你们三人同住一间单人房，必须商量好之后由谁归还，每个人归还比例。”

    “单人房，平分，每人五百。我们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们各自的联系方式，名字你可以在管理处确认。”

    岑梓颔首，在互相交换现实联系方式后，爽快地把一千五给了他们。

    女人奇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办理吗？不怕我们骗你？”

    “这本来就是信誉借款，就算我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不肯交易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岑梓直白道，“如果我知道你们的名字，而你们爽约了，我也许会忍不住告诉我周边所有的朋友你们人品有问题，可是这没必要，徒增烦恼。说到底，这只是一场游戏。”

    女人笑：“我不会食言，感谢你的帮忙。”

    一直到第二十三天，依旧陆续有人前来，哪怕岑梓手里资金用光，已经撤掉了布告。

    岑梓算了算，前后竟然有近二十人。

    “看来这一次游戏存活的人很多，大部分都还在坚持。甚至存在一些人过得很滋润。”岑梓暗忖。

    岑梓的打饭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度过了最初几天的疲劳期后，麻利地在工作闲暇帮忙打下手，加上人美嘴甜，获得食堂工作人员的一众好评。就连员工餐，厨师都会多分给她一块肉。

    贺千钰的保安工作平平淡淡，每次下班就跟失去了半条命一样瘫在地铺上，如同失去梦想的咸鱼。

    就在岑梓以为他们会这样平静地度过三十天的时候，贺千钰出了意外。

    “请问您是贺千钰的亲友么？”

    岑梓点头：“是朋友。”

    前来通知的警官叹了口气：“贺先生遭遇了意外，请您节哀。”

    岑梓懵了：“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工作？”

    警官带着岑梓认领尸体，途中将经过说了一下。

    简单来说，贺千钰去跑腿的时候，不幸被车撞了。

    没错，在秩序这么好车流量大大减少的时代，被车撞了！而且是没得救的那种！

    这是真的有毒吧！这么和平的游戏世界竟然还没逃过横死的命运！就差三天就可以完成极限挑战了！

    岑梓看着贺千钰已经被打理整齐的面容，心情复杂。

    惨，太惨了，实惨！就算已经修饰过遗容，都能看出他当时被撞得有多惨。用顾璆鸣的话来形容——欧皇已经拯救不了他无可匹敌的非气，如此的无可救药，就不要再去搞玄学，选择躺平就成。

    “对不起朋友，我能做的，就是继承你的遗产好好活下去。”岑梓双手合十，拜了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我不是亏了两百块房租？”

    岑梓签了个遗体捐赠的同意书，免去了身后事的问题，拍拍屁股回去继续过日子。

    第三十天，平安脱出游戏。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三十天极限挑战，获得财富币300，获得现金奖励1500。】

    【剩余财富币330。】

    【玩家有三分钟时间进行商品选购。】

    可购买物品：

    巧克力豆一袋500g（30）、5w现金奖励（100）、雪地靴（30）

    5财富币可刷新（该轮仅有一次机会）

    岑梓表情颤抖，第一回体会到了顾璆鸣的痛苦。虽然性价比不高，但这钱等于天上掉下来的，岑梓深吸了口气，全部购买。

    可购买物品：

    消炎药一盒24粒（40）、护手霜（80）、游泳圈（30）

    没有现金奖励，岑梓欲哭无泪，犹豫了下，买了消炎药。

    人物信息：

    名字：岑梓（编号35736）

    年龄：26

    性别：女

    名次：135/10000

    体力值：100/100

    气血值：100/100

    状态：健康

    财富：125

    随身物品：巧克力豆、雪地靴、消炎药。

    相比上一次，只前进了两位名次，还不说这个月尚未到月底。

    退出系统，手里还在通话的电话啪地被挂断，岑梓默默看了眼恢复通讯录的界面，汗颜。默默编辑了条短信过去——不然你试试最后几天找人保护你？

    【您尾号****的卡于4月24日19：45转入金额1，500，交易后余额为1，500。】

    【您尾号****的卡于4月24日19：45转入金额50，000，交易后余额为51，500。】

    过惯了好日子，再看这一轮的收获，感觉心脏抽疼抽疼的，难道是因为临时更换了合作伙伴？

    岑梓忍不住开始玄学。

    几分钟后，陆续几笔款项打到x付宝，附上感谢话语，只有两人耍了赖，当做没这回事。岑梓暗自将这两人拉入心里的黑名单。

    贺千钰按照约定打了1500，什么留言都没有，依旧全程自闭。

    岑梓给顾璆鸣发了个信息：我出来了，这回收获不好。

    傲娇钱眼子：喜闻乐见！

    岑梓等了半天，没等到顾璆鸣发下次一起的消息，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并默默怀疑是否是上次泄露了他的舞蹈视频，数次编辑短信意图道歉，最后还是没发送成功。

    月末，名次跌到一百四十，收获了名次奖励3000元，这个月净赚了2，559，000元。看到这个数字，岑梓又开心起来。

    现在工作稳定，又买了房，哪怕每轮都只有基础的1500，都算是赚了。甚至只要参与，每个月都有500元。当然，多多益善最好。

    新上司上任一个月后，公司职员略有浮动的心思也重归平静，过着高效率偶尔加班的上班生活。顾璆鸣也忙碌起来，在工位上转悠的次数大幅度减少。

    周三下午两点，刚外勤回来的岑梓被范文沂喊住：“岑梓，你帮我煮壶水去会议室添下茶好吗？我现在正在关键，一会儿灵感就没了。拜托拜托。”

