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任务(3)

    哦?我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贝尔摩得竟然没有生气?是因为代偿效应?

    此效应的最典型例子就是德国。前联邦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成立许多慈善救济组织和对犹大人救济的组织,以弥补希特勒政府对世界的浩劫和杀害犹太人的内疚。

    不过这个女人真的会有愧疚感吗。我表示怀疑。

    “这次任务你表现得非常出色,为组织挽回了极大的损失。BOSS在这次任务中看中了你的潜力,决定授予你正式的代号。”贝尔摩得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说。

    哇哦,能得到BOSS的垂青,我可真是万分“荣幸”。我在心中冷笑。

    “从今天起,你的代号就是‘库拉索’了。”贝尔摩得说。

    库拉索——分为白库拉索,绿库拉索,黄库拉索,红库拉索,蓝库拉索。是以帮助我记忆的色卡来起名的吗。

    我悄悄握紧了口袋里的色卡,这是艾迪在最后一次实验时给我的。

    “以上是组织让我带的话,下面是我想和你说的。”贝尔摩得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点,“艾迪的事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去杀了他。从他决定背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这就是组织对叛徒的态度。”

    最后一句话比起安慰,更像告诫。这次任务目的不仅是获取资料,也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切身地体会叛徒的下场。就算这次不是我,下一次大概率也同样会是清缴叛徒的任务。

    用恐惧和威胁来控制成员,真是最低级的手段了。

    ……等等,贝尔摩得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杀了艾迪?“鲍尔”没有告诉她真相吗?看来这个组织里成员的关系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

    “鲍尔”明知道是自己杀了艾迪,却谎称是我动的手。从中我们可以分析出三点。

    一、“鲍尔”的地位非常高,甚至高于贝尔摩得。因此他不怕事情败露会有什么影响,更不会在乎这杀了一个叛徒的功劳。

    二、他和贝尔摩得的关系说不上好,至少不是一派的。所以他隐瞒了事实。

    三、他想拉拢我。于是把功劳推到了我身上。

    综上,可以推测出,艾迪的直属上司应该是贝尔摩得。被藏起来的资料非常重要,所以“鲍尔”也介入了调查,而贝尔摩得没有资格拒绝。艾迪发现我后,将我的资料上报给了贝尔摩得,而“鲍尔”也看中了我的能力,他调查了我一段时间,没想到却被贝尔摩得捷足先登了。但他还不想放弃我,因此在此次任务中帮了我一把。

    肉都递到嘴边了,哪有不吃下去的道理。对吧,“鲍尔”先生?是你把打入内部的机会送给我的,若是以后因此被剜下一大块肉来,可别后悔。我用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色卡磨砂的表面。

    “从决定杀了艾迪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再动摇过。本来也就是认识几个月的人而已。你可别太小看我了。”我冷冷地说,眼中充满着不惜一切往上爬的狠意,“事到如今,我也明白了,脱离组织是不可能的事了。既然这样……”

    我冷哼一声,以代替未尽之意。其实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往下编了。

    “对了,”我装作不经意间问道,“艾迪的家人那边怎么交代。”

    “家人?”贝尔摩得轻笑,她仰起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哪有什么家人。组织最不缺的就是像你我这样的……孑然一身的人。”句尾竟染上一丝悲凉。

    我瞥了她一眼,说:“对不起,你一个人孑然一身可别拉上我。我爸爸可活着呢。”

    莉莉的父亲确实还活着,只是在戒毒所待着呢。所以我也不怕哪天遇上他而穿帮。

    贝尔摩得扭头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了一下头,“你可真不会读气氛。”

    我耸了耸肩。

    一阵沉默之后。贝尔摩得毫无征兆地问我:“你想学习易容吗?”

    “诶?”我怔住了。这也是代偿效应吗?

    “是或者不是。”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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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郊区的一个墓园。

    我站在墓前。这是一个新墓,所以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与它的左邻右舍比起来,显得格外热闹。我也弯腰放下了手中的玫瑰。

    “扫墓送玫瑰吗?真少见呢。”“鲍尔”从旁边走来,在我的身边站定。

    “我只是觉得……应该送这个。”一个为爱情而死的男人,配上一束玫瑰,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我们在凛冽的寒风中站了十分钟,静静地看着艾迪沉睡的地方。

    ……咋回事啊小老弟,你咋还不走呢。我他娘的都要冻死了!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哆哆嗦嗦地开口。

    “鲍尔”见状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他说:“请。”

    “看着被自己杀死的人躺在这里……是什么感觉?”我悄悄裹紧了外套。

    “没什么感觉。”

    “是……吗。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一样吗?”

    “或许,这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如果对于每一个任务都要付出感情的话,那你将会很痛……很痛。”

    “……”。这或许也是长期任务的困难所在,以前的短期任务都是欺骗一些陌生人,或者逮到一顿狂扁。而这次,与各种各样的人建立联系,了解到他们并不是无恶不作,有的人虽然能对着敌人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却也会停下脚步,给街边的流浪汉一个汉堡。

    人类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如果不去了解,我可以把他们统统化为名为“敌人”的符号。一旦有了进一步接触,他们的形象就会变得丰满起来,同时也会在交往的过程中萌生感情,这会影响我的判断。也许,像他说的,不付出感情就不会痛,但是感情如果可以控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了。

    我保持着沉默。只有刺骨的风,在耳畔发出“呼呼”的叫声。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我又问。

    “有很多人都称呼我为‘朗姆’。”他回答。

    ……朗姆,是神盾局的情报里没有出现过的酒名。为什么他要用“很多人都称呼我”这样模棱两可的句子介绍自己?

    我们都知道,一个谎言要想说的令人信服,最好真假参半。自称“朗姆”的这个人,在我与贝尔摩得关系陷入低谷,朋友刚刚去世时出现。又将地点选在了墓园,这个人们最容易变得感性的地方。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披上外套……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我真的是个19岁的小姑娘,恐怕今天以后就会变成他的忠实迷妹了。

    “朗姆”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他是不是朗姆,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又或许,没那么多复杂的,可能他是个英国人。英国人总是喜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算你问他们“一加一等于二吗?”,他们也会给出“我恐怕是的”,而非“YES”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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