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骁十岁那年抱回来一直半死不活的奶猫。
他妈对猫毛过敏，咆哮着连人带猫一起给轰了出去。
“等你爸晚上回来让他带你洗完澡再进屋！”
于是易骁抱着那只才比他手掌大一点点的猫，坐在老槐树下发呆。
后来孟念念来了，和了点牛奶，用眼药水瓶滴给它喝。
每天喂几次，猫就这么活了下来。
易骁和孟念念都上了小学，也不像小时候打架打得那么厉害，偶尔凑一起喂喂小猫，现在想想也挺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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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你还劝我要往前看，现在看来没往前看的是你吧。”
孟念念和易骁并肩坐在路边的木头凳子上。她双手撑在凳子边缘，低头看着自己露出来的脚趾。
“说得太抽象了，理解不了。”易骁说。
“你还自责呢吧？”孟念念歪着脑袋，抬眸看着身边大叉着长腿，坐得像个大爷一样的少年。
“我有什么自责的。”易骁小声嘀咕道，“我就是…”
他就是怕自己忘了。
忘了有个姑娘为了救他的猫，结果没了爸爸。
易骁横搭在椅背上的大手抬起，盖在了孟念念的头上。
“是不是小女孩就容易想太多？我当初说了照顾你，就一定会照顾你。”
他说罢，想起两人中间分别的这些年，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这样说。
初高中玩疯了，差点忘了她。
“你以后有女朋友了怎么办？”孟念念问，“她会介意的。”
“没想过这个问题。”易骁老实回答。
“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孟念念抬头看天，状似不经意问道。
易骁也跟着她抬头，慢慢悠悠道：“我觉得我不喜欢的女的…”
易骁这话随嘴一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孟念念这些年虽然饱览脆皮鸭文学，但是终究只是涉及文学。
今儿这事“哐当”一下砸她头上，还“哐当”砸在了易骁头上，她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喜欢…男的…”她几乎是抖着声音把这句话挤出牙缝。
易骁猛的把背挺直，抬手就要往外孟念念脸上招呼，“我抽你你信不信？”
孟念念瞪大眼睛，“你敢？！”
易骁的手在空中装模作样地动了动，认怂收了回去。
“我就这么一说。”易骁手肘撑着膝盖，弓着脊背，拇指搓搓掌心，“你别认真。”
“那你喜不喜欢女的啊？”孟念念探头关心道。
易骁偏过脸，看着孟念念，“还没出现我喜欢的女的。”
孟念念眼睛眨巴眨巴，“哦”了一声，又把身子坐了回去。
“也没出现我喜欢的男的！”易骁又补充道。
孟念念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瞳孔没有焦距，也不去接他的话。
“喂。”易骁的大手在孟念念眼前挥了挥，“看什么呢你？”
“以后你能别说我是你闺女吗？”孟念念转过脸，看着易骁的眼睛，“耽误我找男朋友。”
易骁火气来得没有理由，“你十一月生日吧？现在没成年，就想谈恋爱？”
孟念念点点头，站起身来，“不行吗？”
“你敢！”易骁也站了起来。
孟念念抱着琴盒，语气认真，“我突然觉得左煜挺好的。”
“你故意气我？”易骁拉住面前姑娘的手臂就是一扯。
孟念念被他拽了一个踉跄，“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让我跟别人谈恋爱？”
易骁一个脑袋两个大，“那我喜欢你行吗？”
孟念念呆了半晌，僵着身子把易骁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摘下来，“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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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骁最近一直在思考，自己前几天脱口而出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刚开学那会儿自己在几个室友面前否定的铿锵有力，转眼就黏黏糊糊拉着人胳膊说喜欢。
自己不是不喜欢女的吗？
当初差点被人啃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易骁躺在床上，想着如果是孟念念上来啃自己，他会不会躲？
