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消毒

    我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了。

    站在门口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波本家的门竟然大开着。我好奇地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和某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对上了视线。

    太宰看到我眼睛亮了亮,张开嘴想打招呼的样子,但或许是顾及到波本,迟疑了一下,说道:“呀,库拉索。”

    与此同时,坐在他对面的波本也转过身来,和我打招呼:“晚上好,莉莉。”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既然太宰都已经查到这里来了,我倒也并不意外他会知道我和酒厂的关系。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不知为何,我好像嗅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ummm,都叫我莉莉就好。”我讪讪地自我介绍道。

    ……

    “所以呢,”我双臂抱胸,好暇以待地看着坐在我家沙发上的黑发少年,“亲自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莉莉的记性真差劲,之前不是说了还有话没说吗。”太宰无辜地回视。

    啊……在爆炸之前,他是说过有话一会再说。我眨了眨眼。

    “你还好意思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和中雅酱找了一圈没找你,中雅酱都要气死了。”

    “嘛~有点私事要办。”

    “在爆炸中,丢下柔弱的女伴自己溜走也太没品了吧,太宰君?”

    太宰噎了一下,表情微妙。

    知道自己的错误就好。我在心里点了点头,见好就收,换了下一个话题:“然后呢,你有什么·必须当面·不能发邮件·的话想说。”

    太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视线转移到我肩膀上披着的西服外套上,“这是…”

    “这个啊,是中雅酱借给我的。”我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过去,回答道。

    在拒绝了野田太太给我开间房收拾一下自己的提议后,中雅酱主动把外套借给我遮掩背后的伤口。不过,中雅酱为什么会有男士外套呢?应该是在室外用来御寒的吧,自从Lady Gaga在好莱坞女性人物的颁奖典礼发表了演讲后,女性穿西服外套就成为了流行趋势。

    太宰沉默一会,突然抬头,用开朗的语气唐突地说:“你口中的‘中雅酱’是男性哦,五肢健全的那种。”

    “?!!!”我捂住胸口,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后退了一步。

    什么?!不可能!我心中完美的日本女性(对于所谓的大和抚子我是不屑的)、ACG作品中傲娇双马尾的三次元化身……竟然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呢?不——我不接受!我在心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可是这样的话,中雅酱今晚过于豪放的动作和低沉的嗓音就有合理的解释了…我看到她——或者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脖子上的chock搭配他今晚的裙子有点突兀,原来是为了掩盖喉结吗。

    等等,难道说是……

    “trans?”我有些疑惑地说出了脑中的想法。

    “咳咳咳…”端起水杯正在喝水的太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看来也不是,那是单纯的……变态?

    我在咳嗽不止的太宰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

    “难道说——”太宰的眼睛亮起来,有无数小星星在其中闪烁,“莉莉吃醋了?!”

    ……

    OK…我好像知道理由了,不过,正常人会为了这种理由诱骗自己的同伴穿上女装吗?

    我瞄了一眼身旁那个非常擅长装乖的boy,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咳嗽的太宰察觉到我审视的目光,回以一个疑惑中带着无辜的眼神。

    如果是太宰的话……干的出来!这么一想,我突然开始同情中雅酱了,和太宰相识的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这个实心眼的孩子就连加入港口黑手党没准都是被算计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类型。

    “都回到室内了,外套可以脱下来了吧。”太宰说着,伸出双手把我披在肩上的外套摘了下来。

    “嘶——”我立刻龇牙咧嘴。

    外套的内衬与开始结痂的伤口已经粘在了一起,被强行撕开时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竟然有点爽。

    太宰仿佛没有听到我的痛呼一般,把外套随手丢在地上,专注地看着我光.裸的后背,在这样的目光下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同时,温热的指腹轻轻滑过我背部的皮肤,暴露于微凉空气中的肌肤在这样的温度下,毛孔都微微颤栗起来。

    “疼吗?”太宰用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的音量轻轻问道。

    “…你不碰就不疼,老弟。”我强忍着不让音调发颤。

    下一秒,游走在背部的手突然上移,固定住了我的肩膀。太宰附身,把脑袋贴近了我的背部。一个湿热透软的触感,伴随轻微的吸力贴上我的伤口。

    舔舐带来酥麻、头发轻扫皮肤的瘙痒交织着伤口被触碰的疼痛升腾,很快占据了我的大脑。

    “啊——”在发出了奇怪的痛呼声后,我立刻捂住了嘴,艰难地转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背后那个不断耸动的毛茸茸的脑袋,恼羞成怒地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啵——”湿热的触感离开,发出了令人羞耻的水渍声。太宰抬起了头,用轻柔到连羊羹都戳不破的音量说:“如你所见,舔舐伤口。”