    岑梓往会议室瞄了一眼，内部被百叶窗帘遮挡。王姐和其他主管的位置上也没有人。

    “好的。”岑梓去休息室煮了壶水，敲开会议室的门。

    里面一圈人围坐在会议室周围，灯光稍暗，正在看着PPT听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演讲。公司职员和客人分坐两侧，顾璆鸣端坐上首，神情认真。

    岑梓收回视线，在不影响众人的情况下给诸人添水。

    “够了。”顾璆鸣出声打断。

    岑梓手一抖，差点没把水倒出来。紧接着，她才知道顾璆鸣并不是在对正在给他添水的她说话。

    “如果肖总拿着这么简略糊弄人的方案来找我寻求合作，我只能说我们消受不起。”

    “顾总如果觉得哪里有疑问，可以与我们商量。”肖总皮笑肉不笑。

    “你们描述的发展前景很吸引人，所设想的方式也令人耳目一新……”

    “那……”

    “可是合作不是纸上谈兵，我需要的是具体的实行方案，而非夸夸其谈。或者在确认合作后浪费时间、精力和金钱摸索，一点点改变直到符合我们的预期和实际。”顾璆鸣双手交叉，置于桌面，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让人觉得无理，却也绝不会让人觉得和蔼可亲，“我们也算是长期合作的伙伴，但肖总对我的行事作风可能不太了解。我能接受的后期改动仅限于在已有方案转现的基础上精益求精，而非盲目开荒探索……”

    岑梓诧异地看了顾璆鸣一眼，感觉眼前的人特别陌生，而后飞快收回眼神，做完自己做的事后离开。

    数十分钟后，一行人走出，客气道别离开视线后，肖总立马就变了脸。

    “之前徐总都没这么麻烦！不是说顾璆鸣新官上任，之前也没做过这些事么？怎么讲起来有理有据的？这么难缠！”

    “那我们要去找其他公司吗？”

    “找什么找！就这方案这小年轻都看得出问题，其他那些老狐狸看不出来？好歹有这么多年合作基础。那些年的成果还都在那里呢！回去让人改方案！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着。”

    出来解决生理需求正好在转弯口听到的岑梓眸光微亮，小跑着回去，见到范文沂还在和键盘较劲。

    范文沂年轻勤快，平时活少，端茶递水基本包揽大半。

    这会儿其他人手里头也都忙得停不下来，岑梓主动去撤茶杯。

    顾璆鸣几人还在会议室里谈话，见到岑梓进来瞥了一眼，主动将茶杯里的水喝光，放在一边，示意可以一起收了。边上王姐正在絮絮叨叨。

    “顾总，以前我们一直合作得很愉快，这次您这样针锋相对，如果把对方惹火了放弃合作会成为我们的损失baba……”话里话外，都是在埋怨顾璆鸣没事找事。

    “呵，我只听说过甲乙方会为了各自利益而反复拟定合同条款，没听说过争取利益反而会造成损失。现在公司勉强盈利，不是你们工作做得好，而是手底下的人足够聪明勤奋。他不愿意，自然会有其他人愿意。相对的，同样的合作，我明明可以赚取更多的钱，我为什么要视而不见置之不理？”没有客人，顾璆鸣肆意嘲讽，“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年纪大了，不喜欢把事情复杂化，守成就很满足。但很遗憾，我不是我爸那样的保守派。虽然我没有做大做强的野心，至少可以保证在我手下的人做多少事，就可以拿到多少的工资。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心脏不行，跟不上脚步，随意可以递交辞呈。”

    岑梓眼睛亮晶晶地利索收好杯子，清洗干净，回到座位上依旧忍不住心潮澎湃，忍不住给顾璆鸣发了个条信息：你刚才的发言太帅了！

    没错，以前的工作因为前期准备工作不充分，特别繁琐麻烦。但麻烦的只有岑梓这样的普通员工，王姐这样的干部主管只需要催促、检查、要求打回重做就成。

    如果合作最开始的工作制定完善，等同于将复杂的计划部分由合作商和顾璆鸣王姐这样的领导共同完成，分担到普通职工手里的工作量大大减轻。工作方向也更有明确性。

    难怪说认真的男人有魅力，顾璆鸣平时太逗比，岑梓都快忽略他水平线以上的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岑梓：你好帅呀。

    顾璆鸣：呵，肤浅。（心里嘚瑟的一批）

    /

    顾爸：儿啊，你别这么计较嘛，让你旁听个会议，一下子提出好几个扎心的问题，没看见那些老朋友脸都变了吗？做生意嘛，睁只眼闭只眼，吃点亏长治久安啊！

    顾璆鸣：他们一点都不诚心，就坑你心善。（恨铁不成钢）

    /

    彩蛋小问答：

    赤：听说你平时表现得很正经，那么当初和岑梓见面的时候为什么暴露了本性？

    顾璆鸣：想到她看着机灵实际傻乎乎还给我东西的样子，我就控制不住想笑。而且这不是最后就剩她了嘛！我最后那么憋屈，得意一下还不行了？可怜我的霸总形象……

    来自异次元的作者：死心吧，你没有。

    赤：为什么没能道歉？

    岑梓：感觉他最近在生我的气，如果说这件事可能会火上浇油。万一直接炒我鱿鱼怎么办。

    赤：e这两个是谁写的沙雕啊！）

    ↑还不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