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晗将手抽了出来，说：“都是汗，洗个澡吧，别着凉了。”
叶诗绫没说话，继续喝水，喝完后躺回床上，没打算去洗澡。
穆晗也没强求，他也躺回床上，两个人同时关了灯。
他问：“做噩梦了吗？”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过了两秒却听她说：“我梦到我妈妈发现他出轨那天。”
他一听，忍不住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她往他怀里靠了靠，觉得安心，继续说：“那个时候，他外面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他跟我妈说，要把孩子上到家里的户口上。我妈说要离婚，他说好，正好给那个女人名分，但一分钱都不会给我妈，我妈就不敢离了，然后就这么过来了……”
穆晗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睡吧。”
叶诗绫闭上眼，觉得和他的姿势太亲密了，往旁边挪了挪。
穆晗抽回手，伸到被子外面，隔着被子抱住她。
叶诗绫怔了怔，有些鼻酸。她克制住情绪，继续睡觉。模糊间，她却忍不住往他怀里靠去，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他的衣襟。
*
开完早会，穆晗在办公室里拼模型。
模型是一座中国风的白色宫殿，附带周围园林，是他几年前投资的一款中国风网游里的场景，游戏公司特意做来送他的，因为他有拼模型的爱好。可他以前拼的是黑珍珠号和钢铁侠！
穆晗皱眉盯着拼了一半的模型，秘书来通知：“总裁，凡盛的叶董来了。”
凡盛是叶诗绫家的公司。
穆晗放下模型块：“请他进来。”
*
叶有成今天来，是为了让穆晗给凡盛投资。
凡盛是叶家的地产公司，叶家在这行人脉不足，刚开始还能拿钱开路，最近两年资金链困难，有点撑不住了。所以叶有成从去年开始给叶诗绫相亲，就是想通过联姻寻找同盟和助力。他原本没想过搭穆家这样的巨轮，但事情就是发生了。
不过穆晗和叶诗绫交往了三个月，叶家硬是没从穆家得到什么好处，叶有成只能腹诽穆晗奸猾。但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姻亲，穆晗再没点表示就说不过去了！
叶有成坐在穆晗办公室里，面前放着上好的咖啡。
穆晗对老丈人挺尊敬，但叶有成就是觉出一股子冷淡，不敢放肆，说话都小心翼翼，委婉地表达了来意。
穆晗点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叶有成有些着急：“女婿——”
穆晗看向他，淡淡地说：“投资的事我会安排。”
叶有成松口气，露出欣喜的笑容。
穆晗说：“接下来就不谈公事了，我们谈点私事吧，岳父。”
“啊！谈什么？”叶有成忙问，“是诗绫的事吗？”
穆晗没点头，也没摇头，平静地说：“我早就耳闻岳父行事不羁，但儿女都结婚了，你外面的事也该解决了吧？现在这样弄得我脸上很不好看。”
“这……”叶有成一个激灵，额头上布满冷汗。
他想不通哪里不好看了。虽然他外面有个小家，但因为那女人职业的原因，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带着她在人前露面，出门应酬还是带的魏韶雅。也就是说，其实圈子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穆晗也只是前几天去叶家的时候见到了叶绍。
叶有成觉得，是叶诗绫跟穆晗说了什么，她居然吹枕头风！这逆女，也不想想她从小到大穿的用的都是花谁的钱，不提醒穆晗帮叶家就算了，居然还在穆晗面前搬弄是非！
但叶有成就算明白这些又如何？他不敢辩白，不敢反驳，只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是！”
穆晗不欲与他多说，见他表了态，及时结束话题：“等下诗绫会来，一起吃午饭吧？”
“这……”叶有成当然不想，但不确定他想不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好。”
现在是十一点零三分，穆晗的司机已经到达阳光娱乐。
三十四分钟后，叶诗绫走进办公室。
穆晗一直陪叶有成坐在沙发边，不过已经很长时间没交谈，他在看文件，叶有成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商业杂志。
叶诗绫见办公桌后没人，下意识看向会客区，平静的眉头顿时皱起。
穆晗站起来：“爸过来谈合作，我顺便留他吃饭。”
叶诗绫抿紧唇，没吭声，眼神都没落在叶有成身上。
叶有成尴尬。不管叶诗绫背地里怎么说他坏话，但面上最好还是父女情深。要是撕破了脸，难不保穆晗直接将叶家从巨轮上踢下去。
所以，如果父女情深的戏码演不了，倒不如直接散场。
还好，坐了半个多小时，叶有成也想到对策了。
他笑道：“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我还是不当电灯泡了，你们俩自己吃，啊？”
叶诗绫扫他一眼，又看向穆晗。
穆晗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让司机送爸回去。”
叶有成松口气，急忙拒绝：“不用不用，我有开车来！”
他走到门口，对叶诗绫说：“有空回家吃饭啊。”
叶诗绫轻轻地嗯了一声，等他出了门，走向穆晗，忍着烦躁问：“他来做什么？”
“投资的事。”
“你不必管他！”