    虽然这么说着,但仿佛被一层透明的隔膜挡住了表面的笑意,也隔绝了外界的光,他眼睛的深处有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淌。

    “电视柜里有碘伏,根本不需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方式消毒。”

    唾液中含有的溶菌酶和硫氰离子等抗菌成分,但是浓度还远远达不到医用杀菌的效果。

    “消毒?不是哦。”太宰勾起嘴角,露出了微笑,笑眼弯弯地说,“这是你不听话的惩罚。”

    “惩…罚?”

    “我在‘别的话等一下再说’前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太宰语气笃定,似乎很确定我不会忘记似的。

    “唔,‘以自己的安全为重’?”我回忆着复述,“但是,我也不可能看着无辜的人在我面前死去啊。”

    “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太宰板起脸,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说。

    “你说的没错。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拯救地球。”我扬起下巴,毫不退让地说,“我只知道我今晚救了一个人,阻止了一个家庭的破碎。考虑到被救下来的人身份特殊,或许还阻止了明天的股市动荡,进而阻止了好几个会从楼顶跳下来的蠢货。”

    太宰出乎意料地沉默下来。

    空气中只有时钟的秒针行走的“滴答”声。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总有一天,你身上的这份责任感会害死你的,莉莉。”

    “是吗。”我不以为然地说。

    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

    “那么……像你这样的‘正·义·之·士’又为什么会为那个黑漆漆的组织卖命呢。”太宰平淡的语气反而衬得中间几个字格外讥讽。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安静的空气都变得冷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打颤以此获得更多的热量。

    半晌,我才挤出一句话:“…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说完就站了起来,我拍了拍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此,“好了,我不想继续聊这个了,过来帮我处理伤口——用碘伏消毒的那种。”

    ……

    我倚靠在吧台的边缘,看着那个收拾着医药箱的背影,双臂抱胸,问:“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总不会是为了刚刚那个‘惩♂罚’特地赶来的吧。”

    太宰把沾满血迹和灰尘的棉球扔进有害垃圾的垃圾桶,紧贴着我也靠在吧台上。

    “唔……总觉得……”太宰皱起眉,用拇指抵着嘴唇,似乎陷入了纠结,“没有过渡,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地提出来真是……让人有点害羞呢。”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眼前这个……脸皮厚如城墙的小骗子感到害羞。就算是以后因为涉黑被逮进监狱里,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寻求监狱老大的“庇护”,我怀疑太宰都能摆出开朗的笑脸。

    “就是……”

    太宰的脸色看起来倒是很正经,我稍微降下了他在耍我的怀疑。不,或许正经的表现更说明他在谋划什么……我内心的警惕升到了最高点。

    “嗯?”我谨慎地问。

    “你…可以……等等我吗?”仿佛耗费了巨大的力气似的,太宰艰难地说。

    “哈……?”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猜测道,“你想去一下洗手间还是喝杯水,我就在这里等你。”

    “唉——”太宰长叹一声,肩膀垮下来,有些自嘲地说,“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我压根就不傻,谢谢!”

    太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直起身,移动到玄关处,一边弯腰换鞋,一边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诶?现在?”我感到十分惊讶。

    现在已经凌晨了,我以为太宰打算明早再走呢。

    太宰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我,充满暗示意味地问:“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只是对你在横滨收留我数周的礼尚往来而已——礼·尚·往·来。”我强调。

    “下次吧,”太宰完全没在意我说了什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今晚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

    “真是的…”我一关上门,就无力地靠了上去,微微抬头抵着木门,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喃喃自语道,“对着分手不到一周的前女友说些什么呢………我会当真的…”

    “……你们这些男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缓缓蹲了下来,抱住膝盖。

    ……

    翌日清晨。

    我在锁门时,隔壁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金发的黑皮帅哥出现在门后,靠着门框悠然自得地说:“真可怜,连深夜上门的前男友没留住。”

    被如此挑衅的我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只是沉默了一下,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波本,语气微妙地说:“…快停止你斯托卡的行为吧,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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