如果是孟念念…
易骁抬手，习惯性去摸摸自己眼下浅浅的疤。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孟念念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给他呼呼伤口。
自己这么早就喜欢了？
易骁不敢置信。
那丫头哪里好？
易骁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自己搭在床边的牛仔裤就往腿上套。
“再过一会儿寝室就关了，你往哪跑？”富贵问他。
“找人去。”易骁麻溜的换好衣服，拿起桌上手机就出了门。
半路给孟念念打电话，小姑娘在被窝里哼哼唧唧就是不出来。
“我现在就在你们寝室外面，再不出来我直接喊了。”
易骁向来不要脸，言出必行这事儿绝对干的出来。
孟念念只好从床上爬下来，摘了自己箍着刘海的发带，洗了把脸，披件外套出门了。
“你干嘛啊？！”孟念念身上还穿着睡衣，汲了一路人字拖，走出了女寝的大门。
易骁看着孟念念脑门上几缕卷翘上天的头发，开门见山，“前几天我说的话你考虑好了吗？”
孟念念抓着自己的睡衣长袖，“什么话？”
易骁面露嫌弃，“你记得。”
此时刚过十点半，女生寝室外面腻腻歪歪全是小情侣抱在一起接吻。
易骁和孟念念这对一高一矮，隔着一米远相互喊话，也算里面比较清奇的一对。
“我不记得。”孟念念转身就要走。
易骁手臂一抬揽住她的去路，“不说清楚我睡不着觉。”
“没事。”孟念念把易骁的胳膊按下去，打着哈欠，“我能睡着。”
易骁眸子危险地眯了眯，“我给你机会了。”
孟念念歪头，“嗯？”
眼前的男生突然蹲身，手臂往孟念念腰上一扣，直接把人扛上了肩头。
“啊！”孟念念大叫一声，吸引了周围一大片人的目光。
下一秒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被易骁扛着走。
“你干嘛！”孟念念拍着易骁的背。
易骁走到一处僻静的石子小路，把肩上姑娘放下来，“谁让你不好好跟我说话？”
“都快十一点了。”孟念念说，“寝室要关门了。”
“我带身份证了，不行就去开房。”易骁亮出手机，“现在十点三十二分，你还有二十八分钟把事情说清楚。”
孟念念两眼抓瞎一头雾水，“我说什么？”
易骁沉默片刻，动了动唇，欲言又止，重新恢复沉默。
眼前少年太过高大，孟念念仰着头看他脖子嫌累。
于是她踢了拖鞋，抬脚站在旁边的石凳上，才勉强比易骁高出半个脑袋。
“你想我说什么？”孟念念问，“还是你自己想说什么？”
易骁抬手护在孟念念的身侧，听她这么说，自己也开始纠结。
“我想说的你就想听吗？”易骁问。
孟念念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你没说我怎么知道自己想不想听。”
易骁一步不让，“你不知道我就不说。”
“你不说拉倒！”孟念念怒了，从石凳上就要往下跳，“我要回寝室！”
易骁圈着她的手臂一收，把人又怼回了石凳上，“我现在不想当你爸了。”
温热的大掌扣着小姑娘的腰，似乎觉得不好，又微微握成拳头。
孟念念的手搭在易骁的肩上，垂眸看着面前少年的眼睛，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我想…”易骁哽了一下，“你想吗？”
孟念念没忍住笑场了。
“别笑。”
易骁脸上凝重的表情似乎也散去了不少，他放轻了声音，似乎加了些许小心翼翼。
“行吗？”
孟念念目光躲闪，“什么？”
话都不说清楚，行行行，行什么行？
易骁抿着唇，微微偏过脑袋，往孟念念脸前凑了凑。
怀里的姑娘像是被吓着了，撑着他的肩膀往后缩脖子。
这样僵持了一段距离，易骁停了下来，“你躲我？”
孟念念大脑卡壳，“啊？”
易骁重新站直身子，舌尖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认真道：“你在躲我吗？觉得恶心吗？是身体下意识的排斥？还是发现和我亲近会很别扭难以接受？”
一连串的问题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就把孟念念扫了个一脸懵逼。
“你…为什么这么多问题？”
孟念念不明白易骁为什么会想这么多。
“可能大一的时候心里有阴影吧。”易骁说。
孟念念瞬间想到了那个告白不成就强吻的学姐。
“不过我发现我并不排斥你…”
易骁盯着孟念念泛粉的唇瓣，拖着长长的尾音。
“如果可以的话…”
他甚至还想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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