“你说什么傻话？”穆晗好笑地问。
“我说真的！”叶诗绫有些急，“他没有经商和管理的能力，否则爷爷留下的公司也不会这样！”
叶氏的集团叫锦上花，纺织业起家，后来做贸易出口，赚了很多钱。到了叶有成手上，他眼红房地产暴利，成立了凡盛地产，却渐渐掏空了锦上花的底子。
叶诗绫觉得，叶氏和穆氏合作，完全是叶氏占穆氏便宜。穆氏愿意被占便宜，自然是因为她和穆晗的一纸婚书。
她不想这样。
虽然她和穆晗没感情，但也不想显得她嫁他别有目的，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叶家卖出来的女儿！
她就是她自己！
她嫁给穆晗，是她自己的选择！
穆晗的确对叶有成不放心，顺着她的话问：“不是还有你哥哥？我投资的项目交给你哥哥负责吧？”
他以为她会答应，却见她再次蹙起眉，似乎也不赞成。但她这次没吭声。
穆晗疑惑：她和叶纲感情也不好？为什么？
如果这样，就没必要点名叶纲来负责了。但投资是肯定要投资的，外人都知道叶家是她娘家，总得给她做脸。
翌日，穆晗带了个团队去凡盛考察，看了一堆PPT和凡盛设计的沙盘。
结束后，他坐在叶有成办公室，在叶有成卖力吹嘘凡盛时插了一句：“诗绫在公司有股份吗？”
叶有成差点闪了舌头，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又是一脑门汗：“这个……”
“爸。”穆晗看着他，“儿女平等，我希望你对诗绫公正些。”
叶有成汗津津地点头：“自然。她是我女儿，叶纲有的，她也会有……”他说着说着，感觉底气不足，呐呐地问，“您看多少合适？”
穆晗轻笑：“多少是您的心意，这个我不管。”
他离开后，叶有成马上把叶纲叫进办公室——叶纲刚刚带穆氏其他人去参观公司了。
叶纲只比叶诗绫大两岁，和叶诗绫一样遗传了魏韶雅的外貌基因，长得十分帅气，不过身高只有一米七四，这一度让他耿耿于怀。
他眉宇间有丝戾气，听叶有成说了刚才的事，纳闷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穆氏那么大头鲨鱼，总不可能看上我们这小虾米？”
叶有成也觉得不可能，疑惑：“难不成他真喜欢诗诗？”
“呵！”叶纲冷嘲，“没想到我这妹妹还挺招人爱。”
叶有成估计：“要是不给诗诗一点股份，这合同恐怕签不下来。”
“给呗~本来她结婚的时候，就应该给她一点当嫁妆，谁家不是这样？”
叶有成脸一黑，觉得叶纲在和他作对。他有两个儿子，外头那个还不敢明着来，当然要多做一点打算，哪考虑得到叶诗绫？不过有穆晗给她撑腰，还是给她一点吧，反正锦上花的股份也不值钱。
*
婚后第一个周末，叶诗绫和闺蜜约了下午茶。
来雪霏是她高中同学，两人的情谊已经维持了十年。
叶诗绫直接去来雪霏住处，来雪霏正在烤鸡翅，已经做好了奶茶和蛋挞。
来雪霏家境不错，自己也很会赚钱，房子是她买的，去年年底才入住，到处都特别新。
两人端着东西去露台，露台上种着花花草草，放着吊椅。
两人坐在吊椅里，一人端一杯奶茶。
叶诗绫正想说自己换了工作，来雪霏先开口：“新婚生活怎么样？床事和不和谐？”
叶诗绫差点被奶茶呛住，半天才缓过来，红着脸说：“你瞎说什么？”
“啧~所有夫妻都要做的事，怎么能是瞎说？”
“……”
叶诗绫红着脸，不说话了。
烤箱提示音响起，鸡翅好了，来雪霏急忙去厨房。
等她端着鸡翅过来，叶诗绫问：“你做过吗？”
“嗯？”来雪霏疑惑地看向她，见她脸红红的，终于明白这个“做”就是自己以为的那个“做”，叹道，“叶子，牛逼啊，结婚了啥都敢说了！”
叶诗绫羞恼地推她一把。
她噗嗤一声，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我当然做过！”
叶诗绫纠结地问：“不难受吗？”
“为什么会难受？”
“呃……”叶诗绫底气不足，难道是自己的问题？
来雪霏反应过来，自家闺蜜这是刚有经验，不能将她当成老司机，马上说：“第一次当然会难受啊！不过你现在的年龄，身体应该完全成熟了，不会很难受吧？难道穆总很粗鲁？”
“……那倒没有。”叶诗绫声音很低。就算第一次很疼，她也说不出他很粗鲁这种话来。他是真的很温柔，像是呵护什么柔弱易碎的贵重物品。
来雪霏拿起鸡翅：“安啦~我第一次的时候二十岁，真的是痛得死去活来，想杀人！第二次、第三次也不舒服，大概一周之后就没事了吧……哎呀！太久远的事了，我也记不清了！”
一周之后吗？叶诗绫思索，明天就是一周了，过了明天就不用怕了吧？
来雪霏突然好奇：“你和穆总不是交往挺久了吗，难道之前没有……”
“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
“试婚应该的呀！”来雪霏无辜摊手，“我才要佩服你艺高人胆大呢，试都不试就敢入手，买衣服都没这么随便的！”
“……”
“不过就算没提前试，你们也结婚好几天了，还没适应过来？”
“……”
“啧~不会只有新婚之夜那一次吧？”
“……那倒没有。”
来雪霏松口气：“我还以为穆总那么惨呢。”
“……”其实也差不多了。大概是第二次之后那番话惹怒了他，他已经对她失去兴趣了吧，这几晚都相安无事。
*
晚上，叶诗绫躺在床上，心中一算，已经四天了。连续四天，穆晗没有碰她，看来真的安全了……
她闭上眼。穆晗回房，往旁边一趟，接着关灯。
片刻后，他靠过来，伸手环住她的腰。
叶诗绫猛地睁开眼，控制不住地紧张，不过比前两次好多了。下午和来雪霏那番闲聊，到底释放了一些压力，让她对这件事的接受度高了许多。
穆晗轻轻吻了吻她颈侧，低声问：“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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