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着,店里的人不是很多,让朴时宇这满身的伤不至于引起许多人的围观。闵允琪本来是想劝朴时宇去医院的,但是却被朴时宇给拒绝了,无法,闵允琪只好先带着朴时宇进了街边的一家店,然后去买治外伤的药或是绷带什么之类的。
但这个提议,也同样被朴时宇拒绝了,他拉住了闵允琪的手,眸光冷淡:“不需要。”
“朴时宇,你怎么回事?我才多久没看着你,你就和别人打起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朴时宇没有回话,别过脸,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说话啊!别人说了什么?你至于这样吗?”朴时宇不去医院,拒绝治伤,现在又摆出一副不合作,死活都不说话样子,闵允琪的火气也上来了,语气也变得不太好。
朴时宇抬眼看向他,在闵允琪单方面自言自语良久之后,终于说话:“既然你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指责我?”
“我……”闵允琪一时语塞,但他又忍不住反驳着,“因为我觉得不至于打到这种程度吧……都打趴了两个人了,人家也求饶了……”
朴时宇不由得笑出声,笑里分明带着讽刺的意味:“呵,闵允琪,我告诉你。”朴时宇看着闵允琪,眼神平静,但眼底却仿佛藏着汹涌的暗流,“请别拿你过去十六年的大好人生来试图妄加揣测我的人生。”
朴时宇站起身,目光迎上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闵允琪。
闵允琪在这一瞬间也爆发了,那些压抑到极点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同样的释放了出来:“大好人生?请问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为了做音乐整夜整夜的熬,饿着肚子,甚至连一碗炸酱面都不敢吃,连公交都不舍得做,你以为很容易?”
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朴时宇的目光非常冷淡:“也许吧,也许你做音乐的辛苦是我无法想象的。但是啊……”朴时宇背着包向着出口走去,路过闵允琪时,他道,“我过去人生所遭遇的,也是你无法想象的。”
说完,朴时宇推门离去,没有回头去看闵允琪是什么反应。
被留下的闵允琪看着朴时宇桌上没有被动过的那杯水,沉默了,他在店里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回到家,闵允琪却无法平静,脑子里一直回忆着朴时宇所说的话。
“我过去人生所遭遇的,也是你无法想象的。”
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头,看天花板,目光放空,无意识的重复着:“他过去所遭遇的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直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翻开列表。
“在吗?问你件事。”
“嗯?什么事?”
“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在一班?”
“是啊。怎么了?”
“可以拜托你,帮我问件事吗?就是,关于朴时宇的。”
“啊……其实我们俩也挺久没联系了,但是如果你要问的话,我帮你去打听打听,你等等啊。”
“好,多谢了。”
“没事。”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闵允琪放下手机,趴在了桌上,然后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振动了一下,闵允琪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睁开眼拿起手机,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消息时,瞳孔不断放大,脸上几乎是可以看得出来的震惊。
“朴时宇……”
***
朴时宇没来上学,闵允琪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还怪有些不习惯的。
虽然平时的朴时宇也不爱和他说话,但至少,闵允琪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明明还想和他道歉来着……
“欸。”后桌的人戳了一下闵允琪的背,“朴时宇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我怎么知道。”
“嘿,我们班不就数你和他的关系最好了吗?你竟然不知道?”
“这不很正常吗?我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虫,怎么可能他的事我全都知道啊?”
“……好吧。”说完,也没再继续追问。
闵允琪的目光瞥向了朴时宇的位置,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啊,还在插科打诨,还在开玩笑,甚至还想着这么求他帮自己补补课,怎么,就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了呢?
哪怕闵允琪现在看上去是在看手上的课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进去。
一连几天,都没见朴时宇来上学,让人已经开始怀疑起他是不是打算连着期末考也一起翘掉。
在这关键时候,竟然还会有人不来上课,究竟是他心大,还是他对自己充满信心?班上的人在这时候,讨论的最多的也是朴时宇究竟是为什么没来上学。甚至有别班的人,据说在医院目击了朴时宇满身是伤的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生。
听见这个传言,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给了闵允琪一点安慰,他去医院了啊,至于那个女生,应该是他姐姐吧。想想也是,也就他姐姐能劝住他了吧。
而被讨论了很多的朴时宇为什么会满身是伤的原因,也就闵允琪知道了吧。
他还记得那时候拦住朴时宇时的场景,脸上和手臂上都带着青紫的印记,甚至擦破了皮还在流着血,但是朴时宇却没有丝毫的在意,仿佛对于这一切早已熟悉了,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闵允琪当时是使劲拉着朴时宇才没有让他落下那一拳,放跑了那几人,当时的朴时宇看着他的眼神,他没有细想。但是现在如果要去回忆,又仿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很久都没来上学的朴时宇,终于在期末看见他的影子。但是由于是打乱了位置来考试,而且在午休时,朴时宇也是一个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完全的看不见他人,直到考试前才会出现,让闵允琪几乎没法和他说上几句话。
但朴时宇身上的伤看上去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除了还有些地方贴着创口贴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明显的痕迹,只是他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沉默了,更加安静了,仿佛没有了一丝的生命力。
在考试的时候,闵允琪会偷偷去看朴时宇,朴时宇答题的时候很认真,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习惯性的蹙着眉,但是表情却带着一股子平静的味道。闵允琪想着,究竟要怎么才能找到朴时宇去和他聊一聊呢?
但是闵允琪没有想到,还没有等他去找朴时宇,反而是朴时宇自己先找上了门,等到全部的科目都考完放学之时,闵允琪还在收拾着书包,就感觉一个人来到了自己身边,闵允琪抬头,就看见了朴时宇。
“闵允琪,我们谈谈吧。”
***
和朴时宇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饮品店,两人相顾无言。
闵允琪犹豫了一下,先一步打破了沉默,开口道:“那天,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朴时宇打断了闵允琪的话,“我来找你,也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不怪你,我自己也有错。”
“啊?”没有想到朴时宇会和自己说这话,闵允琪看上去有些吃惊。
“其实每个人都会累,只是伪装着保护自己。别人问起,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不是假装沉默,而是无力诉说。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闯不进来。”
朴时宇抬眸,看向闵允琪:“我把自己最深沉的秘密放在这里。”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他们点的饮品过来了,朴时宇截住了自己的话。
看着桌上杯壁还带着水珠的饮料,朴时宇看着,将它推了过去,推到了闵允琪的面前,抬头,对着他笑了笑。
“所以,闵允琪,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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